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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凰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雾里朝霜

    娘亲总是这般自谦,洛墨这般想着,以指腹掂起一瓣红白相间的杜鹃。

    。




第二百零一章 子非鱼
    相传,古时曾有一鸟名杜鹃,日夜哀鸣泣血从而将遍野的花朵都染上了色,便是杜鹃花的由来,又因其常成团成簇绽放,直似一颗颗石榴籽,也被称为山石榴。

    那典故是否为真,洛墨不知,只知晓自个儿手上这朵定是没染均匀,东一块红西一块白,瞧着不伦不类的,美感较那些个纯红或纯白的逊色不少,比起红白分布规律的也要丑了些。

    可洛墨偏偏还是选择了这一朵。

    放在花上是不怎么好看,但总归也是因为一片花瓣的容量实在有限,可如果要是将载体换为一张纸,一面桌,甚至是一块布呢

    似乎,有很大的发挥空间啊。

    洛墨眼前一亮。

    指腹抽走,令那瓣花仍自妥善待着,洛墨继续往前走,到了长廊尽头,再一个转角,便见到了那名身着杏色衣衫的妇人。

    仅仅是在花前站着,娘亲那副温婉的气质都能够很快地传达到了观者的心中,不知为何,但那份感觉却极其清晰而深刻,一如儿时从树上跌下哭着找娘亲,而娘亲默不作声地拿出金疮药后对着自己一笑。

    娘亲。

    这般想着,嘴上便已念了出声,故而闻得唤声的娘亲侧过身、转过头来,也正因这一动作,洛墨能够看到娘亲手里持着剪刀、在为身前那株心爱的绿植修剪枝娅。

    做这种活计并没有使得母亲沾染上多少土,反而那份端庄的气质在绿植的增益下显得更上一层楼,使得洛墨不禁想起了自己重生回来没多久的时候、大大咧咧地蹲在凤仪宫小院里导致裙摆上都是泥土还被钟离卿给吐槽了一番,人与人简直是不能比较啊,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娘亲。

    不过嘛,也没什么可多想的,娘亲的端庄贤惠在京中有目共睹,所以……即便是亲生儿女,差些也就差些罢,反正外人关注自己的也不是这方面。

    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找借口,很快,洛墨就到了娘亲的跟前。

    给娘亲打了个等待的手势然后便自顾自在一旁寻了个木凳坐下,而娘亲,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之后便重新转过身去,继续专心做着事了。

    也是托娘亲口不能言的福,洛墨在很小的时候就随爹爹学习了不少手势的运用,也就是哑语。几乎可以说,平常生活中能够用到的话,洛墨都能够很快地用手势表达出来,也算是多学了一门技艺罢。

    瞧着那无时不刻都保持着端庄的背影,洛墨难免心下感叹,似娘亲这般妙人,容貌与身形当可称得上是世间难寻,但偏偏就是个哑的,不得不说造物弄人。但如果说因此而感到难过,那是不会有的,毕竟,什么样的经历早就什么样的人。

    只不过一想到早年京城中的人们对自家的评论就会有些愤愤不平,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焉,为何那些个分明处于府苑之外、对自家所知甚少的人,就能够凭借一张嘴来将一些子虚乌有的空话说成真实发生过的一般呢

    那种情况尤其在自己被幽远断言为身负天凰之命后愈演愈烈,在那之前,话语的风向不过是左丞相洛与青某日没睡醒才找了这么个不会说话的女人,顶多是未出阁的闺阁小姐或已出阁仍抱有某种幻想的妇人们对于无缘良人的少许怨言,可自打言论一出,那风向就跟长势极好的水稻一夜遭了秧。

    别说枝子能不能立起来,就连根茎也受了灾。

    什么哑巴生怪胎,什么肚子不争气变异,什么嫁给了配不上的男人从而受了诅咒,总之那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恨不得一手将那被眼红的母女俩揪出左丞相府、彻底脱离了洛与青的身畔才肯罢休。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洛墨的娘亲并没有做过什么,其自打身到大昌以后便始终低调着,偶尔与洛与青出行还是悄然立与其后半步,唯一能够吸引到眼球的也就是嫁给了洛与青,以至于婚后几月内竟生生成了京中女子们的公敌,铺子里挑个镯子都要受白眼。

    但要问那时候的洛墨怕过吗没有。

    因为她知道,不管有人如何说娘亲,不管有人如何非议年龄尚轻的自己,都会有一个肩膀给自己靠,那就是自家爹爹,洛与青。

    起初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对于人们的言语并未作出理会,但等他知晓有孕的发妻才出护国寺就被百姓给堵了个严实,当即便请令调了一队卫兵过去,先皇也是个重情义的,自是应允……故而后来,大昌再无人敢论左丞之妻。

    这些都是洛墨出生后听府里的浣衣嬷嬷说的。

    饶是未亲身经历,洛墨都能够凭借他人口中的叙述了解到娘亲当时所受的不公待遇与委屈,以及,爹爹的怒意。

    当时的她还没个小树高,头发也因平日顽皮而炸起,可懵懂的心思间却头一次生出了那么一种念想如果有人,不论发生什么都愿意站在自己的身后,那么那人便一定值得在一起玩耍一辈子。

    再后来,身条抽长,玩耍便渐渐被替换成了相伴相守四个字。

    眼前一白,是不知何时坐到了对面的娘亲拿出帕子擦拭额前的汗水,洛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朝着娘亲一笑,双手捧着脸撒娇道

    “娘亲这儿真好,累了可以看花,不像我,在宫中除了应付各式各样的女人就是应付各式各样的女人,非老即少,无趣得很。”

    若论世间哪位皇后娘娘的贤德排名,洛墨定是排不上号的,虽无心插柳得了个不差的名头,可自己总算是心里有数。

    若论世间哪位皇后娘娘最为貌美,或是技艺精通,又或是才干出众,洛墨虽自认上乘,却也没自大到那种天老大吾老二的程度。

    但要是说哪位皇后娘娘最‘大不敬’,洛墨就只能当仁不让了。

    啧,能用一句话概括各位宫妃,并胆敢以老之一字形容当朝太后,可不是‘大不敬’还是什么成天晨昏定省并恪守礼节,倒成了应付……而仔细想一想,人们所做的一切不情愿之事,岂不就是在应付,非要那般形容倒也挑不出来错处。

    那般想法的人定不在少数,任谁成日里面对千篇一律的人和事都要多少暗觉枯燥,但能够似洛墨这般宣之于口的,那可就真是千里难寻一位,更别说,还敢提起老之一字

    谁不知道,寿康宫的那位,不仅爱吃爱面子,还极其忌讳有人在其跟前提到老这个字。

    鼻头被娘亲点了点,洛墨只得无奈地摊手一笑,轻声道“这种话,想必也就只能在娘亲与爹爹跟前才能说了。”

    。



第二百零二章 回宫
    “这种话,想必也就只能在娘亲与爹爹跟前才能说了。”

    至于钟离卿,不是不能跟他说,而是太后无论如何毕竟为其生母,有道是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自己若在钟离卿面前说了太后哪里不好的话,即便其并不在意,可自己心里多少也会留有芥蒂。

    故而,想要太后不会成为自己与钟离卿之前的绊脚石,有些话,就只能深深埋在心里,当然若是有机会的话,定要让钟离卿瞧一瞧太后的真面目。

    在那之前,只有蛰伏。

    待娘亲站起来,洛墨便随着其一路走回了屋,直到里间,发现宽大的黄杨木桌桌面上摆满了小衣裳,不必说,洛墨也知晓这是娘亲为自己腹中的孩儿提前做好的衣裳。且尚未知晓男女,男娃与女娃的各做了数件,有春有秋,还有绣着祥云的小红肚兜,叫人瞧着毫不喜庆。

    “这么些小衣裳,”洛墨感叹了一声,走过去提起放在最上面的一件绸子外衫,发现这外衫底下不仅有裤,就连袜子也是缝制好了的,不禁转头对娘亲说了句,“忙活这么些,娘亲定是累坏了。”

    娘亲自是浅笑着摇了摇头。

    但既然做也都做完了,没什么可埋怨的,高兴还来不及,心知这是娘亲的一份心意,自是感动不已,只得在心头想着恩,待以后孩子长大了,这么些小衣裳也不能扔,都得留着,可是娘亲一点一点给做出来的呢。

    不多时,便拿起了针线随娘亲一道练习女工,这也是为了洛墨以后若想亲手给孩子制衣裳,不至于到时候还要在宫里现学,那当口想必是没有这般多的空闲的,看顾孩子都要费上不少心力。

    日复一日,期间偶尔能见到政务繁忙的爹爹几面,顶多也只能说上那么几句话,并没有大把时光长谈,与娘亲每日倒是都能够待上几个时辰,也令洛墨十分满足了。

    很快,便到了回宫的这一天。

    府门口处的爹娘分明均是瞧着心情不错的,可细看却能发现一丝端倪,爹爹的嘴巴抿着,神情不负平日从容,娘亲如水的眸子边缘隐隐泛着泪光,直叫洛墨不忍将视线复投过去,因为她知晓,只要自己再多看上那么一眼,心头的那点强压下的不舍便要冲破桎梏从而浮现,自己便真个不想回宫、只愿承欢爹娘膝下。

    还没长大么。

    不,那份之于爹娘的眷念,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只有在拨开重重雾霭之后重新面见,那份浓厚的血肉亲情之间的羁绊便变得牢不可破,与爹娘多相处一时半刻的心愿便常常存在。

    生怕抓不住,生怕再掉下。

    这大概也属于孕期心思脆弱的其一罢,总之,不论进轿子前还是在轿中如何想法,等半个时辰后,留守侍候的宫人为自己掀开轿帘,自己就只能是深得人心的皇后娘娘,对于旁的物事的牵挂只能够被再次尘封于心田之底。

    “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坐在轿辇里头的洛墨眼睛已有些适应了内里,帘子一被撩开,乍然闯进来的刺目日光使得洛墨不禁微微眯了眼,好在这时,一柄伞撑起为洛墨挡住了日光,眼睛总算好受了不少。

    向撑伞之人看去,正见荔枝朝着自己笑,遂回以一笑,而后在青提的搀扶之下走下了辇。

    本应是有内侍在辇旁趴着作为落脚垫的,然而洛墨却从不喜如此,当即挥了挥手示意那内侍退下,只由自己慢悠悠地站到了地面之上。

    这一习惯本来宫中效仿得极少,娘娘们,哪里有不养尊处优的,自是能少省些力气便省些力气,可这一地界儿不仅里里外外站了数圈宫妃内侍,宫门口还给京中百姓留了个得意瞻望的口,所以众目睽睽之下……既然皇后娘娘已将此行废除,其余宫妃便是再不情愿也得照做。

    前来迎接的旁人多是面色坦然,只有那赵绮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了几句叫人听不清晰的话。

    前行的洛墨自是目不斜视,反正心里是记下了,这赵绮既然在自己回宫首日便多嘴多舌,别怪自己以后对她不客气。面上仍是挂着得体的笑,且没多时那笑便多了几分灿烂与真心实意,只因那人出现了。

    还能是谁,可不就是当今圣上钟离卿。

    心头欢喜着,嘴角翘起着,正对他的洛墨可以看到,钟离卿的脸上也是挂着笑,知其待自己与自己念其相差无几,而后终摆了摆另一只未被牵着的手示意众人起身道“都起来罢。”

    “谢皇后娘娘。”

    齐整的声音归为一声洪亮的,人们各自起了身,这时方能够将头抬起些,妃位以下的仍垂头,而在场的三妃则不必遵守那些,留意必要的礼节即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是首先发现洛墨身上异样的。

    只见杜羽绫与罗婧对了个眼色,然后又同时将目光投向隐隐居三者之首的裴若,裴若垂了眼后片刻,总算轻点了点头作为示意,然后三人便一同走上前去,盈盈下拜道“给皇后姐姐贺喜。”

    此三妃是心里明镜儿似的,可其余尚且不够资格抬头的嫔姬们就一头雾水了,稍有胆大者悄然递了个余光过去,便知何如,当即惊呼出声,而后才认罪并作跪拜,同样开口道“给皇后娘娘贺喜。”

    待洛墨回以客套两句后,旁的方起了身的便又跪下了,一并贺喜。

    这等时候哪里能少了赏赐,才欲开口,身旁的钟离卿便已道了声赏,这一下,众人又是诸多谢恩。

    应付了必要的礼节,走完必要的过场,总算钟离卿能同自己一道回凤仪宫了,将内侍们都打发走后,打眼环顾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正殿,再一瞬后,腰身便被环住了。

    “可曾念我”

    钟离卿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滔滔的江水,毫无停歇地冲击着洛墨本就不甚稳固的心弦,还未想好如何应了他这么一句答案昭然若揭的话,便感知到又一份温度,这时,洛墨只觉耳根微微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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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谁人哭闹
    钟离卿提前向太后那边知会了,所以洛墨也就乐得免去了晨昏定省,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方起,倒也在宫中活出了另一份潇洒,有时在那些个早起而眼下乌青的妃嫔跟前打了个哈欠,还能收获一波幽怨的眼神。

    对于这种偶尔的恶趣味,洛墨还是非常乐意的。

    倒不是故意气人,全当逗着玩儿呗,至于她们乐不乐意,就不在自己的考虑范畴之内了,总之自个儿心情大好,吃嘛嘛嘛香。

    其中,与洛墨相差最大的当数汤圆了。

    洛墨和钟离卿是小别胜新婚,二人感情越发如胶似漆,可汤圆跟粽子两只猫儿可是刚刚新婚不久……食髓知味,哪里还能经受得住如此分离

    但即便是如此,在洛墨询问汤圆是否要与自己回宫时,那只猫脸出现了明显的极其纠结的表情,看得出,这个问题使得汤圆很难抉择,然而最终,汤圆还是摇了摇尾巴,走到洛墨跟前儿转了一圈。

    对于自家猫儿的体贴,洛墨很是感动,所以令荔枝在给自己准备了各式各样的饭后小食后,挑拣着猫儿能吃的,也给它每天准备了一份一模一样的。

    有着身子的皇后娘娘发福少许,其身边那只模样顶尖的异瞳白猫儿也胖了不少——人们不知道的,兴许还要以为是只母猫。

    “青提阿,再去置几桶冰桶来。”

    先前自个独身的时候,天气热也就热些,总归也出不了多少汗,可这一有了身子,尤其是过了头三月、身形已显的时候,这身上的汗啊,仿佛就成倍的出,分明大殿里头的其他人都没怎么出汗,洛墨这才拿下去的帕子又得掏出来。

    不得不又在心里敬佩了一分娘亲,果然,每一名经历了十月怀胎的女子都是英雄。

    单单是这份身子上的煎熬,就不是一般人能受的,更别说有些体质反应还极其强烈,食不下咽,寝难安眠,哪里又是长期能受的罪呢可不得叫人发疯。洛墨在心中吐槽道。

    “娘娘,您啊,为了腹中的胎儿,还是少贪些凉吧,”门口才没了青提的影子,荔枝就出现了,手中端了一碗西米露,才放到了洛墨跟前就开始喋喋不休,“唉,娘娘奴婢也知道您最近不好受,可毕竟是有了身子的缘故,多少也只能忍耐一些了,待过了几月就不必遭受这等子罪了。”

    “身上的别扭忍也就忍了,可你跟青提在我耳旁日日念,时时念,分明是个十的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却跟个唠叨不停的老妈子似的,吵得本宫脑仁儿疼。”洛墨道。

    “好好好,奴婢不说就是。”荔枝笑道。

    说是青提与荔枝唠叨,倒不如说是她们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念来念去,也是为了缓解心头的担忧。

    半月后,凤仪宫翻新不久的门槛总算不必再担心被人踏破了,无法,皇后娘娘有喜,宫内上到太后,下到嫔姬,都得着人来送上不少的礼物,就连那远在护国寺的阮红袖得了消息后也送了个送子观音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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