素手匠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沈碧瓷
夏瑜神色大动,给苏氏重重磕了个头。
他将卖身银子和苏氏送的钱袋都交给了刘伢婆。请她代为转交给母亲。刘伢婆摇头叹息:可怜见的!他那个娘啊,太糊涂。为了个病得没救的儿子活活拖累了长子!好在自己为他寻了个好人家。投身魏国公府,这是多少人也寻不来的好差事!
魏国公府现在就一个主子,徐三已经有了宋酒与元曲侍候,他又是个省事的。所以直接让夏瑜去二哥的院子里做个管事。反正二哥还没随大军赴京,就算来了也不会常住府中。让夏瑜守着个空院,先试试他的耐性和人品。
至于白棠,初到北京的新鲜过了之后,便开始忙碌起来。新店开张,花笺、绢布、洒金纸、还有新一年的台历、元宵的花灯都要新制。只觉时间不够用。好在作坊里招了许多流民,不指望他们作精细的活计,简单培训后,砑印花笺、熬煮绢布等也能帮上些忙。
他带着前世的营销理念,打算开业时搞些促销活动。可是他手头上的东西都是金贵货,舍不得割肉,思量了一番后,找上了大伯。
“高丽纸”
“对。我有高丽纸的制作法子。可惜手头没熟练的制纸工人。但您这儿有啊!”祖父几乎将作坊里所有的工人、师傅全带到了新都。
练绍荣迟疑道:“是个好主意。可之前你已经在公堂之上,当着众多同行的面道出了它的原料。只怕……早已有人仿制了吧”
白棠摇头:“原料是一回事。制作工艺是另一回事。高丽纸没那么简单仿制出来。您想想,高丽纸之所以价格高昂,主要原因在于它远航而来,成本高。咱们自己制作,价格便可低廉许多。”他压低声音。“到时还可在开业的时候用它吸引客人,一举两得。”
练绍荣嘿了声:“你来监工!”
白棠撩起袖子作出要大干一场的模样道:“包在我身上!”
练绍荣迟疑了一下:“这事,要不要让你爹也——”
白棠蹙了下眉头,勉为其难的道:“看在他对白兰尽心的份上,他若有兴趣,掺活掺活也行。”
练绍荣见弟弟和白棠关系缓和,心情更好。关切的道:“你在南京时,手头就没什么人。我和你祖父商议过,咱们作坊里的老师傅带过不少弟子,挑了几个出众的留给你。画
第两百五十五章 一波又一波
蔡百户被杀
白棠蹙眉:蔡百户——上回捉了在自家门前闹事流民的军爷
热闹的招工处寂静一片,惶恐渐渐在人群中漫延开来。
全宏认得来人。他神情凝重又客气的道:“雷大人办案,东家与我等必定全力配合。”
雷杰唇角轻勾,淡漠的道:“有你这句话,本千户就放心了。”
他轻轻挥手,下令道:“搜!”
白棠眼见士兵如狼似虎般的冲向桑园四角,心中大怒:这是搜人
他目光微转,拱手道:“雷大人办案,势若雷霆。今后见了陛下与太孙,我定然要好好夸夸大人的手段。”
雷杰呵的轻笑。心中恼怒至极。蔡百户是他得力干将,也知他正在算计练白棠。没想算计不成,自己先丢了性命!
“如此,本千户多谢练公子了。”
他虽不惧白棠,但他部属毕竟不知白棠的底细,目光中露出些迟疑。
“大人不必客气。只是这片桑园之地是陛下所赏。”白棠向天拱手道,“君恩不敢忘。里头还有我与定国公为陛下备的迁都之礼。各位将士……”他目光微寒,“小心些。”
雷杰眯着眼睛,与白棠对峙了半晌,不得不道:“听见没。小心搜!”
士兵的脚步立即变得轻缓。
全宏忙道:“咱们东家初到北京就遭流民聚众闹事。还是蔡百户秉公执法。不想竟然遇害了。大人,可是怀疑那群流民报复杀人”
雷杰唔了声:“流民嘛,最有可能。听说练公子招了许多流民干活。所以过来查探。”
白棠忍不住问:“蔡百户是如何遇害的”
雷杰扬眉一笑:“练公子对查案也有心得”
“不敢说有心得。”白棠也不客气,“打过几场官司,幸好从没输过。”
雷杰在马上附身轻问他:“练公子没打过人命官司吧”
白棠面色微变,却听搜寻的士兵惊呼道:“大人,河里发现一具尸体!”
雷杰露出惊讶的神情,对白棠歉意的笑了笑,翻身下马道:“练公子,咱们去看一看吧。”
桑园需水。全宏自是挑选了水源充沛之处种植桑树。他们忍着心底的惊骇跑至湖边。果然有具女尸横在岸上,白棠止了脚步,侧过头不敢多看。
全宏低声对他道:“雷千户是来查案的,却在咱们园子里又发现了具尸体。这事恐怕有些蹊跷。您要不要叫三爷过来镇镇场子”
白棠想了想,摇头道:“不。你让大熊去顺天府报案!”
“明白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白棠如今要做的,是搅乱这趟混水!
他行至岸边,克制住翻滚的肠胃,认真查看了番尸体。天寒地冻,女子身上结了层薄冰。他眉头紧皱道:“死者应该不到四十。身上的衣衫虽花俏,料子却普通。右手手腕上有撕伤。看她的皮肤,倒不像是外头劳作的农妇。大人,”白棠抬头道,“死者不是新迁来的流民。”
雷杰意外的侧头打量他,心中一时升起些不安:还真有一手!
“手腕上有撕伤”雷杰审视过后道,“像是指甲拉伤所致。”
“千户大人!”一名士兵低声道,“蔡大人的左手指甲里,有血渍!”
雷杰蓦地一震,盯着湖面道:“下河!”
寒冬之际下水,士兵的身体怎么抗得住白棠蹙眉间,已有五名士兵脱了棉衣跳入水中。
白棠忙叫人烧姜汤,取厚棉被备用。
雷杰淡声道:“我手下的兵,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没那么娇弱。”
白棠亦淡声道:“举手之劳而已。”
湖泊并不大,最深处不过两三米。但士兵们也足足搜寻了半个时辰,途中换了趟人下水。终于,有人举着只小包裹浮上岸,赶紧盖上棉被还是冻得嘴唇青紫:“大人请看。”
雷杰打开包裹,里头赫然一把血迹斑斑的小刀!
“大人!”士兵激动的道,“蔡大人就是让小刀刺死的!”
白棠蹙眉道:“需要忤作验尸才能确定凶器。大人,还是送去顺天府交由府尹大人调查吧。”
雷杰收了小刀,冷冷的道:“笑话。顺天府管得到咱们军部的案子”
白棠摇头:“顺天府的确管不了崔百户的案子,但是
第两百五十六章 悲剧的人生
甄氏
雷杰面无表情的别过了头。
“甄氏”钟兆阳鼓励她道,“你继续说。”
说话的人正是李婶子:“大人,甄氏是本地的妇人。只因丈夫早死,儿子又患了重病。只好卖了房子搬到外城居住。刚搬来不过……十来日吧。民妇与她是邻居,见过她几回。”
“这个甄氏,家中还有人么”
李婶子轻叹一声:“大人。她也是个苦命人。就在五日前,她病了多年的儿子没了。葬了她儿子后,我就再没见过她。原来是一时想不开,唉……”
白棠蓦地睁大凤目:甄氏!病了多年的儿子不会那么般巧吧!
前几日才到自家转了一圈被徐三买作奴仆的夏瑜,他的娘不就是就甄也有个病重的弟弟——他心头微乱,神情便有一瞬间的怪异。
雷杰盯着白棠,他微妙的表情没能逃过自己的眼睛:“练公子,你似乎认得甄氏那妇人”
白棠迟疑了一下。夏瑜的事瞒不过去,还把徐三给扯了进来。不禁苦笑着问李婶:“甄氏可有一个大儿子”
李婶摇头道:“大儿子从没见过啊!”
白棠一时疑惑,难道自己弄错了又问:“她夫家姓什么”
李婶子道:“姓夏。她儿子名夏霁。”
白棠吸了口气:“大人。在下若没弄错,甄氏应该还有一个长子名夏瑜。不久前为筹钱给弟弟治病,卖身为奴,现在魏国公府办事。”
雷杰轻轻哼了声:“这么巧钟大人,那咱们可要拜访下徐三爷了。”
钟兆阳也觉惊讶,对身边的差役道:“请徐三爷带着夏瑜到顺天府一叙。再去查查甄氏的屋子。”忍不住腹诽:怎么这徐三和白棠总能扯上各种案子
“大人。”忤作初步验过尸体,“死者是溺亡。死了大约有五六个时辰。”
雷杰冷冷的插话道:“她杀了蔡百户,自知难逃死罪,所以自杀”
全宏已经叫了昨日守夜的人出来问话:“昨天晚间,可无见到妇人在河边寻死”
几人摇头,都道没有。
一人想了想,道:“昨夜河边好象是有人影,但我赶过去的时候,并没发现人。难道那时候,已经跳进河里啦”随即嘀咕道:“大冬天的,寻死干吗要选跳河啊!”
“就是。吊死也比冻死淹死爽快!”
钟兆阳与白棠听得心中一动:有道理。
忤作总算寻到机会继续道:“死者虽然是溺死,但口鼻没有泥沙。”
白棠轻轻一叹:“先淹死,然后扔进了河里!”
钟兆阳拈着胡子点头,对雷杰道:“雷大人。此妇既被谋杀,又牵涉到蔡百户之死。不如您与我一同去顺天府,两案并审吧。”
雷杰喉结滚动了下:“正有此意!”
他看着白棠,就算顺天府封了桑园,与他也已经没有任何好处了!心中恨极。
一行人抵达顺天府,徐三大咧咧的坐在衙门里,夏瑜恭谨的站在他身后。听得动静,徐三极给面子的起身相迎:“老钟啊!你可来了!我想死你了!”
钟兆阳忍俊不禁。想他
徐三笑道:“南京在你治下太太平平。这儿嘛……以后要你多费心了!”
钟兆阳心中莫名升起些感动,自己任应天府府尹多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能得徐三这位混世魔王衷心称赞,竟比得皇帝赞赏还觉感慨。
徐三拉过白棠,瞅了眼雷杰大声问:“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桑园闹事吧爷抽了他的筋给你做马鞭!”
雷杰面孔冷峻无表情的道:“本千户查案若有怠慢练公子之处,还请见谅。”
白棠微笑:“大人客气,没有的事。”
似乎怕白棠被雷杰吃了般,徐三紧紧握着他的手,再不肯松开。
雷杰此人,徐三是听说过其名号的。
“雷杰军中绰号头狼,足见其凶狠。我今儿个也听说了蔡百户的事,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查到了你的桑园,还找出具尸体!这里面若说没古怪,爷我不姓徐,我姓——”他看着白棠,突然一笑,“我姓练!”
白棠面孔一红:“胡扯!”
徐三意味深长的问了问:“那,你名字前头挂我的姓如何”
白棠的小心肝噗噗一阵乱跳,忍不住细看徐三的神色,只见他笑得桃花眼风情荡漾,忍不住啐了一口:“做梦!”
徐三笑容一僵,可怜兮兮的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到底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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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八 章 审案(二)
北京魏国公府。
“你娘的行径,实在古怪。”徐三瞪着夏瑜。“她逼你出门赚钱,让你不赚着钱就别回家。当时我就觉得这不通情理。不是个正常人做得出来的事。现在看来,她是故意赶你出家门,怕你牵涉到她今后犯下的案子中。”
夏瑜眼眶通红。近年来母亲为了弟弟的病,脾气渐大。对他经常喝骂,喝骂之后常常又是场痛哭。
白棠怜悯的望着他道:“我到她常去的药堂问过。赶你出门前,她已经断了你弟弟五六日的药了。”
夏瑜大惊:“什么”弟弟就是娘的命根子。娘竟然断了他的药
“你弟弟患的病,全靠那些金贵的药吊着。”白棠叹息,“她赶走了你。又放弃了你弟弟的命,瞒着你搬家。如果我没猜错,她这是在——”
徐三打了个响指:“弃驹保帅。”
夏瑜震惊又茫然:“你们……说什么呢我娘……为了保护我”
“一定发生了十分危险的事,令得你娘为了你,不得不放弃了小儿子的性命,又以身犯险杀了蔡百户!”
夏喻捂着脸:“我娘没跟我透露过任何消息……”
元曲来报:“三爷,沈捕头求见。”
徐三咦了声:“钟大人够意思啊。还派沈捕头跟咱们报备”
沈捕头并不是简单的知会他们钟大人的调查结果。
“大人说,抛尸桑园,是为了嫁祸练公子。所以,请练公子好好想想,您到了北京后,有没有得罪过军部的人”
白棠苦笑:“真不曾得罪过人哪。”
沈捕头笑道:“那么,大人让我带句话给您。蔡百户的两个亲兵可能就是凶手。他宅中看门的老头,知道些内情。”说毕,就拱手告辞了。
徐三诧异道:“这算什么事钟大人不好提审那两个亲兵,难道连个守宅的老头儿都没处下手”
白棠沉吟道:“是担心顺天府的人被军部盯着,下手反而会害了那老人的性命吧。”
徐三听得心中一动,笑道:“有法子了!”
风平浪静小半月,白棠得到消息。蔡百户的亲人已赶到京城处理他的后事。准备运送他回老家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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