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庸城南
死者均是自戕而亡,死状怪异,但被官差请来的道士看过一眼后就直接排除了妖魔作祟的可能。给出的解释是此案与前一日章宅之案有极大的不同,在青楼的院中没有存在任何魔怪的气息,定不是被魔怪所害,死者的死相几乎都是相同的,而地上又有明显燃火的痕迹,极可能是所有人因为受了某一人或是某个组织才唆使,才导致了这样集体的自尽行为,地上的火迹很可能是想要烧掉整座屋子却没能成功。
官府遂迅速结了案,将此案上报入皇城,很快,通缉犯元禾的画像就张贴在各个城门口了。
抓捕凶手是官府的职责,而至于尚在青楼徘徊无法离开的生鬼,他们还入不了泰山地狱,只能徘徊在这院中,直至阳寿尽了。至于章宅的案子,在青楼出事那一夜就已经了结了,道士斩杀了一只化魔的女鬼,超度了幼子们的魂魄,闭了章宅。
由此,城中多了两座被封闭了的阴宅。
彼时月色正好,人形样貌的离熄就闭目躺在身下,黑发一丝不苟地束着,粉唇微张,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熟睡样子,九尾呼吸急促,不安的扭动着...
“熄熄,你松开我行不行..有蚊子咬我”九尾哭。
他一副原身的样子被离熄绑了个结实,挂在房顶的尖角处,随风飘摇。白日里平白无故地挨揍后,就被这样挂到了现在,身上的绒毛被揍得乱七八糟,看上去颇为凄惨。
离熄睡熟了没回声,九尾暗自叹气,他不过是想检查一下离熄的神识有没有残缺受损罢了,怎知会落得这样一番对待,这小子在青楼的时候可不是对自己这副态度的呀!
那日从青楼离开后,无患和元禾无处可去,九尾就将他们带回了这小小的天后庙中。
元禾因为生吞了那摄魂珠子,强行将自己的魂魄与身体粘连起,也能勉强像个正常人一般的行动。无患帮他把嘴唇两边以及脖颈的数处伤口用朱砂染线缝合好,虽说看起来有几分怪异,但朱砂染线可以压制元禾体内的怨邪之气,倒是极为适合。缝合完毕后,因为朱砂染线剩余了一小段,元禾干脆就把红线尾端打了个琵琶结,笑道,不用剪了,这样挺好,吉祥又如意。
被元禾吃下去的摄魂明珠是东海的摄魂蚌母结百年精魄产出,一颗明珠产出,会有九十九颗普通摄魂珠伴生,与之相辅相成。摄魂明珠的个头有大有小,从荔枝大小到人头大小都是有的,颜色也是有深有浅,这都是由蚌母决定的,孕育的时间越久郁结的精魄越多,成珠越通透且个头越大。
它与旁的夜明珠的区别在于,摄魂明珠自结珠起,珠身便就生出密密麻麻的摄魂咒文,珠质一层层地封起,摄魂咒文也是由里透出来,自然是与普通的在外表刻上去的假冒货不同,这一特别之处,即使是伴生珠也不会有的。成珠时间越长,其能力也是越强,上好的摄魂明珠会蕴着蚌母的灵识,流于世间,吸取蚌母所需要的东西,或是精血或是魂息或是其他生灵的灵识...然后再次回到蚌母身边,将这些东西回馈给蚌母。
因此,每只蚌母都不会轻易产珠。
摄魂蚌在世间存在极少,寿命却算不上长久,但很多蚌母们即使拼上所有也要赌上一赌,结了上千年乃至几千年,直至寿命将限,才堪堪产出,派遣明珠去世间索取回报,回来馈予自己,用来延长自己的寿命。但很多摄魂明珠去了世间后遇上的变故,失落了被抹去灵识或是被吞噬了,便也是回不来了,若是如此,蚌母一生的努力也就成了为他人做嫁衣。
于是很多蚌母选择与魔修合作。
万年前,魔修布落就是与一近万年的老蚌母合作,持一人头大小的摄魂明珠生剥了众仙家的魂息,最后布落被奉德天君斩落,毁了明珠,天君以一己之力保了仙阶,却被重伤,闭关了近千年才将养好。
在某种意义上,摄魂明珠算是一种天生的魔物。
九尾耷拉着耳朵随风飘摇着,目光凝了一会月亮,看了一会星星,然后又不由自主地低头落到离熄身上,有些出神。离熄的眼睛很大,但却怎么也看不到底,九尾总是不懂他究竟藏了何种执着,为何要死守心中的恶念魔障,宁死也不让业火燃它一分。啧啧啧,熄熄的睫毛好长啊...
离熄突然睁开眼,视线相触,九尾的目光闪了闪,故作镇定,飞快地望向别处,道,“放我下来,爪子要断了。”
“哦、”离熄答。
“哇呀!”绳子毫无预兆地断掉,九尾掉了下来。而后又被离熄揪住尾巴接住了,抓到手中摆正,离熄唇角轻勾,从屋顶的破洞把他扔进屋里的那团粉色草堆中去。
“熄熄,你这样对待前辈是不对!”九尾闷闷地斥责。
离熄悠悠地从屋外进来,道,“方才在梦中我仔细想了想,你把后辈推出去挡灾更是不对的吧、”
“我把后辈推出去挡灾”九尾莫名其妙,转念想,莫不是离熄的魂识受创表现在这里
“...”离熄盯住九尾,沉默了一会儿,“被业火烧傻了”
“嗯..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九尾想了想,道。
“没有、”离熄坐在蒲团上,探手去台上摸了个果子吃,“没有误会,反正这些事我都记心里了,你自己看着办。”
“熄熄!说了桌上的是贡品,不可以吃的!”九尾见离熄摸了果子,想也不想就蹦过去抢了,拢着爪子把果子抱在怀里,攀上离熄的肩跳上桌,把果子放好,又用尾巴掸了掸桌上的灰尘,灰尘落在坐在桌下的离熄的身上,害得他连打了几个喷嚏。
“我饿、”离熄道,也的确,青楼之事都
初入异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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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大寒,黑的很早,漫天刮着刺骨的冷风。城门外,两个细长的人影正在快步走着,高一点的那个自顾自的往前走,全然不管旁边那个瘦弱些的身影费劲地背着一个近一人高的大竹篓能不能跟上自己。
“离熄你走慢点,等等我啊喂”背竹篓的正是九尾,今日换了一袭黑衣,头发随便取了一根布条系紧,这才刚出了城不久,就被风吹的散乱。背后的竹篓是九尾下山之前岁眠和尚为他准备的,玄庙的和尚下山时都会背上,算是门内的法器。这竹篓看似平平无奇,但其实用处很多,比如容量大,能装以及很是耐用,缺点就是太沉了些。
“扔了吧。”离熄侧目,虽是一副不耐的表情,但脚下的步子倒是放的慢了些。
“扔不得,这是庙里的规矩。”九尾快走了几步跟上去,他这篓中只放了几个干馒头两个水袋以及青楼的那柄长剑,却如同承了几百斤的重物一般,但下山前岁眠和尚给了他三道戒告,第一条就是不得丢弃背篓。
“哦、”离熄漫不经心地应声,风确实有些大,向前踏步都有些吃力,忽而转头问道,“你可是能飞”
“嗯御剑吗倒是可以...”九尾道。
“给、飞吧,”离熄伸手把背篓里那柄长剑拿出来送到九尾手里,自己钻进去坐好,惊异这背篓看上去没什么,但他这么大一个人坐了进去竟是一点也不觉得拥挤。支起上半身,双手搭在九尾肩上,下巴磕在九尾头顶,催促道,“还不快出发”
“嗯!”莫名其妙从背后伸了双手出来,九尾猛地回身,才发现是离熄坐进了他的背篓中,“你何时坐进去的”
离熄坐进去后背篓的重量并没有增加,这倒是有点意思。
“出发吧。”离熄催促,这大风让他很是不耐。
九尾御剑起身,在风中稳住了身形,极速向东边去。
“这风好生厉害,”九尾御剑之术算不上精湛,但瞬息百里在理论上来说是没问题的,以他之力,却在这风面前极难前进。
“怎么还不走”离熄奇怪。
“此风就是由东边刮来的,绕北走。”九尾凝神,御剑转向北地疾驰而去。
一路北行,再未遇上什么阻碍。
“你这是去哪不是说回妖界”离熄问。
“从北冥入界吧。”九尾专心看着前路,回答道。
“嗯、妥。”离熄点点头,缩回竹篓里,又问,“你知北冥在哪”
“不知、”九尾一本正经回答。
“...”离熄,“你这是去哪”
“去北冥。”九尾想当然道。
“所以直往北去”离熄挑眉。
“嗯、”九尾答。
“好样的、”离熄轻笑。
九尾借着月光漫无目的地寻着妖界入口,北地寒冷,夜里更是冷凉,九尾感觉手脚都有些发僵,不禁暗自发力行的快了些。
夜里赶路有些麻烦的一点在于你也不好清楚的确定你究竟走了多远。也不知飞了多久,终于远远望见了火光,想是终于寻见有人烟的地方了,九尾心中大喜,这一路过来给他冻得够呛,赶紧进城去寻一处旅店歇歇,好好的洗个热水澡,睡上一觉,可真是给他累坏了!
循着光亮过去,这是一处苍莽林野中的一座灯火通明的繁华山城!
“异北城”九尾站在城门前,仰头读那门上的几个大字,回头问离熄,“你知这异北城是何处吗”
离熄没应声,九尾扭头一看,气的不行,原身的离熄窝在背篓里,怀里抱着块长条状的绯色暖玉,睡得舒服。举起竹篓大口朝下把酣睡的离熄倒进雪地里,几个冻得干硬的馒头砸到他头上,惊得离熄一睁眼就弓身蹦了几丈远。
“嘛呢!”离熄大怒,大有一副扑上去咬死他的架势。
“哪来的”离熄一副生气炸毛的状态,也就只有九尾熟视无睹,蹲身捡起那暖玉,问道。
“你疯了吧,不是你给我的吗。”离熄很多时候觉得九尾的存在拉低了狐族的整体智商水平线,“你往竹篓里丢的。”
“我没有啊,”九尾奇怪,“有这种东西我给你干嘛,肯定自己抱着了!”
“...”离熄只觉得九尾的脑袋被冻傻了,懒得跟他扯这些没用的,抬眼看了看,问道,“这是哪”
“异北城,你知道这吗”九尾自然而然地跟着转移了话题。
“异北城…是听过,”离熄爬上九尾肩头坐好,眯了眼谨慎地探视四周,鼻头轻动,道,“是个了不得的地方,先进去吧,怪冷的,把暖玉再给我搂会儿。”
一人一猫进了城,九尾踏在雪上,离熄踏在他肩头。
街头虽是灯火通明,行人不少,却一派安静迹象,小贩们只安静低头干活,偶尔抬头与客人低声交谈几句。
九尾无意理会太多,飞快地走过,他现在只想找个客栈投宿,一个滚烫的热水澡再说。
从街头走到街尾,终于找到一家叫异北栈的客店,脚下一拐推开门就进去。
“呼还是屋里暖和”九尾拍拍自己冻得发僵的脸,感叹。
“客官住店吗”一面容姣好的女子热情地迎了上来。
“住住住,给我两间房,再打些热水送进来!”九尾眼睛放光,连连应声。
“恕小女子冒犯,不知客官您一位为何要两间房呢”女子奇怪道。
“呃…”他要怎么说九尾扭过头杵着下巴思索…
我的猫比较有性格,它嫌弃我这个主人
或是,我爱猫如命,不舍得它受委屈
“要两间就两间,哪那么多废话!快些!”离熄突然出声。他蹲坐在九尾肩头,这话自然就被当成是九尾说的了。
“是是是,客官莫恼,这就为您准备好”女子被这清冷的男子声音斥的面色涨红,赶紧赔了不是,唤小厮领他们上楼去。
“这客官好大的脾气”女子小声嘀咕,摇摇头,不再理会。
“这店看起来不大,房间倒也真是不错,”九尾在屋里转了两圈的功夫,几个侍女小厮就把热水准备好了,九尾甚是满意,上了门闩脱了衣服就泡进热水中,舒服地哼哼了几声。
“能不能好好洗澡,哼哼什么!”离熄凉凉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过来,这小子耳力哪有这么好
九尾不理他,美美的洗着澡,哼着小调,把一头被风吹的凌乱的青丝拿了香粉揉洗得清爽又干净。
披上衣服后,坐在梳妆镜
谁夺了我的丹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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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姑娘如此出尘,怎会再有他人能与你相提”这样肉麻的词从一个膀大腰圆高大雄壮的男子嘴里说出来,真是不免让人感觉一阵恶寒。
“...”九尾愣了好一会儿,道出了一句离熄常说的话,“你是不是想打架”
“姑娘不要误会,在下从西街跟着过来只是出于对姑娘单纯的爱慕,再无他龌龊之念。”那个自称叫赤萧铭的壮汉像是生怕被九尾误会,连连解释道。
从西街跟过来跟了两条街还不算龌龊!
“你!睁开眼看清楚,谁是姑娘!”九尾柳眉横竖,怒道。
那汉子顿了顿,又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九尾一番,仍是迷惑,“姑娘何出此言”
“再叫我一声姑娘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九尾上身穿着一件黛色霞罗衣,腰下一条金边白绫子裙,上衣外罩了素绒绣花袄,还又外披一件精白的织锦披风,青丝散乱随风微动,粉肤明眸,顾盼生姿。
绕是自己这样一副女子打扮,被人一口一个姑娘地叫,九尾多半还是极不乐意的。
因为身上大多的银钱都用来买那几身狐裘了,后忸怩了好半天,想用剩下的一点银钱跟成衣铺的掌柜买两身最便宜的冬裳,掌柜见他也是爽快,又生的好看,便是半卖半送地予了一身品相不错的男子冬衣。
而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又命人取了一套素色女裳来,乍一看这衣裙很素很普通,仔细地打量一番才发现,这衣裙用料考究,工艺更是精细。
道是在半年前,城中悦楼的一个风尘女子从了良,与家境平平的一个男子相恋,女子陪了很多很多的嫁妆,终于得了男子家中双亲与发妻的首肯,将要嫁入这户人家做妾室。
纳一个风雪出身的女子入门不是什么体面之事,不可大操大办,仅仅只是挑一日子从后门接进家门就草草了事,可即使是这样,这女子仍是相当欢喜。
她虽已脱得自由之身,但还未出嫁,便还是只得暂住在悦楼中,每日每夜都盼着入门的日子能早些,再早些…
女子提前好些日子就亲自选了料送来制衣铺,每日都来与铺中与绣娘一同制衣。她漂亮的脸上永远挂着笑容,别人问她在开心什么,她便答,女子要嫁人了,自是欢喜,嫁与自己心上之人,更是欢喜。
即使这女子皮相再好看,性子再随和,成衣铺的人们都因她是风月出身,不愿与她多说话。她也不恼,只安静地绣自己的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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