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人，我们先去哪里”张强问道。
“我昨晚看完了几个案子的卷宗，”郭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凶手开始杀的是两位妓女，而且第一起和第二起案件的发声地点相距不远，都在大栅栏那一片。我们先去那边问问看。”
所有人点点头，跟着郭达一起前去大栅栏寻找线索。
到了第一起案件的现场，胭脂胡同。在张强张知事的协调下，锦衣卫将当时报案的老鸨子还有一同前去的另外一位妓女带到了现场，两人都是从被窝中被叫起来的，显得不是那么得精神。
“老鸨子，我问你，苏胤儿是什么时候去的京卫指挥使家里啊”李百户开始熟练的询问起老鸨子来。
“哎呦，回这位大人，小奴家我具体的时辰还真记不得了，”老鸨子见李百户询问自己了，有些紧张的说起来“但是我知道当天是京卫指挥使张大人小妾的生辰，张大人的小妾特别爱听曲儿，正好呢，我手下的两位姑娘又是唱曲儿的高手，便被请到了府上，可是回来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原本应该一起坐张大人家里的牛车回来的两位姑娘，变成了只有小绣儿一个人坐车回来了，我还以为是张大人看上了我们家闺女，还等着明天上门去找张大人的管家讨个喜钱呢，谁想到这一出门就是天人永隔，我可怜的胤儿哟。”老鸨子嘚嘚的说了一大堆，最后还假惺惺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你这等于没说”李百户就记录了一个苏胤儿本应和同伴一起回来，却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郭达在一旁一直观察两位证人的表情，没看出来他们像撒谎的样子，便观察起这胭脂胡同的地形来，苏胤儿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正好出去胡同的背风口，一般人不会选择走这里，因为这里阴气太重了，白天走都有点阴森森的。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苏胤儿选择了走这条路呢郭达在心里先留下一个疑问。
“额”张强突然开口说话了“这件事情或许我能说清楚具体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到张强的身上，张强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因为当天我也在指挥使府上。”
“哦，张大人也在府上”负责记录的李百户来了兴趣。
“因为京卫指挥使张玉明是我爹。”张强有些脸色不正常的说道。
“什么”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堂堂正三品的京卫指挥使的儿子，竟然在锦衣卫南镇抚司被欺负成那个样子，连一间像样的屋子都没有。郭达倒是歪头想了一下，好像锦衣卫当年曾经整理过一件关于指挥使张玉明的案子。
十年前，经纬指挥使张玉明失手打死自己夫人一案，就是郭达经手的。
当时只有十岁的张强，和现在这个唯唯诺诺的张强虽然长相有些变化，可是那份拘谨和懦弱，在郭达看来一点也没有变。
案情是这样的，事情的起因也是因为张强，因为张强在学堂经常被人欺负，回来告诉自己的父亲。父亲觉得自己一个大将军的儿子怎么这么懦弱，二话不说拿起案头的砚台就向张强丢去，正好砸到张强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注。夫人在一旁哭着拦着自己相公不要继续再打张强，然后扑在张强身上硬挨了张玉明从案台后面取出来的家法棍，结果张玉明下手太重，直接打死了自己的夫人。
张强后来虽然治好了伤，可是人却变得越来越胆小，也更加唯唯诺诺了。不过父亲张玉明自打失手打死了自己夫人之后，也十分后悔，便再也没有管过张强，任由他自己发展了。
想到了这里，郭达也明白了张强为什么会在锦衣卫南镇抚司被人排挤，想必他的父亲张玉明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儿子说过一句话吧，算了，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就别去多管闲事了，再说当年锦衣卫都不敢抓张玉明下大牢，何况现在。
“好，那你说说看吧。”郭达抬起头，看着十年前那个胆小的孩子，如今虽然已经长大，但是眼神中的胆怯还是被他看到，这些年，还是没变啊。
“当日是我爹的一个小妾过生辰，这一点刚刚老鸨子也说过了，具体是哪一天，是上月初七。”张强缓缓道来，虽然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但是正式的场合，或者家庭的聚会，父亲还是会派人过来叫自己回去一趟。
“至于为什么苏胤儿没有跟着车一起回来，因为苏胤儿是我爹那个小妾的同乡，而且两人小时候还是很好的玩伴。”张强说出了一条没有被记录在案的事情。
157.十八铜人铺梦路
和子谈熟悉了之后华予才知道他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文绉绉的。
子谈就如他的法号一样，特别健谈，也特别能谈，华予当晚有些烦不胜烦。
“华师兄，你们武当派里面供奉的真武帝君你有没有走进瞧瞧长相啊”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子谈便在屋子内和华予聊起了武当派，他一直对武当派供奉的真武帝君十分的好奇。
“真武帝君我们都是只拜不看。”华予有些无语，难道你们少林的弟子都在大雄宝殿上抬着头看着释迦摩尼吗
“哦，这样啊，”子谈有些惋惜地说道“我有几次就想瞧瞧我们大雄宝殿上的释迦摩尼的脸到底是个什么样，不过被师父责骂了一顿。”
感情这事儿你还真干过啊，华予更无语了。真这么干过那也难怪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子谈师弟你平时都在藏经阁里做些什么”华予决定岔开这个令人十分尴尬的问题，问问这个健谈的子谈师弟自己的事情让他一个人说去吧。
“那我干的活就多了，”子谈听到华予问自己在藏经阁的工作，顿时来了精神，眉飞色舞的说道“师父觉得我平日里话有些多，便和我定下规矩，每日说话不得超过一百句。如果超过的话就要去抄经书，超过十句抄一本。所以我平日里除了帮师父整理经书以外，就是在抄经书。”
华予愣住了，这个人难道是个碎嘴子便试探性的问道“你平时抄经书抄的多吗”
“开始抄的很多，因为刚拜入师父门下，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子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开始一天我至少要抄十本经书，而且因为很多字不会写，所以写的很慢，经常写到深夜还没写完。”
华予点点头，果然子谈的师父有办法。可是转念一想，这个子谈现在还是这么能说，恐怕后面路走偏了。
果然子谈下面说的话来了一个大转折“后面我就下定决心先把经书上的字认全了，然后加快自己抄经书的速度，后面我一天最多可以抄五十本经书呢”子谈对华予露出了一个微笑，为了让自己能多说一会话，小时候自己可是用了半年的功夫识字和练字呢。
唉，华予叹了口气，果真如此。
“子谈师弟，你在藏经阁这些年，抄了多少本经书了”华予知道少林寺的藏经阁里的经书浩如烟海，还有少林的七十二绝学秘籍也放在这里，便想问问这个子谈抄了多少。
“嘿嘿，华予师兄，”子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僧入藏经阁一十三载，藏经阁所有藏书至少摘抄一遍以上，部分经书已经抄完第二遍了。”
华予听完这个子谈说的话，也佩服这位师弟的毅力，为了能让自己平日里多说几句话，也是拼了，算了，还是早点休息明日调整好状态去闯一闯十八铜人阵吧。
想到这里，华予匆匆结束了谈话，翻身上床，他是怕了子谈了，直接以修炼为由，将子谈请出了房间。
“那华师兄就在这里修炼，明日一早我便前来喊你。”子谈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华予住的客房，师父和他说在陪同武当派大师兄华予的期间没有每日说话的上限，他还想好好跟华予说道说道过过瘾来着，但是好像只能明天再来试试了。
说完子谈离开了客房。
第二日清晨，华予睁开双眼，停止了一宿的修炼，刚起身下床准备活动活动，门外子谈的声音便传来了。
“华予师兄，华师兄，你起来没有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广场上看武僧们做早课啊”子谈一边向华予的房间门口走来，一边喊道。
“好，子谈师弟前面带路。”华予决定不给他找话题的机会，正好也去看看这些传说中的武僧平日里都在练些什么，回去可以跟师父说说清楚。
子谈走到门前伸出一只手准备敲门，就见到华予已经开门出来了，穿戴整齐。有些尴尬的放下准备敲门的右手，对华予送了一声佛号，说道“哦，原来华师兄已经起来了，那么我们便走吧，路上小僧给华师兄介绍一下这少林寺的达摩院。”本来听着前面的内容华予还觉得不错，后面听到子谈又要开始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说起来，就又开始头疼起来。算了，凑合听着吧，尽管一个藏经阁的人要对外人介绍起达摩院看起来就不是特别的靠谱。
一路听着子谈的喋喋不休，华予脑子都要炸了，这个人的嘴巴都没停下来过。
昏昏沉沉的走到达摩院，华予被阵阵的呼喝声喊的回过了神。
达摩院的习武场上大约有近百人正在一起练拳，正中间就是华予这次来少林最想见的人达摩院首座智恒。
智恒正在指点刚入达摩院的武僧弟子们拳脚架势，一时间没注意到人群中多了两位“看客”。
不过随着华予一直目光紧紧的盯着智恒，智恒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扭头看到了一身道袍的华予，立刻明白此人是谁了。对他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华予也连忙拱手抱拳，行了一个道家礼仪，对这位前辈，华予是十分尊重的。
看了一会儿达摩院武僧早课后，将华予带到这里的子谈在匆匆离开后又匆匆回来。
“华师兄，住持方丈有请。”子谈收起之前碎嘴的神情，正经了起来，看来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该严肃，恐怕是抄经书抄来的“教训”。
华予跟随子谈来到方丈室，住持智能已经在屋内等他了。
“武当派掌门大弟子华予，见过智能方丈。”华予立刻对智能行礼。
“呵呵呵，不错，武当派出了一个如此优秀的天才，实属我三大派之福啊。”智能慈眉善目，微笑着夸奖道。
“不敢，不敢，方丈谬赞了。小子斗胆僭越想挑战一下少林十八铜人阵，还请方丈不要怪罪。”华予并没有被方丈的夸奖而自满，反而将姿态放到最低，将自己的目的抢先说出来。
“不着急，不着急，”智能继续笑着说“现在有很多武林人士希望来我少林一同观看华师侄闯阵，我们再等三炷香的时间，等人来的差不多了便开始。”
华予愣住了，原本一位少林会对此事的结果对外保密，没想到一路上听到的传言竟然是真的，少林寺对自己这一次闯十八铜人阵的行为并没有责怪，反而索性公开让大家一起来旁观。
想到这里，华予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冲动，现在该怎么办。如果胜了暂且作罢，要是没闯过去，武当派这脸可就丢大了。自太祖开创大明伊始，便抑佛重道，武当派能有如今执三大派甚至中原武林之牛耳，也是于此有关。但是年青一代实力最强的弟子练少林的十八铜人阵都闯不过去，恐怕武当派在武林中的威信会大打折扣。
巨大的压力便一下子汇聚到华予身上，此刻的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沉重。
“华师侄，你脸色怎么有些差啊”方丈智能看到华予听到自己这一番言论之后脸色猛然一变，虽然还强装镇定，但是明显有些勉强，便继续关心道“不用担心，少林寺建寺千年，这十八铜人阵也有八百年的历史，以前也曾有想带艺下山的武僧闯过去的。”
“哦，那敢问方丈这八百年中曾经有多少这样的武僧啊”华予听到这里问道。
“一人，便是六祖慧能大师。”方丈智能说道这里，双手合十颂了一声佛号，接着说道“慧能大师当初来少林求三部经书，当时的住持提出慧能要闯过十八铜人阵才能将这三部经书带下山，慧能大师便依靠一己之力下山了。”
方丈智能说的平淡，但是华予还是听出了少林寺鼎盛时期的傲气和实力，虽然最后还是被慧能大师带走了真经，但那时慧能啊，那时禅宗六祖啊，自己这个实力和名气都是万万不及的。
不过也让华予定下了一个令他未来无比自豪的梦想青史留名。
事已至此，不如放手一搏，华予也知道智能故意说慧能大师的事情肯定是想将自己的信心彻底大乱，这个老和尚心思太坏了。刚刚定下目标的华予，反而冷静了下来，我从小就是武当的天之骄子，实力高出其他师弟师妹一大截，下山以来所有同辈都不是我的对手，为什么要在这里犹犹豫豫、踌躇不定呢。
冷静下来的华予对着方丈智能露出了微笑，说道“尽人事、听天命，我只是想见识少林武功的奥妙与精髓，至于能不能闯过去，谁知道呢”
方丈智能发现华予不但人恢复了之前刚进门的自信，连气势也变得比之前更强了。暗自点头，这才是天之骄子该有的自信，迈过了这道坎，此子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三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子谈再次进来通报广场上人已经来的不少，可以开始了。
“华师侄，请”“方丈先请”两人客气了一下华予便跟着智能方丈走向少林寺正广场。
少林寺大雄宝殿外的正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下于两百人的中原武林人士，都是来瞧热闹的。
他们看到方丈智能带着应该是本次挑战少林十八铜人阵的华予走到了广场中央。
“欢迎诸位武林同道，想必诸位来此也为了瞧个热闹，”方丈智能运气于喉，声音在整个少室山回响“少林这次对外公开十八铜人阵，也是向武林同道说明，少林的武艺并没有敝帚自珍，未来有愿意来少林学武或者切磋的同道，少林一向敞开大门。”
“好”“说的太好了”“少林寺真敞亮”下面纷纷有人叫好，对于这种好事，他们巴不得三大派的另外两派也是如此，但是目前只有少林是这么做的。
华予在身后听着智能的发言，心底有一丝不快，你这意思就是我武当和峨眉派敝帚自珍呗。不过想到少林寺一直以来被官府打压，华予便也理解了这位少林寺掌舵人心中的委屈。
“下面请大家让一让，将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在扩大一些。”方丈智能挥手示意大家再散开一点，因为刚刚中间的那片空地不够十八铜人阵摆阵的。
人群纷纷向后散去，留出了更大的一块空地出来，智能点点头，向侧后方的达摩院首座智恒看了一眼，智恒扭头大手一挥，十八位少林武僧便来到了广场中央，站在了方丈智能和华予的对面。
“很多人不知道这十八铜人阵的来历，贫僧在这里先解释一下。”方丈智能做个简单的解释“自少林建寺伊始已经过去近千年了，十八铜人阵的存在也经历了八百年。最初创立十八铜人阵的目的是为了阻止一些寺内的武僧想带艺下山，八百年来，一共有一百一十三位达摩院弟子想带着少林武功下山开宗立派。少林寺只有一个要求，闯过铜人阵便放行，如果没有闯过依旧想下山，只能废去武功再放行。”简单几句，让在场的中原武林同道听的不寒而栗，废去武功那还下什么山。
“敢问方丈，这八百年总共有多少位达摩院弟子成功下山了呢”人群中有人问道。
“无一人下山。”只能斩钉截铁的说道，人群中纷纷传来吸气的声音，但凡敢闯这十八铜人阵的少林弟子，应该都是有两下子的，可是至今没有人能闯过，也说明了这少林十八铜人阵是多么的厉害。
华予听到智能方丈说无一人下山的时候也是一愣神，一方面是惊异智能并没有将六祖慧能大师成功闯过铜人阵的事情告知天下，而是惊异恐怕除了六祖其他人的实力都要差十八铜人整体实力一大截。
不过这与我何干，当初闯阵的都是少林弟子，施展的都是少林功法。而我是武当弟子，用武当的功法闯铜人阵本身就讨了个巧，因为铜人阵的武僧平日里学习的都是如何应对同门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