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瑞沃斯的哀歌

    “我那里有条通往城外的密道，”奥德罗说道，“你准备好了，可以去找我。”

    赫尔点点头，他和奥德罗在小巷里分开，一路走到城南，大部分店铺都准备歇业了，只有酒馆越发热闹。

    赫尔回到旅馆，正好撞见了守在柜台后的店主人。

    “你终于回来了，”店主人松了口气，“前几天有人在查你，还有卫兵进了你的房间翻找了一番。”

    赫尔默默地走上楼，店主人在楼下高声喊道，“他们走后，我就把门关上了，绝对没有拿你的东西。”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当赫尔推开房门时，首先看到了地面的几支弓箭，还有一把被踩坏的弓——这是那个老板的赠品。

    他的柜子被翻开，十年来的积蓄不翼而飞，跟随多年的背包内里被拉了出来，就像被挤出虾肉的空壳，里面的燃烧瓶，血精石还有一些琐碎的物件都消失了。

    他的武器，装备全部没了，十年来的努力化为乌有，他成了一个穷光蛋。

    “是你在监狱时候的事吧”魅魔说道，“他们翻找了酒馆，没道理不来查你，权势真是个好东西，你一句话也没说，他们还是找到这儿来了。”

    “或许是觉得你犯了死罪，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把东西拿走了吧，说不定楼下的那个人也有份，要不要去威胁一番呢”魅魔仍旧在絮叨，它察觉到了赫尔那快要喷涌而出的狂怒，却仍旧在火上浇油。

    赫尔转身下楼，店主人的脸上带着不安的神情，他看着不断靠近的赫尔，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老兄，这可不关我的事。”他解释道。

    赫尔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默然地走出了旅馆。

    “就这么算了”魅魔说道，“你的东西全没了，你都不想着找回来”

    赫尔沿着街道前往奥德罗的所在，他反问道，“去哪里找”

    “人是那个什么托德派出去的，找他准没错。”

    “我之前才和你说过，不要提一些蠢主意。”

    “这主意不好吗我们又不是认真去谈，你可以绑架威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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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克洛里斯巨熊
    “每种都拿一件吗”说话时，赫尔已经上去挑选了。

    “你要那么多干什么放在身上就是累赘。”

    赫尔随意在武器架上扫了一圈，他说道，“这些武器你们好像都用不了”

    “有些贵族就喜欢收藏地面的武器，”奥德罗说道，“为了投其所好，我们就收集了这些。”

    赫尔将目光转向石壁，上面挂着几把弓，他将其中一把取了下来，这是一把长弓，身长接近一米五，比奥德罗要高出一个头。

    “这个也是收藏品”赫尔问道。

    “你可真会挑，这可是用紫衫木做成的，”奥德罗翻了个白眼说道，“以前遇到过一个暗精灵，他把弓卖给我，花了我不少钱。”

    “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话虽如此，赫尔却不愿意放手了，他看着奥德罗继续说道，“我的箭袋和弓囊都丢了。”

    “看来在交朋友这件事上还是我比较吃亏，”奥德罗故意叹了口气，“等着，我去给你拿。”

    赫尔拿着弓，转头开始寻找新目标，当奥德罗回来时，他已经从武器架上挑出了一把宽刃剑。

    奥德罗站在门口愣了愣，他说道，“我把你带这儿来，想让你选的可不是这些东西。”

    赫尔接过弓囊和箭袋，里面装有十几支钢箭，他将弓囊背在后面，又把箭袋挂好，这才不慌不忙地问道，“那你想让我选什么”

    “你没看见那把法杖吗我还以为你一定会选它。”

    赫尔早就发现这把法杖了，它周身漆黑，上面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但是前端却镶嵌着一颗秘法宝石，这是一把真正的法杖，不是外面那种装饰货可比的，一把这样的法杖甚至可以买十把紫衫木长弓了。

    “太贵重了，”赫尔扫了一眼，又继续开始检视箭袋是否固定好，他说道，“而且我也算不上真正的法师，给我也有些浪费。”

    “给那些贵族岂不是更浪费”奥德罗说道，“除了你们人类，谁还会法术”

    “收藏价值还是有的，这种东西对于收藏家来说不是最好的礼物吗”赫尔又四处看了看，他说道，“不过这下我知道你的底线在哪儿了，我就努力拿够和法杖等价的东西吧。”

    赫尔最终也没有再拿其他东西，奥德罗将采购物资结余下来的钱都给了他，一共五十多个银纳尔，随后将他送出了城，他们出现在距离城门两里外的树林边上。

    “按照我们的习俗，现在应该唱一首离别歌的，”奥德罗说道，“不过人类的离别歌我还没有学会，地精的歌你也听不懂，还是算了吧。”

    淡淡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他们互相握了握手，就像之前那样。一片乌云飘过，将月亮挡在了后面，当它再次露头时，树林里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赫尔穿过树林，走上了大道，他对丹利并不熟悉，若是随意穿行小道，恐怕很快就会迷路。

    皮靴踩在石子上，发出沙沙声，赫尔脚步轻快地前行。

    这在寂静的夜空下，魅魔询问道，“你为什么不拿那把法杖。”

    “他又不欠我什么。”

    赫尔突然停了下来，他侧耳聆听，努力聆听着远处的声音。

    “救命！”有人喊道。

    “这里离奥尔特可没多远，”赫尔自言自语道，“丹利的治安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赫尔迅速朝声源靠近，他钻进一片树林，在树林里卷起一阵风，树林外是一片比人还高的芦苇丛，赫尔慢慢挤进去。

    声音变得清晰而又嘈杂，有流动的水声，有人啜泣，有人尖叫，



第三十二章 久违的战斗
    一支钢箭呼啸而来，正好命中巨熊抬起的前肢，箭头深深地插进了皮肉中。

    河里发出噗通一声，女性跳进了河里，扑腾的水声传来，她似乎在叫喊什么，但声音越来越远，而且眼下还有更需要关注的事。

    巨熊一瘸一拐地转向赫尔，它慢吞吞地，试探地朝赫尔迈出一步，有趣的是，当赫尔毫不间断地从箭袋里取箭，又一箭正中它的另外一条前肢时，这头巨熊立刻恢复了矫健，朝赫尔扑了过来。

    任何故事都比不上身临其境。

    赫尔不止一次听过老鲍勃吹嘘自己如何将一头巨熊杀死，他的讲解十分生动，将自己的每个动作和判断都详细合理地描述了一遍。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敬，但赫尔几乎可以肯定老鲍勃在吹牛，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还保持着无比清晰的头脑。

    当这头猛兽扑向赫尔时，他第一反应是逃走，好在这个自寻死路的方法马上被巨熊所带来的压迫感驱散，赫尔钻进了芦苇丛，而巨熊紧随其后，它用庞大的身躯将所到之处压平，但是芦苇丛里已经失去了赫尔的身影。

    不远处有芦苇响动，它扑向声源，却扑了个空，这头巨熊抬起前肢，仅凭后肢的力量站了起来。

    它用那双猩红的眼睛检视着茂密的芦苇丛，但这只是徒劳，火光无法照到这边，里面也不再传来任何动静，这里一片沉寂，似乎连气息都可以阻挡。

    这头巨熊面向芦苇丛庄严地站立，宛如一位朝圣者，就连篝火旁的人们也屏住了呼吸，只有水流涌动，还有篝火里噼啪作响。

    巨熊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它似乎放弃了，四肢着地，调转方向原路返回。

    一步，两步，它懒洋洋地走向还未吃完的猎物，随后它停住了。

    这头巨熊突然咆哮了一声，它回身猛地冲进芦苇丛，四处奔跑，芦苇被它撞的东倒西歪。

    赫尔匆匆忙忙地打了几个滚，退出了芦苇丛，这是自然，因为他根本来不及转移位置，他甚至差点被踩死了。

    他立刻释放了一个火球术，火球穿过芦苇砸向巨熊。

    如今已经入冬了，虽然第一场雪还未降临，然而芦苇已经变得金黄，当火球进入芦苇丛时，沿路的芦苇立刻被点燃，以燎原之势将火焰传播开来。火球砸在巨熊头上，它的头顶冒起了火，它顶着火焰沿着倒下的芦苇丛冲了出来，并立刻赶往了水边。

    赫尔没有再释放火球术，他不会进阶的火系法术，而再多的火球也只能烧其皮毛，无法杀死它，因为旁边就有一条河。

    他给自己施加了速度增益，然后立刻给拔出的剑刃完成了火焰附魔——这才是一个会法术的战士在战斗之前应该做的事，而赫尔之前的出手太过仓促了。

    当然，赫尔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被称为战士，但是他已经像战士一样发起了冲锋。

    巨熊将头伸进河里，火焰被熄灭，它调转头正好发现了冲过来的赫尔，它抬起前掌朝赫尔压下。

    如果手上有血精石，赫尔或许会考虑硬碰硬，可惜他的血精石被偷了，他身体一矮，却没有停下脚步，躲过被踩在熊掌下的命运，出现在巨熊侧方，赫尔狠狠地挥剑，劈在巨熊的前肢上，他明显感觉到巨熊趔趄了一下，但它很快稳住了，硕大的脑袋凑向赫尔的肩膀，露出一排排粗壮的牙齿。

    赫尔朝它的身后绕，它的脑袋猛地一探，它没能咬住赫尔，但赫尔差点被它顶到河里去了。

    “別伤害它！”有个男人在篝火旁叫道。

    他在和谁说话总不能是和巨熊说话吧

    所以这个男人的意思是让赫尔不要伤害到巨熊。

     



第三十三章 小丑
    空间越来越小，而赫尔不能再等了，他不敢掉进河里，因为他根本不会游泳。

    赫尔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巨熊抬起前肢，从两侧抱向赫尔，赫尔立刻转向了它的右侧。

    巨熊侧身跃起，它长长的爪钩刺向赫尔德后背，赫尔就地一滚，他正打算给巨熊的侧腹来一剑，两条前肢已经压了过来，赫尔向旁边不断翻滚，他闻到了巨熊身上浓重的干臭味，周围石土飞扬，这头巨熊正在疯狂用前掌攻击赫尔。

    一阵撕裂的疼痛传来，赫尔的左肩的肌肉被撕开，似乎是被巨熊的爪钩擦到了。

    赫尔滚到篝火旁，他刚刚直起身，正好看到一张带着血滴的大嘴。

    赫尔从篝火里抽出木棍，狠狠的掷向巨熊，火棍正好打在它的鼻子上，火星四溅，巨熊立刻转开了头，它发出几声哀鸣，偏着头后退了几步。

    赫尔趁机站了起来，他立刻冲向巨熊，手中的宽刃剑砍向巨熊的脑袋。

    巨熊将前半身高高抬起，又伸出了宽大的前掌，打算擒抱住赫尔。

    赫尔双膝着地，他直接滑到了巨熊的身下，将剑身扎进了巨熊的肚皮，随后他立刻朝着侧面扑出。

    巨熊果然朝下压了过去，这让剑扎得更深了，它试图站起来，前肢却弯了一下，又趴回了地面。

    赫尔立刻用左手抓住它的长毛，这牵动了伤势，赫尔的大脑一阵刺痛，法术被解除了。

    他用右手攀住巨熊的脊柱，纵身翻了上去，周围似乎变得更吵了，当然，主要是那个男人在大喊大叫。

    视野也变得格外明亮，因为不远处的芦苇丛正在猛烈燃烧。

    赫尔骑在熊背上，他从背后抽出弓箭，向下用力扎进巨熊的头顶，他明显感觉到巨熊浑身抽搐了一下，随后它开始剧烈摇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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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心
    没有人敢动手，他们全程目睹了赫尔与巨熊的战斗，虽然他现在无法动弹，但是他还会法术。

    “他是法师。”有人小声提醒道，内瑞瓦人总是对法师带有额外的畏惧。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男人暴跳如雷，自己却不敢上前迈出一步。

    一个火球砸到他的面前，男人立刻退后了。

    “如果我是你，我就立刻离开，”赫尔警告道，“一个心情不好的佣兵会干出什么来，这是你永远也不知道的。我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自己也受了伤，却只得到了一个奴隶，别逼我对你们出手。”

    男人果然怯弱了，这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他刚想说几句狠话，又害怕赫尔恼羞成怒，而且，他甚至不知道赫尔的名字。

    他们灰溜溜地沿着河边，绕开燃烧的芦苇丛，不知道去了哪儿。

    “好了，你自由了。”

    “您是…什么意思”

    赫尔奇怪地看向女孩，“难道这不是你的意图吗难不成你真的想当奴隶”

    赫尔第一次从女孩脸上看到慌乱的神情，他说道，“我也用不着奴隶，即便你想利用我逃离那个艰难的处境，我也无所谓，反正我一开始也没打算索取任何报酬。”

    “我想…留在您的身边，只求您不要虐待我…就好了。”

    赫尔只当没有听见这违心的话语，他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势，柔和的光团将他笼罩，他的四肢渐渐恢复了知觉，他慢慢地站起来，喉咙一甜，他朝地上吐了一口血。

    赫尔走过去捡起剑，火焰附魔还未解除，不过正好可以在赶路时用于照明，他回头看了一眼，女孩仍旧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她与库洛的情况不同，赫尔心想，从克洛里斯森林到丹利，这段漫长的旅途磨砺了她的意志，这样艰难的处境她都挺过来了，对那个男人的虐待也不会露出任何恨意，甚至无动于衷，又怎么会因为未知的新生活而感到恐惧，亦或是不知所措呢

    赫尔沉默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三个银纳尔，掷给了女孩，纳尔划过优美的弧线落到女孩身前，她手忙脚乱地接住。

    “如果你想去奥尔特的话，三个银纳尔勉强可以坚持半个月，我相信半个月对你来说足够找到一份工作了。”

    这下轮到女孩沉默了。

    “那么，就这样吧。”赫尔没有再回头看她，他沿着河边不紧不慢地走了一阵，随后拐进树林，又重新回到了大道上。

    “你的情况似乎不太好。”魅魔说道。

    赫尔感到一阵头晕，他有些烦躁地说道，“别说话，你的声音就像一个弹力球，在我脑子里撞来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