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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后传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墨鱼甲乙

    冯熙闻冯娷之言,心内自是颇感安慰。

    博陵长公主膝下只育冯诞与皇后冯氏这一子一女,如今见嫡孙女冯娷即将入宫心内自是不舍,冯熙言语之间博陵长公主已泪眼晶莹。

    冯诞见母亲如此神情,便开口相劝道:“母亲,娷儿虽说今日入宫,然其不过暂由昭仪教养,许过些时日陛下消了气阿妹收回治宫之权,娷儿便可搬去椒坤殿与阿妹为伴。”

    冯熙虽不能对众人言明昌邑皇帝遭袭替昭仪挡箭之事,然其心内自是知皇帝待昭仪之情。望着冯娷,冯熙道:“不知那昭仪使了何样手段,老夫观陛下待那昭仪着实上心上意,你随昭仪一宫而居并非坏事,若能得了其相助,自是稳坐这太子嫡妻之位。”

    待冯熙言罢,立于一侧的冯聿便开口道:“那日因了皇后禁足之事儿子往倚德苑寻那昭仪,言语间儿子倒觉其非那城府之人,事事处处亦只以陛下为虑…”

    不及冯聿言罢,冯诞便接口道:“三弟,那昭仪若当真是那毫无城府之人又岂会出手相助皇后只此女行事作风倒确实不同于宫内其他妃嫔,许是因了此故而得了陛下怜爱。”

    冯修点了点头,亦赞同道:“大阿兄所言极是,有无城府与其是否良善不可相提而论,娷儿入了宫仍当谨慎而行才是。”

    冯娷向众人屈身行礼,道:“父亲与二位阿叔之言娷儿记下了,娷儿自当小心行事。”

    博陵长公主见众人言来语去恐令冯娷心生忧惧,便对众人道:“罢了,尔等既已决定将娷儿送入宫中,便莫要再于此喋喋不休。”

    伸手示意冯娷近前,博陵长公主忍悲强笑道:“娷儿,入了宫便不似于咱们府上这般,遇事三思而后行,无论如何你姑母仍是这中宫皇后,倘若当真有了难事亦或受了委屈便去寻你姑母。”

    正厅门外立了众多手托乌漆盘的婢女,但见博陵长公主招了招手示意众婢入内,便又接着对冯娷道:“常言道‘礼多人不怪’,祖母为你备了些小物件,你入了宫便赠予后宫陛下那些姬妾。”

    冯诞作了个揖,道:“母亲,父亲乃堂堂太师、六卿之首,您乃当今陛下祖姑母,娷儿又何须行此卑微奉承之事”

    博陵长公主瞪了一眼冯诞,不悦道:“你怎得与你阿妹一般如此傲世轻物你阿妹自幼恃强好胜,吾每每入宫之时皆进规劝之言,然其不听劝言,孤行一意方才有今日处境!”

    冯诞见母亲面有不悦之色,忙屈身垂首道:“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思虑不周。”

    博陵长公主摆了摆手亦不再与冯诞计较。

    顿了顿,复又手指众婢手中所托之物,博陵长公主望着冯娷道:“这一对金镶玉如意你带了入宫赠予昭仪,其如今圣宠正隆,你又要与其一宫而居由其教养,自当不可怠慢于其。”

    交待罢昭仪之礼,博陵长公主又接着对冯娷道:“那李贵嫔素喜制香,这只白玉香炉你便赠了于其。”

    不待冯娷答话,冯聿便开口道:“母亲,那李贵嫔对皇后行陷害之举,令皇后如今失了治宫之权,您怎得还要娷儿赠礼于其”

    博陵长公主咧了咧嘴,道:“娷儿虽毋需惧怕这李贵嫔,然这李贵嫔如今掌治宫之权,吾行此举一来因了若娷儿对那李贵嫔置之不理自是不妥,二来此举可令陛下知我冯氏皆为胸襟豁达之人。”

    冯熙微微颔首,道:“你母亲所计所想皆是为娷儿计长远,自是无半分不妥。”

    冯诞兄弟三人亦是连声应是,不敢再有质疑之声。

    博陵长公主见众人不语,便又指了指另一漆盘上所置四副镶翡翠金项圈,道:“罗夫人乃镇东




第一百零九回 冯氏女(二)
    永合殿偏殿之内,汪氏晨起便领了一众宫婢于殿内陈设布置以迎冯娷。待一切收拾妥当,汪氏便往正殿而来。

    向禾行罢礼,汪氏开口道:“昭仪,冯小娘子一应所需已置备妥当,昭仪可要往偏殿再做审视”

    禾微笑道:“有汪嫂你安置一切,吾自是安心。”

    吉祥为禾奉上粟米粥,小声道:“这冯小娘子乃皇后嫡侄女,本不该由昭仪受累行此教养之责,陛下平日里事事处处以昭仪为虑,怎得此番却有此安排”

    主仆三人本就亲如一家,现下里因了只其三人于殿内,吉祥亦是不作避讳。

    禾知吉祥快人快语,便浅笑道:“陛下此举实乃用心良苦,你莫要错怪了陛下。”

    见吉祥一脸狐疑,禾与汪氏对望一眼,便听汪氏笑道:“傻阿女,这冯小娘子日后是要被陛下娉作太子正妃的,如今皇后失了治宫之权,昭仪位分仅次皇后且以皇后阿姊之身入宫,于情于理亦该由昭仪来行此责。”

    禾招了招手,示意吉祥近前,道:“不论陛下所虑究竟为何,如今既已令这冯小娘子来了咱们永合殿,我等便好好相待于其,不负陛下所托才是。”

    吉祥亦是懂事之人,闻言连连点头,道:“昭仪,您放心,奴与汪嫂定好生相待于冯小娘子,自是不令昭仪费力劳心。”

    待禾食罢早膳,便见元瑛欢喜着跑了入内,元恪与元怀兄弟二人则紧随其后而行。自春上于邺城行宫高嫔难产之时得了禾相助,元恪兄妹心内更是敬重于其,自那以后每日便往禾房内晨昏定省从不曾间断。

    娇滴滴向禾问了安,元瑛道:“昭仪,阿娘言今日咱们永合殿里会搬来一个阿姊,可是当真”

    禾笑道:“当真,许不多时瑛儿便可与其相见呢!”

    高嫔乃避事之人,平日里自是约束元瑛鲜少令其出了永合殿。每日元恪与元怀去了励材苑,元钰亦只随了禾与高氏于殿内抚琴习字或是做些女红巧工,现下里听闻有个阿姊要与自己一宫而居,便觉多了人作伴,自是欢喜雀跃。

    元恪调笑道:“还不曾谋面,你亦未知其是何等样人物,便这般欢喜”

    元瑛闻言噘了小嘴,双手推元恪道:“二阿兄与三阿兄既已向昭仪请罢安了,便快些往励材苑去吧!”

    禾见元瑛这般模样亦是笑出声来:“瑛儿如今快有新阿姊相伴便是不要你两位阿兄了也罢,今夜便令你两位阿兄宿于励材苑内,莫要再回永合殿了。”

    元瑛颇是伶俐,娇笑道:“瑛儿晓得昭仪断不会舍得将两位阿兄留宿于励材苑内呢!”

    众人自是一番说笑,继而禾又嘱了元恪与元怀兄弟二人精进学业之言,复又送二人至殿门外,待彼等登辇离去,禾方领了元瑛回至殿内抚琴习字,自是不在话下。

    时至午初一刻,已近午膳之时,元瑛此时已等的略不耐烦,忽有椒坤殿一内侍来传话。

    那内侍待向禾与高氏、元瑛行罢礼,便屈身道:“昭仪,冯小娘子于辰正一刻入了宫,得了陛下圣谕便先往椒坤殿觐见皇后,待午初二刻随皇后用罢午膳,冯小娘子便可往永合殿来拜见昭仪。”

    禾闻言微微颔首,对那内侍道:“如此亦好,你去知会冯小娘子,令其只管安心陪伴皇后。”

    悄无人,桐阴转午。

    待禾午枕醒来,已是未初一刻。禾只一脚下了塌来,吉祥便已闻声入内。

    边为禾披了薄氅衣,吉祥便道:“昭仪,方才椒坤殿萧乳母着人来询昭仪何时起身,许是那冯小娘子要往咱们永合殿来了。”

    见禾微微颔首,吉祥道:“那奴这便侍候昭仪洗漱更衣,再着人往椒坤殿回话。”

    只不多时,便陆续见许多内侍或抬或挑将一箱箱冯娷随身之物送入永合殿内。汪氏与永合殿总理内侍张荣自是忙着指挥众侍,一时间偏殿之内人头簇簇、肩摩踵接。

    冯娷扶着近婢蔓云的手入了正殿之内。

    禾本非那恃宠而骄之人,不待冯娷俯身下跪,禾便已将其扶起。

    冯娷入宫之前太师冯熙已将昭仪一切相告,加之方才于椒坤殿内亦听闻皇后提及



第一百一十回 秘不宣(一)
    因了昨日冯娷入宫,皇后冯氏便免去宫内众妃嫔巳正一刻问安之事。今日晨起,待与禾一同食罢早膳,冯娷便开口道:“昭仪可否带娷儿同往椒坤殿向皇后请安”

    禾微笑道:“娷儿可是思念皇后”

    冯娷摇了摇头,道:“娷儿只思忖着各宫夫人们此时皆于皇后殿内,娷儿随了昭仪同往便可与众位长辈见过,亦可将所带物件赠了众位。”

    禾入宫这大半年已渐渐熟悉这宫内人事,自是知彼等之间皆为貌合神离,虽说宫内众人皆知皇帝钦定冯娷入宫随自己一宫而居,然此时若携了冯娷同往椒坤殿,那更是令皇后难堪。再者言,冯娷若于椒坤殿内赠予众人礼物,非但无人念其赠物之情,反会令彼等觉其有居高临下之感。

    念及此,禾道:“知娷儿待诸位长辈之心吾甚是欣慰,只这巳正之时向皇后问安乃祖制宫规,娷儿如今虽随了吾居于内宫却非宫中内眷,依吾之见娷儿不如随后往各宫拜见诸位长辈,一来可彼此熟络,二来更显娷儿诚意不是”

    冯娷闻禾之言亦是颇觉在理,便连声应下,复又送禾至殿门外待其与高嫔登辇离去,方拉了元瑛同往花苑玩耍。

    昌霞殿内,贵嫔夫人李氏与郑嫔、卢嫔一席而坐。

    李氏怀抱元悌,边逗弄边笑道:“瞧瞧咱们悌儿,面如满月、鼻如悬胆,真真是大贵之相。”

    郑氏见李氏这般夸赞元悌,心内自是欢喜,道:“悌儿得夫人怜爱便是其此生之福。”

    卢氏于一旁亦接口道:“咱们悌儿日后封王列侯那自是不在话下,倘若再得了太子照拂,便是列位亲王亦是能够。”

    方才冯娷入昌霞殿拜见众人,李氏见其谈吐不俗乃慧心妙舌之人,与皇后冯氏心性截然不同,李氏自是不愿此等样人物日后得以入主太子府中。

    李氏望着元悌并未抬眼,道:“若非战功彪炳岂能晋封亲王除非咱们悌儿日后得太子重用亦或是荞儿日后登了鸾位,那自是另当别论。”

    郑氏闻李氏之言忽地敛了笑颜,怏怏道:“本以为荞儿入了太子府日后便有望晋位太子正妃,谁曾料陛下早已属意了那冯娷。如今莫说荞儿无望太子正妃之位,便是日后可否平安于这太子府中亦是未可而知。”

    卢氏于一旁宽慰道:“虽说陛下如今令那冯娷入宫受昭仪教养,却未曾正式下诏册封此女,这一日未定便多一分转圜之机。”

    李氏将元悌交于其乳母,又示意彼等离去,方才开口道:“吾观这冯娷乃心机深重之人,若其当真入了太子府,日后再与袁夫人外女联手,那咱们荞儿处境自是危矣。”

    郑氏担忧道:“荞儿单枪匹马于太子府中,若此二人联手加害,那该如何是好!”

    李氏道:“吾听闻太子近日倒是常宿于荞儿房内,荞儿若能令太子厌了这冯娷,纵是陛下赐婚,日后亦不过如其姑母今日之况,那又何惧之有”

    卢氏点了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咱们荞儿聪慧伶俐,若能略施手段太子自是不会钟情他人。”

    郑氏摇了摇头,道:“太子正值青春之年,荞儿纵是如今得了太子欢心又怎知日后如何”

    李氏微扬嘴角,道:“郑阿妹所言不虚,为保荞儿荣宠不衰,自当借助外在之力。”

    见郑氏与卢氏不解其意,李氏继而解释道:“太子与北海王年纪相仿,虽名为叔侄,实则情同兄弟,平日里二人终日相伴,若荞儿得了北海王相助,岂不胜券在握”

    卢氏道:“北海王侧妃是妾堂侄女,倒是颇得北海王恩宠,且如今已是生产在即,若正阿姊觉此计可行,妾倒是可从中斡旋。”

    李氏笑道:“吾竟不知北海王侧妃已有了身孕,吾明日便备下贺礼劳卢阿妹代吾前往探视。”

    郑氏闻二人之言,方想起那日皇帝所言之事,于是道:“妾方才想起前些日子陛下往偏殿探视悌儿之时言及妾堂侄女,妾记得陛下言语间似提及欲为北海王纳正妃之事。”

    待郑氏言罢,李氏便笑道:“是了,吾倒是忘了此事,北海王亦是到了择正妃的年纪,此乃天赐良机助荞儿成事。”

    卢氏闻言,试探道:“夫人可是欲助郑阿妹堂侄女入主北海王府”

    李氏点头道:“卢阿妹真乃聪慧之人!倘若郑小娘子得以为北海王正妃,一来可令荞儿得北海王相助,二来可与北海王侧妃二人相互照应,岂不亲上加亲”

    李氏言语间卢氏频频点头,觉其所言甚是在理。

    郑氏闻言自是欢喜,然这北海王择正妃之事需当由皇帝定夺,又岂能尽如人意。念及此,郑氏微皱了双眉,道:“夫人,这诸王择正妃当由陛下钦定,又岂是我等所能控”

    李氏听罢笑道:“郑阿妹所虑是实,然北海王生母北海太妃如今尚且在世,陛下素来以孝治天下,自当顾及北海太妃之意…北海太妃一心向佛,若知其未来子妇乃心慈向善之人定当欢喜十分…”

    继而又如此这般交待于郑氏



第一百一十一回 秘不宣(二)
    这些时日因了滑胎之症已现,便是如李氏这般精明之人亦觉无计可施。

    近婢环丹见四下无人,近前小声对李氏道:“夫人,您趁热将这承露汤饮下,切莫令身子落下疾患。”

    这承露汤乃以当归、川芎、桃仁、灸甘草、烤老姜入药,有养血去瘀、温经止痛之效。宫内女眷产后饮下此汤可助体内残血尽除,令玉体早日康复以承恩露,故得此名。

    李氏接过碗盏,幽幽道:“可有他人知悉此事”

    环丹垂首小声道:“夫人您放心,承露汤所需之材皆由乔太医亲往宫外采买,并非太医署所出。”

    李氏微微颔首,道:“吾这些时日冥思苦想亦不得法,不知如何能令陛下知了吾滑胎而不怪罪于吾。”

    环丹道:“夫人,您大可对陛下如实相告,这龙胎有异亦非夫人存心而为…”

    李氏屏息饮下承露汤,将碗盏递于环丹,复又以清茶漱口,方开口道:“愚不可及!陛下有这许多子嗣,却无人有过因龙胎有异而至滑胎,若吾如实相告陛下许不会怪罪于吾,然此乃不祥之兆,倘若陛下因此对吾有了心结从而厌了吾,那日后吾又如何于这宫中立足”

    环丹此时方知李氏所虑为何,于是道:“是奴愚钝,夫人恕罪。”

    言语间环丹扶李氏躺下,继而又道:“夫人,奴已按您吩咐递了消息于陇西公。”

    李氏微闭了双目,道:“这乔怀德随侍吾多年与吾便如同舟而行,吾倒是不觉担心,只这刘八娘,吾亦未与其有过共谋之举,自是由父亲出面为妥。”

    一语未了,便听殿外有内侍禀道:“夫人,少府卿佟文政求见。”

    李氏闻言自是令环丹将其扶起,又拢了额发,端坐于席榻之上方着环丹将佟文政迎了入内。

    待向李氏行罢礼,佟文政垂目道:“李夫人,臣方才得了陛下旨意,令臣与李夫人相商夏至祭祀之仪。”

    《周礼春官》有载:“以夏日至,致地方物魈。”夏至节气将至,亦只余半月之期。这历朝历代皆有于夏至之时祭祀先祖、庆祝丰收之俗,以此祈求禳灾避邪、作物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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