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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章二二

    侍卫心里暗想:“今天太子是咋了花头独身,没有家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况且,掌管黄金的不是我。可是也不敢多问,于是劝到:“太子殿下,此处血腥,还请太子殿下移步去正房歇息。”

    王质不想离开,耳房的环境刚刚熟悉,要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自己还可以顺着暗道跑下去。

    “不必,不要声张,等待明日再商议。”

    花头软绵绵的尸体被抬出去。几盆清水,七八人将血迹擦干,服服侍王质洗手换衣服。

    四处熏香,耳房变得安静芬芳。

    王质不敢多说话,担心露出马脚,于是挥手让侍卫退下。

    花头突然死亡,王质判断他是有预谋,将王质引到昭陵,真假太子交换成功,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何必用死来明志,王质情绪低落。

    猛然想起,自从来到长安,还没有睡上一觉,脑袋昏昏沉沉。太子房间里的香味,估计有镇静作用,他盘着腿,抱着绳床木头脚,昏然睡去。

    听到雨声醒来,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屋檐水淅沥沥。

    饥肠辘辘,他对着外面喊道:“侍卫,拿些吃的。”

    侍卫进来,跪下:“恭祝太子殿下辟谷结束!”

    “我辟谷了几日”前世居然还要辟谷。

    “加上今日,刚好七日。太子殿下,您说,辟谷之后,守孝期满,您就要回长安。今日是否启程”

    回到长安,这就意味着要回到皇宫,王质还没有准备好。

    他还要适应:“先吃点东西再说!”

    一个侍女端着小米粥进来,低声说到:“太子殿下,辟谷刚过,不宜吃进食太多。”

    女子蛾眉淡扫,薄施脂粉,王质看着脸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一碗小米粥,王质两口就喝完,抹抹嘴巴。

    侍女没有退下的意思。

    王质对侍女说到:“昨天晚上死人了。”

    “太子殿下,花头自己愿意死,您不必太自责。”

    侍女抬起头,嘴唇一翘,她的眉眼有几分像芣苢。

    “你,你……不是松州城春来酒楼唱小曲的那人”王质低声惊呼到。

    侍女低低唱到:“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王质没有认错人,侍女就是春来酒楼唱小曲的春香。

    他不禁哑然失笑,松州城真是一个细作之城,唱戏的春香也有几个身份,摇身一变成为太子的侍女。

    从松州到长安,路途遥远,王质跟着站猪舟车劳顿十几天,面前的春香,又是何等本事,竟然如此快




第六十八章 我命不由天
    春香说这话,王质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成为太子,与假扮和尚有很大的区别。和尚脱离了俗世,四处云游,没有什么羁绊。太子就不一样,要面对几十人,上百人,举手投足都在众目睽睽之下。

    不露馅,几乎是不可能。

    眼下最为要紧的是,王质要面对太子妃,他的妻子。

    恐怕太子妃眼皮一搭,就认出这个假太子,什么前世今生解释根本行不通。

    “我没有结过婚。”王质双手出汗,紧张地说到。

    春香笑起来,问到:“没有结婚有啥关系,难道你没有过女人”

    王质点点头。

    “这倒是一件难事。需不需要我教教你”春香说话丝毫不扭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质。

    王质手心出汗,脑子里却出现在泥巴村碉楼喝醉的那一夜。

    “不不,我不需要你教,我也不会对太子妃做什么。我就说皇后驾薨,守孝期间,不能同房。你看这个理由行得通吗”

    “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你和太子妃之事,不是普通人家的夫妻,上上下下都看着呢!圣上还想着抱孙子。”

    “我假扮太子,已经非常违心了。如果逼着我再做那些事情,我就从马车上跳下,逃走,去松州。”

    春香奇怪看着王质,说到:“成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太子妃是秘书丞苏亶之女,门袭轩冕,家传义方,柔顺表质,幽闲成性。”

    “我不会和太子妃同居一室的,有些事情不能开始,一旦开始就是无可挽回的悲剧。”

    “这就麻烦了,之前郑妃还没料到你会这样。要不,你就用守孝的借口推脱半月,等到芣苢回来再商议。”

    王质暗想,我就是要等着见芣苢一面。

    “大概还就多久才能到东宫”

    春香挑开马车帘子,看着两边的房屋,说到:“大概还有一个时辰。”

    “你就给我说说东宫,我可是两眼一抹黑。”

    “也好!”春香整理袖口,低头看着丝绸的里子:“圣人的寝宫的东面,就是太子的宫殿。东宫,也是太子的另一个称呼而已。”

    “我们现在是在朝着皇宫去”

    春香点点头,然后继续说到:“东宫里面,有从一品官级别的太子太师和太保太傅各一人,还有少师、少保、少傅各一人。”

    “听着名字,像是老师”

    “你说得很对。他们就是你的教书先生。还有正三品太子宾客四人,就是管理你的纳谏和礼仪,几个老头子,地位很高,不管具体的食事务,整天在屋子里待着,养浩然之气,看谁都不顺眼。”

    王质听到老师就有这么多人,心里愈发没有底气。

    “东宫有詹事府,有太子詹事太子少詹事各一人。左右春坊,左春坊,左庶子两人,中允两人,司议郎两人。左春坊下辖崇文馆以及司经、典膳、药藏、内直、典设和宫门六局。崇文馆设学士两人,校书郎两人……”

    春香口齿伶俐说着,王质打断她的话:“够了,就听你说的这些,我脑子已经成浆糊。遇见什么人,你就低声告知我就行。”

    “我会一直跟在你左右,包括你入寝的时候。”春香的脸上露出担忧。

    马车停在宫墙的小门外,王质和春香下车,从狭小的巷子走过皇宫。不远处看见大殿候着一群人,春香低声说到:“东宫到了!”

    王质摸摸身上,电子书和手机等自己的物件儿还在仉仉哪里,于是他紧忙吩咐春香:“赶紧派一个人,去仉仉那里将我的东西取来,那些东西很重要。”

    春香指着远处台阶上的女人说到:“那人就是太子妃。”

    王质眯眼看过去,黑压压的人,那里分得清楚谁是男子谁是女子。

    脑门出汗,今日才真正感到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

    长安城外灞原客栈,站猪和凤娘站在空荡的院子里。站猪的手中拿着拨浪鼓,鼓着眼睛看着狼藉的客栈。

    “早上我们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凤娘进屋,看见地上有血迹,然后走到后院,仉仉屋子的门敞开着,风吹着门吱嘎吱嘎地响。

    “站猪,赶紧去和尚屋子里去看看!”

    “仉仉吩咐过,不允许我们靠近和尚屋子!”

    站猪还对着墙壁刷刷放起水来。

    “客栈空无一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快,你赶紧去看看和尚!”

    站猪提着裤子往后院的楼上跑去,不一会儿,他从楼上探出脑袋,对着楼下的凤娘说到:“和尚也不在,行李还在!”站猪摇摇手中的布袋。

    两人陷入沉默。

    凤娘半天才说到:“会不会是仉仉细作的身份被朝廷发现”

    站猪还未答,一个身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你们两人好逍遥,从松州不辞而别,带着和尚跑到长安城来,真是让我好找!”

    树下站着欧晓勇,他手中拿着刀,神色憔悴。

    “欧老板,你跟着我们到长安”

    “你们……”欧晓勇心里气愤,说话有些结巴,“一个高句丽细作,一个大食国的细作,狼狈为奸,在松州制造爆炸,然后带走和尚。”

    凤娘指着欧老板:“松州衙门爆炸,不是我们所为。当天,我们还救下冯刺史,你可以去找冯刺史对质。”

    站猪跟着说到:“和尚是我们带走的。”

    欧老板探了一探脸,对着树后鞠躬说到:“站猪和凤娘都回来了。”

    原来树后还有一人,慢慢出来,垂着辫子,却是一身道姑打扮。

    “站猪,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的主子冯德遐待你不错,好好在大唐做一个昆仑奴不甘心,反而要去做大食国的细作。找个女人,也是细作。我们待你不薄,你却将和尚送入虎口。心肠太黑了。”

    站猪看见女子,本能地后退几步,凤娘从站猪的表情就猜出几分道姑究竟是谁了!

    欧晓勇在门廊找到一把椅子,放在芣苢身后。

    芣苢坐下,双手捶着膝盖。

    站猪知道芣苢武功高强,他和凤娘远远不是对手。于是大着胆子上前给芣苢行礼,讪讪说到:“看来我这个大食国的细作身份芣苢姑娘也知道了!”

    “假细作而已。”芣苢鼻孔冷哼一声。

    站猪听到这话不情愿了,“芣苢姑娘,我当细作的时间比当昆仑奴的时间还要长。”

    芣苢指着树上,“你是真是假,可以问问你的头目,号称是大食国第一细作的仉仉。”



第六十九章 谁与站猪归
    站猪和凤娘刚才进院子的时,没有注意树上还吊着一人。芣苢话音未落,两人抬头。

    仉仉五花大绑吊在树上。

    和翼针县城死去的金刀备身悬挂的方式一样,不同的在于,仉仉身上没插着刀。

    仉仉的头垂着。站猪判断已经仉仉已经死了。

    仉仉可是站猪的头儿。

    站猪克制着愤怒,和凤娘交换眼神,凤娘轻轻地摇头,示意不能冲动。

    芣苢将两人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

    “站猪,没有必要拼命,你反正也打不赢我。仉仉没有死,刚才是吓晕过去了!”芣苢说着,对着站猪伸出手来,“把和尚的东西给我!”

    站猪捏着布包说到:“不给!”

    芣苢像是幽灵一般,身影晃动,悄无声息,瞬间将站猪手中的行李夺下,又快速将布包欧晓勇手中,然后无声无息的坐下。

    整个动作之快,像是闪电在空中划过一般。

    站猪更加忌惮芣苢,他将凤娘拉在身后,对芣苢说到:“明人不说暗话,你赶紧将仉仉放了。他不是一般人,是大食国的白鹰骑士。”

    “站猪,你受骗了,仉仉不是骑士,就是刁滑的商人而已。你在鹰旗下效忠的哈里发已经死了,新任的哈里发根本不知道还有几十个暗桩在大唐。仉仉几年前,冒充白鹰骑士,花钱购买暗桩的名册,假借哈里发的旨意,让你们为他生意效力。”芣苢在站猪面前说话带着嘲笑的表情,和翼针县城一样。

    “我不相信!”站猪说到。

    芣苢手一挥,欧晓勇从怀中取出几张纸,递给站猪。

    “这是仉仉刚才的口供。”

    站猪从头到尾看完,下面盖着仉仉的手印。

    芣苢起身,对欧晓勇说到:“将仉仉放下来,装进麻袋,送到会昌寺。”

    欧晓勇解开树上绳索的结,放下仉仉,扛着往院子外面走去。

    芣苢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币,在指尖来回晃动。

    “仉仉录下口供,我让他活命,他签下文书,将他在大唐的财产全部赠送与我。站猪,你虽为大食细作,心地倒是善良,和尚也认你是最好的兄弟。大食国不要你,以后你就为我效力吧!”

    芣苢嘴角仍然挂着嘲笑。

    在芣苢面前,站猪感觉自己真的像一头猪,愚笨和无能。

    被骗几年,心里一直为自己是大食国的勇士自豪,现在,这种自豪烟消云散。

    站猪捏着凤娘的手,拒绝芣苢的提议:“我是大食国的人,在鹰旗下宣誓效力。即便仉仉是假冒的,我也要回到大食国去找哈里发。”

    “你的意思是不跟我走”凤娘将手中的金币一弹,在空中划了道弧线,站猪大手一把抓住。

    他低头看着金币刻字:“安拉之外别无他神,他是唯一的。”

    是大食国的金币,站猪多年没见自己国家的钱币,思乡之情一下涌出。

    “芣苢,金币是你的”

    芣苢没有理会站猪的废话,而是看一眼站猪身后的凤娘,缓缓迈步,轻声诵读到:“翩翩黄鸟,雌雄相依。念我之独,谁其与归。”

    芣苢声音很轻,却字字入落珠,凤娘听得很真切。

    凤娘迟疑片刻,放开站猪牵着的手,跪在芣苢面前。

    芣苢低头看着跪着凤娘,说到:“真是听话。”

    站猪心中疑惑,使劲拉扯凤娘。

    凤娘抬头,两眼是泪,口中说道:“站猪,你还记得吗仉仉给我一封竹离先生的信。信中所说,泉盖苏文大臣口谕,要是谁诵读高句丽国琉璃王的《黄鸟》,我就必须完全听这人的话。”

    站猪急了,“你是不是神志不清赶紧起来,别再芣苢面前跪着!”

    芣苢说到:“凤娘,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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