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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后传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墨鱼甲乙

    李氏这些时日因了滑胎之事将此节气祭祀之事忘却,此时闻皇帝有旨自是不敢怠慢。李氏点了点头,道:“吾旧年于平城之时知每逢夏至时节陛下皆行郊祭,吾等女眷于宫中行内祭。如今吾初掌治宫之权,这祭祀之礼亦未尽知,佟府卿不妨道于吾知晓。”

    佟文政道:“夏至之时昼长夜短,阳气极盛以致阴阳失调,乃以阴物祭之,以求阴阳调和、消灾解难、五谷丰登之意。这夏祭虽非大祭,却是祈求灾消年丰之举。陛下素来以天下苍生为重,凡关乎民生之事皆重而视之。”

    李氏颔首道:“佟府卿所言极是,陛下体恤百姓,自是事事以天下黎民为要。”

    佟文政道:“陛下言今岁郊祭便于城北十里洛水之畔而行,宫中内祭可置于徽猷殿莲池前行祭。”

    李氏这般醒目之人,闻言自是知皇帝之意,于是道:“陛下乃一代仁君,自是不以童女为祭,这临水而祭亦是取地水为阴之意。”

    佟文政闻言自是连连称赞,复二人又相商祭祀所需之事,不再细说。

    李氏本因滑胎而腰膝酸软,待送走佟文政,便歪于席榻之上微闭了双目。

    环丹入了内来见李氏闭目养神,便蹑手蹑脚行至香炉旁,欲为李氏燃了安息香以助其安眠。未及点燃安息香,便听李氏悠悠道:“将吾早前制的翠迭香燃上吧。”

    环丹小心道:“夫人,翠迭香有提神醒脑之效,您方才饮了那承露汤,当好生歇息才是。”

    李氏并未睁眼,只开口道:“吾既饮下了这承露汤又如何能安枕于席榻之上”

    环丹知李氏所言之意,自是急忙忙燃了翠迭香,又行至塌边,静立于一侧不再言语。

    元宏因了今日朝中无事,待出了太极殿便往永合殿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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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回 秘不宣(三)
    贵嫔夫人李氏携了近婢环丹与红玉一道入了永合殿花苑。

    待向帝妃二人行罢礼,李氏笑道:“妾不知陛下于此,扰了陛下、昭仪与皇子、公主们天伦之乐。妾只思忖着时近夏至,妾亲手制了青梅酒送予各宫姊妹,亦可令姊妹们纳凉之时饮下以消暑气。”

    元宏闻李氏之言赞道:“夫人事事周至,待阖宫之人皆体贴入微,有你料理后宫朕心甚慰。朕正欲令子恪兄弟演练角抵之术,你亦不妨一同观之。”

    李氏闻言自是心内欢喜,笑道:“妾会逢其适,倒是赶巧了。”

    言罢李氏复又谢了恩,便入席与众人一同而坐。

    得了元宏示意,便见元恪与元怀兄弟二人皆将外衣除去裸袒上身,先彼此见过,便挥舞双臂以雄狮之姿以候对方进攻。角抵场上不论尊卑贵贱亦无兄弟长幼之分,元恪与元怀二人四目相对,两臂相搏自是分毫不让。

    元瑛见状欢喜,便拉了冯娷跑近前以为二人呐喊助威。

    二人平日里于励材苑中亦常常由羽林郎们带着演练角抵之术,故而皆身手矫健。二人正相持不下间忽见元恪一个踢绊,眼见元怀向前一个踉跄,不及倒地便撞上一旁观战的元瑛。

    二人当下止了博弈,急忙忙与冯娷一道将元瑛扶起。元瑛自幼跟随两位皇兄长大,亦如小郎一般心性,待起了身只随手拍打衣裙,却未有半分哭闹之举。

    李氏于一旁看得真切,望着眼前一切,忽地计上心来。

    椒坤殿内,待请安的众人离去,皇后冯氏回至内殿懒懒歪于席榻之上。

    近婢婵梅边以桴木为冯氏捶腿,边道:“皇后您瞧这些嫔妾世妇,自打咱们娷小娘子入宫,如今又听闻陛下着您将领众人行夏至内祭之仪,一个个又似从前那般请罢安亦不舍离去。”

    冯氏冷哼一声,道:“彼等皆为势力之人,吾失了治宫之权,彼等皆以为吾鸾位难保,便是来向吾问安亦不过因循苟且罢了。现如今彼等见陛下欲娉娷儿为太子嫡妻,自是知我冯氏一族荣宠未衰,又岂能不服低做小”

    婵梅应和道:“那日李贵嫔亲往咱们宫内送青梅酒,奴遵皇后之意将其拒于殿门之外,阖宫众人知了此事又岂能不知皇后威严。”

    冯氏不屑道:“吾不受李氏那个毒妇馈赠就是要众人知晓,吾与其势不两立。那毒妇以为赠酒于阖宫众人便可笼络人心,吾自是不能令其得逞!”

    冯氏正言语间,忽听廊下传来元愉之声。

    待婵梅将袁夫人母子迎了入内,二人向冯氏行罢常礼,便被冯氏让了与其一席而坐。

    冯氏自于邺城行宫被李氏夺走治宫之权始,亦只袁氏母子还时常探望于其,故而冯氏待其母子亦算得亲厚。

    令婵梅为袁氏上了茶又为元愉取了糕点,冯氏见此时尚不及申正二刻,便开口询元愉道:“愉儿今日怎得未往励材苑受学”

    元愉本欲进食,闻冯氏相询,急忙忙将糕点置于盘中,答道:“回阿母,今日少傅亲往励材苑讲学,又着了儿子们操练角抵之术,胜者便可早些回宫,儿子今日胜了四阿弟故而得以早回。”

    冯氏闻言笑道:“哟,看来愉儿这角抵之术精进不少,你大阿兄素喜角抵之术,得空你不妨往太子府陪

    你大阿兄演练演练。”

    待元愉欢喜应下,袁氏开口道:“愉儿回来对妾言今日李夫人亲往励材苑为众位皇子送吃食…”

    不及袁氏言罢,元愉便接口道:“阿母,又岂止今日,这些时日李夫人隔三差五便会往励材苑为儿子们送吃食,所送皆乃夏至时令之物,夫人言:‘洛阳较之平城炎热许多,众位皇子于苑中受业辛劳,吾着小厨房为皇子们制了时令小食以解暑湿炎热’。”元愉便



第一百一十三回 心叵测(一)
    展眼便入了夏至时节。

    因了郊祭之地距宫城十里之遥,寅正二刻元宏便携了元恂与众皇子及朝中文武百官离了洛阳宫往洛水之畔而去。

    皇后冯氏亦是早早起了身,洗漱更衣食罢早膳,便登辇往徽猷殿而来。

    已是入暑时节,虽只辰初一刻却已朝阳似火。宫内一众女眷皆身着朝服立于徽猷殿莲池之前,旭日当空,朝服厚重,众人不及行礼已是香汗涔涔。

    金莲池前五谷三牲皆已置于供桌之上。

    少府监导引官引领众人跪至香案之前,待众人跪定,便由导引官领冯氏向迎神主位行三跪九叩之礼,复又向南、北、东、西四方行礼。继而奠玉帛、进俎、又行初献礼、亚献礼与终献礼,待罢,少府监执事诵读祭文,而后撤馔、送神,鼓乐齐鸣,方算礼毕。

    一切仪式行罢,已是巳初一刻,众人虽觉乏累,却亦是不敢离去,皆按例随了冯氏往徽猷殿内叙话。

    因了冯娷晨起腹痛难止,禾为其宣了侍医令王宛之行推拿之术,此时见祭礼已罢便奏请冯氏欲回永合殿探望,冯氏见其乃因冯娷,自是允了禾先行离去。

    冯氏端坐于徽猷殿正中,宫中女眷皆依次于两侧而坐。冯氏环视众人,悠悠道:“这日长之至,日影短至,至者,极也,故曰夏至。这夏日至,按旧例,这祭祀所供麦粽与荞面由尚膳署送往各殿,尔等务必食之。”

    那日袁氏所言乔怀德入夜时分自昌霞殿花苑侧门而出,冯氏心内以为此二人狼狈为奸,于是待众人齐声应下,冯氏瞧了一眼贵嫔夫人李氏,道:“这夏日昼长夜短,乃阴阳两气相争时节,阳动于上,阴迫于下,吾只愿平日里各宫多礼诵佛经亦或专于女红,莫要行那冶容诲淫之事。”

    众人见皇后似有所指,亦知皇后所言之意,然这李氏如今身怀龙胎,彼此心内自是觉奇,皇后缘何对李氏道此番言语。

    倒是李氏,只浅浅一笑,道:“妾等自当遵皇后训诫,不令皇后忧心。”

    李氏如今执掌宫权且位居三夫人之首,见其如此,众人自是不敢怠慢,亦随着李氏向冯氏垂首道:“妾等谨遵皇后懿旨。”

    冯氏本无凭无据一切皆为心中所想,方才那番言语本只为令众人知其威严,此时见李氏与众人如此自是心中得意。望着众人,冯氏道:“如此甚好,吾愿尔等铭记于心。”

    顿了顿,冯氏接着道:“今日便算入了暑,这洛阳不似平城那般凉爽,尔等当照拂好皇子、公主,莫要令彼等中了暑气。”

    待众人应下,夫人罗氏笑吟吟道:“这才将入暑,洛阳便已如此炎热,倒不如平城夏日来的惬意。”

    夫人袁氏接口道:“妾倒是听闻城中巨富之家皆于地窖之内存冰,便是暑热亦是无惧。”

    郑嫔乃荥阳郑氏之女,长于中原之地,入宫前于母家之时自是逢夏日便取冰纳凉,此时听闻袁氏之言,郑氏自是瞧不起袁氏,心内一声冷笑,却做垂首之状,道:“袁夫人有所不知,自汉始,凡从二品大员家中便可凿冰室储河冰以解夏日之暑。”

    宫中女眷多生长于平城,除去如冯氏那般名门望族出身,自是鲜少人知历代中原之地汉家皇族与名门世家皆有以冬日储冰做夏日纳凉之习。郑氏虽未言明,然其语中嘲讽之意袁氏又岂能不知

    袁氏心中暗恼,然此时于正殿之内,若与其起了争执反倒更显自己小气。略略思忖,袁氏强压心火,道:“郑嫔果然荥阳郑氏之女,这桩桩件件无一不知,吾今日倒是受教了。”

    李氏何等样精明之人,心知郑氏之言必引袁氏不悦,便接了话来,道:“旧年陛下着陇西公修缮洛阳宫之时,因知咱们北人惧热,陇西公便已将宫内冰窖扩大,旧年冬日里亦存了大量河冰于其内,等回了昌霞殿吾便知会太仓署按各宫人头下发河冰,诸位姊妹毋需担忧这赫赫炎炎。”

    众人闻李氏之言自是欢喜,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冯氏如今失了这治宫之权,闻众人如



第一百一十四回 心叵测(二)
    且说贵嫔夫人李氏回至昌霞殿,遣去众侍婢只留了环丹随侍一侧。

    方才于徽猷殿所计之事未成,李氏心内自是不悦。窗外已有蝉鸣之声,李氏闻之愈发觉心烦意燥。

    李氏愠色道:“聒噪之声,着人去将这鸣蝉除尽!”

    这夏日鸣蝉成千累万,又如何能将之尽除环丹闻言自觉为难,然此时李氏一脸愠色,环丹又岂敢不从,只得点头应下,便退去门边欲往殿外寻那些专事劳役的内侍们。

    环丹一脚将跨出殿门,便听李氏唤道:“回来!”

    环丹忙收了脚,转身回至李氏身旁,小心道:“但凭夫人吩咐。”

    李氏幽幽道:“罢了,若吾着人除鸣蝉之事传至陛下耳内,岂不令陛下觉吾矫情吾一日未得这鸾位便一日不可任性而为。”

    环丹垂首道:“夫人举无遗策,所计之事定能顺心遂意。”

    李氏冷哼一声,道:“举无遗策今日若非那袁氏,吾倒是担得你方才之言。皇后有智无谋,且恃强好胜,吾今日若再将其激怒,令其当众体罚于吾,那吾便顺理成章滑胎,既能掩了龙胎有异之事又能再令陛下厌恶于其,本可一箭双雕。”

    环丹道:“那袁夫人素来依附于皇后,如今其外女又入了太子府,其又岂能坐视皇后出事”

    李氏轻叹一口气,道:“那日于永合殿见子恪与子愉演练角抵之术,吾便思忖着若吾皇子们顽皮之际将吾撞倒,那吾现下困境当迎刃而解。只方才于徽猷殿内皇后突然发难,吾便思忖着若可成事岂非如鹰拿燕雀一般”

    环丹此时方知缘何李氏这些时日来频频亲往励材苑为诸位皇子送吃食,原来是因了此故。

    闻李氏之言,环丹道:“这皇子们素来淘气,夫人所计定成,亦不过早晚的事。”

    李氏似笑非笑,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去将乔怀德请来,吾当与其相商方妥。”

    环丹急忙忙应下,便离了内殿而去。

    亦只半盏茶功夫,环丹便引了乔怀德入得内来。李氏心下觉奇,道:“今日乔太医怎得来的如此之快”

    乔怀德屈身行礼,道:“臣正往夫人殿内而来,途中遇上环丹正往太医署寻臣,故而快了些。”

    李氏嘴角微扬,道:“倒是巧了,难得乔太医挂心于吾,不请自来。”

    乔怀德垂目道:“夫人哪里话去,臣专司夫人问诊之事,自当事事以夫人为上。晨起因知夫人往徽猷殿行祭祀之礼,臣便算着时辰,唯恐误了夫人请脉之机。”

    李氏浅笑道:“吾与乔太医一舟而行,休戚与共,自是彼此应心。”

    李氏言语间,环丹以为其腕上搭了锦帕,却见李氏挥了挥手,示意环丹撤去锦帕,道:“昨日方才请过脉,今日又何须再多做此举如今吾已失了龙胎,便复了旧例每三日一请脉便可。”

    顿了顿,李氏又道:“只如今还需乔太医日日来吾寝殿,只当与吾叙叙家常,以遮人耳目。”

    乔怀德道:“那臣便以夫人之意按旧例而行。”

    李氏微微颔首,道:“吾滑胎已数日,却未觅得良策如何令陛下知了吾滑胎而不怪罪于吾…”

    乔怀德道:“妇人怀胎当需十月之期,夫人一日未得良策臣便一日为夫人开具安胎之药,夫人自是毋需忧虑。”

    李氏摇了摇头,道:“乔太医此言差矣,此法只可解一时之困,然夜长梦多,自当愈早愈安…”

    乔怀德点了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臣定当竭力与夫人共谋良策。”

    得了李氏示意,环丹奉了锦垫于乔怀德,令其于席榻一侧而坐。

    乔怀德入座之际,李氏忽地想起方才徽



第一百一十五回 心叵测(三)
    朗月繁星,清风微拂。承乾殿内琴瑟悠扬,歌声绕梁。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元宏与禾二人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待曲终歌止,元宏笑吟吟近前拉了禾一同坐于席榻之上。

    元宏眼含爱意,道:“朕许久未与宝儿琴瑟齐鸣,愈发的跟不上宝儿的琴音了。”

    禾笑道:“陛下平日里忙于前朝政务,亦不过偶然戏之,却能得此音色实属难得。”

    元宏朗声笑道:“朕得了宝儿赞许,可喜可贺,该是与宝儿共饮一盏酒才是。”

    不及禾接话,元宏便击掌令三宝入了内来。元宏道:“去将李夫人所制青梅酒呈上,朕与昭仪同饮。”

    待三宝应下退去,禾望着元宏道:“元郎,妾许不能陪元郎饮那青梅酒了。”

    元宏笑道:“小酌怡情,宝儿与朕同饮,朕自是不会贪杯。”

    禾摇了摇头,面露羞涩道:“元郎,今日乔太医为妾请脉,言妾有了身孕…”

    元宏闻言自是欣喜不已,不及禾言罢,便急忙忙道:“宝儿,你方才所言当真宝儿又怀了朕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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