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浦
夏蝉声声,在灼热暑气蒸腾而上的午后,入耳便有些聒噪了。
林玉安搬来闲云阁已经快一个月了,这还是王萱柔第一次来她这里,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也不着急,谦恭得体的坐在王萱柔下首,和王萱柔寒暄着家长里短的事。
没有想到王萱柔也很能耐得住性子,半晌也不提她的来意,不巧林玉安也是个耐磨的性子,便陪坐着,从昨儿雨说到今儿的太阳,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竟然扯上了京城近来的热闻。
王萱柔是王家的嫡长孙女,在京城里也是才华远扬的贵女,时常能够出府走动,加上她近来正在议亲,所以对于京城的事便比寻常闺阁女子多了几分了解。
她当下便说起洛川王因为失手射杀了皇上的一只锦鸡,竟然被皇上大骂一通,斥责后送去了封地。
私下议论皇家的事本就是大不韪,不管王萱柔是无心还是有意,林玉安也不想和她继续说下去了,便寻机岔开话:“柔表姐今日可是有什么心事”
王萱柔自然也是察觉自己失言,便顺着林玉安的话转了话头发,她面上露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模样,这才柔声道:“原我也知道表妹你最是不喜热闹,可是你这样整日里静在屋里,久了难免蔫蔫的,不若明日跟我一同去游湖吧。”
林玉安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她可没有忘记魏氏的提点,这时候王家正乱着,她本就身份尴尬,最好还是安静的待在屋里。
可是王萱柔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犹豫起来:“到时候会有很多世家小姐来,柔妃家的小姐,英国公家的小姐……母亲也都是这个意思,让你多多出去走动,到时候荣国公寿辰,才不至于露怯。”
荣国公的寿辰在中秋的前一日,之前外祖母就和她提过,让她到时候去走走,结识一些贵女,她心里对此并不热衷,可是听到柔妃家的小姐也会去游湖时,她竟然有些兴奋,隐隐有种想去的冲动。
她对王萱柔点头道:“既然柔表姐相请,玉安就不和表姐客套了,什么时候游湖,表姐给我说说,我也好提前准备一下。”
毕竟她住在王家,走出去也代表了王家的颜面,若是做的不好看,反而丢了王家的脸面,提前准备到时候的衣行着装是必不可少的。
王萱柔听见林玉安爽快的答应了,顿时就高兴起来,心想既然这么容易,她干嘛还多此一举,绕这么多弯子。
“这个月初九,到时候会去城南那边的望月湖玩,你不用准备太多,母亲会照着我的份例给你也准备一份的。”
闻言,林玉安对王萱柔投去感激的一笑:“既是如此,还请柔表姐帮我给二舅母道声谢。”
王萱柔心满意足的离开,林玉安却再次陷入沉思。
王萱柔为何会特意来找自己,王家姊妹众多,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她却有意把自己带上,这是为什么呢
她不知道为何齐氏会对母亲抱有敌意,以至于母亲去了庵堂,那个素未谋面的大姑奶奶又到底是什么人物,中宫之争势如水火,王家和薛家又有何渊源
这些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若是不能搞清楚,只怕接回母亲只能是遥遥无期。
林玉安想着不由觉得太阳穴涨疼,端起已经不烫的茶,触手温凉的润瓷茶盏握在手中,林玉安不由心绪飘远。
回了东跨院的王萱柔
040 姐妹嫌隙
“娘,明儿英国公府世子会去吗”
王萱蕊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殷小娘却嗔了她一眼,端起酸梅汤抿了一口,悠悠道:“蕊儿,不管英国公世子来与否,你都不该喜形于色,别忘了你可是王家二房最得宠的姑娘,你能选的人家多了,不是只有英国公府一家。”
闻言,王萱蕊垂头娇羞的低低应了一声,又恍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望着殷小娘:“可是英国公府不是给次子说亲吗,那次子是大姐都看不上的人,我可不要比大姐嫁得差!”
殷小娘桃心唇角一挑,面上便是撩人的潋滟风情,鼻中嗤了一声:“蕊儿,如果你真的想比你大姐嫁得更好,最好的去处可不是英国公府。”
不是英国公府,难不成嫁王爷吗王萱蕊自己都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她虽在家里颇得父亲的喜爱,可自己是庶女这个身份却不可能改的,自己能嫁进英国公府都是高嫁了,哪里还敢肖想其他的。
殷小娘看出了王萱蕊的心思,并不放在心上,“荣国公府才是最好的去处。”
王萱蕊不禁打了个寒颤,不可置信的望着殷小娘,嘴张得能吞下一只癞蛤蟆了:“娘,你疯了”
她结结巴巴道:“你竟然让我嫁去嫡母的娘家,以后我还能有好日子过了吗”
殷小娘恨铁不成钢的白了王萱蕊一眼:“你不是我亲生的吗我要这样害你,你也不想想,荣国公府是何等的显赫,你若是能嫁给余嘉,余嘉可是要继承荣国公府的人,以后你管着荣国公府,有享不尽的荣华不说,还能压着你大姐一头。”
荣国公世子余嘉年十七,是少年举人,难得的少年英才,因为荣国公希望他能成大业,不愿意让他太早接触男女之事,所以至今尚未娶妻。
王萱蕊脑海里浮现出余嘉那张清朗俊逸的面庞,少年公子,正是风流倜傥,英姿勃发的年纪,难免让怀春少女面红耳赤。
她不由又是一番娇羞,侧身避开殷小娘的目光:“娘,您别说了。”
殷小娘捂嘴笑了,打趣了王萱蕊几句,便对她说起明日游湖的事来。
“你的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一共两套,头面也都准备好了,我可是央着你父亲去了银楼给你打的新头面,你不是心心念念着你大姐那套赤金红宝石头面吗这次如愿了。”
王萱蕊顿时大喜,激动的抱着殷小娘的胳膊摇:“娘最好了!”
殷小娘被摇晃的头昏眼花,回春连忙出声劝阻:“二姑娘,使不得,小娘如今可是双身子!”
王萱蕊这才停了下来,端起一旁的酸梅汤喝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冰镇后的酸梅汤解渴消暑,还是因为外面蝉声渐渐没有那么闹了,王萱蕊觉得神清气爽。
这边王萱柔出了锦华院,就和刚从暮雪院出来的王萱蕊迎面碰上,王萱蕊一身翡翠烟罗绮云裙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身量风流娇软。
四下无人,王萱柔见她没有要过来行礼的意思,也不想和她虚以委蛇,带着盈春就要走,却听见王萱蕊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大姐姐怎么行色匆匆,这是母亲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她这是诅咒母亲吗想到母亲刚才说的话,她也觉得王萱蕊实在是太嚣张了些。
她怒极而笑,转身定然的看着王萱蕊:“怎么每次二妹妹去殷小娘那儿出来就不会说话了,看来
041 收礼
王萱柔和王萱蕊之间的口角自然躲不开王老夫人的耳目。
素妈妈正在服侍王老夫人进百合莲子羹,听着地上仆妇鹦鹉学舌般将刚才的事重新说了一遍了。
王老夫人面色不虞,素妈妈立刻让她先出去,让娟儿拿了个中等红封给她。
谁知老夫人却并没有说二房这嫡庶姐妹间的事,反而说起林玉安来。
“安姐儿在府里也就指望我了,我若是不管她,她就真的孤苦无依了。”
素妈妈知道老夫人本就对林玉安格外偏疼些,闻言只应是。
王老夫人便让她拿库房钥匙去小库房里选几套适合小姑娘用的头面出来。王老夫人的小库房一惯由素妈妈管着,换了别人也不放心。
素妈妈让娟儿进来伺候,她很快就去而复返。
五个同样质地的红木匣子整齐的放在木几上,王老夫人一一过目。
她点了一套羊脂玉梅花头面,一套景泰蓝如意流苏头面出来:“这两套就拿去安姐儿。”
说完又分别指了一套赤金翡翠头面,一套赤金蓝宝石头面:“这两套,就给柔姐儿和蕊姐儿吧,别人问起,就说一视同仁都只送了一套。”
素妈妈自然是明白王老夫人的意思,点头让几个丫鬟分别给几个姑娘送过去。
落日熔金,日暮低垂。
晒了一天的土地还留着最后一丝灼热的气息。可闲云阁院子里的那几丛竹子下却有凉风袭来。
林玉安没有想到这边余氏刚送了明日游湖穿的衣裳和头面来,祖母这边也来人了。
相比祖母送来的精致崭新的头面,余氏送的就相形见绌了。
衣服倒是素净,可不是袖子长就是裙子短,没有一件是合适的。
秋奴见了,面色也有些不好看,闲蒲是自幼和林玉安一同长大的,当下就受不了这委屈抱怨道:“二夫人也真是,若是没有给姑娘准备衣裳就算了,作甚要用这些半旧不新的衣服糊弄姑娘!”
从老夫人那里来的小丫鬟还没有走远,隐约就把这话听在了心里。
林玉安忙捂住她的嘴:“憨丫头,你能不能长点心啊!”
秋奴来了这么些日子,也喜欢闲蒲一副没心没肺,胸无城府的样子,当下便笑道:“她这是关心则乱。”
林玉安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听秋奴轻声对闲蒲道:“虽然你是替姑娘觉得委屈,可是姑娘到底只是寄居在别人屋檐下,谨言慎行才能避免给小姐惹麻烦。”
闻言,林玉安不由对秋奴高看了两分,相比起闲蒲这丫头的浮躁,秋奴年长几岁,也稳重得多。
闲蒲神色委屈的低头嘟囔:“我就是觉得二夫人太……”
她自己说着都没音儿了,低下了头。
林玉安懒得管她这副小孩子的样子,只对秋奴叮嘱道:“明儿去游湖你跟我去吧,闲蒲看院子,一应要用的东西你都清点一下。”
闲蒲闻言睁大了眼睛,眼里蓄满了泪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姑娘,可林玉安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自顾自的吩咐着秋奴。
秋奴不免担忧的挤眉弄眼提醒林玉安,闲蒲见了,气鼓鼓的撩了帘子出去了。
林玉安这才低声叹了一口气:“她自幼就和我一同长大,从前在林府日子还算安生,她就成了这么个孩子心性,现在看来一定要让她吃点苦头才行。”
秋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再答话,低头收拾东西。
闲蒲刚出了院子,就看见一个一等丫鬟打扮的绿衣婢女向她招手,她疑惑的走过去,没想到竟然是王萱蕊身边的盈梦。
盈梦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见了闲蒲,满脸笑意的直接把布包塞到了闲蒲手里:“这是我家小娘让我送过来的,小娘担心表姑娘这里缺紧,用体己银子偷偷给表姑娘准备了一套像样的衣衫首饰。”
闲蒲没有想到殷小娘会想得这么周到,满心狐疑中,又盈梦道:“表姑娘和我家姑娘也是一年的,小娘是觉得表姑娘和她也亲近,只当了亲女儿来看,还请姐姐你在表姑娘面前美言两句,我家姑娘脾气
042 魏氏的叮嘱
殷小娘送给她这么贵重的东西,林玉安直觉不对劲,可是听闲蒲的意思,人家就是想借机还人情而已。
不过殷小娘这人情还的正合适,林玉安如今要开始出席各种贵女圈子,自然少不得要体面打扮一番,虽说外祖母给她送了两套头面过来,可谁还会嫌弃那些充面子的东西多吗
可是她又觉得殷小娘的东西收不得,她抬头看着闲蒲,认真道:“东西原封不动还回去,就说我如今还在孝期,不宜穿戴这些鲜艳的物件儿。”
闲蒲顿时失望的低着头,嘟囔道:“姑娘可以先留着嘛。”
林玉安闻言眉头不由一皱,言语中多了几分强硬:“无功不受禄,母亲就算曾经帮过殷小娘,那也是母亲的功劳,和我无关,东西务必送回去。”
闲蒲这才低低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秋奴刚好抱着一盆开的正好茉莉花走进来,见闲蒲神色有些不对,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闲蒲却头也不抬的径直走了出去。
秋奴抱着花走过去,漫不经心的问道:“可是闲蒲又自己生闷气了”
林玉安不置可否的对她笑了笑,接过她手上的那盆茉莉闻了闻,那种隽逸的芬芳带着些许冷香萦绕在她鼻尖,她轻吐一口浊气,顿觉心中的躁意被抚平了。
“这花养得好。”
林玉安把青花瓷花盆轻轻放在炕几上,指着墙角的红漆高几道:“就放那儿吧。”
秋奴低声应是,把花盆抱过去放在齐肚脐高的木几上,这时候闲蒲去而复返,提着一个六角红漆绘芙蓉花开的食盒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把晚饭摆上了桌。
秋奴见了,过去同她一同摆碗,却听闲蒲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你只用讨好姑娘欢心便是,这等事自有我做。”
这酸溜溜的话呛得秋奴不知怎么回,她赧然的拉了拉闲蒲的衣角小声道:“姑娘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你何苦要和姑娘置气,我们都是一同服侍姑娘的人,理应同气连枝……”
话音未落,闲蒲已经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她说的话听进去。秋奴暗暗叹了一口气,过去服侍林玉安坐下用晚饭。
刚放下筷子,闲蒲像个闷葫芦似的端了水进来给她净手洗漱,林玉安见她别扭的像个孩子,刚想宽慰她两句,便听见外面有少女说话的声音,便有人在外面高声喊了句:“四姑娘和五姑娘过来了。”
四姑娘是王萱薇,五姑娘是王萱蓉,两姐妹平日里都是喜静的性子,少有出来走动,就是自家姐妹,也不见她们常一起玩耍。
听闻是王萱薇姊妹俩,林玉安不免疑惑,就看见穿着杏色绣玉瑾花百褶裙,打扮素净的王萱薇进了屋,后面便是一身豆绿色绢纱裙的王萱蓉。
两人身后还跟着各自的贴身大丫鬟,王萱薇身后大丫鬟手上捧着一个如意云纹的小匣子。
王萱薇比王萱蓉年长,性子也比她更沉稳,当下便上前对林玉安笑道:“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母亲她担心你第一次出门,有什么准备不周全的,这才让我和妹妹两个过来陪你说说话。”
王萱薇说着就把身后大丫鬟盈露手上的匣子接了过来,看样子沉甸甸的。
盈露目不斜视的带着一众丫鬟退了出去,秋奴向林玉安示意,林玉安想着魏氏可能带了话要单独给她说,便对秋奴点了点头。
屋子里就只剩下林玉安三人,王萱薇这才对正了脸色对林玉安道:“母亲让我嘱咐你,明儿还是该怎么素净就怎么素净,切不要去争那些莫须有的风头。”
林玉安闻言心中微动,想到殷小娘送来的那些华贵物什,若有所思。
王萱蓉在空气中嗅了嗅,目光落在墙角的那盆茉莉上,便借机去看花,走开了。
王萱薇便把那个木匣子往林玉安身前推了推,示意她自己打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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