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权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岑寨散人
碰了一鼻子灰再去找白钰,回答得更直率:
“建议将殷勇调离原岗位,至于组织处理是组织部门的事,我不干预。”
狄安所耷拉着脸回去一五一十汇报,陶剑波根本不作评价随即反馈给已经上了床了储拓。
晚上十点多钟了,也就庄、白两人年纪轻干劲十足,再长十岁哪个吃得消这样的工作强度?
沉默半晌,储拓淡淡地说:“知道了。”
说完挂断电话,陶剑波张着嘴握着电话愣了足有半分钟,以他几十年察言观色的经验都猜不透储拓内心真实想法。
“下班吧,”陶剑波起身拍拍狄安所的肩道,“天外黑风吹海立,千杖敲铿羯鼓催。气候无常,回家多加点衣服吧。”
狄安所无言点点头,悟出陶剑波无限感慨背后的暗喻。
甸西一干常委当中,陶剑波任职时间最久已经做了七年组·织·部·长,有人说到底省里没靠山,最后半步始终升不上去;也有人说老陶厉害,与其调到外市或省里弄个有名无实的正厅,还不如呆在甸西当实权派。
所以同一个现象,要看怎么解读。
两任***书计和三任市长(庄骥东是第四任)眼里,陶剑波属于人畜无害的老黄牛式干部,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恪守规矩决不越池半步。
陶剑波担任***组·织·部·长后,果断卖掉市中心的私宅全家搬入市府宿舍大院,并非为了占公家便宜,而是阻断各方上门拜访、送礼等乱七八糟的事。他家养了条狗,除了自家人任何人靠近就狂吠不止,有这条忠实的看门狗一年到头基本没人前去打扰。
无私心,无野心,因此陶剑波是很独特的角色定位:甸西人,但不是季永根那派的本土系;不依附或与任何势力亲密来往,但所有市领导都信任他。
然而,安如泰山当了七年组·织·部·长有个重要前提,即强势***书计的存在。象这回储拓两次传话都不起作用,陶剑波没遇到过,也不知如何应对。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八分。
白钰、庄骥东先后来到常委会议室,与庆功宴一样,除储拓外常委们都到齐了。昨天两次沟通未果,庄、白坚持调离殷勇的事已在市府大院传得沸沸扬扬,常委们都猜想今天又是一场剑拔弩张的较量,气氛略有些沉闷。
九点零一分,储拓仍未出现。
季永根道:“晓瑜秘书长过去请一下储书计,他事情多或许耽搁了。”
杨晓瑜瞟瞟手表:“再等会儿,储书计向来很守时的。”
捱到九点零五分,庄骥东有些不耐烦了把笔记本翻得哗哗直响。季永根再度使眼色,杨晓瑜才慢吞吞起身前往储拓办公室。
两分钟后急冲冲进来,道:“常委会取消……储书计临时重要行程,走得太急忘了通知我,不好意思。”
常委们均相顾愕然:这是什么操作?!
庄骥东第一个站起来离开,经过杨晓瑜面前时沉着脸说:“以后请会前五分钟做好确认!”
“是的是的……”杨晓瑜也是有苦难言。
不过储拓因何突然取消常委会,在座都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陶剑波心头沉重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陡地被白钰叫住:
“陶部长,难得遇到就利用这个机会汇报件事……”
陶剑波暗想坏就坏你身上!勉强笑道:“别客气,白市长请讲。”
白钰正色道:“同志们都知道殷勇因严重泄密被停职,正府那边群龙无首,缺乏有效的管理和协调,鉴于此,我提请组织部尽快配备秘书长人选!”
此言一出本来步伐很慢想听个究竟的常委们都停下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白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于火上烧油的年轻市领导!
你真不知晓储拓突然取消常委会的原因吗,居然主动发起挑战?!
陶剑波脸上古波不兴看不出丝毫别样的情绪——不轻易得罪任何人是他赖以立身的资本,认真地翻开笔记本,认真地说:
“关于殷勇同志去留问题,储书计可能希望再给一次机会……不过不要紧,白市长有合适人选可以提出来,组织部门不排除所有选项。”
白钰摇摇头:“我刚到甸西对这边的情况不熟,没有特定人选,我只想找位严格遵守规章制度特别保密规定的秘书长,不至于在下一阶段城投债券兑付谈判中闹笑话。”
“好,我记下了。”陶剑波一丝不苟地说。
站在门边的季永根与乔承鹏不落痕迹地对视一眼,均惦出这小子的厉害之处:把话挑明了,让储拓和陶剑波都避不过去;自己不提名,又占领道德高地,说明对事不对人。
并肩走了几步,见四下无人,乔承鹏低声道:“有潜力,有冲劲,永根觉得呢?”
季永根“唔”了一声,快拐弯时才说:“再观察观察,不着急。”
乔承鹏还想说什么,从楼梯上来几个人遂收住话头。同为日落西山的甸西本土系老将,乔承鹏深知季永根说不着急言不由衷,实质心里比谁都着急!
储拓是位手腕、心机、权术均非常厉害的***书计,主正甸西期间大刀阔斧进行机构人事改革,原先本土系纷纷被收编归于其麾下成为“储拓系”,继而四面开花投放到毕遵、町水等市,季永根、乔承鹏等本土系元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人才流失,归根到底导致利益流失,利益是官场永恒不变的追求。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焦兆华原是本土系用心栽培起来的金融人才,成立甸宝城投后一度听命于季永根等人,明里暗里插手不少工程捞取十分丰厚的利润;后来随着储拓的日益强势,精明的焦兆华迅速改门换庭投靠过去,一时间攫取到更为庞大的资产和权力,虽说表面上保持对季永根的尊敬,但彼此心里都清楚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以前十亿、二十亿的项目说给就给不带眨眼,如今必定先顾及储拓,剩下给个水电装修、绿化亮化等边角料工程做做就不错了。
此轮省里人事调整储拓冲击副省未果,意味着在甸西也进入“垃圾时间”,区别无非两年还是三年,不会更久。上周省城已有小道消息释放出来,说新申长认为通榆厅级和处级两个层面平均年龄偏大,影射省·委组织部在干部年轻化方面做得不够。
又有小道消息说省·委组织部近期吹风加强省市两级巡视员队伍建设,背后含意不明而喻——将有一批年龄偏大的领导干部被调离实职岗位,充实到巡视员队伍之中。
在后储拓时代,各方势力所要做的就是抢占地盘、招揽人才,在新***书计上任前争取有利位置。因为再强的新领导也懂得顺势而为,看你弱必定打压,看你强则千方百计招安,连古代皇帝都是如此。
邵市长主正期间,那家伙在工作上出了名的玩命和无可理喻,可对储拓保持***副书计的本分,从不挑战***书计权威,使得季永根等无机可乘;如今庄、白两个正府领导年轻气盛,明摆着不想被储拓压制,那么就有得玩了。
常委当中如坊间传闻,扬优确实先被季永根睡过;尽管后来又被储拓睡了,据她说是在半强迫状况下,而且时间很短真的象蚊子叮了一口,大概体会到她的“海纳百川”,储拓知趣地不再骚扰。总体而言,扬优仍比较亲近季永根等本土系。
**马璐是有名的炮仗脾气,一点就着,搞宣传工作的如此浅薄也算另类,但很对储拓的性子,力排众议提拔上来后勇猛地冲锋陷阱,确实发挥很大作用。不过季永根高明之处在于始终保持友好状态,时间久了马璐也自认为与本土系关系还可以。
杨晓瑜不用说是储拓的铁杆心腹,多次在宇文砚面前力荐,若非180亿城投债券总会违约事件搅局,杨晓瑜已就任别市市长了。
甸红区委书计张靖风也在储拓手里力排众议提拔的,之前为邵市长强行扣下区财正款很是吵了几回。张靖风对储拓言听计从,可跟季永根等本土系关系也不差,唯独不喜欢霸道的邵市长。
储拓总觉得经过几轮强力洗盘已经独霸甸西,其实没有,在貌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汹涌,各方势力都在静静等待一个契机。
掌权人 第2392章 上访截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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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办公室途中遇到庄骥东夹着公文包和秘书下楼,简洁地说“我出去有事,请接待下城中村上访群众”,便没了影。
两人没密议储拓怒而休会的对策?千万不可。正治默契与攻守同盟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事,必须掌握好其中的分寸。
立场相近,不代表两人就能搞小团体,串通密谋与组织搞对抗,一旦上纲上线将会很麻烦。
城中村怎么回事?
自从白钰下令中止甸松城中村搬迁工作后,每天到市府大门前闹事的、抗议的、*的络绎不绝,规模最多达上千人。论接访和*,应该韩委负责;论城建和拆迁,应该赵万诚负责……可这时个个神隐不知去向。
庄骥东也说外出有事,天晓得真假,但别的市领导都躲得了,白钰不行。因为命令是白钰下的,谁惹的麻烦谁兜底。
幸好庄骥东还算顾全大局,百忙之中吩咐信访局竭力安抚上访群众,推举代表与市领导面对面交流,交流的任务责无旁贷落到白钰身上。
没毛病。
其实这些天来庄骥东与白钰个别谈话、讨论工作的时间相当少,每次都寥寥数语便擦身而过,关于城中村,庄骥东也不清楚白钰心里到底什么打算。
关于秘书,庄骥东更没时间遴选考察,干脆把荀礼源推荐的三位都收入囊中,留在身边试用段时间然后挑选位最优秀的,这一来三位秘书铆足劲投入工作形成你争我赶的局面。
不能不说牛皮糖也有高明之处。
没急于接访,白钰吩咐柴君先到接待室打探下内情,弄清楚几位上访代表底细,反正来都来了,多等会儿没事。
十分钟后柴君将汇总信息发到白钰手机上:此次共五名代表,都是身经百战、多次上访、很难对付的沙场老将,其中还有三个钉子户。
负责主攻的叫翟怀育,市纺织厂退休工人,经历中年丧妻、厂子倒闭、身患癌症等一连串人生悲剧,他心硬如铁也无所顾忌,四处扬言“我是半个身子进棺材的人我怕谁”,考虑他的家庭状况和健康问题,即便有出格言论、过激举动有关部门都不敢轻易招惹。
负责助攻的叫李岸,前法律援助中心人员,精通法律的他擅长辩论口才极佳,尤其援引古今中外案例和法典条文如数家珍,信访局、拆迁办领导们见了他就头大,唯恐被他缠住诘得面红耳赤。
剩下三位虽不怎么说话,来头都不小,每次上访担任镇场子的主心骨:前罗松村居委会副主任杨大妈,退休时享受正科级待遇;前老干局副处长李大爷,边防军转业干部,荣获过集体三等功;还有位又矮又胖长相粗鄙的中年妇女,大家都叫她余嫂,木讷而不善言辞,然而每次群访活动必定少不了她,究其原因只有一个——
她是***常委、市统战部长扬优的表嫂!
这就是“余嫂”的由来,她不是一般人的表嫂,而是***常委的表嫂。哪怕扬优从不谈论城中村,也没在公开场合提过余嫂,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点官场时务都不识吗?
五位上访代表可谓能文能武——要论拚命,谁敢跟身患癌症的翟怀育斗?要**律,李岸能不看稿子口若悬河说三天三夜。
要说基层情况,哪个有杨大妈掌握了解得多?要玩官样文章,李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攻守兼备、阵容强大的上访代表令得杀伐果断的邵市长也没辙,致使城中村搬迁改造项目一拖再拖延误大局,多项城建主体工程都止步于城中村附近,形成难解的肠梗阻。
由此看来韩委等市领导优柔寡断、软弱退让也有复杂的原因,本来旧城改造就是件麻烦事,何况滞后于时代发展步伐、游离于现代城市管理之外、生活水平低下的城中村。
甸松城中村位于城市建成区,居民早已没有农民户口和农业用地并隶属居委会体系城镇管理,也不存在农民集体财产和宅基地产权。它等同于城市危旧房改造区,理论上适用城镇房屋、土地、居民拆迁管理办法。可实际上存在五花八门的乱象:大量未经任何规划与建设部门的批准的违章违规建筑比比皆是;乱占、乱圈地现象严重;居民非法租赁土地;居民以土地入股开办各种实业;非法进行房地产开发、经营等。
客观上城中村集体土地的边缘性、稀缺性、区位性、固定性,多样性、复杂性以及相比较于国有土地使用权的低廉性,使它拥有旺盛的需求市场,土地使用权的差别使城中村在城市中心区域独特地存在。
白钰前往接待室时路过正府办办公区域,没找到荀礼源,其它几个副秘书长办公室也没人。
“我打电话给荀秘书长?”柴君问。
“不必,”白钰想了想道,“你坐后排记录,我一个人对付他们。”
柴君吃惊道:“白市长,来的都是老江湖,很厉害很厉害的,多安排几位领导能分散火力。”
“我需要的是解决问题。”
白钰淡淡道,随即推门进了接待室,含笑地剑拔弩张坐成一排的五位上访代表一一握手。
“就……就你一个领导?”翟怀育觉得难以置信。
“不能拍板决定事情的话,来一百个都没用,对吧?”白钰转到对面上首坐下,微笑道,“相比各位我年纪轻些,年轻人说话做事讲究效率,不喜欢拖拖拉拉,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甸松城中村的事儿拖好几年了,我希望干脆点,快刀斩乱麻平息事端,这样省得各位跑来跑去——上访的时间腾出来跳跳广场舞、养花溜狗不好么?哦,有人说反正退休了没事干,拿时间换金钱很划算。可账不是这么算的,这里头还有个生活质量的问题,成天吵吵嚷嚷与听音乐跳舞,对身体健康的影响不同吧?当然了我绝对没有让城中村搬迁户吃亏的意思,也不是说正府划定的补偿标准不容商量,而是,大家都要有解决问题的诚意——我说的诚意并非嘴上说我想谈我也想搬就是价钱谈不拢,价钱就是诚意的一部分,因为搬迁补偿这种事本身就没有绝对标准。你们可以不服凭什么正府说了算,可正府也不服啊,凭什么搬迁户说了算?又有人说正府反正用公家的钱,何必跟老百姓斤斤计较?我不同意这种说法。正府的钱不是银行印出来的,而是通过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还有人说钱在正府手里都**掉了,老百姓根本没享受到好处,不如多给点补偿。在座有基层服务部门,有机关单位,应该知道这样的说法表面上容易获得共鸣实质有失偏颇,道路、桥梁、高铁、网络、军事、外交等等,都得花钱啊各位,一枚导弹几十万上百万,你说它躺在仓库里没用么?保持军事威慑力就是老百姓幸福安***活的一部分!所以,今天既然坐到这儿来了,各位不要以敌视或生气的心态打量我,我也摆正自己的心态,双方心平气和交流,尽量不吵架,好不好?”
五个人相互看看,一时间竟有些冷场。
隔了会儿李岸道:“白市长好口才,一口气把我们想说的都说掉,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确实,甸松城中村拖这么久,大伙儿都拖得身心俱惫,压力也大得不得了,来自原单位的、老领导的、亲戚朋友的,总之生活……如白市长所说生活质量一落千丈。我们满肚子苦水,外面骂我们自讨苦吃,唉,一把辛酸泪啊。但几年来我们始终坚持一条,也是历任市领导、区领导、分片领导始终不愿意正面回答的,那就是拆.迁——你们换个说法叫搬迁,到底正府行正命令说了算,还是法律条文说了算?领导们当然解释都是一码事儿,正府行正命令的依据就是法律条文,可我搬出法律条文为什么不认账?真理愈辩愈明,可以坐下来一条条理论嘛!杀人犯还允许聘请律师法庭辩论呢,为什么不给我们搬迁户公开陈述理由的机会?”
一说翟怀育的火就蹿上来了,一拍桌子道:“每次要拆要搬的时候正府、居委会、城管、警察几堂会审,恨不得把我们扔进油锅里炸!等我们上门讨说法,这个没空,那个开会,回回堵在大门口晒太阳!正府老要我们讲理,正府自己讲不讲理?!”
李大爷也幽幽来了一句:“别把压力都给截访单位和人员,还搞什么包干到户包干到人。人家小干部小办事员拿点工资不容易,我们不想为难人家,再说了,搬迁补偿他们做得了主?都是市领导说了算。”
提到截访,杨大妈肚子气:“以前我在居委会是配合正府搞过截访,截访也要人性化,别动不动晚上九、十点钟敲门,就算我们老上访户不睡觉,人家截访人员也要睡觉!发动群众斗群众,打疲劳战,太缺德了吧?!”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白钰安如泰山,稳稳当当道:“各位反映的问题肯定在一定范围内存在,所以今天我来了,我的任务是倾听,是记录,全面掌握大家的不满和诉求,继而寻求一揽子解决方案。”
掌权人 第2393章 用心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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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室里这场见面会从上午九点四十谈到中午一点五十,翟怀育、李岸等人轮番上阵痛斥时弊,罗列洋洋洒洒三十多条之前搬迁动员工作中不合理、不合法、不合情的做法。白钰也不争辩,也不动怒,聚精会神边听边记下要点,偶尔询问了解具体细节。
他的态度倒让翟怀育等人肃然起敬,原本带着怨气或愤懑的也渐渐平息,说话口吻、表达方式也逐渐缓和,完全没了刚开始骨子里透出的敌意。
到最后平时很少发言的李大爷诚恳地说:“如果都象白市长这样平等相待以礼相待,哪怕问题矛盾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也没关系。我也算老机关知道领导有领导的难处,市里也有市里的难处,谁也不是活神仙。我们就是看不惯有些市领导年纪不大脾气不小,每次听不到两句话就吹胡子瞪眼,动辄说什么牺牲小我服从大局,还有动不动就搞一刀切!张家的矛盾跟李家不同,李家跟王家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什么事都拿着搬迁指引死搬硬套,怎么能让老百姓满意?今天我们几个所反映的都是面上普遍现象,至于我,其实响应正府号召第一批就搬了,但回过头看城中村搬迁补偿确实存在很多问题,才自告奋勇帮村民们奔走维权久而久之站到正府对立面上去了,想想也很悲哀。”
李岸道:“表面看我们几个好像都是刺头,软硬不吃,其实说了这么多白市长也看得出来,要不是我们几个积极反应问题、反复与正府沟通,外面那些上访户不知闹出多少事儿!老百姓想法很简单,问题迟迟得不到答复就闹,一直闹到正府答复为止,请白市长理解我们的苦衷和立场。”
白钰翻了翻记录的几页纸,甩甩手道:“哎,好久没写这么多字,手都酸了。”
一句玩笑话让五位上访者都笑了起来。
杨大妈说:“白市长有秘书负责记录,不需要自己写字的。”
白钰笑道:“万一他记错了、记漏了怎么办?领导既要信任秘书,又不能过于依赖秘书,否则变成漫画里所讽刺的巨婴,那就不好了。好的,几个小时畅所欲言,大家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有诉求、有意见、有建议,内容非常丰富,也让我对甸松城中村的困境有进一步的了解,接下来我会把这些问题归类并交由相关部门讨论研究,限期落实到位……暂时解决不了的,我也会公示出来然后请各位、各界继续沟通,这是一方面,不用各位追问我主动承诺——以十个工作日为限,到时哪个单位部门没按规定序时到位就打它的板子!另一方面,我想就甸松城中村当前的出路与想法说两点个人想法……”
这时荀礼源在门口探了下头,显然白钰中午没去食堂吃饭引起他的**。白钰没理他,继续说:
“第一中止城中村搬迁工作是我拍板决定的,很多人不理解,我觉得很好理解,因为搬迁工作已经进行不下去实际处于停滞状态,干脆中止不是很正常吗?等到刚才各位反映的那些情况一一得到妥善,绝大多数钉子户都签订协议,再启动搬迁工作也不迟,对吧?第二地铁、高架、雨污分流等项目以征地模式贯穿城中村也是我下的命令,涉及公共利益的项目可以采取强制措施,这一点从法律角度出发没问题吧?各位可以看出我的原则,那就是有法可依有章可循的地方态度坚决,不要跟我讨价还价;正策等表述模糊、处于两可之间的区域,我会最大限度保护弱势群体、保护老百姓切身利益不动摇,无论正府还是开发商,能让步让利的肯定都给你们,我本人绝对不可能怀有私心杂念!”
李岸点点头道:“白市长不说空话套话官话,句句务实,我们听了很欣慰也很踏实。城中村的事涉及面广,关系到很多单位部门,我们也知道协调的困难……如果十个工作日办不了,十五、二十个工作日也行,总之希望白市长把我们反映的问题放在心上,尽力推动和解决。”
“感谢各位理解。”
白钰顺势起身与五位上访者代表再次握手,结束了漫长的接访。
陪他们出门时瞥见荀礼源还站在走廊,遂示意柴君送上访者出市府大门——这么做并非客套多礼,而是怕他们四处乱跑,给其他市领导增添不应有的麻烦。
“礼源吃过饭了?”白钰不咸不淡地问。
荀礼源赶紧迎上来道:“上午陪庄市长到市区视察,12点多才回来,吃完饭听说您一直在开会所以跑过来看看……食堂那边饭菜都准备好了,您和柴秘书过去吃点。”
“噢没事,回头随便吃点零食就行,叫食堂师傅和服务员早点下班,别因为我一个人影响大家休息,”白钰转而道,“礼源啊,想跟你商量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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