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腰,感到心里又烦躁了些,就说,“一说话心更烦。”
“那就不要说话!”又用力往后靠,江闻煜一直往前栽,这是下坡路,别从前边栽下让马给踩了就糟了。
前面是一道沟,可是马却连停下的意思都没有,木安可只有猛拉缰绳让马转了个弯继续跑,也不知道那粉色烟雾是什么毒,竟让一匹马这么长时间都安静不下来。
终于事情有了转机,这次是上了个缓坡,马的速度明显慢下来。
趁此机会,木安可冲后面叫了一声:“江闻煜,注意,咱们要跳下去了。”
只听江闻煜在她背上闷闷地“嗯”了一声。
木安可吸一口气,叫道:“一、二、三,跳!”
两人还不如说是从马上跌下来的,不过木安可是跌在江闻煜身上的,并不严重,并且还向下滚了几圈,又卸去了大半的力。等他们稳住的时候,听得前边马的一声长嘶。
木安可手脚并用爬上坡去一看,暗呼一声侥幸,这里的沟很深,马已经摔下去了。
好悬!她呼一口气,瘫坐了下去,喘了半天气从地上起来,来又到江闻煜身边。江闻煜也已经坐直了,银灰色的披风右肩处破了个洞,已有血迹,腿上的伤也不轻,还在流血。
木安可把他的腿拉过来就去撩他裤腿,江闻煜浑身一震:“别!”
“去!都什么时候了,还矫情!”木安可瞪眼骂道,没看天已经快黑了吗?还不趁着有亮光的时候拾掇好?于是不分三七二十一把他裤子撩起来,只见伤在小腿外侧,伤口比铜钱大,还在往外冒血。
“还好,没伤着大血管。”木安可说,“这是什么兵器伤的?”
“判官笔。”江闻煜回答,“能快点吗?”现在当务之急是得赶紧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援兵。
“没问题!”木安可撕下自己一角衣服,把伤口擦了,洒上身上带的金疮药,给他绑缚好。又看看右肩上的伤口,也不太重,就也一并处理了。
“你能不能走路?”木安可问他,“咱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万一刺杀的人追上来呢?”
江闻煜挣扎着战起来,但他一用力,腿上的伤就又流出了好多血。不过这也让他心里的烦躁小了下来。
“要不,我扛着你?”木安可看他停了一下,还以为他的伤重了,就说。
可就在这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小腹处猛的揪了一下似的一痛,她吸了一口凉气,委顿下来,一种坠坠的感觉升起,木安可扶着斜坡慢慢躺下。
“你怎么了?”江闻煜吃了一惊,“也受伤了?”
那一痛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已让木安可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暮色已经笼罩了大地,江闻煜还是清楚地看到了木安可惨白的脸。
“没事。”木安可摇摇头,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轻轻地抚住小腹,脑海中掠过一声短促的轻笑。
木二丫,你每次出现,都很会挑时候!
木安可强使自己镇静下来,凝神再听了一下,木二丫已经没了动静,但她却听到了另一种声音:“有人来了,不知道是敌是友,你准备好!”她说道,有些接不上气。
江闻煜也听了片刻:“是十六!”他叫道,“十六,我们在这里!”
“主子!”
果然,暗十六的声音远远传来,木安可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这时候她才觉得很冷很冷,就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主子!”暗十六已到了跟前,“你怎么样?”
“还好!后面有没有追兵?”
“没有!”
“发信号,通知我们的人!”
“是!”
暗十六朝远处发出一阵奇怪的啸声,这可能就是他们自己的联络暗号了吧?木安可想。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真假皆在一念间
他们后来还是找到了一个很隐秘的洞穴,木安可觉得身上更冷,小腹下坠得更难受,暗十六捡了些柴火升起了一小堆火,木安可挪到火边,慢慢调息着气息。
江闻煜在打坐,烦躁的感觉慢慢被压了下去。
“主子现在怎么样?”暗十六有些发急,后边的人还没联系上,特么的一帮蠢货,都是干什么吃的!
“还好。”腿上的伤还在渗血,不过问题也不大。他看了看木安可,脸上还是没有血色,显得瓷白瓷白的,“你怎么样?”
“没事。”简短地回了两个字,在衣服的遮掩下,把烤热了的手伸进内衣里,贴在冰冷的小腹上。疲倦感如浪潮般阵阵袭来,头有些昏昏的,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慢慢来,慢慢来,呼,吸,呼,吸……
“你怎么看今天发生的事?”看她脸色不像刚才那么难看了,江闻煜问道。
“这么低劣的谎言,王爷还用问吗?”
江闻煜沉默半晌,“那,震天雷的配方呢?你真的不愿说?”什么师父,什么誓言,你会是在乎这个的人?
你终于问出来了!木安可笑了一下:“宁王爷,如果在我和震天雷之间挑一个的话,你会选哪个?”
江闻煜无言以对,停了一下才说:“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木安可觉得小腹好受了点,就把手伸出来在火上又烤了烤。江闻煜没有回答她,但答案是什么却已是很明显了,就没再说什么,感觉手烤热了,又不动声色地捂在小腹上。
“其实,我们之间没必要这么防着的。”看她不说话,江闻煜有些尴尬,说出的话就带了几分诱惑。
“所以王爷为什么还要问呢?”
“身为女子,太固执了不好!”江闻煜觉得自己够低三下四了,这个女人简直可恶!
“陈家小姐乃女子典范,堪为宁王良配,呵!”木安可轻笑。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江闻煜突然怒了,他不想再压制心里的烦躁了,他想发泄,他想酣畅淋漓地喊出来,“江闻博突然的这一举动让人措手不及,所有的后果,我们都没得选,只有接受!懂吗?只有接受!”
“你接受了,可我呢?”木安可呼的站起来,脑子里哄的一声,她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可就这一下,她的眼皮就再也睁不开了。
江闻煜看见,她的身子一歪、一倒,“木安可!”他叫了一声,想去接,身上的伤让他迟钝了片刻。却见一直做背景板的暗十六如鬼魅一般的闪过来,稳稳地托住木安可,停了一下,然后放在了他的手上,随即暗十六又悄然退到了一边,依前做着他的背景板。
木安可此时脸上已由惨白变成了通红,碰一下,也不发烧,“木安可!”江闻煜轻声叫着,半天才见木安可睁开双眼,幽幽地吐出一口气:
“嗯?王爷。”
江闻煜一愣,刚才还像是个炸了毛的刺猬,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像是撒娇的样子了?都说女人善变,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你还好吧?”
“王爷说的是哪里话?您是个有大福气的人,跟着您哪有个不好的?”
真的在撒娇?不不不,这个女人肯定在憋着坏呢。
“你不生气了?”江闻煜试探着问。
木安可“嗤”的一笑:“我才没生气,生气的是那贱……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她的眼中满是迷恋,痴痴地伸出手摸向江闻煜的脸,“王爷真像天神下凡一样俊美啊!”
这调调,这动作让江闻浑身差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觉得怀中的人忽然很陌生,很不对劲,就躲开了她的手:“那你刚才是怎么了?”
木安可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由于很快,让江闻煜几疑是自己看花了眼,“王爷,你不是想知道震天雷怎么做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真的?”江闻煜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她越说越慢,到后来她竟然很费力的样子,额头还有汗水渗出。
可江闻煜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心中都已被震天雷三个字充斥了:“什么事?你说!”
“就,是……啊——”
木安可突然尖叫一声,浑身一阵绷紧,接着松弛下来,汗如雨下,大口地喘着气。
江闻煜吓了一跳,就连暗十六也是一惊,他身子一晃已来到跟前,看着满脸是汗的木安可:“怎,怎么回事?”
木安可又喘了几口,从江闻煜怀里坐起来,“我没事。”她虚弱地说,然后又到自己原来坐的地方坐下,刚出了那么多汗,还是烤烤火吧,免得感冒了。
江闻煜和暗十六对视一眼,江闻煜使了个眼色,暗十六会意,把剩下的柴加进火里,“柴没了,我去捡些柴火。”说完就快速地出去了。
“问吧。”小腹又开始隐隐下坠,木安可斜斜地倚靠在洞壁上,尽量把自己放松,“今天晚上,咱们开诚布公,把想说的都说出来吧。”
“你刚才……”
“刚才的就是木二丫,真正的木二丫,不是我木安可。”
虽然在心里自己有了猜测,但江闻煜还是吃了一惊:“她当初不是……”觉得这样说不对,就换了一种方式:“那你们怎么相处的?”
“她一直都在,一直都藏在暗处看着我的一切。也一直都想赶走我,取代我,就像刚才那样,不过,我是不会让她得逞的!”
木安可,你个贱人,贱货!木二丫在气急败坏地叫骂,你该死该死——
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即使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贱人,这都是我的,你抢走了我的东西……
怪不得刚才那种感觉怪怪的,原因来……一想到自己刚才被一个没有见识的村姑给调戏了,江闻煜就觉得像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他赶紧拍拍手即衣服。
可忽然之间,他又想到一层:木安可说,木二丫一直在暗处偷偷的看着她,而且木二丫也说她知道震天雷的制作方法。那么,回去后就让木安可呆在自己身边,等什么时候木二丫再出现了,就哄着她,让她把这个配方说出来,然后再找来得道高僧做法把木二丫扼杀掉!
不!不能杀木二丫,万一木安可还有更大威力的发明不愿说呢?到时候只要问木二丫就行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木安可离开自己!
假又如何?真又如何?能为自己所用的才是最好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红白玫瑰花
想到这里,江闻煜就不再纠结木安可的态度了,也不再追问震天雷的配方,他说了很多对木安可关心备至的话,畅想了很多以后的美好生活,说得木二丫都不再骂人,安静了下来。
“谢谢你!”
在他停下来以后,木安可才轻声说了一句。
“谢本王什么?”很少这么长篇大论的说话,江闻煜都口渴了,可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先忍忍。
“木二丫一直在对我破口大骂,我烦不胜烦,就因你这一番话,才让她成功地闭了嘴。”木安可闭着眼睛养神,小腹处终于不再难受。这就是了,肯定就是因为是那种情况,所以木二丫才这么生龙活虎!
“贱人!你别挑拨我们,这个身体是我的,王爷那些话本来就是对我说的,你不过是个没主的鬼魂,还是滚进你的地狱去吧!”
她骂的没错,自己不过是个孤魂野鬼,早该轮回转世了吧?可到底是为什么,偏要让自己穿越时空,横跨千年,来到这陌生的异世为什么?难道就为了见到眼前这个男人吗?
“你也要为她想想,就像是一座房子,本来人家住的好好的,你一来就登堂入室,把主人挤到一个狭小的角落里不让出来,你自己却可以在这个房里为所欲为,她有些怨言也是该的,你就多体谅吧。”
“王爷,王爷!为了您这话,我就是死了也情愿!贱人,你还想挑拨?王爷根本就不听你的,气死你!”
木安可张口结舌,半天才叹道:“你们两个真是心有灵犀的一对啊,倒是我多余了。”
“你怎么这么说?”
“她说你这话让她死而无憾!”
江闻煜暗喜,这一招果然好用!
虽说江闻煜表现的不太明显,但木安可还是捕捉到了他一闪而逝的兴奋,她叹了一声:
“王爷,我们那里流传有这么一个故事,红玫瑰和白玫瑰,就是说一个男人的一生,最起码能遇上两个以上的女人,我们姑且把她们比作两朵花,一朵是红玫瑰,一朵是白玫瑰。若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玫瑰就会变成是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时间一长,白玫瑰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而红玫瑰却成了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木安可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讽刺。
“那可以两个都娶嘛!”
“那就是你得到了一抹蚊子血和一粒饭粘子,再无朱砂痣和白月光让你去思念了。”
“世事无常,人心易变,你也不能把所有罪责都推到男人身上。”
“是啊!”木安可点点头,“人性如水,水无常形,你把它放在瓶子里,它就是瓶子的形状,你把它放在碗里,那它就是碗的形状。”
江闻煜默然无语,半天才说:“你有时候,真的没必要那么聪明的。”
“聪明反被聪明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就是我木安可的悲哀。”也是这个时代的女人的悲哀。
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洞口有响动,暗十六匆匆进来,在江闻煜身边说:“王爷,东北方三里左右发现有一伙人,好像是在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