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诺道:“他曾说会来找我,如今我给他生了女儿,他一定会来这里找我,我怕他找不到,我在这里等他。”
喜烟儿知道千诺要等的人是天池,七七的父亲。可喜烟儿也知道,天池已死,是等不来了。道:“姐姐知道,他已经死了,等不来了!”
千诺微笑道:“不!他会来的。”
直至天色暗下,方才回去。每日如此,今日千诺又在此等着,老远听见驼铃声,喜出望外,奔了过去,原来是赶路得商人,是个驼队。千诺拦住去路,道:“此路不通。”
商人道:“这条道我走了几十年了,怎么就不通了?”
千诺道:“不通就是不通,我没等到我要等的人,谁也不准从这里过去。”
商人大怒:“如此无理,看你是个女子,不与你计较。”说完赶着骆驼就要闯,只看千诺手中汇聚一道真气,将那人击落下来。那人一声惨叫,大喊一声:“兄弟们给我过来,擒了这拦路鬼,送去见官……”
数十大汉一拥而上,只看雪莹双眼血红,杀死腾腾。一招:“鹰击长空”出手,一摸大汉皆已倒地。
这商人看硬闯无用,反而差点送了性命,于是跪地求道:“让我们过去吧,走别的路,要多三日行程,我们行商不容易,姑娘何苦为难我们?”
第223章 日日南望待君归 夜夜相思笙箫曲
千诺双眼如碳,目光如火。道:“走……顺便通知其他从此路过的人,从此以后,此路不通。”
商人无奈只能离去,从此以后,千诺白天守在这里,夜间玩弄笙箫,甚是相思悲情,只有一首相思曲。道尽了苦楚:“高楼重重闭明月,肠断仙郎隔年别。
紫萧横笛寂无声,独向瑶窗坐愁绝。
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恨满牙床翡翠衾,怨折金钗凤凰股。
井深辘轳嗟绠短,衣带相思日应缓。
将刀斫水水复连,挥刃割情情不断。
落红乱逐东流水,一点芳心为君死。
妾身愿作巫山云,飞入仙郎梦魂里。”
自此以后,人们常常听闻这夜间悲曲,白天看一白发女子坐在那谷口,不让任何人通过,也有很多胆子大的去故意挑战,也都送了性命,官兵也有捉拿,却总是败归。后来人们听说了这个故事,便称此为“相思谷”是了。
久而久之,一年余时间,以讹传讹,将相思谷的传言,变得特别的可怕,只听那相思谷有一个等人的白发魔女,谁在那里出现,只要不是她等的人,基本都不会活着出来。那里由变得荒凉又寂寞,已不是曾经的热闹的重要商道了。
在仇池山,天池宫里头。为了给天池去除体内魔毒的事,大家想尽了办法,依然没有任何进展。时至今日,天池每天要吐三次血,终日如活尸,已没有人样子了。看他什么样子:“双眼深陷无光,皮肤皱皱发黑。骨瘦如柴无色,四肢无力发抖。”雪莹抱起天池,如同一个孩子一般重,老鹤翁看了无奈摇头,暗暗落泪。
雪莹将大家召集一起道:“我们用了一年时间黑天池哥哥祛毒,没有任何好转。天
池哥哥对我的血有见效,我想与他换血。”
说完众人沉默,片刻雪莹又道:“血为气之母,气为血之帅。白山药王‘孙思邈’曾在《千斤要方》中提到过‘推宫换血’的疗法,我想试一试,”
冷剑涛惊讶道:“不可不可,你这是以命换命?”
老鹤翁道:“虽然这么说,可是没有人试过……不可行!我不同意。”
冷剑涛坚决道:“我也不会同意。”
黎姗姗与思归也当然不同意,所有人都反对,这是雪莹料定的结果。雪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走开了。
黎姗姗追了出来,道:“雪莹姐姐,我知道你对天池情义,我们再想想,实在不行,我们去寻你说的那个什么白山,什么药王的,你要换血,行不行的通且不说。行通了,只不过你的命换了他的命,行不通,你们双双送命,那头划那头?”
雪莹双目含泪道:“可是天池哥哥死了,我也不活了。你可知道,天池哥哥此时可能一觉睡过去,就再也起不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怕……”
冷剑涛看着雪莹与黎姗姗出去了,便朝那老鹤翁问道:“真的可以换血?换血可以救天池?”
老鹤翁道:“不行!换血也救不了天池。可是……如果是雪莹的血,那就有可能了。雪莹体内有天龙虫的血与她融为一体,百毒不侵,百病不扰。再又听说雪莹的血对天池魔毒有克制作用,如果真的换血,说不定是可以的。”
听老鹤翁说完,冷剑涛神色惊愕,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缓缓走了出去。各自无语,各自回房。夜间,听雪莹房间传出一声惨叫,思归睡的浅,听得一清二楚,正是雪莹的声音。
思归急忙赶了过去,只见雪莹站在门口,指着赠剑亭方向道:“有人……有人……他刚从天池哥哥跑出来的……”思归却看见一个身影从山上闪下,身法灵敏迅捷,非一般人所能比。自己肯定是达不到如此境界,也是无论如何追不上此人。于是道:“此人是个高手,非我匹敌。或许冷叔叔能与他一分高下。”
说到这里,老鹤翁派普善前来探听,发生了什么事。雪莹怕老鹤翁担心,只能说碰到了偷东西的小毛贼,无甚大事。这普善才去回老鹤翁的话。
雪莹四下观看,怎么不见爹爹?心道:“自己刚才一声呼喊,爹爹怎么也应该听到了,怎么没有反应呢?”说着看了看冷剑涛房门,里面没有烛火光亮,紧闭如常。其他人见贼人已逃,无甚大事,各自回房休息。雪莹来到天池房间,进了书房。
小时候雪莹与天池时常在这里读书写字,无意间两人玩耍,发现了一个密室,这密室里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一个卧室而已。或许是前仇池派的那位长老的房间,用来练功而已,或只是怕被人打扰。此密室只有自己与天池还有老鹤翁三人知道。
雪莹再次打开了密室,用了三日时间将此密室打扫干净,除了异味。将天池移至密室,一为避免别人打扰天池身体恢复,二是为了怕天池魔性大发时,跑了出去。雪莹在密室陪着天池,对天池道:“天池哥哥!此生遗憾,不能与你做对患难夫妻。我知道那是个名分而已,我们两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各自都有了解,我们不在乎那虚的。”说道这里时,泪眼汪汪,道:“雪莹真的不能接受你会死去,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擦了擦眼泪又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怪我。我不该答应那禅机子装中毒来骗你,这样你就不会学什么破神功da fa了。我好后悔,悔恨当初,恨自己私心之举,害了你的性命……”
雪莹哭泣的不能言语,看着即将死去的天池,肝肠寸断,歇斯底里。哭道:“你不能忘了我,我最害怕的,就是你忘了我……如果你躺在这里,或许明天就会睁眼醒了,让你我融为一体,我相信,你会带着笑脸。我会透过你的眼睛,继续陪你走完余下的路程。”
雪莹说完,趴在天池身旁,静静看着窗外月亮。想到了前世今生,突然提笔,在桌上写下了什么字句。
第224章 推宫换血殇无痕 亦留梦想伴君生
次日清晨,秋意凉凉,雾锁山头。满园菊花黄如金,满树的红果,让秋意更浓。豆大的露珠依在果实上,让果实红的更加鲜艳。鸟儿的叫声有些悲凉,像是在哭泣。黎姗姗一早起来,伸了个懒腰,赏着园里的菊花。
看了时辰,已不早了,黎姗姗有种不详的预感,那种属于女人独有的预感。看着四下,冷冷清清。看看天,乌云蔽日阴沉沉的,很压抑。反正一切都透露着不对。黎姗姗沉思了很久,心道:“雪莹姐姐每天起来的最早,按时辰,此时应该已做好了饭菜,叫大家吃饭了,为何今日没有动静呢?”
此时!黎姗姗脑子里闪过四个字:“推宫换血”四个字一一闪过。突然心中塌了一片,往雪莹房中冲去。慌慌张张,急急忙忙撞开了雪莹房门,只看到被褥整齐,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又试了被褥,冰凉没有一点儿温度。可以肯定,雪莹晚上没有在这里睡觉。立马转头朝天池房里跑去,只看天池房中被褥整齐,也没有一丝温度,天池也不在房里。
黎姗姗心急如焚,越想越急。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不禁失声大喊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思归急忙迎了出来,问:“发生何事?如此慌张?”
黎姗姗已经眼睛红了几圈儿,哽咽道:“雪莹与天池不见了!”思归一听,也愣了片刻。道:“是不是去了义父房中,对天池病情有了新的突破也不一定啊!”
黎姗姗急道:“但愿如此,我们去看看……”两人慌慌张张来到了老鹤翁住处,只看老鹤翁一人清闲喝茶,普善普真两人去采药了。老鹤翁见两人匆忙慌张而来,道:“怎么了?这么慌张?”黎姗姗焦急问道:“这里可有雪莹姐姐,和天池?”
老鹤翁忙摇头道:“怎么?天池雪莹不见了?”
这时间,冷剑涛也赶过来道:“怎么?两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
众人摇头,都不曾知道。思归道:“天池病情严重,根本不可能出门。就算雪莹一人,也是难以将天池带走。”
老鹤翁道:“不错!快去找找!”
几人将整个仇池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两人踪迹。寻到中午时,大家累的精疲力尽,也丝毫没有消息,只相对摇头。
思归想着,说道:“会去了那里呢?雪莹身子也弱,根本带不走天池,再说她们也没有离开而不打招呼的可能啊!”
黎姗姗道:“会不会是那个什么推宫换血?”
这老鹤翁才如梦中惊醒,急道:“快带我去天池房间。”几人急忙赶到天池房间,又进了书房。老鹤翁道:“将那桌子后的书柜移开。”思归照做。后老鹤翁又道道:“从左到右,第五块砖推进去!”思归照做后,只看那墙壁上的砖开始移动,正好一个门呈现在眼前。黎姗姗急忙冲了进去,看到桌上有一个纸条,上写着:“百花丛中独争艳,花艳无人赏花颜,唯有愁心寄明月,不知与谁吐真言?”
往里看去,残烛奄奄一息,却任照映两人脸庞,一个是天池,一个是雪莹。看天池气色好转,面色红润,气息均匀。在看那雪莹全身苍白,如度了一层白霜,顺着床榻垂着的手臂,白的发亮。容颜憔悴惹人怜,嘴角笑意更伤怀。黎姗姗轻轻一碰冰冷如雪。
黎姗姗虽不懂医道,却清楚的知道,雪莹已经去了多时了。看那雪莹一身红衣,穿的正是女孩的嫁衣,她将她的血全部给了天池,她将生也留给了天池。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黎姗姗缓缓道:“去了!”
老鹤翁哭道:“孩子!我的儿……”一时气急攻心,情绪激动晕倒过去。看此情形,都悲痛欲绝,想雪莹:“善良可爱一生悲愁,美丽动人万花尊魁。大方端庄前后无及,用情专一世所罕见。香消玉殒为情郎,此情无奈寄它方。终是一生未拥有,只愿换得君安康。”
屋里哭声一片,黎姗姗手里拿着雪莹留下的话,上写道:“我与天池哥哥换血,不是一时冲动,是我想了很久才做的决定。我知道换了血,我是活不了了,只求大家守住这个秘密,不要告诉天池哥哥,他要是知道了,他会愧疚一辈子的。我自己知道,天池哥哥死了,我无法独活。所以我也知道,天池哥哥最爱的女人是千诺,我死了有千诺陪着天池哥哥,我也安心了。一定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天池哥哥,唯一让我挂念的就是我的父亲,和我的义父,恕女儿不能敬孝了。等天池哥哥醒了,一定要告诉他,小心我的父亲,他是假的。一定要让他找到我的亲生父亲,他肯定还在嵩山。雪莹敬拜!”
黎姗姗看过之后,急忙将书收入怀里。雪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笑的是那么满足,难么的卑微。只听冷剑涛道:“快去看看老鹤翁,他怎么了?我们别光哭去世了的,先看看活的怎么了?”
这才将大家从悲痛中唤醒,忙将老鹤翁放在床榻上,思归以内力疏通经络,方才看老鹤翁缓了过来。只看他一老人,哭的如同孩子,嘴里不住呼喊雪莹。道:“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心痛啊!”老鹤翁垂着自己胸口,道:“我的孩子,你这不是要我的命么?”老鹤翁一口老血喷出来,咳嗽不止。
当思归反应过来时,老鹤翁已经绝了气息,驾鹤西去。只听思归悲伤喊道:“父亲……我这才有了几天父亲,您就如此舍我与天池而去……”只看思归面色恐怖,自己怒道:“难道我真是天煞孤星……和我亲近的人都要死去不成?”
此时那普善普真两人采药方才回来,只看见这么一幕,如此打击,让两人实难承受,跪倒在老鹤翁尸首面前,大声哭嚎。只看思归双眼瞪如牛眼,自骂道:“你这害人的东西,活着老是祸害别人,不如死了干净。”只看那思归将所有真气聚于手掌,以全身力气向自己心口打去。
第225章 推宫换血殇无痕 亦留梦想伴君生
冷剑涛在一旁看着,表情很冷。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无关,没有丝毫失去女儿,失去亲人的痛苦。
亏得黎姗姗眼疾手快,整个身子撞向了思归,思归一掌打偏,击于自己左胸口一击重掌。一掌击中,血不停从口鼻流出,吓的黎姗姗花容失色。道:“思归哥哥这是何苦?这怎么能怪你呢?这是命……我也同样与你亲近,你的师傅;你的老师祖都同样与你亲近。可他们依然健朗于世,这只是居心叵测之人必有谣言而已……”
黎姗姗哭肿了双眼,擦了思归口角血迹,温柔道:“还有什么事情,比老鹤翁与雪莹姐姐的后事更重要?天池到底如何?尚且不知。总归需要你这个哥哥来照顾,你说是不是?”
思归方才平静下来,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事情还不是最糟糕的。”普真与思归为老鹤翁净身换衣,擦拭身子时才发现,老鹤翁后背有一掌印,思归看得清楚,正是寒冰神掌!思归这才回想起来,当时老鹤翁情绪波动太大,晕倒过去了。当时便为老鹤翁运气镇脉,确实感觉到老鹤翁体内一股寒流,却没有放在心上。此时才发现,老鹤翁原死于寒冰神掌之下。
思归向普真道:“此事莫要张扬,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可。待我查明事情原委,必报此仇!”
普真直掉眼泪道:“请你一定找到凶手,报了这仇。”思归点头到:“这是必然的,眼下后事最重要,切不可打草惊蛇。”万般屈辱只能忍耐,这倒提醒了思归。世间会使《寒冰神掌》的只有前黄河帮帮主柴拯,他人定也不会这神功。这柴拯能偷偷潜入伤害老鹤翁,那天池自然更是危险。
世人皆知,柴拯今日如同丧家之犬,皆拜天池所赐。他对天池之恨,可谓不共戴天,如让他知道天池活着,那是对天池致命的威胁。从此以后,思归对天池寸步不离,日夜操劳。
将老鹤翁葬在了榕树林,因为老鹤翁生前最喜欢这里。而按雪莹的遗言,将自己火化,以免叫天池看见自己的坟墓,而愧疚一生。或许,这是雪莹最后爱天池的方式了。所以姗姗与思归照做不误,完了雪莹最后的心愿。
天池整日昏睡,不死不活,实在让人无奈。所幸是有这么个哥哥,终日照顾在身旁。黎姗姗心已许思归,便对思归百般体贴,无微不至,慢慢的日子过得平常平凡了,也不问江湖世事,做一对隐居的山间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