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先生点了点头,答道“我本以为我堂堂龙虎山传人,要对付一只恶鬼能难得到哪里不想方靖远实在厉害,消失的数百年间阴怨之气剧增,道行已修得不下于千年的大妖,我真是低估他了等我冲进李二奎家的宅子时,李二奎的妻子和父亲已因保护李二奎遇害,恶鬼大开杀戒,我根本抵挡不住,最终最终李家上下一共九口人包括李二奎家一对龙凤胎子女,全都惨遭毒手,只有试图和那恶鬼拼命的李二奎,最终被我勉强救了出来,带着逃了出去”
丁老先生说着抹了抹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道“那之后,我便欠下了李二奎九条人命债,李二奎得知事情真相后也是对我恨之入骨,后来我见李二奎痛不欲生,整日寻死觅活,便留下守了他一段时间,李二奎才终于渐渐从阴影中走出,而我们也渐渐成为了一对患难的兄弟,发誓一定要找那恶鬼报仇再然后,我一直就待在湖州,盯着那行凶恶鬼的一举一动”
“那恶鬼真这么厉害”话听到这儿,我不禁问道“这都二十年了,那恶鬼杀了这么多的人,难道连龙虎山或是天诛府都制不了他不成”
“那恶鬼神出鬼没,从没有固定现身的地方,就算我们想要对付他,但也要找得到他才行啊”
丁老先生叹道“这二十年间,我一直隐藏在李二奎的这家古董店内,监视那恶鬼一举一动的同时,也可以顺带盯着归安县的情况,不过,我和李二奎一直苦心寻找那恶鬼的同时,那恶鬼竟也三番两次突然出现,试图袭击我们,这二十年来,已和我们交了不下百次的手,可惜直到现在,仍是只有他能找到我们,我们却找不到他”
“这么说来,这二十年间他也对你们束手无策”
听完白薇的问话,丁老先生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束手无策,每一次他突然来袭,都是打得天昏地暗,不过,这二十年间为了找恶鬼报仇,李二奎几乎是散尽了家财,一直到处奔波试图寻找各门各派能制服恶鬼的方法,连身边请的保镖,也全都是驱魔界中的各派高手,因此那恶鬼要想杀掉我们,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话说到这儿,丁老先生抬手指向墙上,又道“你们看墙上这些各派符咒,门口挂着的那些八卦镜,除此之外,只要是我与李二奎常待的地方,都还暗藏着各种各样的机关法器,怕的就是那恶鬼突然找上门来,虽说杂乱了一些,但确实管用,不然可能我们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白薇听完又问“丁老先生,那么李二奎如今究竟在哪里”
丁老先生沉思片刻,点点头道“既然你们不是外人,又是为那尊金身而来,也罢,我带你们去找他”
丁老先生说着抬手朝东面一指,又道“他就在小泉庵中”
“小泉庵那里不是已经被拆除了”白薇一声惊问。
丁老先生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小泉庵确实早就被拆除了,但拆除了,并不代表就不在了”
1488-小泉庵卫道除魔
话没多说,丁老先生起身就带我们走出了古玩店,随后关好店门上了我们的车。
按照丁老先生的指路,没多久我们就出了湖州市区,顺着郊区小路一阵东拐西拐之后,眼看着快中午的时候,竟被丁老先生引进了山中。
我顺着山道又往前开,穿过一片茂密地树林,竟见道路前方两山之间竟隐约现出个足以两辆车并排通行的峡谷来,峡谷里一股股青烟升腾,而已将车开进峡谷我们才反应过来,那不是青烟,而是峡谷内逼人的寒气,只因即便是坐在车里,大家也都开始觉得浑身发凉了起来
我开车时,就听丁老先生坐在副驾上说道“这是泉州最好的一块风水宝地,但并不适合阴宅,而是建造阳宅的绝妙位置”
丁老先生说话时,就见白薇一直专心致志地打量着周围的山脉,眼望着两侧山峰起起伏伏,不由地开口说道“这难道就是天眼一线五凤朝阳,还真是少见”
丁老先生一听这话,点头笑道“不愧是阴阳家的弟子,小姑娘还真是见识广博。不错,这山脉中的风水局,正是传说中的一五局”
张丛云听罢在一旁问道“天眼一线,五凤朝阳这是个什么局”
白薇答道“你看周围山丘起起伏伏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山脉之中暗藏五凤,也就是五座动植物最为茂盛的山峰,你仔细看可以观察出,那五座山峰的养分远比其他山峰要好很多,不光山峰更高更峭,而且山峰周围如凤尾般分支极多,山上的植物也长得更为茂盛。五凤合一聚集,聚出了这一条弯弯曲曲的一线天峡谷,这峡谷便能借助周围五凤来积聚阳气,并借峡谷地势储存,因此这峡谷之中虽看似阴寒但却阳气极盛,阳宅若建在此局之中,家中人必心明眼亮身强体壮,福荫后辈儿孙”
话说到这儿,白薇再度看向丁老先生,惊问道“难道小泉庵被挪到了此处”
“不错,”丁老先生点点头道“当年小泉庵被拆除,实在是令人惋惜,后来我和李二奎为找那恶鬼报仇,便四处搜罗当年小泉庵中丢失的各种物件,甚至连当被遗弃在小泉庵原址的断壁残垣甚至周边草木,都花重金请人移到了此处来,随后又按原貌重建了小泉庵,但如今的小泉庵已不再受人香火供奉,而是我们用来安置东真师太金身、并未那恶鬼准备的降魔道场”
丁老先生说话时,我已开着车沿着峡谷往里行进了两百多米,再往前看,就见峡谷尽头的绝路石壁之下,赫然搭建着一座香烟袅袅的寺院,寺院正门牌匾上高悬三个金漆大字小泉庵。
而这小泉庵的庙门并未如一般寺院般大敞四开着,而是紧紧闭合,庙门上、两侧墙壁上更是用红线挂满了形形色色的铜铃、铜镜以及咒文符箓,而且绝不单单仅是佛家一家的法器法咒
丁老先生说道“十几年来,李二奎一直藏身在这小泉庵中闭关,每日抄经念佛以求心安,而除他之外,庵内更住着十六名来自于驱魔界各门各派的高手,都是李二奎特地请来降服那恶鬼的”
“这么说,那恶鬼想必也知道此处吧”
白薇问完,丁老先生点点头道“那是当然,那恶鬼一直尾随东真师太的金身,金身在哪里,恶鬼便会出现在哪里,只不过向来都是神出鬼没,没有固定的出现时间。不过,小泉庵内既有师太金身镇守,又安置着各种法器法具,那恶鬼断然不敢乱闯,只经常出没在周边一带,或是装神弄鬼,或是悄然等待着一个行凶的机会,好在有此据点在,我们总算能大致寻找到那恶鬼的踪迹,而这阳气极重的峡谷风水局,正好能在我们牵制住恶鬼的同时,不断消耗他身上的阴气,于是乎,这峡谷变成了我们这十几年间与恶鬼无数次交手的主战场”
丁老先生话说到这儿,我已经把车停在了庙门前,丁老先生随后走上台阶,在庙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很快,就见庙门敞开,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中年男人往外一看,见丁老先生站在门外,当即激动笑道“丁老,您回来了听说上次那恶鬼伤着了您,您没事吧”
“小伤小伤,不足挂齿。”丁老先生说完又回头朝我们说道“这位是全真道崂山派的甄道长,当今崂山派掌门紫中白道长的得意高足”
听丁老先生一介绍,大家赶紧朝那道士深施了一礼,那道士也连忙还礼,问道“这几位是”
“这几位是来帮咱们忙的,快,带我们去见二爷”
“明白”
那道士也没多问,说着赶紧将两扇大门推得大敞四开,恭恭敬敬将我们迎进了庵内。
那庵不大,没多久的功夫,丁老先生就把我们带进了后院,随后走进了后院最中间的一个大客厅内,客厅装饰得古色古香,但怎么看都像是古时候寻常有钱人家的宅院,倒是看不出一点像庙堂的样子来
丁老先生叫我们先在客厅里坐了下来,甄道长随后绕过客厅尽头的屏风转进后堂,没多一会儿再出来时,就见他背后跟着一个骨瘦如柴、脸色有些不好看的瘦高老人,大概年纪也得有个五六十岁,正是人称二爷的李二奎。
一见丁老先生坐在堂中,李二奎赶紧略显激动地迎了上去,慌张问道“长喜大哥,我听说上次那恶鬼来时你受伤了你怎么没跟我们说呀怎么样,伤得严重不”
丁老先生赶忙摆摆手道“无碍无碍,不过是背上被那恶鬼挠了一爪子而已,如今都快好了”
李二奎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这才扭头看了看我们,问道“那这几位是”
丁老先生也没含糊,赶忙将我们的身份以及来意说明了一番。
起先丁老先生介绍白薇我俩甚至张丛云时,那李二奎倒是还没表现出什么来,毕竟这十几年间为了对付那恶鬼,李二奎请过不少驱魔界高手,也算是司空见惯,然而那恶鬼至今都没被降服,恐怕李二奎早已对我们这些没用的驱魔术士有些麻木了
然而当丁老先生一介绍到白龙时,李二奎腾地一下就从凳子上坐了起来,走上前一把就握住了白龙刚挖完鼻屎的手,激动地问道“您,您就是传说中的琥珀主御史白龙”
“不错不错,正是哥们儿,正是哥们儿。”
一听这话,媪当即翘着二郎腿大言不惭地哈哈笑了起来,气得白薇连忙在旁边狠狠瞪了他一眼。
媪这才记起收敛来,趁着李二奎不注意,悄悄把还粘在手指上的鼻屎球,蹭在了李二奎的衣袖上。
李二奎可没管那么多,仍一脸激动地道“您来了真是太好了对您的大名我早有耳闻,这几年也曾三番两次派人去请您,只希望能将您请来,为我们除掉那恶鬼可是,您几年间一直四处云游,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实在是找不着您啊”
“哈哈都是小事儿,都是小事儿,哥们儿这不是来了嘛”白龙一脸流氓相地嘿嘿笑道“快这都晌午了,多炒俩菜,你们这尼姑庵里有小妞儿没要是给哥们儿整俩陪酒的就更好了”
媪得意忘形这话一出,不止气得白薇我们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连李二奎和丁老先生的脸都绿了。
1485-天师错镇黑鱼精
见老人愣住,白薇急忙笑了笑道:“老人家你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请问一下,您可是李二奎李老先生?”
“二爷?”白薇这话说完,那老人的神情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再度一惊,眼神中竟显得比先前还要更加的慌乱了起来,连忙问道:“你们要找二爷?你们是什么人?”
“二爷?”
“就是李二奎,他当年在我们湖州一带的行业里,名头那可是相当响亮,因此大家伙儿都恭维他老人家一声二爷,只不过,如今二爷年事已高,已多年不问业内之事,我看你们年纪都不大,怎么会认得他老人家?”
对于老人的问话,白薇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笑了笑又道:“您说二爷年事已高早已经不问业内的事,可这家古玩店分明在二爷的名下,还有,您又是谁?”
白薇这话问完,那老人微微一笑,答道:“不错,这家店确实是二爷的产业,只不过近几年二爷从未管过,一直都是由我来搭理罢了,至于我,无名老朽不足挂齿,就是个帮二爷看店的而已……”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白薇又笑了笑,说着话朝周围环境打量了一番,一边打量,一边又笑呵呵问道:“老先生,请问这家店内外的布置,是谁一手操办的?”
“这倒是我没错,小姑娘,有何指教?”
“我见这家店面内外布置着各种法器法咒,这些法器法咒虽来自于各门各派,显得有些杂乱,但杂乱之中却也颇有章法,而且很容易看出一件事来……”
白薇边说边走向墙边,抬手拍了拍墙上贴着的几张符纸,又笑呵呵朝那老者问道:“老先生,这些符咒可都是您亲自书写的?”
“没错,是我写的,现学现卖练练手而已,莫非姑娘也懂得玄门之事?”
“呵呵,若说这些杂七杂八门派的符咒,写得确实有些生硬,毕竟各门各派的符咒写法都有不同,而且所用咒文也不一样,但这龙虎山的咒……”
白薇话说到这儿,已然抬手指向满墙符咒中贴着的几道天师道咒文,而她这么一说,尤其出身自龙虎山的张丛云,更是立刻就将目光凝聚了过去……、
只听白薇又道:“这龙虎山的咒,写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且从朱砂自己的颜色上,就能看出写咒前所用的朱砂鸡血墨调配得恰到好处,下笔更是力道十足不重不轻,没有个至少二十年的修为,怕是根本写不出如此漂亮的符咒来……”
白薇说到这里,就见那老者的神情突然一变,眼神中竟现出了几许震惊来。
这时张丛云也凑到了墙边去,盯着墙上几道龙虎山咒文仔细观摩了一阵子之后,也点了点头道:“白薇姐,你若不说我还真没发现,你一说我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这龙虎山咒文写得确实漂亮,不说别人,我五六岁就开始筑基修道,如今十几年过去了,都还写不出这么漂亮的咒文来……”
张丛云话说到这儿,那老者顿时一声惊问:“怎么,你也是龙虎山的人?”
不等老者把话说完,只说到也字时,白薇的嘴角已微微勾起了笑容来,果不其然,那老者果然并不简单。
而听到老者的问话,张丛云回身一拱手道:“不错,实不相瞒,在下龙虎山弟子,龙虎山第六十四代天师张碧清,正是家父……”
张丛云话说到这儿,那老者脸上顿时又现出几许惊色,没等张丛云把话说完,已然有些激动地惊呼道:“你,你是丛云?”
“你认得我?”
老者这话不由地让张丛云惊了一跳,再看老者,已快步走出柜台,朝张丛云点点头道:“当然认得,记得我上次看见你时,你还被你妈抱在怀里吃奶呢!哈哈,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
“您……您是……”张丛云一声惊问。
只听老人自我介绍道:“我叫丁长喜,龙虎山第六十四代弟子,你父亲张碧清还要叫我一声师兄呢!不过你可能不认得我,因为我下山得早,如今掐指算来,已有个二十五六年了,期间就只在十七八年前回去过一次,那时你还是个婴儿……”
“原来是丁师伯,请受徒侄一拜!”
张丛云赶紧掐诀施礼,丁长喜摆摆手笑道:“如今又不是在龙虎山上,不必太拘泥于礼数……”
话说到这儿,丁长喜又朝白薇、附身在白龙身上的媪以及我各自扫了几眼,继续笑问道:“你们几位和丛云一路,怕也都是驱魔界中的人吧?”
白薇点点头,深施一礼道:“不错,在下源宗弟子白薇,旁边这两位分别是我的哥哥以及我的徒侄,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如此一来,老先生您这下总能坦诚相见了吧?”
丁长喜听完哈哈一笑,也点点头道:“既然你们都是驱魔人,那我自然不必再做什么隐瞒,几位,你们来湖州所为何事?”
“老先生,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为一具尸体而来,准确得说,是一具误流入二爷之手的金身……”
听到白薇这话,丁长喜也没隐瞒,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你们是为东真师太而来……”
“不错,听您这话,看来东真师太圆寂后所留的金身,确实就在二爷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