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抱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喝奶猫咪
燕姑姑轻叹,“二弟妹,三年后晟儿还能再考,莫灰心。”
“没错,三年后再考。”
金氏听不进燕姑姑和颜氏的劝慰。儿子的秉性她最了解,第一次考不上简直丢尽脸,他不允许下一次继续丢脸。
自尊心突破天际的性格像极他爹。
她内心的怨气足以吞没整个顺天府。
燕婷不想她继续失礼人前,向长辈们福身告退:“娘亲累了,婷儿送娘亲回房休息。”
“唉,去吧。”颜氏头疼不已。不过想起二丫头婚期将到,她心情稍微转晴。
没想到最有出息的居然是老大的子女。她看向张氏的两个儿子,心想要尽早栽培。
燕婷扶着泪流满脸的金氏离去。
金氏浑浑噩噩地回到西厢,直到燕婷端茶到面前,才被冒出的热气拉回神。茶水倒映自己布满细纹的眼睛,她徒生厌恶。
“这不是我想要的!”
她蓦然打翻茶水,烫着燕婷的虎口。可是她不闻不问,将桌面的茶具全部推落地。
乒乒乓乓,碎裂的茶具反射寒芒。
但这不足以宣泄,金氏扑向瓶瓶罐罐的摆设,阔袖扫它们落地。碎裂的声音令她更烦躁,她歇斯底里地撞向桌子。
“为什么你们都不争气!为什么!”她双手抓着桌布,充满血丝的眼睛怒瞪相貌平庸的燕婷。
此刻在她眼里,燕婷并非平庸而是丑八怪。
她直勾勾盯着燕婷,“为什么你长得一点也不像我哪怕一点点亦不至于这么丑!”
丑
燕婷呆呆地抚摸自己的脸,泪水夺眶而出,久积的委屈和怨气借此喷薄迸发。
虎口的疼比不上内心的苦。
她呜咽在喉,“纵然丑,女儿和二姐、大哥不也同一娘胎出娘亲何时正眼看过女儿”
金氏直勾勾地横视燕婷。“反了,你反了,敢对娘亲无礼!”
“女儿有说错么,娘亲眼里根本没有女儿。”
“呵呵。”金氏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满不在乎。“你倒说说,你有何长处让人注意晟儿勤奋读书,婉儿貌美,你呢”
一句轻飘飘的“你呢”,道尽她对燕婷的情感——轻至微不足道。此时此刻,燕婷很羡慕大姐和二姐。
她不敢看娘亲的眼睛,生怕看到令自己绝望的情绪。
见她无言以对,金氏冷笑着移开目光。“晟儿和婉儿苦啊,到底作了什么孽沦落如斯境地……”
燕婷的泪珠滴落手背。
今年五月她就及笄,家里却没人记得。
“婷儿不打扰娘亲,告退。”她转身开门,金氏的冷笑仍然不断,她咬着唇迈过门槛。
守门外的婢女发抖不止,燕婷冷冷地吩咐婢女等会进去收拾。
人后,她迅速擦掉泪水。
经过书房,她遇见出来的父亲。“爹去哪里”
燕二叔心虚地摆手,“你年纪小,别问。”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燕婷黯然神伤,好几次她闻到父亲身上残留脂粉味。
家支离破碎。
她犹豫回房还是回大厅,片刻决定回大厅。
颜氏等人仍留在大厅交谈,燕姑姑见她回来便问二弟妹如何。
“娘亲慢慢缓和情绪。”燕婷强颜欢笑。
“那就好,二弟妹需要多多休息。”燕姑姑感叹,“连续两个月考试给晟儿和二弟妹压力颇大,他们该适当放松。”
颜氏点头赞同。“他们放松,老身还不能。今天初八,还有十天就是瑶儿的大婚,这是燕氏第一位王妃,马虎不得。”
她说完,燕婷悄然瞄燕瑶。
燕瑶莞尔,“有劳祖母、姑姑和三婶费心。”
长高不少的宁哥儿走来燕瑶旁边,“娘亲说二姐要离开家了,二姐还会回来吗”
“宁哥儿!”颜氏和张氏不约而同喝止。颜氏讳莫如深,“别说不吉利的话,出阁的女子只能在省亲的时候回娘家。”
宁哥儿似懂非懂。
燕瑶温柔地摸摸他的头顶,“二姐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好啊好啊!”他欢快地拍手。
第二天是状元爷游街,戴帷帽的燕瑶和两丫头去凑热闹。
果然状元爷是苏公子。
她甚欣慰地观察他头顶的官运。
二八八、大喜之日
三月十八,日朗天晴,顺天府再度贴囍。
府内高挂一串串红灯笼,相映红。
一路深入内宅,游廊的朱红木漆与红灯笼浑然一色;火红情浓,寓意伉俪情深。
春风轻抚,一串又一串红灯笼轻轻摇曳;燕承天迎风信步,朱红衣摆微扬。
今日合香居最热闹。
丫头们进进出出,燕承天还没迈进合香居就听见颜氏呼喝丫头。
“娘亲,今天是大喜日子,要心平气和。”他笑呵呵地捋胡子,余光瞥见闺房抹抹红帐。
燕姑姑和张氏都在里面,他急不可耐地挤进闺房。蓦然,朱红背影映入眼帘。
刺绣牡丹的红袍雍容大方,下有橘色流苏摇曳;藏蓝的祥云百鸟霞帔挂肩,红罗裙绣百花。
当看到她的兰花点翠发簪,他才确定眼前的新娘子是自己的闺女。
“瑶儿”
听见父亲的呼唤,新娘子回眸一笑。
玉面桃腮,杏眸流转秋水;黛眉如远山,烟雨朦胧。她含笑的双眼似月牙,朱唇轻启唤一声“爹”。
瞬时,燕承天泪水打转。
转眼闺女长大成人,仿佛昨天仍是孩童。
青黛和赤芍披石榴红,皆用红带束双髻,她们忙着给燕瑶整理嫁衣。
披上红褂的燕珩到合香居的时候,房间已经挤满人,他只能在门外探头并等待。
“到时辰梳发了。”燕姑姑笑盈盈地提醒。
燕瑶对镜而坐,看着镜中人感慨万千。头顶的天喜桃花颜色火红并散发红光,彰显她与他乃天作之合。
前世遭遇云消雾散,今世姻缘天注定。
她恬静莞尔,看着镜中拿木梳的燕姑姑慢慢地为自己梳发。
燕姑姑亦感慨万千,“过了夫家的门以后,夫妻俩要相敬如宾。争执不过一场过,总有天晴的时候。无论如何,你要记得身后有你的爹、你的兄长和你的家人。”
“瑶儿明白。”她展颜笑,泪光潋滟。
窗外玉兰花香芬芳,碧空如洗。
和煦的阳光抚热闹的大街,老百姓自觉站在边上围观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
“这次是哪位王爷成婚”
“听说是八王爷,娶的是青天大老爷的千金呢!”
围观的百姓顿时对八王爷倍生好感。“哎哟,八王爷比之前两位王爷俊多了!”
一路炮仗惊天地,点点嫣红的炮仗絮翩翩起舞。或落在地面,或落在孩童的头顶。
春风十里,红絮再度飘扬。
唢呐锣鼓声齐,宣天震耳。若问今天汴京事,说道马前绣球红。
队伍为首的是束髻少年,宗之潇洒,皎如玉树。其红色抹额英气逼人,星目流露急切。
他斜睨旁边举着仗义的人,腹诽他们步伐太慢。从锦鲤坊到顺天府,他初次觉得道路漫长。
他红袖一挥,催促马儿加快几步。
队伍途径唐府,赵蓁蓁和唐蕴诗偷偷地出大门观望。
正午,顺天府近在眼前。迎亲队伍停在大门前,喜娘要进门找新娘子,宛舒见状也要进门。
喜娘急忙拦着,“八王爷,新娘子还不能出来,男方需要留在顺天府吃完午饭。”
宛舒眉头一皱,“新娘子不用吃饭”
喜娘讪笑,不作解释生怕他胡来。“总之还没到新娘子出门的吉时,早了或晚了不吉利。”
眼看喜娘独自进门,宛舒急却无可奈何。
反正午饭他草草吃完。趁着燕承天返回内宅,他立马跟上。
其他人反应过来时,惊觉王爷不见人影。
“新娘子,吉时到了,要出门了。”喜娘为燕瑶盖上红头盖。她扶着燕瑶到门槛处,忽然笑脸凝固。
“八王爷怎么进来了”
合香居众人惊愕回头,看着一身红衣且笑吟吟的宛舒。颜氏和燕婷惊呆,这个小衙役怎么会在
不对,他穿着红色喜服
燕承天揪紧胡子,“王爷,今天是你们的大喜日子,要循规蹈矩。”
“没错,王爷应该在大门等候。”燕珩忙对他打眼色。
宛舒急忙保证“我就在旁边候着,绝对不会胡来。”
原来八王爷是他!
燕婷恨自己有眼无珠,而颜氏赶紧回想有没有得罪过八王爷。
张氏则欣慰,原来那日彬彬有礼的小伙子是八王爷。
吉时到了,他们不好驱赶,只好继续流程。
新娘子由兄长背出门,盖着红头盖的燕瑶小心地伏在燕珩的背上。
宛舒凝神望着触手可及的新娘子,目光炯炯炽热情深。
起身的一刹那,燕珩侧头低声对她说“二哥一直守在你身后。”
红头盖下,她热泪盈眶。
燕珩背着妹妹一步步前行,乳白色的玉兰花瓣漫天飘洒,带来风的祝福。
燕瑶深深地嗅一下花香。这时,温润春风轻抚红头盖,她的鸦睫被泪珠濡湿。
春风像极母亲温暖的掌心。
宛舒紧紧跟着燕珩,生怕新娘子会丢了似的,寸步不离。
路上大庆和宋锦如带着衙役、捕快随行,一直护送到顺天府大门外。
顿时顺天府鞭炮齐鸣。
围观的老百姓目瞪口呆,“八王爷怎么跟新娘子一起出来不该在门外等的嘛”
“对咯,之前两位王爷是门外的等的呢。”
旁边的大娘数落他们是糙老爷。“不是说八王爷对燕二姑娘一见钟情嘛,显然八王爷很爱燕二姑娘。”
“这样子啊……”
礼官终于找着八王爷,暗自捏一把汗。看看八王爷跟着新娘子出来像什么话“八王爷……”
他谄笑着,斟酌提醒的说辞。
宛舒斜睨,“接下来不是该回府么”
“啊,是的是的。”
他的目光紧随新娘子的背影,当红色轿门合上,他才收回视线。
“可以起轿了!”喜娘一声呼喊,八个轿夫抬起红艳艳的花轿。
宛舒喜笑颜开,上马回府。风卷红袖,似在云端。
大门外的燕承天和燕珩不舍地目送迎亲队伍离去,怅然缭绕心头。
声势浩大的队伍回程,围观的老百姓跟着去看热闹。
锣鼓相随回到澄王府,同样鞭炮连天响。宛舒轻轻踢轿门,继而喜娘带着六岁的出轿小娘迎新娘子出轿。
阳春三月,佳偶天成。
。
二八九、佳偶天成
喜事近黄昏,红日西沉。
“一拜天地!”赞礼高呼。
宾客少不了几位王爷和太子。廉王摸着下巴望拜堂的新人,暗自打量大厅的布置。
出乎他的意料,大厅家具齐全,富丽堂皇。他送的红木椅子让“高堂”坐着,每望一次心都隐隐作痛。
送了三套,花费近百两。
刚成婚的康王和静王面容平静,廉王有意无意地悄声说“八皇弟成婚的日子真好,微寒回暖,不像前两个月寒冷。”
康王面不改色,静王则闪过不悦。
要不是赶在八皇弟前头成婚,他的大喜日子不必选在冷天,也不必仓促选王妃。
奉旨成婚了不起么。
太子淡然打圆场“前两个月虽冷,但两位皇弟成婚当天没有下雪,也算天公作美。”
静王听了才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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