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匠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沈碧瓷
妍妍神情有些羞涩,对他抿嘴一笑。
徐三已经亲热的上前唤道:“姨父!”
陈四海拍着他肩膀大声笑道:“裘安哪!越长越俊了!”
徐三忙与白棠介绍:“白棠,这位就是妍妍的父亲,我祖父的旧部,现山西总兵陈四海。”
白棠恭敬行礼道:“见过陈大人。”
陈四海目光不明的扫了他一眼,挥手道:“知道了。走吧。”
他拉着闺女踏进国公府。妍妍回头对白棠歉意一笑。倒是她兄长落在后边,对徐三道:“我爹就这个脾气。你让练公子莫要介意。”
徐三自是笑道:“我哪会与姨父计较姨母最近身体还好吧”
陈岱川长得和父亲一样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爽朗豪迈的笑道:“好得很!每日里还要骑马练功,我都比不上她精神!”
说笑间诸人进了花厅。阿寿穿着身暗红色的袍子,金冠玉带,打扮得人模狗样,彬彬有礼的与陈四海说话:“陈伯伯和岱川兄远道而来,辛苦了。”
陈四海似乎颇为感慨,瞧瞧阿寿,又瞧瞧徐三,竟老眼一红,叹道:“中山王若见到你们这般出息,不知该多高兴。”
徐凌大喜:陈总兵说出这句话,可见对阿寿颇为满意啊!不禁向妍妍投去调笑的一瞥。
妍妍脸更红,扯了她的袖子低声道:“不许这样看我。”
“陈伯伯快请坐。为了今日家宴,阿寿亲自操持准备了许久。”徐凌示意仆从上菜。
“家宴”陈四海是徐三的姨父,勉强和阿寿家也能扯上亲戚关系。他瞧了白棠一眼,语带不解的问,“练公子也是咱家的亲戚”
白棠长眉微挑。陈总兵的性子真够直爽的。
阿寿在徐三变脸前抢先道:“白棠是我们的兄弟,既是兄弟,自然是一家人了!”
陈四海点了下头,嘿笑:“兄弟。”不禁瞪了眼徐三。若不是陛下格外看中练白棠,他早拿鞭子抽得他找不着北了!
徐三替白棠委屈,迅即冷了眉目,却让白棠轻拍他大腿安抚一笑。徐三自与白棠坦承相见后,不再患得患失,真正的身心相通。故淡然笑道:“许多事姨父不太清楚。稍候裘安向您解释。”
陈四海见白棠竟能制住徐三的性子,更觉惊诧。皱着眉头不再多说。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好在一道道点心送上桌,妍妍趁机笑道:“定国公哥哥好本事!这不是
第两百七十三章 养马之道
“爹。”妍妍冷了娇艳的小脸,眼中两簇火苗灼灼。
陈四海对小女儿扯了个讨好的笑,又教训般的对白棠道:“年轻人有才干是好事,但持才傲物就不对了。”
白棠冷笑道:“陈总兵说得对。听闻陈总兵在山西养马,敢问此次送了多少战马进京”
陈四海不想白棠竟然问他这个问题,骄傲道:“总共运了六百匹马到京。”
白棠又问:“西北马场,送了多少匹战马”
陈四海不由一怔,这小子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徐三微笑道:“西北马场,这次也送了八百匹战马。”
陈四海瞪了裘安一眼:要不要拆他的台
白棠轻轻一笑:“西北马场与山西马场,养的多是蒙古马。蒙古马身材矮小,不够威风漂亮。爆发力也差。但是耐力好,极适合长得途跋涉,吃苦耐劳。”
“不错。”陈四海不屑的望着白棠。“这些大伙儿都知道。”要你废话
白棠扬眉笑问:“尽管如此,山西马场每年还是折损了不少蒙古马,却是为何”
陈四海父子登时一凛,面孔大变。
“最让你们为难的是,那些战马并非自然折损,而是在精心喂养照料下依旧不断的有马匹死亡。”白棠笑看徐四海。“是也不是”
陈四海声音微颤:“你、你怎么知道——”
白棠不再说话,指着新上的热菜道:“来来来,陈总兵不必客气,尝尝阿寿家厨子的手艺!”
徐三忍笑:“对对对,今日是家宴,不提那些有的没的国家大事。吃个痛快喝个痛快就是。”
陈四海哪还吃得下坐立难安,又不好意思拉下脸追问白棠原因,只好不住的朝阿寿使眼色。
阿寿没辙,谁让自己要求娶人家宝贝闺女呢
趁着最后每人一盅的人参炖鹌鹑汤送上来,阿寿笑道:“这是用高丽参炖的汤。冬日饮用最为滋补,喝一碗,浑身发热。这道汤还是白棠给的方子呢。”
白棠笑尝了口,赞道:“郑俞周上道!给你的高丽参劲道十足。”
“那还不是托你的福”阿寿乞求的望了他一眼。兄弟,给个面子吧!
白棠视若不见。哪能这么便宜陈四海
用过汤,这席酒宴也就差不多结束了。白棠起身告辞,徐三自然与他同行。陈四海那张脸纠结得不行,几次张口想问个究竟,皆硬忍了下来。
阿寿拉着岱川偷偷道:“白棠那小子吃软不吃硬。你们好好上门赔个礼,诚心请教,他不会为难你们的。”
陈岱川揪紧眉头:“我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之前不将人放在眼里,现在要拉下脸皮去请教,比杀了他还难!再说,练白棠又是小辈——”
阿寿脸一沉:“那我也没法子了。”毕竟提点他,“练白棠是小辈不错。但就凭他在使臣宴上的表现,谁还敢小瞧他你爹那是看不上他跟徐三的关系,才给他脸色看的。可皇帝都默认了,全朝上下都不敢说三道四,要他出个鸟头”
陈岱川难免尴尬:“那不是我爹脾气耿直嘛!”
忽听陈四海跺脚道:“我找陛下去!我就不信了,练白棠明明有解决战马折损的法子,敢不交待”
阿寿阻拦不住,只好对妍妍道:“你爹这回,必定要摔个跟头了。”
傍晚,陈四海从宫中出来,一脸的颓丧。
“白棠那是我朝少有的人才。学富五车,多才多艺。”皇帝的话犹在他耳边回响,“就连文渊阁学士秦轩都对他赞赏有加!他既然指出你马场的问题,自然不会敝珍自扫,你就该诚心向他讨教养马之道。到朕这边唤什么委屈”皇帝疑惑的望着他,“莫不是你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他了吧”
得。
他一把年纪,竟然让皇帝指责不知天高地厚——
陈四海燥得身上都要起火了。
宝晋堂祝家宅内。
祝老夫人瞧着躺在床上的两个孙子,听着儿媳的哭诉,压着心里头的暴怒,面无表情。
“娘,您看同光同霖。才跑了两日竟然就病成这样——我可怜的儿子啊,若是脸上破了相可怎么办呢”
祝老夫人忍着气,冷笑:“两个蠢货!摔石头上怪
第两百七十四章 陈总兵上门
祝老夫人神情严肃凝重的出现在松竹斋时,各大铺子的老板俱是震惊不已。
哟,老夫人亲自拜访练白棠
白棠闻讯,慌忙从楼上滚了下来,深深一揖道:“祝老夫人!”心底满是惊异:祝老夫人来寻他所为何事
“练公子。”祝老夫人苦笑,“今日来,是有要事相求。”
白棠更觉莫名:求他忙将老夫人楼上茶室。
老夫人的丫鬟解了她厚实的斗篷,玉雪及时接过挂在衣架上,待她上榻坐定,玉柔与她换了暖炉,又在她脚边移了只暖脚的炭炉,玉雪再奉上香茶,方退到边上伺候。
祝老夫人被伺候的十分舒坦,想着白棠真是能人。这两名高丽女子才被他教导几日便已这般面面俱到。一时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白棠微笑道:“老夫人言重了。若有用得上白棠的地方又是白棠力所能及之事,白棠必定不会推却。”
老夫人叹息道:“这事,我也是没法子了。”她目视白棠,“你已经见过我那两个孙儿了。觉得他们如何”
白棠愕然:这个,别人的家事,他不太好说啊!
“你但说无防。”
白棠苦笑,原想糊弄过去,但见老夫人炯炯的神情,只好实话实说道:“两位公子才干是有的,基础也扎实。就是——被教养得太过娇嫩。老夫人,他们若是生在官宦之家,这也无伤大雅。但干咱们这行的,养成这副性子,便是在自寻死路了。”
“是啊!”祝老夫人感慨万分!忍不住身体前倾,有几分紧张的盯着他道,“练公子,老身有个不情之请——”
白棠顿觉不妙:既然明知是不情之请,那就别说了啊!
“我想将两个孙儿留在你身边,请你亲自教导!”
噗——白棠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总算没让茶水喷到老夫人的身上!咳了好几声,哭笑不得的摇手道,“老夫人,莫开玩笑!”
玉雪忙递了帕子给惊魂甫定的白棠擦手。
祝老夫人叹道:“我也是没其他法子了。孩子留在那个家中,有那不靠谱的人在,总是教导不好。练公子,你连徐三爷和定国公都能教得焕然一新,必有法子对付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孙子吧”
白棠狂咽口水。
什么他们觉得徐三和阿寿是自己教导好的忍不住裂嘴笑了起来。徐三他还能认领,阿寿嘛……自己也有是几分功劳的嘛!
但一想到身边多了两个娇滴滴涂脂抹粉的大少爷,他就忍不住恶寒!
何况,徐三必定不会答应!
他正欲婉拒,却听祝老夫人道:“练公子,老身自然不会让你白白忙碌一场。”
白棠眼一亮:怎么,还有报酬
“想来你也知道,我祝家除了装裱之技外,曾以复刻澄心堂纸而闻名。”
澄心堂纸!
白棠蓦地瞪大了眼睛!
澄心堂纸是南唐李煜亲自监制、亲自参与制作的名纸!史载它“浆白如玉,光而不滑,轻如毫毛,收而不折”。仅供御用。曾被大书法家蔡襄称为纸中第一品!南唐灭亡后,因宋太祖不爱此纸,故宫中遗留的澄心堂纸相继流落至民间。宋朝文人若能得澄心堂纸,无不欣喜如狂,写诗作赋以作纪念。乾隆甚至还大动干戈复制此纸。可惜在他前世,澄心堂纸的工艺,已经失传!
白棠乍听祝家竟然愿以澄心堂纸的工艺相赠以作谢礼,一颗心顿时蠢蠢欲动!
那两个小崽子怎么才能教好呢
白棠不由思量起来。
若留在自己身边,他迟早夭寿!
突然双眸一亮:有法子啊!
他故作迟疑道:“澄心堂纸的工艺太过贵重。白棠也不敢夸下海口一定就能带好两位公子,不过,在下愿意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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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五章 陈总兵的用处
皮娇肉嫩的两少年穿着身黯淡的鸭青色老棉袄老棉裤。白白净净的脸上还残留着脂粉和口脂的痕迹。走起路来一步三摇,迎风流泪!
“我去!”陈四海忍着鸡皮疙瘩道,“还真是一身的臭毛病!得了。他们俩交给我!一定帮你治得服服帖帖!”
白棠点点头,又指了指园中忙碌的人道:“您有空也帮我写个章程。这些子工人不好管啊。将来工人越来越多,管理条例迫在眉睫。我需要军事化的管理。陈大人经验丰富,就麻烦您一块儿操心咯!”
陈四海磨着牙笑道:“贤侄哪儿的话!”
看在姓练的能解决马匹折损问题的份上,这点都是小事,小事。
他这次来京城,还带了两个参将。让他们费点心思整个军中的章程出来给他就是。
同光同霖一脸莫名的瞧着一身戎装的陈四海:哪儿来的将军
白棠微笑道:“欢迎两位正式进入为期六个月的桑园军训。”
军训
兄弟俩腿一抖,听着就好严格,好吓人!
“既然是军训,自然要找专业的人士教导你们。”白棠披着裘皮大衣,气定神闲无比隆重的请出陈四海。
“这位是山西总兵陈四海陈大人,正两品的地方大员!能够他及他的部属做你们的军训官,是你们莫大的荣幸!”
兄弟俩直想大叫不可能!但是对上陈四海冰冷肃杀的脸,所有的惊恐全都咽进了嘴里。练白棠哪有胆子找人假冒朝庭的官员除非是不想活了!
也就是说,他们两的性命,就真要交待陈四海及他身后两个亲兵手上啦
“听好了。”陈四海沉声道,“军令如山。若有不从,军法处置!”
大概是陈总兵的气势太浑厚,只听“唉哟”声,祝同光率先摔倒在地,抱着腿叫得杀鸡似的。
“刘壮,看看去。什么毛病!”
亲兵正步出列,跑至同光身边,检查了他的腿,哭笑不得的道:“大人,他小腿抽筋了。”
白棠与陈四海面面相觑,一同骂了句:怂货!
军训还没开始呢,就吓得腿抽筋了!
刘壮手势熟练的替同光按摩肌肉,不一会儿,同光的叫声低了下来,脸色也好了许多。
“娘的。”陈四海摸着络腮胡,凶猛的目光转到了祝同霖的身上。
祝同霖咬着唇摇摇欲坠,噗通声当场晕倒在地!
陈四海绝望了:“贤侄,这种废物你让我怎么教”
白棠微笑道:“陈大人,别急啊。我之前已经说过,循序渐进嘛。”
于是,祝家兄弟两人在桑园开始了悲催军训加学农生活。
每天清早,他们睡得正香时,陈四海已经命人掀了他们的被子,扔桑园里跑一圈热身。然后和工人们一块就着稀粥吃炊饼——第一口粥他们是吐出来的,各种豆子米糠加着小米,简直象猪食!炊饼又干又硬,一点也不松软,他们勉强啃了半只,再也吃不进。余下的炊饼让其他的工人抢着收走,宝贝似的藏在了衣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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