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鱼九久
灰褂子不高兴的把脸扭到一边,气喘得跟头牛一样。
痦子男冷眼往周边一扫,逼退关注这桌的目光,才压低声音说道:“你俩刚回来,不懂这里面的道道。”
痦子男用食指在桌上反复画圈,再用力点了点:“老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记不记得,咱们之前给城东李大善人家修宅子李大善人,那是出了名的良善,也才开弟兄们三百文一天的工价,奉天塔竟开出一两银子一天,后面更是直接涨到三两,这种钱,你敢要”
灰褂子不怕他吓唬,拍着桌子道:“我就敢。”
“呵呵。”痦子男冷笑两声,继续吃花生。
始终笑着的胖子却是个明白人儿,心里悄咪琢磨一番,问道:“尊后要建奉天塔,不差钱也很正常吧再说断虬山那地儿,大家也都知道,估计是怕没人去,才开到这天价的吧”
“话是这么说,可这中间的名堂……”痦子男欲言又
又止。
胖子机灵,将灰褂子拉过来,三个脑袋凑一块儿。
痦子男这才继续往下说:“你们是不知道,奉天塔开工第一天就死了人,这前前后后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而且就算活着回来了,那也跟撞了邪似的,不是病了就是傻了,带回来的钱还不够买药吃的。”
“真的假的”灰褂子有点不相信。
痦子男白他一眼:“这些日子各大衙门那么热闹,你瞧不见啊”
三个脑袋各自退开,痦子男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一句:“别到处传啊,我也是看着咱们弟兄以往的交情,不然我才不嚼这邪事儿呢!”
他家邻居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男人死在断虬山了,妻子不接受意外坠崖的说法,三天两头跑衙门闹。没过几天,这一家老小全部惨死家中,官府查都没查,直接派人来收了尸,就这么了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事儿大,大到普通人不能谈更不能问。
不幸中的万幸,他家婆娘刚生了小子,他舍不得儿子,这才错过‘这么好’的挣钱机会。
“行了,回家看儿子去。”痦子男抓一把花生揣兜里,边吃边往外走。
胖子起身相送:“赵哥,有活儿记得叫上兄弟啊!”
痦子男摆摆手,融入街上的车水马龙。
灰褂子低声问:“你说,这赵麻子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管他真假,反正咱俩已经错过了,还是想想怎么找点其他的活儿干吧!”
“也对。来,走一个。”
隔壁桌坐着一个年轻人,饭菜未动,酒壶却是一滴不剩。
“结账!”
银子往桌上一放,正要起身,对面突然坐下一人。
“出门忘带
第341章 法子
雀隐的现状比南枯想象得还要惨一些。
尊后放弃了雀隐,收回了所有的雀隐令符,并停止向雀隐成员供给抑制体内蛊毒的解药。
原本以为,失去了这座大靠山,雀隐也就是变回以前的小门小派。事实却是,蛊毒的折磨让绝大多数成员投向了卫神宗。剩下少数骨头硬的,日夜承受着蛊毒的煎熬和摧残,等到实在扛不住了,就自我了断,或是求同伴给自己一刀。
所以,雀隐不仅仅是被尊后放弃了,还被门众给抛弃了。
张玉恒一直想不明白,不就是一次失败吗,尊后正值用人之际,为何要将事做绝做死直到后来,他为了盗取蛊毒解药,假装转投卫神宗,得知前宗主庞青山为一己私欲阳奉阴违叛离尊后,这才找到答案。
卫神宗新宗主无命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个,不知道究竟是死人还是活人的少年。
虽是少年,却暴虐无常,手段狠辣。卫神宗经他从上到下一番彻底清洗,除掉了好几十个所谓的隐患。立此铁威,想来就算没有了蛊毒的控制,也没人敢违抗他的指令。
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风声,说无命是尊后的干儿子。这话听起来荒唐,却得到无命的亲口证实。张玉恒也是此时才明白,并非雀隐在城南山谷的失败有多么不可饶恕,一切只因尊后遭遇了一次背叛,为了杜绝类似情况发生,便要将所有人都牢牢握在手里。
这就和放鸡蛋是一个道理。
鸡蛋原本放在三个篮子里,分别由三只狼犬看管。一天,主人发现其中一只狼犬在偷吃鸡蛋,怒而杀之。剩下的两只狼犬,一只是主人从小养到大,另一只则是半路捡来的。为了防止鸡蛋再丢失,主人便把所有的鸡蛋都放进了更为信赖的狼犬所守护的篮子里。
另一只狼犬没了利用价值,主人自然不会再白白养着它,驱逐任其自生自灭,没有剥皮吃肉,已经算仁义了。
估计,是念着这只狼犬曾经尽心尽力守护鸡蛋的苦劳吧!
……
这些,张玉恒并没有告诉南枯。
雀隐这一倒,估计是爬不起来了,没必要再拖一个人进火坑。
“雀隐的事有我们三
三个,你就别管了。倒是你,我已经注意你好些日子了,燕京附近的玄门都被你走了个遍,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枯转身欲走:“这是我自己的事,也不用你管。”
张玉恒不想让雀隐拖累他,同样,南枯也不想拖累雀隐。
“你想救那只灵,是不是”
闻听此言,南枯脚步一顿,却并未多做停留。
张玉恒望着他的背影继续说道:“就凭你,也想从通天阁把人救出来还是你觉得,那些连雀隐都比不上的三教九流,真的敢与通天阁为敌”
南枯停在巷口,一双拳头握得死死的。
“哪怕就我一个人,哪怕死在救她的路上,我也甘愿。”
张玉恒气得发抖:“你这是愚蠢!你有没有想过,她会愿意看到你去送死吗”
南枯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跟着放松下来:“可是,如果没有她,我早就已经死了。”
人对婴儿时期是没有记忆的,只是听兰花说起,遇到他时正值暮秋,他裹着单薄的深蓝花布,被弃于向南坡枯萎的蓬草中。
南枯这名字,便是这样来的。
婴儿是个病秧子。小脸儿和枯草一样黄,哭起来像小猫叫唤,有气无力的。老百姓常说:儿是金,女是草。若不是害了病,想来也不会把这坨‘肉金子’弃在山上。
南枯没养过孩子,更没养过害病的孩子,他无法体会其中的艰辛,却也知道这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
兰花救了他,养大了他。在他懂事开始向往人族世界时,以孤儿之名将他送到雀隐。
小时候不懂事,长大了才明白,那个时候的她肯定非常难过。阿兰她,是非常怕孤单的一只灵呢!
已经做出了决定,南枯索性把心里
第342章 白虎
耗时五天五夜,季牧之和阿习终于进入穹川地界。
穹川距燕京千里,按照正常脚程至少需要半月。在五天里走完半个月的路程,其中艰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风雨兼程不说,就连睡觉都是在马背上。实在扛不住了,就趴在马背上眯会儿,另一个牵着马继续赶路,如此交替。
马儿跑起来颠得厉害,一开始根本就睡不着。后来实在困乏,以至于在狂奔的马背上也能睡得香甜。
这一趟,季牧之已经不记得换了多少马。总之每到一处城镇,必要补充干粮和更换马匹。不然就算他们扛得住,马也扛不住。
一路问到骆驼山,已是第六日清晨。太阳初升,晨光穿透云霞洒下圣洁而温暖的光辉。云雾缭绕的骆驼前峰就在眼前,苍翠中钻出几声空灵的鸟鸣,整座山跟着苏醒过来。
季牧之按着胸前,透过衣服可以感受到那枚小小的指环。
等我,一定要等我,千万千万,不能放弃啊!
山路难行,只能弃马徒步。在马上待了几天几夜,俩人都快不会走路了,彼此搀扶着,一步一颤的走到半山腰,才勉强能将腿并拢。
“公子,喝口水吧!”
遇见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二人趁此歇脚。阿习拿出水壶打算递给主子,惊觉水壶甚轻,摇了摇,才发现没水了。
“公子先歇着,我去打点水。”路上碰见一处山溪,就在前面不远。
“阿习。”季牧之叫住他,目光移至山路,“不用了,先上山再说!”
用了一个时辰,终于到达山顶。
骆驼山前峰是穹川境内最高峰,于山顶举目四望,可见层峦迭起,万里苍山绵延而去。
骆驼后峰巍然屹立于西北方向,目测高度比前峰要低不少,但也坐稳了第二高峰的宝座。
不知道为什么,季牧之对后峰反而更有探索的。不过,既然骆先生说宁氏家族隐于前峰,那就应该不会有错。
按照骆平川的指引,绕过几处迷宫一样的障目小道,季牧之果真找到了宁家旧址。只是这里曾经遭遇过一场大火,留给他的只剩下没烧透的横梁和大片焦黑的土地。
季牧之并不觉得意外。
据宁姒所说,宁家当初从穹川迁到豫州,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既然是逃亡,自然要干脆彻底,说不定这把大火就是宁家人自己放的,用以销毁带不走的东西。
“公子,现在怎么办”
“到山顶去。”
季牧之重回山巅,拿出襁褓系在一根竹竿顶端。阿习扶着竹竿,像是在战场上扶着召唤友军的信号旗。
只是,谁也不确定他们的‘友军’能不能看到。就算看到了,又会不会出现。
……
第六日夜。
恰逢十六,月儿如银盘高悬夜空,众星围捧,似指手可摘。
入夜之后寒意加剧,阿习撺起火堆,把馒头烤出麦香,趁热送到季牧之手里。
季牧之坐在‘旗帜’旁机械的进完食,怕入夜后对方瞧不见,又在竹竿顶端捆了一个火把。
山风撕扯着火焰,光线时明时暗。好几次季牧之都以为火把会灭,可每当风力稍弱,仅剩的那点火苗立马摇晃着卷土重来,再次引燃整个火把。
季牧之莫名的受到鼓舞。他相信他的宁姒,也跟这吹不灭的火苗一样,一定会重新燃起来。
“最后一晚了。”阿习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树枝,也不知道是在跟季牧之说话,还是自言自语。
季牧之在心里附和:“是啊,最后一晚了。你别怕,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
季牧之坐到火堆旁,状似随意的跟阿习聊起天来。说是聊天,其实就是季牧之在说阿习在听。
他说了很多,包括让自己的亲卫追随晋国太子,送喜宝回豫州宁家与侍香相聚,甚至就连远在海城的阿锦都想到了,却只字未提自己有何打算。
这感觉,像极了交代后事。
第343章 仙境
季牧之跟着白虎,从前峰跑到后峰。
后峰的高度不及前峰,山势却陡峭百倍。白虎时跃时攀,得心应手,相比之下,季牧之就显得吃力多了。
后峰顶端寸草不生,黄褐色的沙土上堆满大大小小的石块,从远处看,就像老头儿秃掉的脑门儿上顶了一个尖帽子。
白虎渐次攀登,来到最高的石块。它居高临下冲着季牧之低吼一通,像是要告诉他什么信息。只可惜季牧之不通兽语,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它究竟想表达什么。
白虎摇头晃脑的在巨石上转了两圈,突然压低前躯纵身一跃。虎躯在空中完全伸展,黑纹白底的皮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威风又帅气。
季牧之的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块巨石离地估计有五六丈,就算老虎的弹跳力再好,这种高度落下来真的不会有事吗
还有,它为什么这么做
季牧之目不转睛的盯着空中的大猫,直觉不会是爬上去再跳下来那么简单。果不其然,虎躯在夜空中划过一道上扬的白色弧线,之后竟像被虚空吞噬了一般,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就这么消失了
季牧之循着白虎的路径攀上巨石。月光笼罩之下,遍地怪石嶙峋。立于高处,可以看到地势稍低处的一圈绿影,挺拔的松柏如比肩而立的战士,守卫着这一方禁地。
季牧之站在巨石边缘,伸脚探了探石外。
空的!
捡起一块小石头朝前扔出,石头径直下落,砸在下方石堆里脆生生的响。
还是空的!
阿习喘着粗气追上来,见季牧之独立高处。山风猎猎,仿佛再大一点就会将他刮下来。
“公子!你在那里
里做什么快下来。”
阿习整个人都慌了,正要沿着石块堆成的斜坡爬上去,却是刚迈两步就被季牧之给喝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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