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权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岑寨散人
“白市长请指示。”
荀礼源已经听说白钰接访前到正府办转了一圈没找到人的事,知道副秘书长们对城中村麻烦避之不及,想必让常务副市长非常恼火。
白钰和蔼地说:“殷勇停职后正府这边人手好像有点转不过来,你呢要陪庄市长熟悉情况,其他副秘书长各有各的分工……你看是不是这样,在副处级中层干部里选位科长跟在我后面,综合科、财贸科都可以,确保随喊随到就行了。”
心里“格噔”一声!
荀礼源暗想白钰到底还是介意的,但有啥办法呢?储拓点名自己临时代理正府办全面工作,庄骥东要下基层视察当然要陪着,可白钰这边就悬了空。
一仆二主,处境尴尬呀。
问题在于荀礼源不想随便指派人为白钰服务,为什么?
荀礼源清楚得很,储拓让自己代理只是权宜之计,还想着让殷勇官复原职,一旦殷勇回归势必继续跟庄骥东,那自己怎么办?
还回白钰身边工作?想多了!通常这种情况下再大度的领导也不可能接受朝三暮四者,而会来一句“不用换来换去这样挺好”,那自己就得悬空,成为罕见的没有服务对象的常务副秘书长。
确实没有明文规定秘书长必须跟市长、常务副秘书长必须跟常务副市长,只是官场约定俗成的做法而已。
“好的白市长,回头我看下几位副处级中层的分工和工作情况,并征求他们的意见,尽快为白市长配备到位!”
荀礼源笑道,然后补充道,“没落实前白市长有事尽管找我,毕竟按明确分工我应该为您服务。”
白钰何尝不明瞭他的拖刀之计?左一看右一看再征求意见,常委会肯定也会对殷勇有说法,纵使没说法都必须任命新人选,因为正府秘书长岗位作为权力中枢地位太重要太关键,空缺时间久了真会影响整体工作。
“不存在为谁服务,都是为人民服务。”
白钰不动声色道,夹着笔记本回办公室时又碰到满脸堆笑的狄安所。
“白市长还没吃饭吧,您先去食堂,我不着急,不着急。”狄安所一迭声道。
“没事,进来吧,”白钰知储拓发脾气临时取消会议,烂摊子还得陶剑波、杨晓瑜等人收拾,肯定要迅速达成一致才能重开常委会,坐下后拆了袋牛肉干边吃边问,“还为殷勇的事?”
狄安所长长叹了口气,道:“储书计认为殷勇同志胜任秘书长岗位,不能因为一次错误无视过去取得的成绩和作出的贡献而全面否定。怎么说呢?陶部长也很为难,上午与季书计碰头后觉得为了维护班子团结,保持良好的协作协商渠道,恳请庄市长、白市长再给殷勇同志一次机会,如果表现仍不能令人满意再考虑换人。”
“庄市长什么态度?”白钰问。
“庄市长说尊重您的意见。”
这个牛皮糖,关键时候滑如泥鳅,倒真小看了他!
白钰清咳一声,道:“看看,庄市长的态度本身就说明问题!一位得不到市长、常务副市长信任的正府秘书长,即便勉强坚守岗位有何意义?如果利用这次机会转岗,我相信会有不错的安排;等到下次庄市长和我正式提出换人,恐怕将不是理想的结局。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年底干部测评我能在优秀与良好之间选择吗?有涉及保密的工作庄市长会交给他处理吗?我觉得这个时候殷勇应该认清形势主动提出调离原岗位,让更适合人选承担重任。”
“目前殷勇同志强烈要求将功补过,继续在秘书长岗位发光发热。”狄安所沮丧地说。
真心觉得流年不利,怎么摊上这桩倒霉事!之前从没遇到过类似情况,***书计想保的干部被其他常委坚决狙击,而且,居然是来自正府的正副市长,事态,似乎已上升到府院之争!
白钰笑笑,专心吃了两块牛肉干,然后道:“上午我已正式向陶部长说过自己的想法,大概也说出庄市长的心声。储书计赏识殷勇,可以把他调到***办发挥更积极的作用嘛,正府办需要抓一次反面典型,告诫干部员工遵章守纪、保守秘密的重要性……安所,来块牛肉干?”
狄安所深深叹息:“吃不下呀,白市长,真的吃不下。”
掌权人 第2394章 打破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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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市府流言四起,说市长庄骥东躲在后面遥控指挥白钰跟***书计储拓搞对抗。
对于这样的谣言,白钰并不打算辩解,相反很乐意“被人当枪使”从而减轻承受的压力。
庄骥东虽觉得意外,也一付坦荡荡无所谓的模样,反正坚持让殷勇出局的是白钰,储拓天大的火气也找不着自己。
组织部那边吃了瘪子后陶剑波没出面;储拓更仿佛神隐连续两天看不到人;正府这边庄骥东还是忙碌个不停,白钰则白天开会晚上跑工地,似把殷勇的问题忘了。
至于荀礼源,每次庄骥东外出都叫他;而白钰即使看到他都不吭声,恍然若无其事。
周五晚上,荀礼源陪庄骥东从基层回来后,有秘书悄悄提醒:白市长连续三次叫岑秘书长一起去工地了!
是吗?每次都白市长主动叫的?荀礼源问道。
秘书说不太清楚,反正白市长到楼下坐车时,岑秘书长总是刚好快半拍为他开车门。
荀礼源眼里闪着幽幽暗光,脸上布满了阴云。
岑波,正府副秘书长,负责外事、机关后勤、财务方面工作;分管外事办、国际交流科和秘书科。
很巧,是正府办里唯一没有具体条线,不跟副市长服务的副秘书长。白钰找他,真是找对了人。
但真是巧合吗?到正府办的层面,到白钰的级别,岂能事事靠碰运气?明摆着这一招打在荀礼源的七寸上!
想当年殷勇还是正府常务副秘书长时,荀礼源和岑波同为副秘书长,一个跟工业条线,一个跟城建条线,年龄、资历、排名都差不多,葛礼源在前岑波在后。之后殷勇投靠储拓取得成效被提拔为秘书长,谁接常务副秘书长呢?荀礼源与岑波展开激烈争夺,那段时间正府办气氛非常诡异,填测评表都一人一桌比高考还严格。
然而一封举报信打破了平衡。
举报信并非实名,但举报内容其实市府大院都知道:揭发岑波缺乏党员应有的信仰,大搞封建迷信活动,以算卦、测字、占卜名义宣扬与党员身份不相符的价值观!
岑波喜欢研究周易,喜欢奇门八卦和鬼鬼神神的东西,在市府大院不是秘密。偶尔有人(包括***常委等市领导)逢家里婚事、生日、丧事乃至孩子高考等等,都找他算算。每当这时他也很乐意地放下手里的事,兴致勃勃探讨一番,据说准确率还挺高,因而有“岺半仙”之称。
可这些东西私下交流可以,上不了台面,如今被一本正经作为问题举报了,有关部门就必须查,一查,确有其事,所幸的是岑波确实作为业余爱好,从未牟取过私利也就是没用于商业用途,否则性质更严重。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也就情理之中了:岑波被市主要领导戒勉谈话;岑波在正府办民主生活会上自我批评;正府办推荐葛礼源为常务副秘书长人选;葛礼源被任命为常务副秘书长。
作为补偿,当然也便于工作协调和内部团结,岑波的工作被调整为副秘书长兼市直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形式上归口常务副市长管理,但其实相对独立并不介入正府办日常工作。
差距还是有的。荀礼源第二年就提拔正处级,岑波则每次都卡在搞封建迷信活动问题上,始终停在副处实职位置。
有人说那封举报信就是荀礼源指使手下写的,怎么讲呢?这种事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何况举报内容完全真实,也没有恶意编造诽谤。
所以官场争斗就是这样,不能有把柄落到别人手里,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成为致命的子弹。
岑波竞争落败后一度意志消沉,远离官场,更加沉迷于周易八卦研究,有时通宵达旦难以自拔。
庄、白两人空降,岑波也没放在心上——副处这个层面也很尴尬,因为正处名额就那么几个,正处提拔不了只能熬到退休,那么一大群副处干瞪眼也没办法;就算腾出位置,僧多粥少打得不可开交,举报信已经很温柔很文雅的手段了。向上攀附,副市长层面只能帮你调到实职***办局且相对舒服点;常委甚至市主要领导呢,那个层面光请客送礼远远不够,须得有关系网、有人脉资源,就相当于,你有人家**号或者加了好友都不行,还需要有人把你拉进群里,那才算自己人。
岑波也给自己打过卦,怎么算这辈子就止步于副处,自忖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精力更进半步,能保住现有职务就心满意足。
机务事务管理局局长岗位,后勤保障、车辆供应、绿化保洁等等都是常态化工作,关键在于把机关食堂搞好,那是门面,市领导们吃得好心情就好,心情好以后讨论研究人事任免时起码不会想换人,那样的话位子就坐稳了。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周易都没卦到殷勇居然栽在白钰手里,被当场拿下,这一来正府办形势大乱!
其实荀礼源和岑波都知道,殷勇下一步提拔副市长或进常委班子的话,储拓心目中**人选并非现有副秘书长当中任何一个,而是甸峰县***尤其。
一年前尤其从正府副秘书长岗位空降甸峰担任***,既是解决正处实职问题,也意在培养,作为**殷勇的第一梯队。
这也是储拓不肯轻易让步,坚持殷勇重返原岗位的内在因素之一。
如果殷勇被调离,尤其才到甸峰一年多时间不可以草率回市正府,那么储拓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替代人选,很可能要被季永根为首的本土系乘虚而入!
储拓表面上对季永根等人信任有加,实质暗地里都提防一手。绝对信任,在官场是不存在的,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都基于可控前提之下。
以上这些情况,柴君并不完全知道——住建局不在市府大院,很多微妙细节根本无从掌握。但敏感时段,自然有人透过曲曲折折渠道让柴君知道,继而转达给白钰。
白钰真是磕睡被送了枕头,当下眼睛一亮,连续三次叫岑波陪同去城建工地视察。
市府大院里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荀礼源没看到,一大群人帮他看,因为节骨眼上谁上谁下关系到很多人利益。
目前来说,荀礼源还不清楚庄、白二人到底属意哪个担任秘书长,但与储拓打的算盘有个共同之处:
绝对不是自己!
荀礼源还看出一点,那就是无论庄骥东还是白钰,对自己在180亿城投债券兑付危机工作期间的表现并不满意。到底都是年纪较轻的市领导,喜欢工作节奏快、反应敏捷、效率高的干部,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却总是慢半拍。
目前危机就是:向上,基本没希望提拔秘书长;向下,能否保住常务副秘书长位子呢?
可以确信一点:如果岑波在白钰面前提到自己,肯定不可能说好话;也无须说坏话,按机关的套路就是:
“礼源这个同志啊,哈哈哈,怎么说呢……等时间久了,白市长就明白了。”
就这么一句,没半个字不是,但白钰听了之后便心中有数。
庄、白二人能闪电般拿掉殷勇,难道不能将自己踢出正府办?要命之处在于,荀礼源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岗位和位子,不然哪个愿意成天伺候市领导?
当晚,荀礼源独自在办公室坐到将近凌晨,香烟抽了一支又一支,整个屋里烟雾缭绕以至于秘书在外面看到后吓了一跳,以为里面失火了。
第二天上午,荀礼源提前守在白钰办公室门口,见了他恭敬地说:
“白市长,上次您交办的工作经过协调已经落实好了,从今天起由综合二科周健进科长跟您,相关事宜我也做了衔接。”
白钰微笑道:“可以可以,健进同志起草的文件质量不错……对了,以前岑秘书长负责过城建条线?”
荀礼源心里“格噔”一声,暗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遂道:“那阵子市领导调整频繁,秘书班子也跟着换来换去——老岑跟过一年社会事业,跟了九个月农业,后来换到城建口子大半年,总之没得选,市领导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老岑”、“大半年”、“换来换去没得选”,都是机关杀人不偿命的春秋笔法,乍一听没什么,细细分析起来字字诛心。
白钰点点头没说什么,然而上午主持召开部分城建项目承建单位座谈会时,居然又叫了岑波,而非荀礼源所推荐的周健进。
而且,上午庄骥东在办公室处理事务,荀礼源明明有空也没被叫去参会。
荀礼源简直有点恐惧了!
市府大院很现实的,市领导是否“待见”一看便知,接踵而来便是冷落、排挤、边缘,越到这个时候越不可能有人帮你。
又埋头抽了两个小时闷烟,再三惦量后荀礼源鼓足勇气来到***办公区域,敲开杨晓瑜的办公室门。
“礼源啊,真是稀客,快请坐!”杨晓瑜边起身相迎边道,“老殷被挂起来了,这段时间忙得四脚朝天吧?”
因为两办经常需要共同组织、筹划市里重大活动,彼此都比较熟悉,说话也很随意。
荀礼源重重叹了口气:“忙倒也罢了,就是越忙越不踏实……想来想去,别的市领导都不熟,只能向晓瑜秘书长求援了……”
掌权人 第2395章 菜场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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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荀礼源离开,回到真皮沙发办公椅刚坐下杨晓瑜也重重叹了口气。
混官场,谁没有烦恼?
无休止的追求和欲望,当了***想市长,当了市长想申长,当了申长想……
副职想提拔正职,乡镇想进市区,冷门部门想跳实权单位;快退休了,想多捱几年;退休了,要找个挂靠公司……
此时此刻,杨晓瑜很理解荀礼源的恐惧与焦虑:别看副秘书长不过区区正处级,正府协调会、大小会议活动敢对***书计***指手划脚;市领导讲完话能顺理成章拿过话筒做几点要求;遇到请托、麻烦基本一个电话的事儿。如果调任市直***办局副职,以后基本无图像无声音,成为湮没于茫茫公务员队伍里的一员了。
不单出风头的问题,到处级层面不可能如此浅薄,而是,风头本身就是权力的象征。副秘书长长期跟随市长副市长,自然而然被高看一线,说话办事人家买账,不看僧面看佛面嘛;反之沦落为普通副职干部,事情办与不办、办到什么程度,对方也得看菜吃饭。
官场就是如此现实。
杨晓瑜自己何尝不是满心烦恼?本来板上钉钉到六银市当市长——省·委书计亲口确认的事还能有假?说来尴尬,杨晓瑜已经悄悄小范围请了两次密友祝贺,没想到同样因为180亿城投债券兑付危机被搁置了。
悲摧啊悲摧!
兑付危机使得姚山被免,庄、白二人临危受命,如今警报解除了他俩坐稳市长位子,自己提拔市长的话题却无人提起。
私下探储拓的口风,回答很简洁:此一时,彼一时。
杨晓瑜深知180亿城投债券打击之下,储拓在宇文砚那边印象大打折扣基本失宠,也没了雄心壮志,那么围绕殷勇停职事件的博弈,储拓到底在想什么?
杨晓瑜觉得有必要近距离弄清楚储拓的态度,荀礼源那边能帮最好帮一把,毕竟,毕竟他曾在自己儿子公司遭遇诚信危机之际出手相助……
来到储拓办公室门口等了近二十分钟,直至几位城建项目承建商从里面出来,故意隔了两三分钟再敲门进去。
储拓神色如常坐在桌前披阅文件,似乎丝毫未受外部因素影响。
“储书计,刚才礼源秘书长到我办公室诉了半天苦,那边种种不如意,唉,”杨晓瑜边说边注意对方脸色,“两位新领导明显排斥老班子成员,与副市长们关系也……那边干部员工都忧心忡忡,不可避免会影响正常工作。”
“总有个磨合期嘛,对正府,对***都是,”储拓搁下笔若有所思,“老殷停职了,礼源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那倒没有,”杨晓瑜坚决否认,“就是一把手位子迟迟定不下来,临时主持工作也挺累,不管市领导不高兴,管多了下面干部员工说闲话,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储拓道:“领导干部本质上就是受气包,受不得气还当什么领导?我看礼源的思想认识就有问题!”
见势头不对杨晓瑜赶紧转舵:“主要那两位死死咬住老殷不松口,唉,老殷也是大意失荆州,做事一点都不谨慎。”
“人无完人,想挑毛病还不容易?就说你晓瑜八面玲珑,我要挑十处八处毛病没有吗?”
“储书计尽管批评!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
“晓瑜这么说就对了!”储拓脸色稍稍和缓,“成天抓着放大镜看人,瞄着问题无限拔高然后要求严惩,哪里还有革.命队伍同志间的情谊?都说外企没人情味,我看某些领导干部还不如冷酷无情的外企老板!”
杨晓瑜试探道:“干部任免归组织部门负责,我看这个时候组织部是不是应该发挥更为积极主动的作用?”
沉默片刻,储拓道:“晓瑜的提议很好,这样吧,通知永根、剑波、庄市长傍晚五点半到我这边碰个头……你也参加,专门就老殷去留问题小范围讨论!”
此招甚妙!杨晓瑜心里暗暗喝彩。
庄骥东一直以“尊重白市长意见”为由避免正面交锋,如今储拓把白钰撇到旁边小范围专题研究,总没话说了吧?
按组织原则和人事任免惯例也说得通,***书计有权召集分管组织人事的副书计、市长和组·织·部·长就特殊问题先行协商。
——也说明一点,储拓真的动了老火,为殷勇重返原岗问题跟正府那边掐上了。
倒也不完全从袒护殷勇角度出发,而是事关双方气势。
谁先在这场较量当中退让,谁就输了。
杨晓瑜愉快地接受任务出门通知相关领导,前脚出门,后脚储拓桌上红色电话响了,拿起来一听,原来是甸西边防军施正委。
“储书计,上午花口湾出了点状况,麻烦尽快处理一下,”施正委语气有点紧张,“本来不想打扰储书计,这会儿事情闹大了……”
花口湾是甸西边防军在市郊的新兵训练驻地,由于历史上的原因,新兵蛋子经常与附近居民发生冲突、斗殴乃至群殴,储拓听到这个地名头也大。
“什么状况能让施正委亲自打电话呀?”储拓半开玩笑道。
“这事儿,唉……”施正委吞吞吐吐介绍上午发生的事。
上午九点二十,新兵训练基地老主任何红兵到花口湾菜场买菜,没进菜场,在对面沿马路一字排开的摊子上看中西红柿,便上前边挑选边讨价还价。本来挺正常的事儿,谁知这时候城管执法人员过来驱赶摊贩,轮到西红柿摊位时摊贩想做成这笔买卖,何红兵也舍不得挑了一半的西红柿,就以商量口吻说“等等马上就好”。
城管执法员李朴眼次没认出穿便装的何红兵,以叱喝的口吻说:“等什么等,让一边去!不要干扰城管执法!”
何红兵听了恼火地说:“城管是为人民服务,人民正在买菜,你有啥权利干扰?”
李朴指着他鼻子道:“瞧你一把年纪了不识好歹!这是买菜的地方吗?要买进去买!”
说着就要掀摊子,何红兵上前阻拦,两人身体还没接触,摊贩便大喊:“城管打人啦!”
李朴一听下意识往后退,脚底正好踩着个西红柿,身体一崴倒向何红兵!
何红兵以为他扑过来拚命,挥起老拳“嘭”地捣中李朴心口。李朴一口气险些闭过去,怒极之下狠狠将何红兵一推,推得他踉跄两步摔倒在地,前额在人行道台阶边沿蹭了下,鲜血直流。
“哎,对不起我不是故……”
李朴见状知道糟糕忙不迭道歉,何红兵何时吃过这种亏,没等他说完跳起来又冲向对方,揪住李朴衣领要拚命。
李朴知道理亏不敢还手,只能被动地招架,旁边几位城管人员担心同伴吃亏上前拉劝,又被两侧摊贩哄闹道:
“城管围殴老大爷啰!”
“城管把人打出血了!”
“城管当街行凶!”
有摊贩们支持何红兵愈发得理不饶人,直到负责这一带的派出所干警闻讯赶来才一起制伏他并带到菜场值班室。
干警也是新分配来的,并不认识何红兵,问清原委后当然站在城管人员那边,批评说你这位老大爷可不能贪图便宜在菜场外面买菜,助长乱占乱摊的不良风气,这事儿双方都有责任,但你的责任多些,赶紧向城管同志赔个礼就算结了。
何红兵抹了抹额头鲜血,说他把我打伤了,不赔医疗费么?
李朴怒道我在进行正常执法,你干扰执法咎由自取,赔什么赔?不把你关到派出所就不错了!
干警也说明明是你动手在先,额头上的伤又不是人家打的,怎能叫人家赔医疗费?你要这么说,我可得追究你的责任了。
何红兵说你这个小同志很有意思,行,追究就追究,但医疗费也要赔!
干警与李朴面面相觑,说干脆到派出所做笔录,把责任什么的捋清楚。
去就去!
何红兵很硬气,三人坐车来到花口湾派出所,进大门时他冷不丁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粗声大气地说:
“派一车学员过来,我被派出所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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