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明之猫奴学士

    只见眼前房子所有的窗户全都被厚厚的棉被遮住，密不透光。打开门里面阴森森的，很是凉爽。赵得助将沉睡中的张立言放在地上，然后关上了门。

    “谁让你现在关门的！”李牧现在是伸手不见五指，“快打开，等会儿再关上。”

    房间中再次有了光亮，李牧将硝石分别倒进角落里的几个水缸中，然后躲在一旁。戏班子的人进来后关上了门，然后打开几个小匣子，原来里面装的是夜明珠。幽幽的光芒将这个屋子勉强照亮。

    硝石在水中溶解，吸收了大量的热量，很快屋子里面就凉气弥漫，李牧在暗处冻得直哆嗦。

    好戏开始了。

    扮做黑无常的人，顶着高高的黑色圆纸帽，上前推了下张立言，“醒来，醒来……”

    小瘦子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缓缓睁开了眼睛，“你是谁这里是哪儿”

    “哇呀呀呀！”阎王开始发话了，“小子，进了我这阎罗殿，还不赶快跪下！”

    两边拌做小鬼的人齐声低喊：“跪下！”

    张立言都快吓尿了，这里这么冷，一定是阎罗殿，他赶紧跪了下去，“阎王爷爷，我冤枉啊！你们是不是抓错人啦我才十二岁呀，我不想死呀！我只是在睡觉而已，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小瘦子的求生欲还挺强。

    “闭嘴！”阎王抓起惊堂木就拍了一下，两边小鬼又用刚才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扮阎王的那个人说道：“张立言，本王就让你心服口服。判官何在！”

    一旁拿着生死簿和判官笔的人站了出来，夜明珠的光芒映在他涂满油墨的脸上，很是瘆人，“下官在。”

    “将此人罪状一一念来！”

    旁边李牧有些着急，忘了给他们培训了，这念白的语调，跟唱大戏一样，万一穿帮就不好玩了。可是他忘了，这是大明朝，人们还不像后世那样见多识广。对于小瘦子张立言来说，他现在就是来到了阎罗殿。眼前这些在他的世界观里面，就是死后的情形。

    判官翻开那本书，念到：“张立言，杭州府人士。生于弘治十六年，死于正德十年。死因，嗜睡不醒。此人生平未积阳德，下一世将坠畜生道，入肥肥门。”

    小瘦子呆呆的跪在地上，听完了判官的话，他可不想下辈子变成猪，然后哭着说：“大人，冤枉啊。我就是贪睡，怎么就死了呢我不想进畜生道。我以后再也不贪睡了，再也不贪睡了！”说完就开始嚎啕大哭。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

    “敢在阎罗殿哭闹，成何体统。孟婆何在，灌他一碗孟婆汤，送他去投胎！”

    随着阎王发号施令，跟后世贞子差不多的孟婆端着一碗不知是啥做成的汤走过来。这人台步功夫了得，莲步轻挪之间，就仿佛飘过来一样。黑白无常按住已经被吓傻的张立言，孟婆开始给他灌汤，小胖子尝了一口，就差点吐了，这什么汤啊，味道太怪了。

    就在此时，李牧知道自己该上场了，只见从屋顶照下几道七彩霞光，落在李牧身上。这年头有玻璃，但是全都五颜六色的，杂质太多。李牧高价买了几块，用在此处。

    “且慢！”李牧仿佛救世主一般来到了小瘦子跟前，“此人是我娘子的兄弟，还请阎罗王大人您开恩，放他一马。”

    “哦”扮演阎王爷的人开始飙戏，“三缕圣光照顶，原来是文曲星转世。既然这人是你的亲戚，那么本王就法外开恩，饶他一命。但是阴阳相生，一减一增，这生死簿可轻易改不得呀！”




第79章 强抢民女
    李牧正色说道：“阎王大人，有何难处您直说。我李牧为了让我家娘子不难过，就算是豁出性命去，也要救下张立言。”

    这几句话将小瘦子感动的稀里哗啦。

    阎王想了想说道：“既然你执意要救他，那本王就给你说一个方法。你原本寿数两甲子，只要你分他一半，那么他就能活下去。”

    “好！分就分。”李牧上前接过生死簿，拿着那支笔就刷刷刷写了一句话——张立言不得好死。

    “改完了，这下子可以将他放回去了吧。”

    “黑白无常！喂张立言喝还魂汤！”

    张立言这次直接抢过白无常递来的那碗汤，二话没说就咕咚咕咚全喝了下去，“这汤味道怎么那么怪呀”没多久就一头栽倒在地，睡了过去。能不怪吗，这还魂汤里面加了各种乱七糟的东西，什么味道奇怪加什么，而且里面还掺了大量的迷药。

    李牧伸脚踹了踹小瘦子，只见他又昏睡成了死狗，“嘿，还别说啊，这迷药内服就是比外用管事。”

    将张立言带回家后，刚将他扔在床上，张婉秋就过来了，“怎么样了”

    “成功了，就看这小子醒来后怎么表现。哈哈，娘子你是不知道啊，他都快被吓傻了。真替他改掉臭毛病，你要怎么赏我”李牧开始邀功。

    “去你的吧，才多大啊，就这么多鬼点子。赶紧的把他弄醒，我看看效果。”

    李牧撸起袖子，冲着张立言就是俩大耳光，将他打醒了。

    张婉秋也做起了戏，“你终于醒了，刚才我怎么摸着你没有脉搏了”

    “我，我还活着”张立言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一切，他哇一声就哭了起来，抱住李牧说，“姐夫，还是你好，都去阎罗殿救我。我以后再也不贪睡了。对了，姐，李牧是文曲星转世，我在阎罗殿里亲眼看到他在阎王面前救了我。”

    张婉秋悄悄用手掐了掐李牧的腰，“你俩慢慢聊，我先去找西院的婶娘学女工了。”

    出了门之后，张婉秋感慨道：“看来以后只要弟弟有什么毛病，让相公帮着改就行了。”

    经过李牧这一番折腾，张立言彻底改掉了睡懒觉的毛病。白天打死也不敢多睡，他不仅早上第一个醒，晚上也是家里睡得最晚的那个。

    又过了一天，府试的结果出来了，李牧的名字不出意外的又出现在长案中。只要再过了月份的院试，他就能成为一名小秀才。

    折腾完张立言，李牧就又开始跟着李东阳读书。

    李牧不想去那些府学或者国子监读书，因为那里太无趣了，还没家里好。李东阳对李牧很溺爱，不去就不去吧，在哪儿学不都一样。

    李东阳还时不时请一些人来给李牧授课。李家是什么地位，许多人都争破了头皮，想来授课。什么钱不钱的，那些人全都不要，只要李阁老能稍稍提携一下，或者无聊时写点字就行了。

    四月底，夏皇后的父亲庆阳伯夏儒死了。朱厚照得知情况后，马不停蹄从宣府赶了回来。自己的老婆死了爹，碰到这种大事，他都不会去任性。

    只是刚回来做了做样子，他就又动起了歪心思。在半路上看到一个良家妇女很是合他的口味，令他魂牵梦萦，于是命一同回来的江彬去抢人。

    由于朱厚照着急回来，所以当时并未交待清楚，只是大致形容了下样貌。这下子可难倒了江彬，抓谁呢皇帝要人也不能不给呀。最后他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方圆几里之内符合要求的良家妇女全都给抢了，押解着就进了京城。总共三十多人，全都关进了豹房里。

    这事情就闹大了，一时间民怨沸腾，文武百官更是群情激愤，折子如同不要钱一般递了上去。但是朱厚照压根就没看到，江彬将那些全都扣下了。

    “江彬真是小人！”内阁首辅杨一清气得拍桌子。

    “杨大人息怒，咱们还是想想法子吧。不然这史书上也会记咱们一笔。”内阁次辅靳贵劝杨一清不要生气。

    但是他们憋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直接找太后去告状那可是做恶人啊，这要是被皇帝给惦记上，以后还怎么混。尽管都知道这个法子最管用，可谁也不说出来，全都当做脑袋缺了点什么，想不出法子来。

    忽然，靳贵想到了前几日殴打自己孙子的李牧，“依我看呐，这件事情还得是李东阳那老家伙出面，他李家不是跟宫里关系好吗，就让他去说。”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就算是皇帝最后不高兴，记恨的也是李家。以后找茬多半也会去找李牧。谁让你李东阳家就在皇城根下呢，养老在家就想躲清静没门！

    于是本该在家养老的李东阳，瞧见一大票官员前来拜访。

    李牧正跟着李老头读书，见这么多衣冠禽兽的绯袍官员来访，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躲在屏风后面偷听。

    “李阁老，多日未见，你这气色愈发红润啊。”杨一清上来就开始客套。

    “行啦，有什么事直说吧，别总绕来绕去。我都告老在家了，你们还来烦我。”李老头本能直觉，这些人一定没憋好心思。

    杨一清有些不好意思，他毕竟是李东阳建议太后提拔上来的。

    旁边靳贵看见杨一清犹豫不决，于是说道：“李阁老，我们就直说了。夏皇后的父亲病故，皇帝在从宣府赶回来的路上，竟然命令那江彬，强抢民女三十余人，全都关进了豹房。我们递了许多折子，却全都被江彬那小人给扣下了，真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最后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所以请你去找太后说说，放了她们。”

    李东阳听完之后，并没有任何表态，他在仔细琢磨这里面的道道。凡事谋而后动，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五十年的朝堂经验告诉他，轻举妄动会败得很惨。

    靳贵见李东阳迟迟不说话，于是催到：“李阁老，这满朝文武可全都看着呢，你倒是说话呀。”

    李牧在后面听着，事情涉及到了江彬，弄不好他这个大侄子就会被狠狠惩罚一顿。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不然这群衣冠禽兽不会来找已经告老在家的李老头。

    “这件事情，不用我爷爷出马，我去就行！”李牧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你”杨一清看着李牧，“大人说话，有你小孩什么事”

    李东阳此时终于发话了，“就让牧儿去吧。这件事他可以办妥。诸位，朝廷不光是这一件事情，还是赶紧各归本位，莫要耽误了别的政务。”



第80章 指点迷津
    李东阳都这样说了，杨一清他们也不好舔着脸在这里赖下去，于是纷纷告辞。

    “牧儿，你真的要去”李东阳很是诧异，李牧竟然想管这件事。

    李牧叹了口气，“唉，那江彬好歹也喊我一声李叔，他犯下这等事，我这当叔的怎么着也得帮衬一下吧。这好歹也算是我的羽翼。”

    “你可知那些人为何来找我”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都怕得罪皇上嘛，这才想着让您去当出头鸟。不过您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李牧满怀信心的拍了拍胸脯。

    李东阳笑了，他这孙子果真是聪敏，一下子就看穿了那些官员的心思，将来必成大器。“行，那你去吧。我去休息了。”李老头没有询问李牧准备用什么方法。他只看结果，只要李牧做到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李牧离开家就直奔皇城，来到了豹房见到江彬。朱厚照现在正在武英殿。

    “李叔，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你犯下大事了！”李牧指着江彬就开始念叨，“你说说你啊，怎么就这么傻呢，抓人还那么光明正大的。现在满朝文武全都在说你的坏话。”

    “我那是给皇上办事，用不着藏着掖着啊。再说了，除了皇上，那些人能拿我怎么着”江彬一脸的不解。

    李牧对江彬有些无语，“听好喽，现在有皇帝罩着你不假，但年寿有时而尽，人总要有死的时候。没有人能罩得住你一生，除非你死在皇帝前面。再者说了，你就能确保皇帝会一直宠信于你将来就不会有人像你取代钱宁那样，取代你你要是不想将来一把老骨头还被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就按我说的去办。”

    “李叔您说！我一定照办。”江彬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下大错，于是抓住李牧这根救命稻草不放。

    “你为何抓人”

    “皇上说他看到了一个美貌女子，甚是喜欢，就让我给抓回来。”

    李牧一脸惊奇的看着江彬，这家伙真是人才，“所以你就抓了这些”

    江彬小声说道：“皇上当时描述的不清楚，只好将附近的全都抓回来了。”

    “那皇上看过了吗有没有那名女子”

    “没，没有。”江彬越来越没有底气了。

    李牧略微思索了一下，说：“这样吧，给她们每人发一百两银子，然后再换身新衣服，全都送到皇后宫里。就说皇后的父亲新丧，皇帝找她们来陪皇后聊聊天。记住，皇后要是留她们聊天就留下聊一聊，不留就全都送回去。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银子到手后，那些被抓来的人全都不哭不闹了，听说了抓她们的理由后，全都换上了新衣服，跟着江彬就来到了坤宁宫。

    江彬见到夏皇后，说：“小的江彬，参见皇后。皇上说庆阳伯走了，您会很伤心，于是就让我请了这些人来陪您聊聊天。您要是满意就全留下，不满意我这就带出宫去。”

    夏皇后听到江彬的话之后，都快气炸了，这真是又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夏皇后终于不顾形象，破口大骂道：“江彬！你这腌臜败类！带着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给本宫滚！”

    “是！小的这就滚。”江彬出来后就带着那三十多个女人出了皇宫，然后让锦衣卫护送他们出宫。

    那些女人拿着银子回到家后，家人见她们囫囵个儿回来，才知道原来是被请去给皇后聊天解闷。但那请的方法也太吓人了，还以为是在强抢民女呢。

    流言就慢慢散了。

    朱厚照几个月没回京城，一些必须他亲自处理的事情积攒了很多，于是他整整一天都在武英殿处理政务。

    日落西山，劳累了一天的朱厚照回到了豹房。去年上元节一场无情的大火烧毁了他的寝宫乾清宫，至今还在重修之中，估摸着明年才能修好。所以现在他都是在豹房住。

    “咦小弟，你怎么也在这里”朱厚照很高兴见到李牧。

    李牧说到：“大哥，我听大侄子说你见到一个女的魂不守舍，他又没将人给你抓来。所以我想帮帮你。”

    “你有办法”

    “那是当然。就没有我李牧办不成的事儿。”

    朱厚照笑着说：“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吹牛皮的坏毛病。”

    “大哥，我画画的本领还是有的。只要你将那女子的样貌给我形容一下，我保准给你画出来。”李牧上辈子还在大学的时候，为了追漂亮女孩，有一段时间勤学苦练素描技术。

    “好，我就给你说说。”朱厚照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开始描述那个女子的容貌。

    李牧拿着毛笔，开始根据他的描述绘画。李牧压根就没去倒弄画素描用的笔，而是直接用毛笔。画的不像了就换纸呗，反正这里不差那几刀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