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我神籍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酒廊饭袋
这些话尽管说的声调温和,但在白羽生听来,却冰冷异常。
他知道太后必是有所察觉,否则岂会说完旧事,又发此问。
他低头跪叩,额头流出豆大的汗:“太后的话,草民不懂。”
董太后凝目看他,轻瞋道:“还说不懂,你想瞒我到几时!你以为哀家的眼睛只盯着朝政,其他的都不管了么。哀家不妨跟你再说得直白一些,国子监每届学生的档案哀家都会亲自过目,谁破了几境,谁练过什么战技,哀家都清楚得很,倘若没有记错的话,当年你在国子监就曾习过《旋龙幻杀》,单凭这一点,哀家就能肯定昨晚跟暗部交手的蒙面人就是你了。”
白羽生咬紧牙关,心田一苦,眉头挤得脸都变形了。
既被察觉,他也不想否认了,当下挺直腰杆,跪道。
“没错,跟暗部交手的正是草民。草民原是一介流民,蒙太后收容才能活到今天,太后对草民的恩情比天还高,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哪怕为太后去死,草民也是应该的,也该情愿。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往下说!”董太后瞋色更甚。
白羽生口齿稍顿,心思暗暗计议,继续说道。
“只是太后抑诸侯,杀学子,草民认为做得错了。确实,从短期来看,您杀了诸侯国的学子,给我太昌子民赢得考入国子监的机会;可是从长远来看,太后杀伐太重,是在断我帝国元气,三年前诸侯国的学子死伤过半,我太昌学子在国子监占据大半席位,结果三年期满,走出来学子更无几个优秀的。太后,倘若长此以往,试问百年之后,又有多少人可以抵御妖族进犯”
董太后眉头松了一松,瞳孔微散,闪烁着苦色。
这些道理她何尝不知,饮鸩止渴终将万劫不复。
她端杯冥想,在埋思过程中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突然瞳孔萎缩成一点,似乎刹那间想通了什么
她把杯子撂下,看向白羽生的眼睛虽然没了火气,但哈气吞吐之间仍持强硬:“帝国子民的生杀予夺,包括你在内,全在哀家一念之间,哀家假使做错了,也是对的,你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就敢教训哀家了!”
白羽生惶恐,双手伏地,拜道:“草民不敢。”
董太后眉头微扬,原本缓和的脸又忽然一笑。
“你说的没错,天帝开荒治世,仙翁创建国子监,都是恩泽天下的大事,凡我帝国子民都有权利参考国子监,也该参考,将来抵御妖族,还得靠他们。可是陛下他……,别人不知,你还不知吗,哀家若不抑诸侯,杀学子,将来他这天子之位能坐得稳吗。不过,哀家现在改变主意了,剜肉医疮终非长久之计,莫到最后让妖族占了便宜。”
白羽生双手扬起,伏地再拜:“太后圣明。”
董太后微微抬手:“起来,陪哀家喝两杯。”
……
白羽生毕恭毕敬的道了声谢字,缓缓站起,端端正正坐在凳上。
董太后给他斟了一杯茶,他双手接过,滚烫的茶尽是一饮而尽。
御花园里和风送爽,铜炉燃烧的火焰迎风而荡。
这风吹的好,把先前紧张的气氛吹得干干净净。
董太后一边摆弄器皿,一边说道:“浮生堂一夜让人屠灭,这背后怕是你在捣鬼吧,这事你干得不错,借刀杀人,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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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图强之心
白羽生躬身告退,离开皇宫。
他跳出宫墙,正要返回东城,忽听一声咳嗽,于是瞬目一扫,发现墙根之下瘫着一人。这人做儒士打扮,年约四十岁上下,脸上无须,醉醺醺的捧着酒葫芦喝酒。
白羽生一眼就认出此人,不由一愣。
这人不是别个,却是御名楼四大掌柜之一的师子昂。
在皇宫外遭遇师子昂可非好事。
他怕给师子昂认出,赶紧蒙脸。
而后,不打算理会,提步想跑。
这时候,师子昂歪歪倒倒站起,一个瞬步薅住他手,南腔北调的说起醉话。
“你是谁啊咦,还蒙着脸呢,哦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从皇宫出来的鬼,我不揭你的面罩,我走了,拜拜告辞。”撒开白羽生的手,跌跌撞撞的穿进宫外林子,边走边道:“是鬼哈哈是鬼,倒是只精明鬼,昨晚救人,今晚谏言,不坏不坏,我不跟你计较了,好让那恶婆子放心。”
白羽生听着这些酒话,看似不清不楚,实际言外有音。
昨晚救人四字,摆明说的是龙门街自己灭火救人一事。
今晚谏言四字,说的则是御花园他跟太后之间的对话。
看来,侵占东城已经招来御名楼的不满,否则师子昂怎会无缘无故出现。
他想,师子昂一路跟踪他,肯定是想图谋杀他,倘若不是碰巧跟踪他进了皇宫,探知到他与太后的关系,此时此刻哪还有命来。
事实上,以白羽生的修为,太昌没有几人能够秒杀于他,打不过逃命还是做得到的。只不过师子昂即使不偷袭他,白羽生想逃,怕也要脱掉一层皮。
想到这儿,白羽生背心一凉,倒吸了一口冷气。
转念间又猜,师子昂没有出手,怕是原因有二。
一来,忌惮太后,留他一命,免得为御名楼招来麻烦。
二来,师子昂窃听到他与太后的对话,知道他为殷立谏言,这才临时改变主意,没有出手。不过,师子昂虽然敛起杀机,不再出手,但却现身以酒话点拨,试图警告白羽生保命不易,好自为之。
此时此刻,白羽生心惊肉跳不假,却有几根硬骨头。
啃下东城这块肉,是他给自己下的一剂烧心的猛药。
他要在太后和御名楼的狭缝里生存,就得图强自保。
他不惧威胁,如果因为师子昂的警告就认怂,只怕死得更快。
事实上,有此遭遇,反而激发了白羽生的危机感和图强之心。
回到东城乌衣巷,潜回房间,他没有睡觉,坐在桌边苦思经营之道。
他想了很久,始终毫无头绪,直到天亮脑子里才显现一丝灵光,于是招来唐疤,说道:“老疤,我夜冥堂在东城开堂挂匾,理应大宴宾客,只是浮生堂刚刚覆灭,咱们也不宜闹得太高兴,索性就别大肆铺张了。对了,殷立那小子也算间接的帮过我们,你把他们那帮小子请来喝杯酒吧,就全当谢了。”
“好呢。”唐疤哈哈大笑,出门去了。
……
这两天太昌城兵来将往,局势不稳。
殷立等人留在客栈,没有轻易外出。
大家身处繁华,龟而不出,难免寂寥。
唐疤赶到遇仙林客栈,正好解了大家的寡淡。
殷立、典星月、宋大中、梅丽娜、班伯尼、班叔尼、龚曹、叶青等十余人应邀来到东城。大家伙看见夜冥堂在乌衣巷扎稳脚跟,人强马壮的,都好不钦羡。
白羽生早备好酒菜,气定神闲的候着。
见殷立等人到来,起身相迎,引手大堂上一桌酒菜,说道:“前天晚上白某不自量力,以一敌众,关键时候亏得小世子施展大悲手,白某才能全身而退,今天摆桌酒席请你以及众位姑娘、小
第五十三章 入伙
唐疤哈哈大笑,粗声粗气也道:“恭喜恭喜,宋兄弟,疤爷跟随堂主十年,五年前才混上副堂主呢,你倒好,一来就捡了宝了,你还不赶快答应,更待何时。”
班伯尼等宋人听说有这好事,高兴得不得了。
宋大中心里也是一愣,稍作沉吟,起身拱手:“承蒙白堂主和疤爷看得起,宋大中自然愿效犬马,只是这副堂主职高任重,该是能者居之,我觉得由殷立世子担任较好。”
“你别扯我,我是来喝酒的。”
殷立连连晃手,表现极不情愿。
他跟宋大中不一样,宋大中是个陨落的公室后裔,迫切希望出人头地,一切荣辱都只在个人层面。殷立不同,他是殷地爵位的唯一继承人,帝都太昌只不过是他人生当中的一小段路程而已,他的荣辱层面是建立在国与国之间,因此他对这所谓的副堂主一点也不感兴趣。
“这……。”宋大中见殷立不愿意,也有心推辞了。
这时,白羽生起身走到宋大中身后,将他按下席位。
而后,浅浅笑道:“宋兄弟,你还真别扯他,假如小世子不是小世子的话,白某今天定会邀他,只要他肯来我夜冥堂,我这堂主都肯让他。只可惜,朝廷有规章,我等草民不得打着各国公室的名号拉帮结派、经营买卖,他是殷地世子,自然入不得我门。各位,就这么说定了,等散席后,摆上香案,喝杯血酒,登记入册,你们就算入了我夜冥堂,只要入我香堂,不管国子监应考的结果如何,你们都不必返乡了,我希望大家都留在太昌,因为这里机遇不少。”
话毕,返回原位,端杯劝酒,叫大家开吃开喝。
这顿饭吃完,时至晌午,白羽生令人摆上香案。
宋大中等人凭着酒劲儿,就这么加入了夜冥堂。
……
等殷立一众离开,白羽生站在大堂,闭目深吸一口气。他翻看着登记名册,只觉肩上的胆子轻了许多,不禁心道:“有了这帮宋人,往后夜冥堂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原来他设酒宴,以名贵器皿相诱,是为拉宋人入伙。
这便是白羽生一晚上冥神构思,想出来的经营之道。
他知道御名楼迟早会跟殷立正面接触,而宋大中等人跟殷立关系匪浅,只要拉得宋大中等人入伙,那么日后御名楼和夜冥堂发生冲突,便可由宋大中出面消泯争斗,这么一来,夜冥堂的发展便没了后顾之忧。
其实,白羽生豪迈大气,他是不屑于使用这种手段的。
说来也是无奈,他不怕死,但总要顾全跟随他的弟兄。
事实上,他早就预知自己将来必定不得好死,而他的悲剧人生跟御名楼无关,却和太后有直接关系。因为他知道太后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有一天朝局稳固,太后就会杀他灭口。他原本不用留在这是非之地,可他没有办法离开,因为太后对他恩同再造,他不能舍而离去。
此前他经常暗自发怒,想要撇开太后,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然他又舍不得太后,这些想法只是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已。
他非常清楚,自己对太后又敬又怕,这辈子都甭想逃脱了。
他只求自己大限将至之时,不要连累夜冥堂其他的兄弟。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拉宋人入火的原因,他仔细观察过,以宋大中的个性和资质而言,将来的成就必不在他之下,况且他还与殷立交情深厚,或许灾劫来时,能够庇佑香堂的正是宋大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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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喧宾夺主
自龙门街一役之后,各国的贫民学子都搬去南城客栈。
为防刺客再行屠泯,血盟会每晚都安插人手保护学子。
虽说刺客再没现身,但依然余惊难泯,人人自危。
总之,一到晚上,内外两城的学生都不敢外出。
殷立、典星月、燕小小也一样保持警惕,她们白天不论在东城如何玩耍,太阳落山之时都会按时回到客栈,老老实实的待在遇仙林,关门闭户,即使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
这日上午,齐国大司农王盟邀各国学子代表到府邸议事。
殷立、宋大中、燕小小都在受邀之列,自然也一一应约。
齐国在内城购有门宅,名曰齐府,此宅筑在遇仙林旁边,与国子监遥遥相望,是个四进四出的大院子。除了齐府的下人,九大封国属地的代表都聚齐在齐府大堂,好不热闹。
九人聚集一堂,大多都是身份尊贵的世子和郡主。
只不过来了九人,大堂客席却只摆弄着八把客椅。
而且,每一张椅子旁边都标识着各国的国号名称。
殷立扫视一圈,啥国都有,就是没有殷地的国号。
眼瞅着大家伙一一对号入座,舒舒服服的喝茶说笑,殷立无椅可坐,气得两眼发直。宋大中和燕小小愿意让座给他,他却不愿。此事要是换做别人,早就怒气冲冲的走了,但殷立跟旁人不同,心道:“好个齐国,连张椅子都不给,瞧不起我殷人,我偏要坐给你看!”
瞄上主席位上两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也不管旁人嘲笑,端杯抿茶,直呼好喝。
过了一会儿,王盟和齐宛柔一道迈门进来。
齐宛柔依旧一副病态,三步一咳,让人生伶。
反观王盟,腰圆体胖,满嘴胡渣,一脸的凶相,他一进门就喧宾夺主抢了少主子齐宛柔的风头,朝学子们招手点头,好像他是齐国之主一般。
众学子起身拱手,恭恭敬敬的回礼。
唯独殷立坐在主位上,一动不动。
王盟正陶醉,瞧见主位端坐一人,不由一愣。
继而嘴角抽搐,气得脸上充血,但隐忍不发。
他打个哈哈,敛起怒容,近前跟殷立说道。
“小世子倒是不拘束,把我齐府当成自家府邸了吧,你这脾性倒好,到我齐府来,就不该拘束,想坐哪儿就坐哪儿,想喝什么就喝什么,这才痛快呢。只不过今天是迎客议事,不是游玩闲赏,还请小世子对号入座吧。”
堂下其余学子抹嘴偷笑,都想看殷立怎么出丑。
殷立心骂一声:“狗杂碎,变着花样戏弄我么!”
心骂之际,嘴上却笑:“王大人跟小辈开玩笑吧,我已经对号入座了啊。哦对了,想不到王大人还记得两年前的事,您真是有心人,记得前年王大人到我南阳商议采购药材的事,我爷爷迎您过府,设宴招待您,当时的情形就跟现在一样,每个席位都标有宾客的名字,但唯独没有王大人的名讳。您呢,赴宴的时候不能对号入座,脸都气歪了,后来我爷爷过来,拉您跟他一起坐在主席位上,还跟你解释,说不写你的名字,就是想要跟您坐在一起。呵呵,好在小辈记得这段往事,否则王大人今天的安排,我就看不懂了,我若看不懂,岂不辜负了您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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