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浮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眄
于是乎,
一番极快的略略思索过后,
我便微挑了挑眉,望着眼前那尚且紧攥着木棍、满脸不信的少女,只就此缓缓勾出一抹浅淡笑意来,幽幽开口道:
“也罢,既然如此,我便也不骗你了,只不过,作为一位正统妖怪,我可不吃那些人肉人血,煞是腥的慌的东西……”
“啧啧啧,”
我倚在背后树干之上,轻啧了啧嘴,只懒洋洋地勾唇笑道,
“说起来,自己活了这么些年,还真是无聊无趣的很,恰好,今日于此遇见你了,若不然,我便抓你回去做压寨夫人吧”
“你你你,”
闻得于此,那少女原本就瞪得大的眼,此刻不禁瞪得更大了,只呆呆望着我,“你你你”了半天也未能“你”出个所以然来,
良久,眼见着那宛如天际朝霞般的红晕,此刻,已然是渐渐布满了整张小脸,
那少女可谓终是羞红了脸,恨恨地剁了下脚,
随即,只眼神闪躲来闪躲去地恨恨叱道一声“流氓”后,便扭了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往山下奔去……
而眼见着此刻,那少女身影终是已然是迅速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
我不由得弯起眉眼,忍不住低低轻笑一声,
而后,只背靠在身后树干之上,暗自轻舒了一口气,就此渐渐放松下来,
紧接着,只肃了神色,思绪一转,便已然是,顿时消失不见……
……
只不过,现如今已然是隐于那一方神秘空间之内,以神识操纵着,迅速往巍巍皇城方向赶去的我,
此刻,却自是无从知晓——
多年以后,待到这名尚且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已然是摇身一变,转而成为垂垂暮年、头发花白的老妇之时,
当坐在昏黄的烛火之下,抬眼往窗外窸窣作响的树林望去之时,
她还是会忍不住地,想起今日的这般场景来……
纵使多年的年华逝去后,许多记忆都已然是变得模糊遥远,再不可寻见,
然而,不知为何,此段记忆,却仿佛那隐于沙石之中的碎金般,纵使经过时光不断地磨砺冲洗,却变得愈发的耀眼璀璨,无法轻易忘怀……
她总是会忍不住地想起那一年,那一日,那一袭素衣,墨发曳地、惊世绝尘的少年,
就那般立于丝丝缕缕撒落的阳光之下,立于苍翠欲滴、窸窣作响的树叶之下,立于身后缭绕氤氲、全然不似凡尘的浓浓雾色之前,
只微垂眼,唇际抿出那般惊世好看的弧度,声音温凉,浅淡笑道:
“我不是妖怪……”
“我不信,”她忽地道,
望着桌上昏黄摇曳的烛光,她忽地勾起唇,笑出声来,
已然是沟壑遍布、苍老万般的脸上,此刻竟忽然绽放出惊世耀眼的光华来,
她只凝神望着窗外,似是透过那已然层层流转不复的时光,望向当年的那一袭素衣、墨发垂曳的少年,
良久,蓦地粲然笑道:
“你就是妖怪……”
……
日色初生,清晨时分的街道之上,
尚且空空荡荡,无甚人群,偶尔有两三行人闲闲结伴而过,一路畅聊着渐行而去,
无人注意到,此时此刻,头顶之上,那尚不足一米的位置处,
正有一粒平淡无奇、微小到近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渺尘埃,于其上飘飘荡荡浮游而过,往皇城方向迅疾而去……
……
一路由雾山之上悠悠飘荡而下,
越过巍峨高耸的朱红城墙,又入了京城之后,
一路以神识操纵着,只马不停蹄地迅
第一百一十六章 箭在弦上
而恰于此处窄巷之中发生此幕之际,
为那巍巍朱红宫墙所阻,深锁于如斯深宫之内的栖梧宫,此刻,却也是不甚平静……
天光还未亮多时,
经历了昨夜的一番惊心动魄之后,尚且心有余悸,才堪堪勉强阖眼,倚在矮榻之上,眯了尚且不足半个时辰的挽月,
此番,可谓还未来得及完全放下心来,
便忽闻外间宫门处急促的敲门声又一次地惊声响起,只瞬间,便惊走窗前停歇啄羽的一对燕雀,慌乱扑簌着翅膀,就此疾飞而去……
一番匆忙梳洗过后,
可谓尚且忐忑不安,只不由自主地一遍又一遍,以手指紧绞着腰际垂落的宫绦的挽月,此番,于房内踱步思虑了稍许后,便终是咬了咬牙,迈步奔了出去。
而才刚刚迈出房门,抬脚踏上西三殿前的汉白玉石地砖之时,
挽月便已然是一眼望见那正提气于足,迅疾如飞地朝此赶来,只眉心紧蹙,望上去似也是颇有些焦躁的沧肆。
而眼见于此,那挽月不由得抿了抿唇,便立即是提起裙摆,匆匆往那沧肆的方向奔去……
“方才敲门之际,我已识出那御前侍候的小李子的声音,现如今只怕是陛下心中有疑,此番又去而复返了!”
此番,眼见着那挽月一路匆匆奔至那沧肆身前,一双温婉清丽的眼眸,此刻已然是急出泪来,头上簪发微乱却已然是无法顾及,
只可谓还未来得及完全站稳身形,便已然是朝着那沧肆语气微乱地匆匆道,
“现如今小姐还未归来,望陛下昨夜那架势,只怕定是非要亲眼见着小姐问个清楚不可……望如今这情形,只怕还需得麻烦你再去闹出些动静,再引开他们一次才是……”
“不可,”
那沧肆此番眉心紧蹙,还未待那挽月话音落下,便已然是斩钉截铁地开口否决道,“
引开一次尚可,但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只怕会惹人生疑,将刺客之事与你家小姐联系起来……”
“那,那可如何是好若是陛下发现小姐竟然不在宫内,定是会出大乱子不可……”
“我知道,”
那沧肆此刻不由得将眉心蹙的愈发紧了,只迅速抬眼望了望宫门处,那可谓愈发急促不耐的敲门呼喊之声,
略略思索一瞬后,便已然是即刻转过眼来,快声道:
“现如今之计,你先稳好心绪,将宫门打开,他们已敲了许久,再拖沓下去只怕会引人生疑,待到入宫之后,你再想办法拖住他们,若是实在无法,我到时再另想他法,将他们引开。”
“好,只能先行如此了……”那挽月只紧攥了攥手心,颔首抿唇道。
。…。
而伴随着“吱呀”一声,朱红厚重的宫门就此缓缓打开来,
静立于宫门之侧的挽月,此刻,不知为何,在眼见着巍巍朱红宫门缓缓打开的一瞬间,
那原本还在忐忑不安、慌乱无措的心,此番,竟忽地就此沉静下来,一如那茫茫静谧的湖泊,只平静无波、风过无痕……
毕竟,她十分清楚地知晓——
此般时刻,已然是箭在弦上,
不能错,不可错……
于是乎,思及至此,她只微抿了抿唇,于广袖之中暗自攥紧了手心,于面上分毫不显,
随即,只于那高锯于软轿之上的萧祁抬眼望来的一刹那,便已然是恰到好处地就此俯下身去,垂眸行礼道:
“参见陛下……”
“你家主子可起身了”
“尚未,”
她只低垂着眼,带着恰到好处地焦急与担心,恭谨开口答道,
“昨夜小姐的身子便已然有些不适,因而精神便颇疲乏了些,此刻还尚未起身……”
“哦”
闻得于此,已然是下了软轿的萧祁,此刻,只闲闲几步,迈至那垂眼俯身行礼的挽月身前,
而后,忽地就此微挑起了眉,眸中神色晦暗不明,似是听到了什么奇事般,只勾起一抹若有似无、却丝毫不及眸底的笑意来,可谓有些意味不明道:
“既然如此,朕便更应该去看看,不是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病?
似是已然过了许久,又似是不足一瞬,
俯身跪于地面之上,挽月觉着身后的冷汗此番似是已然浸湿了整件衣裳,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明明还在寒风料峭的正月,她却丝毫未觉着冷,只觉得于不远处那人恍若实质般的目光之下,仿佛千钧压顶,锋寒逼人,丝毫都无法动弹……
额际冷汗此刻只不由自主地簌簌直下,滴入面前的汉白玉石地砖之上,就此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然而,面对于此,
她却只能悄无声息地将身子俯得愈发贴地,以求遮住那汉白玉石地砖之上那被冷汗染渍的斑斑点点痕迹,唯恐让不远处的那人发现丝毫端倪……
终于,
在她觉着于这般凌厉到恍若实质、骇人不偿命的目光之下,自己已然是有些沉沉支撑不住之际,
她终于是闻见宫门之处脚步声响起,
而后,便只见那身负着药箱的御医,以及那前去唤人的宦官宫侍此番越过宫门,匆匆而来的身影……
……
“既然现如今陆院判到了,那便赶紧进去瞅瞅皇后情形究竟如何吧据说皇后此番身子不适,朕可甚是担忧呢……”
俯身跪于地面之上,闻得头顶之上冷峻之声此刻沉沉响起,
挽月只觉着自己的心似是也随着此番话,骤然坠落谷底,
然而,眼见着那陆院判在这般沉沉逼人的压力气氛之下,悄然以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后,便要迈步朝寝殿处走去之际,
挽月不由得咬了咬牙,终还是硬着头皮,勉力出声道:“陛下……”
“呵……”
然而,此番她话语还未落,便已然被不远处那人的一声冷笑给骤然打断,
周身空气仿佛瞬间便凝滞了般,沉沉的让人丝毫喘不过气来,
只仿佛不过刹那间,便已然是坠入了深不见底、全不可测的森寒冰窟之中,只冰寒刺骨,杀意逼人……
只闻见,寒意逼人中,那人道:
“不过区区一个奴婢,竟如此胆大包天!从昨夜到今日,竟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朕,还真当朕是傻子,轻易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不成欺君罔上,该当何罪,你可知晓”
“呵,朕可当真是好奇,你们主仆二人,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唱的怎样一出好戏”
“陛,陛下……”
闻得于此,那原本便已低俯跪于地面之上的挽月,此刻不由得将身子俯的愈发得低了,
想要开口以试图解释些什么,然而,在这般凌厉的沉沉压迫之下,她却是嗫嚅许久,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浑身上下,此刻都随着其此番凌厉之语而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一如风中那全无凭借的枯叶,战栗不已……
……
然而,恰于此时,
一声平淡无波、浅寒如月的清冷之声却骤然打断了此般压抑凝滞的氛围——
“哦那陛下觉着,我们主仆二人,究竟是唱的什么好戏呢”
这声音!
俯身跪于地面之上的挽月,此刻骤然闻得此声,不由得倏地抬起眼来,
刹那间,唯见眼眸里光芒骤现,亮的惊人,只匆匆抬首往那声音传来处望去……
随即,便只见那寝殿殿门之处,一身形瘦弱、一袭素衣的女子此刻正斜斜倚门,抱臂而立,
墨色的瞳仁依旧清冽如雪,然则,其精致的恍若不似世间人的面上,此刻,却苍白的好似透明,恍若那惊世耀眼,却脆弱万般的绝世琉璃,不过轻轻一碰,便能就此碎掉……
她只那般静静地斜倚于那,
却让人觉着,此时此刻,只需一阵微不可觉的清风,便能将她径直刮跑了去……
“小姐……”
不知为何,于望见那女子身影的一瞬间,挽月便只觉着自己那原本忐忑不安、惴惴惶然的心,此刻竟骤然安定下来,
随即,只觉眼睛骤然一酸,眼眶里的泪便止也止不住的径直流了出来,只噼噼啪啪地落了一地,看上去可谓甚是不争气……
而察觉于此,
挽月只一面暗斥自己的这般形容还真煞是不争气,给小姐丢了脸面,一面匆匆以袖抹了泪,透过眼眸里那尚且氤氲弥漫的水雾,往殿前斜倚的小姐望去……
“我倒是不知,这宫中何时有了这般规矩不过是身子不适多休憩了片刻,便被扣上了欺君罔上的罪名……呵,还真是,有意思啊……”
眼见着那人斜斜倚门而立,唇角微勾,只甚是嘲讽地冷然道出此话之际,
立于殿前空地之上的萧祁此刻不由得有些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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