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章二二
“像一个斗败的公鸡,低着头,卖药不成”
“我没有卖药,头人没有答应我的救人的请求。”
那人同情地点点头:“松州城刘刺史和咱们头人向来不对付,达木子头人看不惯刘拉屎的所做所为,也看不惯刘拉屎治下松州官场。所以,你一个松州人,想到泥巴村请求头人做事,那是难上加难。”
“我请求头人,并不是为了松州,而是为了泥巴村百姓。”
“你就是一个和尚而已,泥巴村百姓不需要你帮助。达木子头人是我们的再生父亲,在他的领地里,从未发生饿死之人。卖些药或许头人能够接受,但是你在头人面前证明你比他老人家聪明,门都没有!”
“我没有权衡得失。泥巴村有瘟疫发生,我想挽救这场灾难!”
“你来晚了!”
“瘟疫已经蔓延”
“小子,掳疮发病已经有好些天。得病的人大概十几人,前来售卖秘方的人恐怕有上百人,形形色色,有道人,有商贩,还有南山归隐之士,说法各异,心怀鬼胎。那些人无非是认为我家头人厚道,出手大方,想靠着售卖掳疮药发财。”
王质摇摇头:“我暂时还没有治疗掳疮的药。”
“那你的胆子更大,没药,凭着一张嘴就要挣钱。我家头人再厚道,你们也不能这样。”看守说话有激动,“你赶紧走吧!趁着天还未黑,离开泥巴村。实话告诉你,这次掳疮之病,我们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来了一个真正的高人,他调制的药酒,只要每天喝一次,连喝七天,就不会得掳疮。”
微风吹动王质的斗篷,他不愿放弃。离开吊桥,看着卖酒的摊主门虚掩着,于是推开进去。
眼见的景让他大吃一惊。
不算宽敞的屋子长凳上挨着坐着十几人,这些人的脸上,手臂上全是红色的皮疹。摊主站在屋子中间,凳子上端坐一人。
摊主手中拿着竹签,时不时从碗中蘸一下红色的粘稠物,点缀在那人的脸上。
小个子,黑胡须的男子,礼貌地给王质让出位置,王质挨着他坐在长凳上。他低声问黑胡须:“你们在干什么”
“你既然进来,难道不明白我们在干什么”
摊主听见说话,转身看到王质,点点头算是招呼,继续在那人脸上忙乎着。
不一会儿,那人站起来,昏暗的光线中,脸上长满流脓面疮。
摊主收拾好罐子,对着众人说到:“今天我累了,剩下没有上妆的人明天再来。”
众人纷纷散去,黑胡子礼貌脱下肮脏的黑色帽子,给王质告别。王质也起身,准备离开。
摊主叫住他。
“你找到头人了吗”
“找到了,可是头人拒绝了我,不让我来挽救这场瘟疫。”
摊主递给王质一片薄荷叶,让他含在嘴中。
“我姓徐,你就叫徐大哥便是。我祖上是在乡下给死人梳妆打扮入殓的。掳疮发作,我捡起老本行,给活人拾掇。”
“刚才进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屋子里全是掳疮病人。为啥将人弄成掳疮的样子”
徐大哥挪动木桶,腾出房子里面的空间,然后在地上铺上厚毡子:“今天天色已晚,将就在我这里歇一晚。”
王质心中有很多疑点,他没有得到答案,继续问到:“刚才头人拒绝我,听守卫说,有高人带着秘方前来,泥巴村的百姓已经不害怕掳疮了!”
“那个秘方就是先前我让你喝下的药酒。”
“难道真的有效果”
“半个月前,掳疮在泥巴村发作,大家都很恐慌,头人于是告示周边,重金悬赏能够治疗瘟疫的良药。各种郎中来的倒是不少,大多都是骗子。后来自称从吐谷浑来的郎中,对头人说,已经患上掳疮的人,世上没有良药能够
第四十章 人心的恶魔
泥巴村的后山,是一个宽敞的草甸,往北是更高的山。雪山上流下的水,聚集在平坝中间形成湖泊。那些得了掳疮的人,围绕着湖泊搭建起茅草棚。茅草棚往外,围着木栅栏。三处篝火在燃烧,形成灰色的烟,飘到空中,和黑夜相比,显出烟的亮白。
王质独自走出树林,朝着木栅栏走去。
守卫拿着斧头,王质取下盖在头上的斗篷,露出骇人的红疹。守卫厌恶地挥挥手,示意他进去。
夏日后山,雪风吹拂,如同初冬。
远处观察一片静谧,走近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有几只小狼在灌木丛小心咀嚼猎物,王质看见是白森森的人的腿骨。小狼见人,不逃跑,不攻击,狼眼露出绝望。
难道这些狼都得了掳疮
盘羊牧场听过的牛角号声响起,住在茅草棚子的人陆续出来,向着湖边走去,王质跟着快走几步,混进人群中。
到处都是皮肤腐烂发出的酸臭气息。
篝火熊熊燃烧,一人站上大石头。宽脸,络腮胡,身材粗壮,俯看围拢上来的众人。
这不就是盘羊牧场相识的刘都尉。
刘都尉,不,不姓刘,之所以叫刘都尉是冒名顶替刘刺史的儿子。在扎嘎瀑布附近杀死了刘刺史家眷,他对王质说:“老子不姓刘,姓蒋!”
那么,蒋要去吐谷浑做逍遥自在的人,为啥现在却在泥巴村
有人将铜盆放在木架上。
王质也认识,那人是盘羊牧场的士兵,蒋手下的兄弟。
那人手中拿着短刀,众人排着队,伸出手腕靠近铜盆。短刀锋利,那人熟练的地在每个人手腕上划一刀,血滴在铜盆里。
王质低声问前面的人:“为何这样做”
“你是今天来到”那人瞪了一眼,“蒋郎中是吐谷浑的神医,达木子头人请来的。每天让大家放血治疗掳疮。”说完,伸出双手,有十几个伤疤。
“一个疤痕就是一天,我染掳疮十二天,全靠蒋郎中放血治疗,病情渐渐好起来。”
王质根本不相信愚昧的做法:“大叔,你染掳疮十二天,那么和你一同生病的人,放了血,病情都好转了吗”
“他们今生做了坏事,所以运气不好!同来的八人,只有我还活着。,我从小到大,从不杀生,福报今日现。”
“大叔,你说你掳疮发作十二天,”王质看到这人红疹开始结痂,心里惊喜,“说明你真的是有福报,无须放血,你的病已经好了!”
“你又不是郎中,我可不信!”
轮到王质放血,他将斗篷盖住脑袋,将手腕伸出去。
放血者看王质的手腕:“今日才得病”
“是的。”王质回答道。
“是泥巴村的人吗”
“是的。”
“泥巴村的人不应该患病,你喝红色的药酒没有”
“放血者,让那人站着,不要放他的血。”蒋郎中站在石头上,打断问话,对着放血者说到。
不一会儿,牛角号重新响起,今日的放血治疗结束,人群散去。
蒋郎中从石头上跳下来,对着放血的人吼道:“你不认识这人”用手指着王质。
“不认识,看脸挺恶心的。”
“老子一听声音就知道,”蒋郎中一脸兴奋,“他就是在盘羊牧场比赛酥油三叠的和尚。”
王质将斗篷取下来,深深一鞠躬,笑着回应到:“是我。”
“你也得了掳疮。”放血者原本想拥抱,迟疑不敢上前。
蒋郎中大手在王质脸上轻轻一捻,吓人红疹在他手中变成粉末,“手艺不错,却瞒不过我!”
他带着王质走进木屋。炉火已经熄灭,桌上散乱放着烤羊肉的盘子,靠着墙放着一排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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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永远不放弃
王质开始厌恶面前这人,他略为沉吟,“你就不怕我出去,告诉头人事情的真相”
蒋郎中打开炉子盖,放进几块细木条,从袖中取出打火石,嚓嚓点燃火绒。
“人的一辈子升官发财的机会就只有几次,有的人运气好,年轻的时候遇见了,把握住,然后就成为人上人。我运气不好,吃土喝风的,替人拼命,到最后连自己的姓都没有,在盘羊牧场最为绝望,想到这辈子就这样完蛋了。”
“在盘羊牧场,你顶替刘刺史的儿子,确实有委屈,可是最不济,也比没有吃饱的贱民强。”
“五岁习武。穷文富武,家里欠下一大笔钱。自从遇见你,机会开始接连不断。所以,我想报恩,让你一起来做这门生意。我抢下的钱,包括今后赚到的钱,和手下的兄弟都是平分,我不会多贪图一文钱。你来,我算你是两人份子如何”
“我不图钱,也不贪名,从松州来到泥巴村,就是想看看掳疮的病情究竟如何我想救泥巴村的百姓,也不想让瘟疫蔓延到松州。”
“你有秘方”蒋郎中警觉地啜着茶。
“我没有秘方,我有法子让更少的人患病。实话实讲,我以为你高价购买的秘方毫无用处。你们释放出掳疮的毒,不光是危害了泥巴村的百姓,也将你自己的性命和兄弟们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
“和尚,你比我还不要脸,你他妈就是为自己出名。到处散布谣言,说松州有地动。现在独自来到泥巴村,要拯救百姓。我们都是一路货色,我嘛,就是求利,你嘛,就是求名。可是,这个世界要让人相信你,不是靠着嘴巴,必须有实力。我将千两黄金抵押在达木子头人那里,他才相信我。我向他保证,半月之后,掳疮在泥巴村销声匿迹。”
“依照靠放血和喝药酒的法子,你赔定了。药酒抵御不了掳疮,估计很多人都已经染上病,只是在潜伏期,还没有爆发而已。”
“和尚,你还是太年轻,急于想证明自己聪明。我亲眼瞧见大食巫医如何用药酒治好掳疮病人。我告诉你,半月之后,头人就会退还我的千金抵押,我的药酒也会卖完,然后,头人还会和我结拜为兄弟。达木子头人是跟着先皇打天下的功臣,长安城里朋友众多。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光明的坦途。”
“没有我们,”王质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你一手结交权贵,一手暗中放毒,只有你才会做这样卑劣的事情。”
“收起你的伪善,最后我问一句,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发财”
“即便是死,我也不愿意!”
“唉,你遇到一生难得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可惜了!”
蒋郎中一声口哨,两人进来,他吩咐道:“将刚才放血的铜盆拿进来。”
几人将王质按住,用竹筒撬开他的嘴巴,半盆人血灌进王质的喉咙里。王质恶心全身颤抖,蒋郎中用手死死堵住他的嘴巴。他伸手想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自己,脚下一滑,跪在地上。嘴被封住,恶心的人血吐不出来,鼻涕眼泪流出一大把,狼狈不堪。
“人血下肚,你现在也是染病之人了,要想活,就跟我一起干。放血者,将和尚带到害病的人群里去,让他清醒清醒。后山地盘我做主,宽进不出。”
王质被带到茅草棚子里。
被灌进胃中的东西,如同消失一般,如何吐也吐不出来。尖锐的风从茅草棚子里面穿过。身体难受,脑子非常清晰。
他曾经看到的医书里面,详细介绍在没有疫苗的古代,如何防治天花的记录。
和蒋郎中的药酒相比,他认为医书中记载更加靠谱。
看见外面有人巡逻,是放血者。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王质从茅草棚子爬出来,拉着那人的裤腿。
“和尚,你本来可以成为我们兄弟中的一员,可是你拒绝了,伤了大家的心。我不会帮你逃出去的。”放血者一边巡逻一边喝着药酒,王质看出他心里的虚弱——害怕得掳疮,或者已经染上掳疮。
“兄弟,”王质说到,“你是不是全身发冷,腰背部酸痛”
那人停下脚步,“泥巴村山高风寒,我
第四十二章 全村在发烧
后山茅草棚子凉风习习,王质心里哀叹没有将电子书带在身上。
想用电子书查询,究竟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治疗天花。
取痂、磨粉、放鼻的方法是否有作用他不敢断定。
他的鼻子也放进痂粉,鼻孔有东西,呼吸不畅,像是流鼻血时候塞进棉花一般。
两天过去,放血者每天给王质带来胡饼充饥。
后山患病之人例行放血和喝药酒,唯独王质没有。
蒋想让他患上掳疮病,自生自灭。
客栈老头带着收集的黑色结痂到茅草棚,细细碾匀包好,放血者假意巡逻,偷偷捆在吃草的牦牛角上,让放牛女子带回村子。
王质想到站猪,依照他的性格,怕是在松州城到处寻觅。如果自己得掳疮死去,希望站猪情绪稳定,不要恼怒之下到处打打杀杀,被人丢进大牢也未曾可知。
四天过去,王质全身疼痛,开始发烧,身上能够看到小颗的红疹。
他心里绝望,从书中得来的疗法没有效果,反而得上掳疮。
他绝望地躺在地上等死。
客栈老头照旧每天过来,拿着黑痂,独自磨成粉。
“放血者呢”王质问到。
“发烧出疹子,过来不了。”
王质叹息一声,“我的疗法失效了,我对不起大家。”
客栈老头倒是看得开:“以毒攻毒之法,只要人没有死,不一定没有效果。”
第五天黎明,头人在众人的陪伴下,来到后山。
蒋郎中赶紧迎上前。
“得病之人能够活下来多少”头人问蒋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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