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归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光霁月
钟大掌柜此时解除了危机,已是神清气爽,再看秦宜宁时已是看救命恩人的眼神,恭敬之中透着亲近,躬身道:“姑娘放心吧,我一定办好。”
秦宜宁听他对自己的称呼变了,笑道:“好,往后仰仗钟大掌柜之处还多,只是今日时辰不早了,看账之事只能改日。”
“是,姑娘放心,送去的账册小人都看过,姑娘得了空过目一下便是,若是府上老封君问起来,姑娘便可以说今日在昭韵司旗下的铺面都转
第三十八章 智商捉急
回到相府时,天色已经黯淡,还纷纷扬扬飘起了雪,秦宜宁在两名婢女的服侍下撑着纸伞走向慈孝园,先去给老太君请安。
老太君处刚摆了晚饭,孙氏、二夫人和三太太都恭敬的在一旁服侍着,秦慧宁则是陪着老太君一起用饭。
“宜姐儿回来了,还没用晚饭呢吧过来陪着我一起用。”老太君见秦宜宁进门,笑着吩咐一旁的吉祥:“你叫人去把姑娘的食盒提过来。”
吉祥笑吟吟的应了声“是”,路过秦宜宁身旁时恭敬的行了礼才退下。
“多谢老太君。”秦宜宁略微松了口气。
至少这顿晚饭她是能吃到的。
秦宜宁一路上已经设想了好几种父亲和老太君会如何惩罚她的办法,每一种都不会好过,最坏的情况就是立即事发,让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如今还能趁着事发之前吃饱饭,她也算是幸运了。
秦宜宁乐观的想着,一时间觉得自己这样只知道吃的想法,若是被父亲和老太君知道了说不得会将两人气出个好歹来,又觉得一阵好笑,心中那种做了好事反而还摊上麻烦的郁结总算纾解了一些。
用罢了晚饭,秦宜宁便将与钟掌柜说好的说辞说与老太君。
“今日四处看了看,耽搁了一些时辰,改日还要去对账。”
老太君对这些并不关心,秦宜宁一个女孩家,反正不会给她惹祸就是了。
正当屋内一片和气时,却忽然听见外头有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是下人恭敬的问候声:“大老爷。”
“老太君,大老爷回来了。”
有人往屋里回话,为秦槐远撩起了夹竹暖帘。
秦宜宁心里咯噔一跳,知道事情要不好,与慧宁一同起身站在一旁。
秦槐远进了门,先是给老太君行了礼,又与孙氏、二夫人、三太太颔致意。
老太君关心的问:“蒙哥儿用了晚饭不曾我叫他们去预备”
“不必了,母亲,我还有要紧事情要办。”秦槐远转回头看向秦宜宁,目光冰冷,是秦宜宁从未在秦槐远身上见过的森然。
秦槐远对上秦宜宁那张与自己年轻时极为相似的脸,原本紧握成拳的手握的更紧了。
他声音有压抑着愤怒的颤抖和沙哑,恶狠狠的问:“秦宜宁,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这一声斥问,将原本说说笑笑的众人都震住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对峙着父女二人。
秦慧宁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孙氏则是满脸疑惑的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要惊扰了母亲才是。”经过定国公府里的一番事,她已经对秦宜宁改观了,下意识便想护着她。
秦槐远却懒得理会孙氏这个女流之辈,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直直的盯着秦宜宁。
秦宜宁轻叹一声,提裙摆跪下来,道:“回父亲的话,女儿今日中了宁王的计,事情的确朝着女儿不可预想的方向发展了。”
老太君、孙氏、秦慧宁等人听了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
秦槐远闻言,本来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无可抑制的怒气却一下子哽住了。
他原本想,秦宜宁只是年轻意气,侠气心肠,冲动无脑的千金小姐性格。
可“中了宁王的计”这一句,却不动声色的向他展示了她的政治敏感度。
看来是他小瞧了自己的女儿。
她不仅有胆量,还很聪慧。
秦槐远本来是怒气满满要惩罚秦宜宁的,现在却又觉得一阵无奈,心里萌生出一种“如果这不是个女儿,而是儿子就好了。”的想法。
如果他有儿子,能给他闯出个这么有水准的祸来,回家来紧张兮兮的求爹爹给撑腰,那场面一定很有趣。
只可惜……
秦槐远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盯着秦宜宁。
秦宜宁低眉顺眼的跪的背脊笔直,面上虽然淡定,可早已紧张的手脚冰凉。
众人不懂这爷俩打的什么哑谜,老太君禁不住问道:“蒙哥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槐远吁了一口气,撩衣摆在一旁坐下,便将秦宜宁单枪匹马的去宁王府要人,还成功的将人要回来了的事情说了一遍。
一群人听的目瞪口呆!
“大胆!宜姐儿,你好大的胆子啊!”老太君点指着秦宜宁:“一个闺中女子,居然敢擅自去见外男,你这些天的规矩都学狗肚子里去了!”又愤怒的瞪着孙氏:“老大媳妇,这就是你教导出的好姑娘!”
孙氏更是觉得颜面无光,冲上去狠狠的抽了秦宜宁一耳光,这一下用尽了全力,尖锐的指甲刮破了秦宜宁的脸颊留下了两道血痕,孙氏抽的手掌生疼,秦宜宁更是被打的脸颊迅速肿了起来,嘴角有一丝鲜血滑落下来。
孙氏尤不解恨,被老太君训斥教不好女儿,又觉得十分委屈,不由得骂道:
“我叫你回府之后收敛起你那些市井气,你偏不听,你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还敢主动去见外男!我说的话你都左耳听右耳冒了是不是!你不懂事,却带累咱们长房受辱,我打死你个不孝女!”孙氏扬手又要打。
 
第三十九章 喜爱
秦宜宁见父亲仍在动气,立即端正的跪在秦槐远面前,低低道了句:“女儿愚笨,中了宁王的计。”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开口。
秦槐远原等着秦宜宁长篇累牍的认错,她却不肯多说一句话,感情她觉得自己唯一的错误是中了计,却不是私自决定去救人
秦槐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丫头还跟自己面前硬气呢
刚要开口训斥,又有小厮战战兢兢的声音传入耳畔:“回爷的话,里头传话来,说夫人她已经要出二门了,问爷的示下。”您到底去不去劝说,好歹给句话啊!
秦槐远本就有曲高和寡的孤独感,在听孙氏又闹起来,终于不耐烦的斥道:“她要走就让她滚,最好别回来!”
小厮闻言终于认识到秦槐远的怒气有多大,慌忙的行了礼撒丫子跑了。
秦槐远骨节分明的大手撑着额头,半拉身子的力量压在手边的红木方桌上,十分疲惫的模样。
秦宜宁看秦槐远这样,心里更加愧疚。
是父亲将她从梁城接回家。
是父亲免去了她被撵去庄子上的命运。
是父亲一句话定下了她嫡女的身份。
父亲才华横溢,能力卓绝,四十出头就官拜宰相。
所有的一切叠加起来,让秦宜宁对秦槐远孺慕之思越发深重。
她看得出,母亲没什么才华,又脾气骄横,与父亲无共同语言,已让父亲十分着恼了。
她却因心软救人而给父亲招惹来更大的麻烦。
她不后悔救了人。却恨自己中了计。
“父亲息怒,女儿知错了。父亲在外劳心劳神,回家还要面对一团乱,又要处理女儿惹下的乱摊子,着实是女儿的不是。此番女儿起初只是不忍心看无辜的两家子受苦,才想尽力一试的,宁王痛快的将人给我做了丫鬟,我就立即反应过自己是中了计了。往后女儿再不会如此鲁莽,一定会三思而行,请父亲千万别在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呢”
秦宜宁额头贴地,认错的态度已经十分诚恳。
秦槐远轻叹了一声。
从秦宜宁的一番话中,秦槐远已经明白了秦宜宁的想法。
看来这丫头不认为救人不对。只是气恼自己中计
他倒是想教女儿“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可这种功利的话,当着女儿的面秦槐远又说不出口。
而且秦槐远素来觉得自己是“断弦无人听”,想不到一番体谅的话,不是出自母亲之口,也不是出自妻子之口,却是自己的女儿说出了他最喜欢听的话。
罢了。
他素来是个朝前看的人,既已发生,他也不会抓着这一件事不放,有怨天怨地的闲工夫,还不如想一想如何应对才是。
思及此,秦槐远道:“来人。”
外头立即有小厮应声。
秦槐远垂眸望着跪在地上的秦宜宁,慢条斯理的道:“带四小姐去宗祠思过,不将《女诫》和《内训》读通背透,就不许出来。期间四小姐身边的婢女一律不允许近身伺候。都关在雪梨院思过!”
“是。”
“女儿多谢父亲教诲。”秦宜宁叩头,恭敬的退了下去。
秦宜宁被关在宗祠背书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府里。
消息传到还在垂花门前折腾的孙氏耳中,气的她当即砸了手里的黄铜暖炉,将暖炉都砸出了一处凹陷,炭火洒了一地。
“真真是个灾星!从她回来就没有一天消停日子!”
金妈妈叹息道:“夫人息怒,快不要在这里了,咱们还是先回兴宁园,再从长计议吧。”
“不,乳娘不要劝我了!我现在就等秦蒙的一个态度,他要是不愿留我,我还留下做什么!”孙氏倔强的梗着脖子。
金妈妈头疼不已,本来没有大夫人什么事儿,她却这样闹起来,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正当这时,孙氏看到半敞的垂花门外秦蒙身边的小厮探头探脑的,孙氏呵斥道:“猴崽子,磨蹭什么呢!你相爷怎么说!”
小厮哪里敢将秦槐远的那句“要走就让她滚,最好别回来”说出来,满脸堆笑的道:“
夫人,相爷正忙着,您……”
孙氏不等他说完,就已经抹着泪大步往外走去:“乳娘,备车,我回家去!他都不留我,我留下还有什么意思!”
金妈妈心累的很,连忙上去拦着孙氏不让走,还紧忙给一旁的秦慧宁使眼色。
秦慧宁却是一直在垂头拭泪,根本瞧不见这里的场面。
金妈妈毕竟是下人,就是采兰和采橘两个大丫鬟也不敢拉扯孙氏,就只能围绕在她身边劝说,急的直跳脚。
这么一路折腾着,孙氏终于是坐上了马车。
等坐定了,孙氏才想起秦慧宁才刚跟着自己到了垂花门,便问:“慧姐儿呢”
金妈妈叹道:“慧宁姑娘只送了夫人到二门前,并未跟着来。”
孙氏挂满泪的脸上露出个惊讶的表情:“才刚她不是说要陪我回去吗”
金妈妈并未回答。
她现在也开始觉得定国公夫人训斥的对,这件事上
第四十章 剪掉羽翼
“四姑娘说的哪里话。”秦嬷嬷笑容满面,恭敬的给秦宜宁行了礼,随后拉过身后跟着的人来。
“老太君心中记挂着姑娘,听说老爷吩咐不准您身边的人跟着来宗祠,就特地吩咐老奴带两个人过来,这是葛家的,这是小玲,这几日就在这里伺候姑娘。”
葛家的和小玲都恭顺的行了礼。
秦宜宁笑着对秦嬷嬷道:“难为老太君记挂我。”
“四姑娘说的哪里话,老太君是您的亲祖母,哪里有不记挂您的道理”秦嬷嬷回头吩咐葛家的和小玲带着人去给秦宜宁打理这两日起居的厢房,又道:“这几日的食盒就命他们提过来,姑娘只管安心便是。”
“有老太君和秦嬷嬷照顾,我哪里还有不安心的正好这里清静,我也可以好生专心读书。”
见秦宜宁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被罚的怨怼,秦嬷嬷只觉得她行事颇为大气,果真与当年的秦槐远是一路性子。
秦嬷嬷仔细嘱咐了葛家的和小玲好生伺候,又吩咐了看门的粗使婆子,“别只顾着看门不叫姑娘出去就算办好差事了,好生伺候姑娘才是要紧的,姑娘就算被相爷吩咐来背书,那也照旧是相爷的心尖子!”
粗使婆子原本见秦嬷嬷特地赶来,就已肃然,如今更如醍醐灌顶一般连连保证:“您就放心吧!”
见一切都安排的妥当,再无错漏,秦嬷嬷就给秦宜宁行了礼,“老奴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君,天色不早,姑娘早些歇息吧。”
秦宜宁忙还礼,感激的道:“多谢秦嬷嬷走这一趟。”
“这都是奴婢的本分。”
……
二人寒暄着,秦宜宁客气的将人送到了宗祠院门前,这才回了自己的厢房。
秦嬷嬷这厢回了慈孝园,径直进了正屋去查看值夜安排的情况。
暖阁里,秦慧宁跪在窗畔的贵妃榻上将窗子撑出个小缝来往外看,正看了个清清楚楚。
“老太君还真是慈祥,果真对待亲生孙女就是不一般啊。”缓缓关了窗,秦慧宁面带冷笑的走向内室。
蔡妈妈道:“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老太君毕竟也要做出个样子来的,她老人家还得要贤德的名声呢,毕竟这么大的事儿,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瞧着呢。”
秦慧宁冷笑:“连乳娘都知道野蹄子的事多少人看着,可老太君和我爹怎么就不知道呢!胆敢私自去王府见外男,她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生成那个狐媚样,谁知道她去做了什么下贱龌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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