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州往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阿竺
他跟樊文良斗了二十多年了,从部队开始,似乎还没占到过便宜,他太了解自己这个老上级了,当然,自从他转业到了锦安市委,樊文良就变成他的下级了。
锦安市委书记翟炳德最后下定决心,亢州未来市长的人选,要在亢州产生,这样不但能借力打力,还能实现他另一个目的,一石二鸟。
这样想着,一个人的名字就理所当然地从翟炳德的脑海中蹦出,他就是江帆。
只有翟炳德自己知道,江帆能够来亢州工作,他是受了北京一位老领导的托付才到亢州来的。
这个老领导就是江帆的岳父,当年曾经是翟炳德在建设兵团时的老上级,后转业到国家建设部任职,目前已从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
当然,翟炳德也考虑过狄贵和,但狄贵和年龄偏大,性格温和,和强势的樊文良配合不会出现矛盾,但关键之关键,他起不到制约樊文良的作用。
年轻的江帆就不一样了,血气方刚,有思想、有见识、有背景,学历高,为人沉稳低调,樊文良要是想钳制住江帆应该不易。
如果这样一个不二的人选,再像周林一样的结局,那么对不起,你樊文良就该挪地方了,甚至不是挪地方这么简单的事,老账旧账一起算,到时会有一个让你深刻反省的地方等着你。
想到这里,翟炳德不由得咬紧腮帮子。
奥古斯丁有句话说得好:万物的平衡就是秩序的平衡,秩序就是把平等和不平等的事物安排在各自适当的位置上。
如果一个地方一旦失去了平衡,就会出错,周林就是一个教训。作为上级市委书记的他的确应该反思,操之过急会使事物向相反的方向发展。
江帆是属挂职锻炼的干部,所谓的挂职,名义上就是原单位准备提拔重用的干部,下派到基层锻炼增长工作经验,使用这样的干部不是锦安市委能做主的,必须请示省委,省委同意后,还要和江帆的原单位以及本人沟通。
当晚,翟炳德和北京的老首长通了电话,令他奇怪的是,老领导听到这个消息不惊不喜,还若有所思地说道:“谢谢你小翟,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你们看中,是原单位和锦安市委对他共同栽培的结果。”
其实,无论是省委还是翟炳德都非常清楚,锦安实际上是帮助他们腾出了一个位置。如果不是樊文良闹了这么一出,他翟炳德才不会做这等学雷锋的好事呢!
一个月后,江帆继周林后,成为亢州政府第二任代市长。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江帆即便再能掐会算,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这场权力斗争中最大获益者。
当樊文良以锦安市委副书记、亢州市委书记的身份通知江帆立刻赶往锦安时,江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来到锦安市委书记翟炳德的办公室时,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翟炳德正式和他谈话时,他居然懵了。
尽管他平时显得比彭长宜见多识广,但是他
第18章 叫唤的鸟儿没肉吃
这时,有人提醒他:“老李,王部长敬酒来了,你怎么还吃呀”
哪知那个人却头偏向一边,不屑的说道:“老李这杯酒,休与小人喝。”
彭长宜一听,火“腾”地上来了,他刚要跟那个人理论,就被王家栋的手制止住了。
就见王家栋跟没事人似的的说道:“家栋敬大家,敬酒者先干,大家随意。”说完,自己仰脖喝干了杯里的酒。然后示意彭长宜又给自己倒满。
他再次端起酒杯,说道:“第二杯酒是邀请各位无论是进京还是出京的时候,都会从亢州路过,到时候,别忘了到我那里坐坐,吃的多好不敢说,畅饮两杯还是没问题的。”说着,又干了。
这是王家栋的习惯,每桌都喝两杯。干了第二杯酒的时候,他将空杯冲那个李部长亮了亮,很有涵养地冲他一笑,然后拱手跟大家告辞。
彭长宜转身离去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埋怨那个姓李的:“我说老李,你这是为何”
“为何你说为何谁不知道周县长被选掉是他一手操办的,我才不跟这等小人喝酒呢,他就是樊文良的一条狗,一条咬人的狗!”三源的李部长高声说道。
立刻就有人小声说:“老李,你喝多了。”
“我要是跟他喝了这杯酒,那才是真喝多了,就是因为清醒才不跟他喝!”李部长愤愤的说道。
听着部长被别人无端羞辱,彭长宜“噌”地转过身,王家栋立刻拽住了他胳膊,严厉地说道:“不许乱来!”
彭长宜瞪着眼睛看着部长,难以咽下这口气,半天才耷拉下脑袋,忍气吞声地跟在王家栋的后面继续敬酒,心里特别堵得慌。
在回去的路上,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上的彭长宜一路无话,王家栋笑着说:“怎么了长宜情绪不高啊”
彭长宜闷声说道:“没有。”
“呵呵,你还在生那个山区部长的气。”王家栋一语点破,并且有意强调了“山区”两个字。
彭长宜长出了一口气,愤恨地说道:“您要是不拦我,我非得跟他较较真,保证让他丢丑!太没素质了!”
王家栋笑了:“既然你都知道他没素质,还生气干嘛”
“我能不生气吗他……他那样说您!”彭长宜梗着脖子说道。
王家栋不生气,依然笑呵呵地说道:“你呀可以生气,但是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置气。我前两天看到了一个外国人说的话,好像是古罗马的一个哲学家,名字没记住。他说:人有自由的意志,成人成兽全靠自己。那个人了解的是三源时的周林,亢州的周林他不了解。”
这是自周林离开亢州后,王家栋第一次提到“周林”的名字。
“哼!”彭长宜还是有些不服气。
王部长继续说道:“亢州有句老话:叫唤的鸟儿没肉吃。这就是三源干部的水平,真应了那句话,是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干部。其实周林来到亢州后,谁都没给他使过绊子,是他心太脏,自觉不自觉的就与别人为敌,说到底,还是自卑的表现,过分自卑,就会演变另外一种形式,那就是自傲。你仔细琢磨一下,在对照他的所有言行,是不是这个理”
王家栋说得没错,山区干部对经济发达的亢州的确有些嫉妒的成分,这从历次工作大检查中就不难发现。每次各市县互查的时候,在别处可以忽略不计的毛病,到了亢州保
第19章 官场细节
丁一说:“老钱找您的岳母看病去了,小郝的女朋友找他去买订婚戒指,提前走会。”
彭长宜的岳母是市医院的党委书记,年轻的时候和王家栋在同一个单位——锦安第二机床厂,王家栋那时是生产副厂长,彭长宜的岳母是工会副主席。
王家栋调出后任亢州组织部部长,锦安第二机床厂改制为京州机床厂,牌子大了,效益却不好了,许多人都通过王家栋的关系调了出来,几乎亢州各个单位都有原第二机床厂的人,这些人中的大部分也都有个小职务。
后来这也成为王家栋买官卖官其中的一条罪行。
彭长宜看着丁一说道:“小郝要订婚了好事,小丁,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丁一的脸红了,说道:“估计您还得耐心等上一阵子。”
除去眼睛之外,彭长宜觉得丁一的牙齿也很好看,大小适中,洁白整齐。他甚至觉得她的嘴型也很好看,典型的小元宝嘴,小巧而性感。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聊,盯着人家女孩看不说,居然还问这么敏感的问题
自从丁一来到他们科室后,不光办公室发生了变化,就是办公室这三个男人也发生了变化,变的更注意自己的仪表了。尤其是老钱,皮鞋不再像过去那样灰蒙蒙的,打油的次数也多了。
而彭长宜最大的变化就是更愿意呆在办公室了,因为他觉得办公室连气味都变得清新好闻了。
丁一给彭长宜倒了一杯水,说道:“江市长刚才来电话,他说您回来后别走,让您等他。”
彭长宜现在很少和江帆聚了,江帆当上代市长后,明显比平时忙多了,他冷不丁接手全面工作,各种汇报都听不不过来,所以彭长宜很少打扰他。
今天听丁一这么说,他还真是有点想江帆了,赶忙问道:“江市长说有什么事着吗”
丁一说:“没说,只是让我跟您说别走。”
彭长宜笑了,神秘的说道:“我有一种很好的预感,但是现在不跟你说。”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彭长宜惊喜地跟丁一说,“江市长,你信不信”
不等丁一回答,他就走了过去,拿起电话,他故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接通电话:“喂,您好。”
“什么时候回来怎么还不回家”
里面居然传出妻子沈芳的声音,而且开场白永远都是这种疑问句式。
彭长宜立马泄了气,冲丁一咧了一下嘴,对着话筒正色的说道:“刚回来,现在目前眼下还回不去,在等江市长,他说有事要找我。”
“晚上回家吃饭吗”沈芳问道。
“目前还说不好。”彭长宜认真地说道。
“那我做着你的饭吗”
“如果方便的话给留一口也行。”彭长宜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
“什么时候练的嘴贫了”沈芳不满地挂断了电话。
彭长宜感到自己刚才的幽默很无趣,因为沈芳根本不吃这一套。
丁一捂着嘴偷偷地笑,说道:“我以后要是有了家,坚决不打电话问他是否回家吃饭。”
彭长宜叹了口气说:“现在打电话只是个程序问题,没有了最初的耐心和真诚了。就跟咱们伙房一样,每天头做饭的时候大师傅都要上来溜达一圈数数有几张嘴吃饭。你能指望他对你有多少真诚吗”
“围城里的人都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反正我是。”彭长宜沮丧地说道。
这时电话再次响起。
彭长宜拿起电话,这次是江帆。江帆告诉他晚上一块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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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副市长的小动作
丁一来到篱笆旁边,新奇地说道:“居然还能见到这样的建筑”
江帆看了她一眼,说道:“跟你这么有格调的人吃饭,必须要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才行。”
彭长宜问江帆:“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从来都没听人提起过”
丁一说道:“肯定是剧组拍电影或者电视剧留下的。没听说吗世界上有三害:艾滋病、蝗虫、摄制组。摄制组到处布景,甚至破坏当地的生态环境,这里保准是摄制组遗弃的,所以有人就把它废物利用,当成了饭店。”
江帆笑笑了,说道:“很具有中文系学生的想象水准。这里的确是拍过电视剧里的几个镜头,但不是剧组留下的废物,而且主人有意建造的,是后来吸引的摄制组。”
彭长宜一听,笑了:“看来是个有钱有闲的大老板,花钱玩怀旧。”
江帆笑了,说道:“你说对了。我是前两天来这里的水利协调办事处,中良县的同志在这里招待的我们。这里不但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环境独一无二,食物绿色环保,有点像世外桃源,而且沿途的田园风光很好,所以今天就领你们来了。”
彭长宜凑近丁一身边,接着江帆的话茬,小声跟丁一说道:“更主要的原因就是这里饭菜肯定便宜,今天是领导私人请客。”
没想到江帆听到了,他笑着说:“这里的饭菜没有价格,完全按顾客的感觉给钱,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今天为了陪你们我推了领导大人的局。要知道我是第一次推大人的饭局的。所以你们谁不来都对不起我,除去卢辉。”
彭长宜故意看了丁一一眼,丁一不好意思地笑了。
彭长宜说道:“其实,您也可以不和我们玩,继续陪书记和部长,只是我们会感到很无奈。因为领导装的是亢州的黎民百姓,我们也只能默默的望其项背了。”
“长宜,你够阴的,你也不想想,这冷不丁的被权力馅饼砸中了脑袋,知道的是天下掉下来的,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我不定在背后怎么活动着呢有抢了别人饭碗的嫌疑啊!同样的工作,我就要比别人多做出一倍的功课多付出一倍的努力。想想我容易吗唯恐因为自己忙冷落了弟兄们,今天斗胆辞了樊书记,赶紧和弟兄们套套近乎,你还冷嘲热讽。丁一,我算明白了,这阴人年年有,就今年多,你说对吗”
丁一夹在两个领导之间,不好表明自己的立场,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是嗤嗤地笑。
彭长宜何尝不知道江帆的难处
尽管幸运之神垂青了他,但是有的时候往往就是这样,一人意外升迁了,各种猜测和嫉妒也就纷至沓来。
原来没有权力竞争的时候大家一团和气,一旦有了权力竞争,这种和谐局面就会被打破,往往就会出现明争暗斗。
人,也许都有这个弱点,眼睛盯着的就周围那么几个人,尤其是掉“馅饼”这种机会,谁都认为应该砸在自己的头上,没砸中自己的往往不服砸中的那个人,认为那是幸运,不是因为个人能力,难免在工作中搞些小把戏,把这种怨气和不服找补回来。
据说,张怀,就是典型的这种人,在背后经常有这些小动作。
就拿这
第22章 无情对
江帆起身,就领着彭长宜和丁一走出这个篱笆小院,推开西墙上的一道小门,走了出去。
眼前是一个大鱼塘,被一圈垂柳包裹着,四周是麦田,远处是散落着的村庄。鱼塘边的一颗垂柳树下,一位顶着草帽的老大爷,坐在那里正在钓鱼,旁边和他并排坐着的还有一个小孩子,估计是老人家的小孙子。
两人全神贯注地坐着,根本没发现有人走了过来。看到这一老一小,丁一想起了胡令能的《小儿垂钓》:
“蓬头稚子学垂纶,
侧坐莓苔草映身。
路人借问遥招手,
怕得鱼惊不应人。”
此情此景可谓如出一辙,真是别有一番韵味。风轻轻地吹,拨开了水面秀人的裙漪,一圈连着一圈,绵绵絮絮。
这时,小许过来,喊道:“回来吧,菜上齐了。”
他们回到房间,江帆端起酒杯说道:“我敬你们,感谢组织部的同志们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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