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归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光霁月
秦宜宁叹道:“臣妇知道皇后娘娘的为难。但是臣妇与您实话实说吧,卞氏她误会我在先,不肯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就已经认定了我是她所猜想的那种人。
“然后她就凭借自己的身份,处处与我作对,她带着人打上门来,行抢劫之事就也算了,她甚至红口白牙的就诬陷人。我是对她完全没法子了。打不得杀不得的,也不知忠义伯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妻子也管不好,总是放出来让她随意走动。”
皇后听的一阵无言。
看来秦宜宁是将忠义伯也给记恨上了
皇后作为旁观者,自然是知道陆衡对秦宜宁一直都未曾死心的。当初太后在宫中办宴,陆衡、秦宜宁和逄枭都在受邀之列,太后就曾经为陆衡作媒,要将秦宜宁许给他,若不是逄枭当众气的掀了桌子,这会子秦宜宁夫家或许就姓陆了。
陆衡是个儒雅温润的君子,容貌俊逸,气质矜贵,世家养出的底蕴可不是随便一个暴发起来的能够媲美的。皇后从旁观的角度来欣赏,也觉得陆衡与逄枭是两个类型的美男子,两人各有优势,在外人的角度看他们不论是从容貌还是从能力上都不分伯仲。
重要的是,皇后知道陆衡对秦宜宁的心思。
所以也难怪卞氏会心生妒意了。
皇后便垂眸看向面前正襟危坐的美人。
屋内的光线略有些昏暗,屋角四周甚至点了绢灯。
秦宜宁端坐在那,微垂螓首,姿态端雅,身段仪态都无一可挑剔,墨发鸦青,肌肤瓷白,从上到下都透着精致秀逸,仿佛是匠人精心雕琢而成的玉人儿,完全寻不到她容貌上的半点瑕疵。
她不是第一日认识秦宜宁,仔细看她时都会慌神,何况卞若菡那般自持家世和美貌的年轻小姑娘。
十六岁,正是性子不稳容易冲动的年纪,俊美多金的新婚夫婿心里住着另外一个自己拍马不及的美人儿……
恐怕放在谁,都受不住吧
皇后揉了揉眉心,无奈之余,也想到了对策。
罢了,她又不是应天府,更不是宗人府,调查清楚之类的她做不来,既没那个心力,也没那个闲情,她做出个表态和稀泥就得了。
皇后心思闪烁之时,不过也就是一瞬。
她涂了蔻丹的白皙手指端起茶碗来,随即又笑着道:“王妃也尝尝这茶。忠义伯特地预备的,本宫吃着倒是与宫里的不相上下。”
见皇后转移了话题,秦宜宁一时摸不透她的想法,就顺势笑着端起手边的茶碗,“陆家的好东西自然是多的。”
皇后笑了笑:“是啊,陆家百年家业,根基底蕴深厚,本宫虽已贵为皇后,但在陆家庞大的底蕴跟前,都觉得相形见绌。”
秦宜宁啜了一口茶便放下,“英雄不问出处,娘娘已是皇后,是天下最为尊贵的女子,又何须妄自菲薄何况世家再大,在天家面前也只是臣子。”
“话虽如此,但这底蕴之事,还真是模仿不来,也羡慕不来的。”皇后略带试探的道:“那忠义伯身为陆家的家主,在朝中便已觉得超然了。”
听皇后总是提起陆家和陆衡,秦宜宁心下警觉,并不接话。
皇后便又笑着道:“不过,陆家虽大,忠义伯虽优秀,之曦却也是个难得的将门才俊,当初之曦与阿岚跟随天子打天下时,本宫可真是操碎了心。”
似乎想起当年之事,皇后一阵感慨,“他们男人家在外打仗,一年回不了一次家,每次回来本宫和太后都忙活一桌子的好菜好饭,之曦和阿岚军中受的苦多,恨不能抱着饭桶吃。”皇后想起当初,噗嗤一笑,“到后来情势渐好,之曦和阿岚一进家门还是嚷嚷‘嫂子,要吃饭’。”
当年,他的夫婿在外打仗,还会觉得对家中妻子母亲愧疚,每次回来都会有所温存。
可现在她的夫婿做了皇帝,她也有了皇子,他对她却再不复从前。
他留恋在年轻貌美的妃嫔中间,早将她这个糟糠忘记了。
因立场原因,两个当做弟弟一样的人,如今见了她也只有疏远,再不会叫她一声“嫂子”,也不会大咧咧的嚷饿了。
秦宜宁感受得到皇后的怅然与无奈,不由得也叹息了一声。
皇后没忘了自己的目的,转而叹道:“你也是个苦命的女子。本宫知道你的心里不好过……”想起秦宜宁全家人都不在了,原来让人倍感羡慕的一对儿双生子,如今也
第九百七十八章 误解
“如此甚好。这样本宫也有个能够做伴儿的人了。”皇后微笑,心下却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贵为皇后,可自己也知道在逄枭的面前,她即便是天子嫡妻也要弱势一些的。莫说是她,就连天子也只敢背地里动手脚,在逄枭面前也只能做出兄友弟恭的模样给臣子们看,抗拒被扣上可待功臣的帽子。
是以秦宜宁若是此时摇头拒绝,皇后还真的无法强行将人留下,她肯点头,这对于皇后来说便是一种温柔的尊重。
皇后素来对秦宜宁的印象都很好,如今见秦宜宁这般体贴顺从,心下便是一阵舒畅。
她不仅怀疑的想,这般聪慧又的识大体的女子,真的是妇德有亏之人吗秦宜宁出身名门,家学渊源,从以前的相交来看,便知她人品贵重。说她与忠义伯私通,皇后是真的无法相信。
皇后心乱如麻,但不管怎么说,人留在身边,若真的有什么私通之事,在她眼皮底下也可以断了联系,又能敲打一番,也算是她做皇后的尽了力。
皇后吩咐孙嬷嬷为秦宜宁预备住所。
孙嬷嬷走在前头,引着秦宜宁、寄云和冰糖沿着游廊往西跨院去,笑着道:“东跨院住着庄嫔娘娘,委屈王妃暂居在西跨院了。”
“孙嬷嬷客气了。臣妇身份卑微,能有缘与皇后娘娘暂居在同一座宅院已是大幸。”
孙嬷嬷听了这话,都替皇后赶到熨帖,忠顺亲王妃言语上是挑拣不出任何问题的。
孙嬷嬷好生将人安置下来。又特地去外头告诉了替秦宜宁赶马车的惊蛰几人扮装成的车夫和小厮,“还请几位回府告知王爷一声,皇后娘娘与王妃投缘的很,留下王妃陪伴数日。”
惊蛰听的心里一跳,他就说怎么等候了这么久人都没出来,原来是被皇后给扣下了!
四人对视一眼,都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下来。
回府后,惊蛰几人湿衣裳都来不及换下,就快步奔去寻逄枭。
听闻是秦宜宁身边的人急着求见,逄枭原本还歪在书房的暖榻上看书,这会儿一个翻身坐起来,丢了书就快步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王妃可回来了”
“回王爷。我等送王妃到了别苑,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就有一位年长的嬷嬷出来告知,说是皇后与王妃投缘的紧,将人留在身边陪伴数日。我等不敢耽搁,就急着赶回禀告王爷了。”
逄枭闻言,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如今的皇后,从前不过是个寻常妇人,出身算不得大门户,没有强势的娘家撑腰,性子也柔婉温厚,算不上是个特别有主见和胆量的女子。想不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的皇后,已经是能为圣上办事,独当一面的模样了。
他再不可轻视皇后的能力和心性。
“查。皇后为何会忽然留下王妃她不是个无理取闹之人,这其中必定有缘由。”
“是,王爷。”
下面的人领命,匆匆去了。
逄枭回到书房,面色有些不愉。
他才从京城赶来,还没跟媳妇腻味上几天,皇后就来插一脚,他大概真的与天家的人犯冲吧,要不怎么不论做什么事,一遇上天家的人就要出变故,就连一家人都因为他们不能团圆,现在和秦宜宁还要被迫暂时分开。
越想越气。
但逄枭并不是会被情绪左右的人。他已在心中勾画保护秦宜宁的办法。
与逄枭的紧张不同,秦宜宁住下的日子过的还算安逸。
只是因有皇后的谕旨在,秦宜宁是来陪伴皇后吃拆念佛为天下平安诵经祈福的,是以整日吃的很单调,没事时还要和庄嫔一同去陪着皇后跪在佛堂之中诵经。
秦宜宁其实并不是个急性子的人,为人性子虽直爽,但遇上事也能稳得住。只是最近的烦躁之事太多,让她火气直冒,行事也不再似以前那般温吞。
如今跟在皇后身边吃斋念佛,反而让她浮躁的心平静了许多。
有些事,在心绪不宁时是想不透的。
可是念了两天的佛经,秦宜宁却觉得有些理不清的事也能想的通了。
秦宜宁跪在下首位的厚实蒲团捻着念珠。
跪在另一边的庄嫔就时常偷偷的睁眼去观察秦宜宁。
即便她自小自负美貌,也成为了圣上身边的女子,可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秦氏就算穿一身素衣,一声不响的跪在那里,模样看起来都像是精心雕琢出的玉雕,着实太过赏心悦目了。
想起她那哭唧唧又骄纵的堂妹,庄嫔忽然觉得,陆衡就算真的对忠顺亲王妃有什么感情,那也是人之常情。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
同意时刻,陆府的内院正屋内,陆衡缓步进门,面色阴沉着,嘴角不悦的抿着,看到与卞若菡摸牌的丫鬟婆子,陆衡负手站在多宝阁旁,沉声吩咐:“出去。”
卞若菡闻言,有些不悦的丢了手中的牌。
“呦,伯爷公务繁忙,怎么今儿个想起回来了真是贵脚踏贱地啊。”
卞若菡已经有些破罐破摔了。这个男人对她那般厌烦,她凭什么还要去奉承他讨好他她又不是生来就比什么人下贱!
陆衡并不还口,缓步走向卞若菡。
卞若菡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自己,让她一时间不由自主的起身后退,直到撞上了身后的条案,将上头的白瓷花尊撞的跌落在地上。
碎瓷声乍响,尚来不及反应陆衡已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
卞若菡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头皮的疼痛让她
第九百八十章 为难
陆衡反身关上屋门,对上秦宜宁那防备和厌恶的视线,心头便是一哽。
以前秦宜宁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的,他也不是没有过悄悄来见他的经历,那时的她对他非常信任,她身边的婢女也不会用这般防备的眼神来看他。
所以,她还是误会他了。
她这些天看起来清减了不少,跟在皇后身边吃斋念佛,说不得还要受人白眼,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也不怪她会生气。
“你不必紧张,我不会做什么。”陆衡苦笑着抬起双手以示安抚,斗笠和蓑衣都在不停的滴水,在他的脚下氲出了一圈水痕。
秦宜宁冷下脸来,“伯爷当然不会做什么。以你高贵的身份,也没必要纡尊降贵的对付一介女流。”
听她这样说,陆衡的心像是被人一把攥住,硬生生的挤出一把血来。
“我没有!”陆衡的语气非常急切,“我没有对付过你!这一切都是卞氏私下里做的,我……”
“忠义伯若是有什么吩咐,就请直言吧。天色已晚,你我二人着实不合适在此时此地见面,一旦叫人看到,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陆衡听着她清冷不含丝毫感情的声音,难过的闭了闭眼,“你终究是怨我的。这也不能怪你,即便一切都是卞氏所做,可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我的妻子。你是不是觉得,她对你做的那些事,都是我背后指使的”
猛然上前一步,陆衡想靠近一些,却被寄云格挡开了。
陆衡却不在乎这里还有两个婢女在,目光只专注的望着秦宜宁:“我没有,我的心意,你早就清楚,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害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秦宜宁皱着眉,拉着冰糖和寄云又退后了几步。
“忠义伯莫不是又吃醉了你有什么事,就请直言,否则就请离开吧。”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陆衡失落的叹息,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要被抽干了。
屋顶上将一切看在眼中的逄枭,气的差点直接进门来将陆衡拎出去。
秦宜宁已对他一再拒绝,一直都在问他有什么事,有事就直说,可他却像聋了,还在一直叨叨自己那些话!他对着一个已婚的女子,说的都是些什么!
穆静湖见逄枭气的手发抖,不由轻轻碰了碰他。
此时身并非闯出去的好时机,若被陆衡看到,吵嚷开来,皇后所居的别院岂不是成了谁都可以来的集市了何况陆衡好歹是利用关系来的,逄枭却是飞檐走壁来的,万一被扣上一顶谋害皇后的帽子呢
逄枭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可任何一个男人,眼看着有人对自己的妻子别有用心,竟然还趁着他不在时半夜三更跑来诉衷肠,就算自己的妻子一直立场分明的拒绝,这样的感受也绝不会让人觉得愉快。
逄枭简直用了今生最大的忍耐力,才没有跳出去直接掐死陆衡。
陆衡却不知自己正徘徊在生死边缘,“你我好歹共同经历过生死患难,我的为人你应当清楚。我虽然对你难以割舍,可你看我几时纠缠不休过几时又对你用过卑鄙的手段当初圣上将你困在太后宫中,太后着实是想饿死你的,你当是谁动用了宫里的人脉来给你送吃食”
秦宜宁惊讶的睁圆了眼。
当时慈安宫中那内侍对她的看管忽然放松了起来,竟是陆衡背后走动的结果
若真是如此,加上当初杀了阿娜日的事,他已经救了她两次了。
“你的救命之恩,我不会忘记。只是恩情是恩情,其他是其他,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是忠顺亲王妃,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至于这一次我被污蔑了名声,你特地来解释,我也清楚了。你的确不是这种卑鄙之人,更不是那般无脑之人,我相信你,这件事你并未插手。”
秦宜宁叹了一声,略微缓和语气,但依旧礼貌又疏远:“伯爷还请回去吧。若是久留,恐怕生出事端,对你我都不好。”
陆衡哪里只是来解释的
他是真的想见秦宜宁,他想见她,想的早就要发疯。求而不得的苦他明白,偶尔的一次见面和放纵,对他来说却像是饮鸩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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