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匠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沈碧瓷
“新来的两兄弟什么人哪怎么看都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咋跑来咱们这边吃苦受累”
“管他呢!咱们做好自个儿的事,就当多了个乐子呗。”
吃完早饭,陈四海赶着他们到桑园里跟工人一起检查虫害、拔杂草、浇水施肥!好在还是天寒地冻,虫害较少,饶是如此,一个时辰下来两兄弟的腰都直不起来了,饿得前胸贴后前,肚子直叫唤。
陈四海也不逼他们,慢慢来嘛!
午饭时,混着点肉片的炒白菜连油都没放几滴,明明寡淡得要死,他们还是将自己的碗盘添得干干净净。
下午,陈四海大展伸手的时候到了。
整个桑园就听到兄弟俩凄厉的惨叫声!
刘壮和黄强两亲兵,督促他们压腿下腰,陈四海在边上乐呵呵的道:“我这是在替你们松散筋骨,疼几天,能让你们受益无穷。”
&nb
第两百七十六章 争宠的来了
祝家一阵的鸡飞狗跳。
老夫人稳坐钓鱼台,任下头哭的哭,吵的吵,苗氏闹得几乎要投梁自尽,她也纹丝不动。
祝绪文怒骂妻子:“娘好不容易求了练白棠教导同光同霖,又不是送儿子去服刑!你寻死觅活的作什么!”
“你听听练白棠的要求。不能带仆人,不能带银子。连换洗的衣物都不许准备,这不是存心折磨我们儿子么夫君,你劝劝娘吧。求她手下留情放过同光同霖吧。我发誓,我今后再也不插手他们的事儿了。夫君——”
抹了把疲惫的脸,祝绪文扶起苗氏道:“娘既然答应这些要求,必然有娘的道理。你难道不想儿子有出息再苦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你若连这几个月也不舍得,那我也没法子,只好带着你们回扬州了。”
苗氏见自己用尽法子也不能改变丈夫的主意,无奈收了眼泪,一夜的肝肠寸断。大清早红肿着眼睛目送送老夫人带走同光同霖,拉着丈夫伤心得几欲晕倒。
松竹斋。
白棠目光如箭般扫视着强自镇定的俩兄弟。
老夫人叹口气,道:“练公子,有劳你了。”
“老夫人且慢。”白棠冲着兄弟俩手一指,“内室里头有我为你们准备的衣物。从里到外全部换了。身上的裘衣请老夫人带回去吧。”
同光同霖面面相觑,不由捂住衣服,警觉的后退了一步。
老夫人目光微凛,喝道:“听见练公子的话了没!”
同光同霖没辙,只好拖拖沓沓的到更衣间内。却听他们不停的道:“这衣服是什么料子!”
“天哪,哪有用绵布做亵衣的”
“哥,这么臃肿的棉衣丑死了!”
“还有这是什么狗屎颜色!”
两人阵阵嫌弃埋怨听得祝老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不已。
白棠微笑道:“老夫人放心,令孙交到我的手上,虽不能保证他们脱胎焕骨。改掉一身臭毛病,还是没问题的。”
话音刚落,两兄弟挤挤挨挨的低头出屋。白棠噗的声,险些喷笑:哪儿来的土包子
全宏办事太实在了。
让他找些普通百姓的衣裳来,谁知他竟然将桑园里给工人预备的冬装直接拿了两套。不错不错,正合他意!
祝老夫人也不禁眨了眨眼,嘴唇微扬。
白棠眉头一皱。盯着他们的脚道:“怎么没换鞋子”
两兄弟忙道:“那鞋子太小穿不下。”
啧了声,白棠下令道:“行。靴子脱了我瞅瞅。”
两子对看了一眼,无奈的脱下崭新的鹿皮小靴递给白棠。
白棠有轻度洁癖,但对他们兄弟俩的鞋子生不出什么嫌弃。实在收拾得挺干净,半点异味也无。他又摸又捏的检查一番后,取了桌上的小刀勾破鞋帮上的缝线,抽出几张薄薄的纸来。
兄弟几乎要哭出来!那是他们娘亲给他们藏的银票啊!
祝老夫人刹时面孔通红!
还了他们的靴子,白棠又往他们头上的发髻发簪巡视了片刻。冷笑道:“自己拿出来吧!”
兄弟俩装傻:“真没了。”
白棠动作迅捷的拔下同光头上的竹质发簪,稍一用力,簪头脱落,从簪身里又倒出张银票。
祝老夫人气得嘴唇轻颤:好个苗氏,竟敢跟自己阳奉阴违!
这回是真没余钱了。
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斩断,兄弟俩哭也哭不出,气也不敢喘,鹌鹑般挤在一块儿又怒又恨的瞪着白棠,却在祖母暴怒的眼神下胆战心惊,索索发抖。
祝老夫人一个劲的想着他们就要受白棠调教,心情方勉强平复了些:“行了。你们今后跟在练公子身边好好历练。”
说完,不顾孙子们红着眼睛追问“您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啊”的惨叫声,淡定无比的下楼离开了。
她回到家中,将孙子换下的衣物首饰和搜捡出来的银票一股脑儿的扔到了苗氏跟前,冷冽如冰的道:“你天真愚蠢当不了家,我来当。你教不好儿子,我帮你。但是你敢坏我祝家的前程,罪可不恕!
第两百七十七章 力退贴木儿使臣
盖苏耶丁参观了松竹斋,笑赞道:“大明王朝不愧是天朝上国。小小的一间书斋,也是千象万千。”
这位将军可比陈四海会说话得多了!但却不能深交。
白棠吩咐了玉雪两句,便引他至一楼隔开的试笔之处入坐,含笑道:“贴木儿王朝也是显赫鼎盛的帝国,我们皇帝陛下和臣民,都是十分看重贵国的。”
盖苏耶丁颇为自豪:“天下唯大明与贴木尔两国也!”
好大的口气!白棠失笑,转念一想,也确实如此。
盖苏耶丁鼻子微动,嗅到股熟悉的奶香味。不禁诧异的扭头寻香,玉雪捧来香气浓郁的黄铜茶壶置于桌上。耳听白棠道:“可惜我这儿没有马奶。这奶茶是牛奶制成,将军将就一下。”
少许小米用牛油炒成金黄色,上好的红茶煮水入色入味后倒入鲜奶,加少许盐,几次扬沸至浓稠后,蒙古风味的奶茶即成。
咸奶茶再备上两块甜口的小点心,这款下午茶到位了。
盖苏耶丁喝着比自家煮得更美味的奶茶,面色微沉:“练公子的奶茶味道极好!”
白棠轻笑:“茶叶好而已。”
盖苏耶丁也了尝出来。茶叶虽精贵之物,也有高低之分。经丝绸之路千里迢迢运往他国的茶叶,论品质,自然不能和白棠家的相提并论。
“将军还要在大明呆上几个月吧到时春茶上市,我为将军备些兰雪茶如何”
“练公子这般大方,本将军笑纳不谢。”盖苏耶丁是久经沙场的名将,在皇帝面前都不曾怵过,应对白棠更是轻松。“练公子如此大才,屈居于一方小小书斋太过可惜了。”
这就开始啦
白棠不以为然的道:“将军太看得起我了。能守住这方天地,我已知足。”
盖苏耶丁轻轻晃着杯子:“待我回国时,皇帝会派大明的使臣相送。练公子,你也知我贴木儿帝国版图辽阔,繁荣强盛不下于大明。你若作为使臣与我归国,以公子大才,必将受到我国君主盛大的欢迎!”
拐人的借口都冠冕堂皇。
白棠噗嗤一笑,故作不解的问:“贵国的君主贵国的君主现在是哪一位”
盖苏耶丁面色微变。
自从他效忠的君王死在远征大明的途中后,便拉开了贴木儿王朝的权势之争。
说起来,自家国内的这一幕竟然和大明太祖皇帝去世时的局面像了个十足十!先王的太子早逝,故立太孙为储。谁知道其他几个孙子与曾经臣服于先王的将军们造反了!
现在贴木儿帝国,正在为宝座打得不可开交呢!
眼见盖苏耶丁的面孔难看已极,白棠轻声问:“将军支持的是哪一位王子哈里勒还是米兰沙哈里勒攥位,名不正言不顺。米兰沙年轻时从马上摔下伤了头,时常发狂。这两人都不是好的君王人选啊!”
盖苏耶丁脸上划过惊惧:“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贵国的皇帝告诉你的”
不,就算大明的皇帝,也不可能对千里之外、两国邦交极少的贴木儿国的情况了解至深!眼前的少年,真的只是大明朝一介普通的书铺老板
“将军不要紧张。”白棠微微一笑,“我国皇帝自然是知道贵国的情况的。但从未想过趁虚而入。否则,郑和大人几下西洋,早将我大明的版图扩大无数了。”
盖苏耶丁握着冰冷的手,勉强一笑:“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他对白棠生出敬畏之情,语气客气了许多。他有心试探白棠对帝国到底了解多少,又叹息道:“自从先王离世后,我国征战四起。各有各的野心,谁也不肯服谁。哈里勒杀了太孙,自己也不好过。练公子,实不相瞒,其实我也非常困惑,不知该支持哪一方才好。”
白棠盯着桌上的点心碟子。手指一一敲过,停在第四碟菊花酥前笑道:“尝尝这道点心。”
盖苏耶丁皱眉:“先王的第四子沙哈鲁并不是一员猛将。他更像是个文人。喜欢漂亮的建筑、诗歌和乐器。”
白棠轻叹。是啊。谁又能想到,最不像父亲的
第两百七十八章 拼了!
“将军的好意心领了。可惜,咳,两位少年的相貌在我大明有些与众不同。留在我这儿诸多不便。还是,算了吧。”
盖苏耶丁不悦的道:“练公子是担心他们不够干净么你放心,他们都是非常纯洁的少年,而且各有所长。”
“各有所长”白棠觉得什么地方又痛了起来,忍不住瞄了两眼玉雪玉柔。
“阿察合的父亲是优秀的工匠。曾经参与建造国王的撒马尔罕城!”
白棠啊的声,极意外的瞧着雪肤花貌的少年。
“韩马儿的母亲是画匠。他自己也是很出色的画匠。”
两个少年羞涩的低下头,不忘朝白棠露出乞求的神色。
玉雪玉柔勃然变色:白棠虽然喜欢她们陪伴在侧,却从来没睡过她们的实事已经让她们焦虑不安。现在还冒出两个少年想争夺主人的宠爱
白棠不禁迟疑。据他所知,贴木儿在征战的同时,也掳走了他国大量的能工巧匠,集结至自己的国家修建宫殿、教堂、图书馆。想来这两个少年,就是那些工匠的后人。
如果自己拒绝收下他们,只怕他们的结局会比较悲惨。但若收下了,自己会比较惨。所以,衡量之下,还是自己比较重要对吧
正要坚决的拒绝,黑发少年突然拿起桌上的毛笔,在一张高丽纸上飞快的画了起来。
纸上极快的出现一个骑马的将军的轮廓,将军唇上两撇胡子弯翘,人物活灵活现。马匹健壮,用笔棉密细致,赫然是上好的画工!隐隐有中国工笔画的味道!
白棠怔住了:“你——”
少年用不太纯正的汉语道:“我可以在您的雕版作坊里干活。”
白棠的心蓦地软了。若他没猜错,这个少年可能是大明朝与中亚人的混血。看他的名字即知,父亲应该姓韩。也不知是哪个风流的商人,将自己的血脉留在了异国他乡。
白棠颔首叹道:“好。我留下你了。”
阿察合急了:“我、我也会画图!”但他用不来毛笔,从衣袋里翻了只炭笔,飞快的在纸上画出了一座波斯风情的建筑。
白棠皱眉问:“你会修造房子”
阿察合拼命点头:会!
白棠暗想,收一个跟收两个有甚区别于是挥手道:“你也留下吧。”
阿察合既然擅长建筑,让他到作坊当个泥瓦匠去!桑园正缺一个物业总管呢!
盖苏耶丁见白棠收了人,非常高兴,欣然离去。
白棠立即对全宏道:“送他们去桑园!”
千万不能让徐三发现自己又收了对漂亮少年,否则他甭想下床了。
一眼瞄到韩马儿的画,他迟疑了一下:“韩马儿……先留着。我要亲自教导他。”
这少年实在太有天赋,扔到作坊未免浪费。如若可以,白棠都想送他给颜宗当徒弟了。
“记着。有点眼色。”全宏叮嘱韩马儿,“平日就在后院呆着,没事别出来。万一让三爷遇上了,谁也救不了你!”
韩马儿不解的问:“三爷”
“就是咱们老板的——情郎。”全宏嘿笑,“醋劲可大着呢!”
韩马儿脸一红,逃进小院里,再也不敢出来。
白棠起了爱才之心,每日里都要抽出些时间盯着韩马儿写字练画。他很快发现,韩马儿不仅有天赋,更有一样意想不到的本事:他竟然对波斯细密画——也就是中亚的插画装饰艺术颇有心得。他也不知从哪儿学了些工笔画,竟大有将工笔画与波斯细密画揉和在一块儿的趋势。白棠惊喜不已,忍不住拍着他的手亲切的道:“孺子可教!”
可以预见,他的松竹斋内将会出一种全新的异族风情的画作!无论是在绫锦上还是花笺上,都将令人耳目一新!
韩马儿被夸得俊脸通红。也不好意思抽出自己的手,默默想着:师傅的手怎么比自己的还要柔软
白棠眼里的欢喜太过明媚,还搀杂着即将大赚一笔的喜悦之情,所以当徐三见到他这副模样时,误会了!
他冷冷的韩马儿年轻俊美的脸庞扫了一眼,随后冲着白棠冰冷的哼了声,拔腿就跑。
简直岂有此理!
白棠呆住了,恍过神急忙追出去。
“徐三!”
徐三蓦地转身,压低声音恨道:“我一心一意的相信你,给你最大的自由,你就这样回报我!”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