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刘中正看到想借酒浇愁的云静修,暗自好笑的摇摇头,对旁边的营地族长低声说了几句,族长先是吃了一惊,接着眉开眼笑的离席了。
不一会儿,族长带着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女走到刘中正身边。刘中正看了一眼略显害羞的少女,对族长点点头,族长立刻用蒙语和少女说着什么,少女听到之后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蹦蹦跳跳的向沉浸在回忆中不可自拔的云静修跑去。
云静修正在回忆自己时候和郭睿一起跟师父学武的时候,师父说睿的性子太跳脱,适合练本门的剑法;自己的性格沉稳,适合练本门的枪法。当时刚来师父家里不就的睿和自己还不熟,站在自己身旁不停的用眼角瞄着自己,等到师父讲完离开的时候干脆站到自己面前,用她那明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自己。
刚想到那双大眼睛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类似的大眼睛,也和当时的睿一样一闪一闪的看着自己。云静修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眯着眼睛仔细一瞧,不是睿的眼睛。虽然都是大眼睛,但是睿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灵动,面前的这双眼睛眼神里更多的是兴奋而已。
“大……台……吉……您好。”少女开口说话了,用十分蹩脚的大明话对云静修问好。因为说的很慢,所以云静修勉强听懂了。
“姑娘你好。”云静修不想显得自己太冷淡,虽然她来的十分不是时候,还是开口和少女客气了一下。
“我……可以……请您……跳个舞……吗?”少女的大明话是真的不利索,不过也难为她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
“跳舞?我不会跳舞,谢谢姑娘的好意了。”云静修心说我一个大男人跑篝火旁边跳舞,我也不会跳舞啊,跟着过去那不是成了耍猴嘛。从接受中原儒家文化熏陶的云静修可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人,哪怕是大草原也不行。
“嗯……嗯……”少女脸红着嗯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在她看来草原上不会有人拒绝她一起跳舞的邀请吧。站在那里先回头看了一眼族长的方向,又扭头回来轻咬着嘴唇,眼帘低垂看着自己的脚面,也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了。
云静修看着眼前踌躇的少女,又看向不远处和族长谈笑风生的刘中正,心中真是又好笑又好气。心道我虽然没和郭睿成亲,但是我心里早已将她当成了我守护一辈子的人,你们搞这么一出不是让我更加难受了嘛。
算了,不管怎么说,眼前的少女是无辜的,看着眼前几乎快哭出来的少女,云静修觉得也不好驳人家面子。
“姑娘,我敬你一杯。”说话间云静修将一旁的空杯子斟满马奶酒递给少女,想着我敬你一杯之后也算给面子了。
“好……好……”少女听到云静修的话无异于之音,忙接过杯子一口喝完。
这一杯喝的太急,少女喝完之后好像呛到了,开始咳嗽。云静修忙上前查看情况,帮少女捋了捋后背顺顺气。
少女咳了一阵,缓过来之后回头看着身后给自己细心捋后背的云静修,红着脸表示感谢:“谢谢您,大台吉,我叫冬日娜。”
“嗯,好的冬日娜姑娘,下次喝酒别这么猛了。”云静修也发现一直叫人家姑娘有点不好意思,在少女冬日娜说出自己名字之后就改口了,顺便提醒一下她别喝那么猛。
“其实……我之前喝酒也没呛着过……”冬日娜通过聊天发现这位被大军师成为大台吉的蒙古贵族好像和草原上其他的蒙古贵族不太一样,没有架子,一直砰砰直跳的心也放下来,不像开始说话那般紧张了,语速也正常了起来。
云静修看冬日娜没事了,便走回自己的桌子坐下来,没想到冬日娜也跟着他一起坐了下来。
还没等云静修开口说什么,冬日娜熟练的给云静修和自己倒酒,然后端起酒杯回敬了云静修一杯。
“大台吉,我也敬您一杯。”说完冬日娜再次仰头一口喝完了酒杯里的酒,这次没有呛到,就是有几滴酒液因为喝的太猛从酒杯旁溅出,顺着冬日娜的嘴角滴落。
云静修看着豪爽的冬日娜,这姑娘喝酒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谢月,不知道她到目的地了没有,重建摩尼教的计划开始了没有。想到谢月便又想到和睿还有月一起回京城又南下去武当的日子,想着想着又走神了。
“大台吉,大台吉?”冬日娜擦掉嘴边的酒液,发现云静修走神了,便开口轻轻的喊道。
“啊?哦,不好意思。”云静修回神过来,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掉。
“冬日娜姑娘,你不用一直叫我大台吉的,我叫云静修,以后叫我名字就好。”云静修想到别人姑娘都把名字告诉你了,一直喊自己大台吉也有点见外了,便告知对方自己的姓名,不过刘先生之前说过父汗给我起的名字叫啥来着的,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了。
“好的,云静修。”冬日娜听到云静修自报家门之后很开心,甜甜地回应道。
两人边喝酒边聊了起来,云静修给冬日娜讲了许多中原的故事,冬日娜听的如痴如醉,好笑的地方哈哈大笑,愤怒的时候用蒙语破口大骂,悲伤的地方不停的用手背擦眼泪。慢慢的,冬日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说故事的云静修,眼神里也生出了一丝情愫。不是之前额祈葛和自己说的要“好好招待”云静修这位大汗的大台吉而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与众不同的蒙古贵族。
相反云静修一边对冬日娜说着自己这些年的故事,一边想着那个这些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她的快乐,她的愤怒,还有她的悲伤。想到这里,云静修沉默了。
“怎么了,云静修。”这个和一个朋友赛马的故事才说了一半,冬日娜发现云静修突然不说了。
“时候不早了,一直赶路我有点累了,我先去睡了,明天见。”云静修起身走向自己的帐篷。
冬日娜本来准备起来跟着云静修一起去他的帐篷,可是她犹豫了,她不是没有听出来云静修故事里应该还有一个女人。只不过他说的时候一直都是说的我的一个朋友。
想必这个朋友他很想念吧。
92.利字当先打算盘
西海,摩尼教总坛。
石文义忍住强烈的兴趣没有下密道去看看出口到底在哪,毕竟不知道最后走的武当派掌门华予和峨眉派掌门南千树会不会留点“惊喜”在密道里,在兴趣和生命面前,石文义果断选择了生命。
任命了张棍儿的石文义,无聊的等着张棍儿带着西宁锦衣卫把收尾工作做完。毕竟自己从京城带来的人那可都是锦衣卫精锐,这些普通士兵就能做的事情还是让普通人去做吧。
这时候,叶问寒带着女儿叶图楠和一群手下也来到总坛内,并在广场上找到了正在看张棍儿指挥手下的石文义。
“石大人,你没有叫人顺着密道去追匪徒吗?”叶问寒上来开门见山的问道。
“没有,我担心密道里被人留了机关,怎么,你们边军还没有找到密道出口吗?都过去那么久了,找到了估计人也跑没影儿了。”石文义不冷不热的回了叶问寒一句。
“师父,爹,你们也别吵了,至少我们不是一无所获,不是吗?”叶图楠出来打圆场,虽然对师父的行为还有所疑问,不过叶图楠也不想见到自己最亲的两个人每次见面就呛火。
“楠儿啊,爹我怎么敢跟锦衣卫叫板呢,你师父本事大着呢,既然锦衣卫担心手下受伤而不进密道探个究竟,我想我们这次的行动应该算结束了吧。”叶问寒不知道石文义在搞什么诡计,不过既然他都不去追已经跑掉的武林高手,自己就更没必要卖力的再去找什么出口了。
叶问寒回头对手下的人说了几句,手下人点点头,去传令让搜索的人都撤回来了。
“结束是结束了,不过这次的行动和之前预计的有很大差距,这个功劳分配嘛,是不是也该调整调整了。”石文义并不计较叶问寒的冷嘲热讽,反而直接说出想改变原本就商量好的功劳分配。
“嗯?”叶问寒仔细看着石文义,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石文义内心真实的想法,可惜石文义一直都是面带微笑,仿佛刚刚的斗嘴没发生一样。
看了一会之后,叶问寒放弃了,对石文义说道:“石文义,你到底想做什么。”连石大人都不喊了,叶问寒也是气的不轻。
“没想做什么啊?”石文义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抬出摩尼教大殿,对叶问寒继续说道:“本来说好的二八分成,我想改成一九分。我的兄弟这次阵亡了不少,超出了我的预计。”
“你的意思,我的兄弟跑腿就只配拿那一成吗?”叶问寒眉毛一抬,看着石文义说道:“我不管你想怎么样,也不管你回去怎么上报。我这次参加的兄弟这个月的军饷两万两,你一分都不能少我的,这是我的底线。”
石文义心里盘算了一下,回去上报之后的赏赐都换成白银大概有十多万两,行。石文义点点头,说道:“既然叶大人这么爽快,我石文义不答应岂不是让人瞧了,好!无论回去陛下赏赐多少,这两万两白银我石文义掏了!”
“师父你真好!”叶图楠看到两人的纷争以师父石文义的爽快结束了,开心的过来挽住石文义的手。
“师父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石文义看了一眼叶问寒,对叶图楠笑道:“谁让我的楠儿把师父的本事都学走了呢?”
“哼!”叶问寒看到叶图楠对石文义撒娇,心中就有一股邪火想要发泄,不想看下去了,对着叶图楠说道:“楠儿,你在这里陪你师父说说话,爹我带着人先回军营了。”说完一抖袖转身带着手下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气,叶问寒心道女儿啊女儿,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多想想呢。石文义肯定算过了,他会自掏腰包给我的军队发军饷?说不定我两万两喊的都有点少了,我也是气糊涂了,遇上这么一个说变就变的老油子。
石文义陪徒弟叶图楠说了一会话之后,张棍儿来报告说战场打扫完毕,并汇报具体的击杀武林匪徒数据和己方所有锦衣卫包括京城来的锦衣卫伤亡情况。
听完张棍儿的汇报,石文义余光瞄了一眼一直挽着自己听着汇报的叶图楠,开始了自己表演。
“混蛋!”石文义大骂一声,抽出了叶图楠挽着自己的左手,开始在原地来回踱步。
“牺牲了这么多人,一个活口没抓到不说,对方死的比我们还少,”石文义脸阴沉到了极点,责问起了汇报的张棍儿:“你们西宁锦衣卫怎么回事,平时都不训练的吗?怎么打起仗来如此不堪!”
“属下知罪。”张棍儿在听到石文义骂混蛋的时候一愣,心道刚刚石大人不是心情挺好的吗,而且伤亡的人数之前已经大概和大人说了一遍了啊,这次只是把刚清点的详细人数再次禀报一遍而已啊。
石文义在耳边喋喋不休说的时候,张棍儿看了一眼挽着石文义手的叶图楠,哦,对了,这位石大人的徒弟叶图楠姐还有个身份,就是边军叶问寒总兵官大人的女儿,感情石大人是演戏给叶姐看来着,那我可得配合好了。就说咱们西宁的锦衣卫操练不勤的原因是校场一直被边军霸占,让叶姐心怀愧疚。
“指挥使大人冤枉啊!”张棍儿扑通一声跪下来,低着头不让石文义和叶图楠看到自己脸上的神色,开始诉苦:“不是我们锦衣卫不想去训练,而且西宁卫就一个校场,每当我们锦衣卫想去操练一下的时候,西宁卫的边军都在门口挡着不让进,说什么他们先来的,等他们操练完了我们才能进。”
石文义本来还有点担心这个张棍儿会惊异自己前后态度的变化说漏嘴,没想到他一下子跪了下来,开始诉苦。看来是知道我在演戏给一旁的叶图楠看,而故意配合我来着,这子有点意思,我且看他怎么编。
听到张棍儿说锦衣卫被边军抢用校场的时候,石文义差点笑场。你子真敢说啊,我们锦衣卫要用校场,什么时候需要边军的同意了。不过表现的跟真的一样,看来这个看起来一根筋的憨货平时没少顶着自己的憨样骗人,这叫一个熟练。
这边张棍儿继续低着头哭诉:“弄的我们锦衣卫一个月才能去训练一次,要是每周都能训练至少一次,我保证我们锦衣卫绝不是今天这个样子的,指挥使大人,您也就是今天问起来我们才敢跟你说出实情,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呜呜呜。”说完,张棍儿真的哭了起来。
叶图楠在一旁看着于心不忍,伸手想搀扶他起来,突然想起来这是锦衣卫的人,只好祈求般看向师父石文义。
94.梓彧驿馆下判断
甘肃,西宁卫。
当锦衣卫还在西海摩尼教总坛清缴摩尼教剩余的财产的时候,经过两天跋涉的中原武林人士再次先后抵达了西宁卫。
因为地处偏远的西北,中原武林被锦衣卫大肆清缴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众人经历了生死之后都显得很难得的平静,各自在下榻的驿馆里喝着闷酒。
在武当派掌门华予的要求下,三大派的弟子依旧一起下榻在他们出发去摩尼教总坛前在西宁卫住的驿站。三大派的弟子看着熟悉的房间,又想起了两日前在摩尼教总坛惨烈的战斗场面。有人在房间里轻声的哭起来,出发前还好好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现在已经天人两隔,成为回忆。
华予和南千树带着三大派剩下来的几位精英弟子在华予的客房内一起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华掌门,你说这锦衣卫费劲心机的计划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把之前和锦衣卫毫无利益联系的我们中原武林一打尽吗?”南千树先开口征询华予的意见。
“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这么做锦衣卫的付出和收获根本不成正比。”华予摇摇头,回来的路上华予就一直在想石文义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可能是因为知道的消息太少,华予分析不出石文义这么做的原因。
“师父,会不会锦衣卫另有所图,”此时在一旁旁听的武当派掌门大弟子梓彧开口对华予说道:“打我们中原武林只是一个借口呢?”
“师父,我觉得梓彧师兄说的有点道理。”另一边旁听的峨眉派大弟子邵鸢也对自己的师父南千树说道。
“是什么借口,梓彧师兄你说出来。”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的了空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梓彧。
“嗯,梓彧你这个想法有点意思,把你想的详细跟大家说说。”华予听完沉思了一下,因为自己在摩尼教总坛的时候一直站在最前线,有些时候看事情会片面一点看不到全局,所以便让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梓彧说说看他的想法。
梓彧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其他人还好,主要是师父和南千树掌门两位武林大佬都用那种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有点受宠若惊。
“是这样的,”梓彧清了清喉咙,开始了自己的分析。
“我们应该是在刚进入摩尼教总坛不久,就被锦衣卫和边军在外面包围的。而之前一直拖延时间的摩尼教教主谢宿雨,也证明了这一点。”梓彧一边说,一边看大家的反应。见到大家都认可的点点头,自己便放心的继续讲下去。
“但是从谢宿雨的惨死之后,我就察觉到有一丝奇怪的信息。”梓彧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开始的时候,我们众人都认为锦衣卫将我们已经团团包围,今日必死。我相信锦衣卫的人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他们的内应也提前告诉了锦衣卫大殿里没有密道,所以他们可以等一炷香的时间让我们先内耗再动手,这样能将自己的损失减少到最。”
众人越听越有道理,也越听越入神。
“开始的时候,事情的发展是按照锦衣卫之前预计的那样,我们这里先出现不和谐的声音。大家在巨大的压力下,难免有些人想铤而走险。但这时候,云静修出现了,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也带走了我们的盟主,也就是我的师父。在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云静修和摩尼教的谢月姑娘各自出来按照他们的方式将大家逐渐都喊到了大殿内。这时候我相信大殿外的锦衣卫也是不在乎的,困兽犹斗罢了。”梓彧说的有些口渴,便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