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天医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小遥清晓
严世真并不看杨千,而是冷着脸盯着这几个人,又瞟一瞟不远处的云树。原本喜形于色的几个人,讪讪的收住手脚。
云树走过来,冷声道:“你们几个在做什么”
几人喏喏不敢答话。
“公子。。。”
云海刚要说话,云树冷厉一眼看过来,指着杨千道:“我刚才与他说话,海伯可看到了”
花白头发的云海着实不习惯,被一个小孩子这般冷冷盯着,“看,看到了。”
“我昨晚说了什么海伯可还记得”
“记得。”
“那为何还要这般”
云海张张嘴,没说出一句话。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海伯你是老人儿,你且告诉他们,我云家的规矩是什么什么时候有了在主人面前殴架的规矩了”
云树也没办法了,有心给海伯在家仆面前留面子,他却执意将自己当作小孩子,而不是家主,遇事不向自己请示,还脾气火爆到拦都拦不住!
这事是云海起的头,如今被公子训示,他自是没脸再提什么规矩,一张老脸爆红。
“以往,我待你们是太宽厚了!你们要是觉得,本公子这个家主的话不好使!本公子的意思,可以随意违逆!那我云家也留不下你们!孟管家,谁要走,给他结双倍工钱,让他走!家生子不服本公子管教的,等到了济阳连带家眷一并卖了!本公子手下,不需要不听管束的人!”
云进同夫妻去后,云家人虽然没有树倒猢狲散,但是对云树这个不满九岁的小家主,着实有些看轻。有人愿意留在益生堂,是想着京城繁华地,等找到好的下家再走。
云树隐约知道他们的小心思,想着厚待他们,加上孟管家,还能镇住这些人,继续为自己所用。没想到,哼哼,人心难控。只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就要开闹。
老家来的这几个,看小公子这般好说话,昨晚之事也未追究,便也有些轻慢。见云海老管家带头起事,自然凑热闹。
几人闻言刷刷跪下。真是人善被人欺,不发威,人都道你好欺负!赶他走,他才想起留下的诸多好处。
“公子,我错了。我在云家十多年,老爷夫人待我很是宽厚,我今日造次了,请公子宽恕我这一次。”
“公子,我再也不敢了。我家有老小,请公子网开一面。”
“公子,我昏了头了。以后一定谨奉公子的意思。请公子留下我。”
。。。
云帆也跪下,一脸恳切,想为父亲
七十五章:共建霸权
“公子!”云帆急起来,父亲一把年纪了,又奔波多日,怎么受得了家规
云树挥挥手,“海伯也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即便我知道,你本意是为我好,可是你的言行,搅得云家本就浮动的人心,更加离散。昨日之事,今日之事,确实是你思虑不周所致。我昨日不计较,你今日却又犯!你说,你可有错”
“公子训诫的是,老奴有错!老奴甘愿受罚!”云海已经认识到,自己几天行事确实不妥。
“我敬云海管家为海伯,也希望海伯以后敬我为家主!我们上下一条心,云家才能长久、平安!”云树将话说得更为明白透彻,只是希望海伯能打心眼里,认真看待她这个家主。
“老奴糊涂,以后一定谨遵公子之命!”他是真心悔过的。
云树点点头,“那就好!希望海伯真正想明白了。帆哥哥,扶你父亲去吧,收拾一下,我们启程!”
严世真见云树训完话,牵起她的小手,就往旅店走。
云树不明所以。“怎么了义父有什么不妥吗”
“你刚才动了怒,走之前,义父要再为你检查一下伤口。”
云树从胸腔吐出一口长气。
刚才她若不竭力的疾声厉色,这些人会把她的话当回事吗违逆自己一次,就打断一条腿,这话真是自己说的,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狠的心了
严世真小心翼翼为她解下裹在额上的白布。
“义父”
“嗯”
“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狠了我是不是被气糊涂了”
“人啊,有时还是需要怕你一些,才会真正听进去你的话。也是你父亲母亲往日待他们过于宽和,而今才会人心浮动若此。不过眉儿别怕,有义父在,哪个不听话,义父就帮你打折他的腿,再接好,再打折,直到他长记性为止。”
云开和云堂搬着东西从门外走过,正听到严世真说要把不听话的人的腿打折,再接好,再打折,直到长记性为止。想起严世真昨晚的身手,只觉脚下发软,忙快步走开。
跟在后面的云明大着胆子,停了一步,只听云树声音平静道:“怎么义父的话,明明说的那般狠辣,我却很想笑呢”
云明只觉一个哆嗦,原来公子的宽和只是表面,实则也是个狠人。小小年纪,听到这般狠辣话,竟然如此平静,还说想笑心中庆幸,刚才的事情没有闹到不可收拾,否则这腿,怕是已经被那严先生给废了!只觉一个冷颤从脊背传到四肢,整个人抖三抖,赶紧去忙,不能偷懒。
“因为眉儿懂我的话啊!”
“义父,我以后做事,要狠一些,才好吗”云树担忧道。
“对那些跟你过不去的人,狠一些,没什么不好。怎么眉儿担心狠一些,自己会变坏吗”
“嗯。”
“坏一些不好吗我想想哈,眉儿变成小坏蛋,会是什么样的”严世真放下裹伤布,端详着云树的小脸与额角的长长的伤疤。
“遮住一只眼睛,绑上一条胳膊,吊在胸前,嗯,另一只手在地上拖着一把大砍刀,身后站着我啊,孟管家、紫韵、焕梨他们。我们每个人都是厮杀过后,带着伤痕的模样,身上印染着自己与别人的血迹。然后你大声宣布:以后这条街就是云爷的了,保护费都交到云爷这里,云爷会罩着你们!你的手下败将听到你的话都瑟瑟发抖,商贩们乖乖捧来保护费,求云爷保护他们!”
“云爷”云树拼命憋住笑。
“嗯。”严世真很是认真的点头。
“严先生,让我们共建霸权吧!”云树郑重的伸出手。
严世真握住她的小手,“共建霸权!”
严世真笑盈盈的收回手,又为她额上上一遍药,才小心翼翼又裹上伤口。
“义父,让伤口快点好起来吧,我好想笑啊!”
“是吧先忍住,还要等一段时间。还好刚才没扯动伤口,否则我就要跟云管家过过招了。”
“义父,昨晚,云管家初来时,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昨晚我看海伯看你的眼神,好像带些不满意的样子。”
“像我这样凭借神奇医术,为公子修复容颜的大夫,独得公子信赖,哪个不嫉妒”严世真傲娇的撇嘴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云开、云堂他们几个怎么像是有些怕义父啊”
“他们打不过我呗!”
“义父真乃坦荡之人!”
“过奖!”
“有义父在真好!”
“有眉儿陪着,义父也觉得日子有了味道!”
紫韵进来道:“公子,都收拾好了,我们可以启程了。”
严世真将药物收起来,“走吧,眉儿。”
“嗯。”
旅店外,晨光已经变得暖融起来。
云树走出旅店,云家众人垂手立在车马旁,静待家主。
杨千拄拐出来。“恭送家主!”
云树向杨千点点头,提袍登车,车队继续南行。
有了这一日的训戒与警告,以后的几日,家仆那些小心思也收了不少,做事利落多了。
云海每晚都会在云进同夫妇的棺前,跪上半个时辰。一是为反思自己,另一方面也对怀有异心的人,起个警示作用。
云树并没有劝阻。
一路南行,云树每天都会采些花儿放在棺前。
经过十天的跋涉,一行人终于抵达济阳云宅。
紫韵为她打开帘子,云树探出身。
云海让云奇先一步回来,做准备。如今,白色挽布已经挂起,白衣家仆跪了一地。
云树本来做了心理准备,济阳云宅会萧索一些。可是映入眼帘的古老宅院古旧、高大、整洁,隐隐有往日的煊赫,而她却敏锐的感觉到,有一种荒凉之感在台阶、砖缝、木门中钻来,她几乎不敢迈脚,仿佛下了马车就会被那荒凉绑缚,然后凉入骨髓。
云树不由想起京中的宅院,
七十六章:你是我舅舅?
由于家道没落,李宅由文垣街搬到了长安巷。
李徐氏带着儿子李明然推门而入,见李竹英仍是出门时的样子,捧着本书,半读,半出神,就来了气。
“天天读书,天天读书,你倒是读出来点东西啊跟了你半辈子,指望你读书能让我们娘儿几个过上好日子的念想早断了。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是这副出神的样子”
李徐氏这话,每天都能翻着花样说好多遍,几十年下来,李竹英听得都当成耳边吹过的风了,也不理她,对儿子笑笑:“小然回来了”
李竹英四十多岁的年纪,身形清瘦,头发已白了不少,眉眼与李湘雨有几分相像,可以想见,年轻时也是个英俊的。
李徐氏丢下手中的篮子进了屋。篮中一块新布,是给李明然做春装的。李竹英有三子,前两个儿子李明思、李明成,成了亲,分出去住了,李明然是最小的一个,今年十七。
李明然见母亲进了里间,一脸神秘的凑到父亲跟前。
“父亲,我刚才在街上,听那些人议论,像是,姑母去世了。“
李竹英手中的书,“哗”的掉到地上。又愣了半晌,眉眼忽然拧到一起,喝道:“你胡说什么你姑母才多大年岁”
李明然被父亲吓了一跳,喏喏道:“街上的人都说,今早,云家运回来两具棺木,说是云家的老爷夫人去了。云家的老太爷,老夫人早些年就去了,如今,如今。。。”
李徐氏听到声音,走出来,“你妹妹去了,你冲儿子吼什么这么些年,也没见她拿你当哥哥,你倒白操一份儿哥哥的心了。”
李竹英狠狠瞪了李徐氏一眼,跌跌撞撞就往外走。
“我说错了吗你还敢瞪我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李徐氏叫着,就要冲上来拉扯李竹英,却被儿子拉住。
“母亲,父亲他心情不好,您就不要闹了。”
“什么叫我闹好啊!你们父子俩一条心,我白疼你这么些年了!我命苦啊!没能生一个女儿贴心!”李徐氏又开始例行哭闹。
李明然觉得头大。
“母亲,父亲他状态很不好,我跟出去看看,别出什么意外了。”
李徐氏虽然见了李竹英就来气,可是也就这样过了几十年了,并不想他出什么意外。她自然知道,这些年,李竹英一直觉得愧对那个妹妹。可是这些年,他那个妹妹明明在享福,吃苦受累的明明是自己,他却每天每天的出神都看不到。
李徐氏收了眼泪,“你跟上去看着他。”
李明然如遇大赦,忙不迭的跑出去。
李明然还不知道,自家老爹还能跑的那么快,这一会儿功夫已然跑到巷子拐角了。待他赶上去的时候,吓了一跳。他那个没什么脾气,总是对他淡笑的父亲,竟然哭的满脸是泪。
从李明然记事起,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说他有一个姑母,嫁的很好,是济阳城中有名的云家。只是这些年,除了母亲偶尔带着抱怨提起姑母,父亲从未提及过。他从来不知道,在父亲心中,姑母竟然会那么,那么重要,重要到只藏在心里,到现在化作满面的泪。
李竹英泪流满面的往前跑着,毫不顾忌形象。路人纷纷侧目,这一路都是熟人,李明然只好硬着头皮跟上,谁的招呼都不理,全当看不到。
门房说公子的舅舅来了,孟福成迎出来,可是第一眼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鬓染薄霜的人,是夫人的哥哥,李竹英。他与夫人的娘家人打交道本就少,加上随老爷去京城多年,想想,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个叫作李竹英的男人了。
李竹英不理会孟福成的惊讶,拨开他,往灵堂冲去。
灵堂内并排两具乌黑的棺木,看到牌位上云进同的名字与李湘雨的名字后,李竹英再也站不住,狠狠跌到地上。
云树见到李竹英是第二日晚间。一行人从墓地赶回来,满面风尘。
廊下昏黄的灯影中,李竹英孤零零的立着,满是“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的凄凉。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一步步走来。他的身姿带着英气,他的眉眼那么好看,他吩咐事的样子,完全不像个孩子,可是他还那么小啊,他的母亲也是很小的时候,便与自己相依为命。
云树终于注意到廊下站着的这个人,见他满眼深情的看着自己,几乎要哭的模样,心中有些奇怪。这云宅中,还有人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感情也没做多想,她急着跟父亲母亲说话。冲那人点点头,撩起袍子,就要进灵堂。
“树儿!”声音里带着哽咽。
云树只觉心一提,顿住脚,转过身。
“树儿!”那个人开始流泪。
云树觉得他的眼泪,一颗一颗,让自己的心变得重起来。她转过头,看看孟管家。
“公子,这是您的舅舅,李竹英。”孟管家轻声道。
云树回头看看严世真。
严世真示意他也不清楚。
竹英、湘雨,外祖父是个爱竹的。李竹英。舅舅。母亲的那个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的眼神像是不能承受的重,他这样在乎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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