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鱼九久
18 受辱
“不许碰她!”
绝望无助的叫声从赵家专为公子寻欢作乐而建的藏娇楼里传出来,乘着夜风落进不少人耳朵里。
听罢,也只得一声叹息:不知今晚遭殃的,又是哪家姑娘。
藏娇楼共三层。一层是宽厅,邀众同乐;二层是厢房,供鱼水之欢;三层有露台,可登高观景。
楼下入口处有小厮看守,免得一些不长眼的贸然闯入,坏了公子雅兴。
此时,宁溪身处藏娇楼二层。在她面前,是直径约有一丈半的宽大圆床。四周垂落着重重叠叠的桃红纱帐,明明轻盈得可以随风而动,在宁溪眼中却如同铜墙铁壁,生生隔出一片让人窒息的绝境。
宁溪双手被缚,由一条麻绳拴在床架上。大床中央躺着不省人事的阿锦,以及跨坐在她身上,脱得只剩一条亵裤的赵亭。
“赵亭,我警告你,你再不停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声嘶力竭的哀求变为虚声恫吓的威胁,却始终无法阻止男人侵入的动作。
衣服一件件被挑开,最后只剩一件红色绣花肚兜。女子如凝脂般光滑细腻的皮肤暴露在闪着欲火的双眸里,仿佛在发出无声邀请。
赵亭用力咽下分泌旺盛的唾液,倾下身,鼻尖贴着阿锦光洁的锁骨竭力一嗅。
“香,实在是香。公子我好久没遇到这么有吸引力的姑娘了,光是这体香,就叫人欲罢不能。”
话头一起便没完没了,宁溪耳边充斥着轻浮放荡的污语秽词,羞愤之余,更恨自己贸然行事害人害己。
想她与阿锦同来赵府,因知赵家公子花名在外,虽仗着阿锦身怀武艺,却还是让她扮作男子,以免惹祸上身。
裹了胸,束了发,还特意画了一对斜飞入鬓的剑眉。宁溪不明白,为什么还会被赵亭识破女儿身。
她哪里想得到,赵亭常年混迹胭脂堆,对女子特征已是了如指掌。姑娘家的衣衫多要熏香,长年累月,香气入肤,一闻便知。
不过,让赵亭最终确认的,是阿锦耳垂上那个小小的耳洞。
即便是伶人馆里的清倌,也不会去穿耳洞,因为男人不戴耳环用不上啊!
……
落座初时,赵亭表现得十分客气,言谈间虽有些轻挑,但并未做出不当之举。
宁溪暗自松气,心想难不成他真的只是单纯邀自己过府一叙
可他送来的字条……
闲话半刻,宁溪以天色将暗为由提出要归家,赵亭立马就让丫鬟绿萝去准备车马。
至此,她的戒心已放下过半。也是这时,赵亭突然拍手示意,便有小厮端酒上来。
“这是我姨母回乡省亲带来的佳酿,乃圣上钦赐。平头百姓纵是富贵逼人,穷极一生也难得一尝。窖藏三年,昨儿上午刚出的土,姑娘今日有口福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酒杯倒满。
赵公子的姨母,当然就是那位淮安王妃。
酒是什么来路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宁溪信不过他。
自落座起,任何吃食都未动过,连茶都没敢喝一口。
赵公子的手段,街头巷尾可传得不少。她虽深居闺中,却也不是耳目齐闭。
赵亭借题发挥,说她不给面子,怠慢了主人家。端着酒,非让人喝了才肯放行。
阿锦性子急,只想带着小姐赶快离开,于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赵公子只说喝了便罢,又没指明让谁喝。
阿锦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的机智,便倒了地。
然后,她们就被带到这里。
“想不到宁大小姐身边的丫鬟也有这等花容月貌,实在让人心生向往。”
赵亭像是在欣赏一件美器,指尖寸寸滑过阿锦的雪肌,最后探入肚兜。
却没触到想象中的柔软。
哦,是裹了胸。
于是,赵亭又挑开肚兜,开始一层一层绕开裹胸布。
“赵亭,你住手。”
宁溪又气又急。她太清楚赵亭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绝境之下,潜力被迫激发。宁溪忍着手背上皮翻肉露的剧痛,生生挣脱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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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困楼
“哪里来的小子,竟敢对我师父出言不逊,有胆的取下面巾说话!”
宁思的话对正在做法的道长未造成任何影响,却激得一旁的小童跳了出来。
宁思看了一眼楼梯口,那里缠绕的黑气比之别处要浅淡不少,看来这个道长是个有真本事的。
只是就他这个速度,等阔开通道上楼,赵家公子早被宁三小姐给弄死了。
赵老爷走上前来:“不知这位小哥……”
她穿着骑装,蒙脸束发,又故意把声音压低,众人便当她是哪里来的一个小子。
宁思理也不理,直接往楼梯口走去。
“拦住他!”身后,道长厉喝。
闻言,赵老爷立马带着人围上来。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到我赵某人府上捣乱。赶紧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棍棒无眼。”
藏娇楼突生异象,整座楼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隔了起来,无人能够进入。儿子的惨叫频频从楼上传出,伴随着缥缈阴寒的咿呀怪叫。赵老爷心急如焚,却施救无门。
有下人看出门道,说此乃妖邪作祟。他本不信鬼神,皆因心系独子,故才花了重金从正清观请来这位玄垠道长。
道长一来,立马开坛做法。很快,一层的通道被打开,众人方能进入楼内。
显露了神通,赵老爷自然唯他之命是从。
“小……公子!”侍香也蒙了面,冲上来护在她身前。
“居然还带了帮手。”小童站在香案旁,传过来轻蔑一声。
宁思看也不看他一眼,轻手将侍香拉开:“何止棍棒无眼,这里眼瞎耳聋的可不在少数。难道赵老爷没发现,令公子已经很久没出声了吗”
“亭儿,我的亭儿!”
赵夫人闻言哭喊起来。没出声,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的儿子已经……
赵老爷被哭得心烦,又顾忌玄垠道长,只得压低声音问:“你有法子”
“你不捣乱,我就有!”
宁思没好气的丢下一句,又让侍香乖乖在下面等着,再次信步往楼梯口走去。
玄垠道长做法的动作未有片刻停滞,只是悲悯的摇头,仿佛宁思此举必成飞蛾扑火。
怨气如此深重的怨灵,就是他正面杠上,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好,更别说这个全身不见灵力波动的小子。
这样也好,让个不怕死的去碰碰钉子,他再施法相救。由此更能突显他道法高深,结果自是名利双收。
玄垠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他已经料到了事情发展,甚至不再关注楼梯口的动向。
其他人的目光,却齐齐定格在宁思身上。最后几步,甚至能听到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最开始,他们试图硬闯,无一不是被弹飞丈远,摔得口吐鲜血。就这么个小身板儿,恐怕要飞出两丈远才会落地。
侍香听到那些小厮的议论,却没有上前阻止。她能感觉到,三小姐已经脱胎换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
宁思一步步靠近那团翻滚的黑气,心也是悬着的。
她的这步棋,可谓走得十分冒险。
先收灵卫,签订共生契,耗尽灵力在前,又放了血,损精动气在后。体力不济,现在的她跟普通人无异,说不定还不如普通人。
仅有的区别,就是体通阴阳,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还有储存在脑子里杂乱的灵术理论知识。
只可惜无法施展,便和没有一样。
怨气笼罩而成的空间结界一旦启动,能量极其强大,对凡胎的普通人来说,甚至能造成致命的冲击。
宁思并不愿意拿这条来之不易的小命去冒险,但她又必须这么做。
如果赵公子死在宁三小姐手里,阴灵结下血孽,就再也无法进入轮回。
她会变成人们口中的孤魂野鬼,却不会像一些影视作品演绎的那样四处游荡。
她会被禁锢在这里,一遍遍经历将她激化的那一幕。直至灵根尽毁,随风消散。
卜灵师把这种背负血孽的阴灵,称为丧灵。
在末法世界的卜灵师的认知里,没有地狱。
能入轮回的,都往生了;不能入轮回的,在受尽折磨之后,都消散了。实在执念太强,该走不走的,便轮到
20 诀别
宁思重重摔在墙上,再跌落在地。
喉头涌起一股腥甜,吐出一大口血来。
“奶奶的!”
宁思疼得五官拧成一团,没忍住爆了粗口。
那边,赵公子也被摔了一回。宁三小姐还不停手,又朝他飘过去。这次,宁溪展开双臂护住了赵亭。
怨灵显形,宁溪看到她癫狂阴狠的样子,心痛到无以复加。
“小姒,不要,不要!”
宁溪用力摇头,眼泪簌簌落下,胸前濡湿一片,破损的衣衫如同剥开的香蕉皮往下翻垂。
宁三小姐的目光越过宁溪,落在生死不明的赵公子身上。
“杀了他,杀了他!”
口中始终重复着这一句,继续靠近。
强行挣脱绳索,宁溪的两只手鲜血淋漓。宁思从旁边就地滚过来,沾着她的血,在宁三小姐即将经过的地方迅速画下一个奇形怪状的图案。
应对怨灵是卜灵师的必修之课。感谢老爸的鸡毛掸子,她这个科目勉强算得上及格。
合格的卜灵师除了灵术高超,还要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所以,遇到怨灵最先考虑的,不是将其消灭,而是化其积怨。
骨肉至亲的血,是最好的媒介。辅以清心阵的力量,几乎百试百灵。
画好清心阵,宁思退至一旁,看到宁三小姐飘到图阵上空。图阵发出光芒,宁思松了口气。
却是松到一半,就被掐住了。
清心阵发出的光芒并不明亮,甚至有些黯淡。仅是将宁三小姐困住一霎,便如水晶般崩裂消散。
失败了
不应该啊!
宁三小姐的长袖再次向赵亭飞去,甚至都没有避开宁溪。袖边如刃,擦过她的肩头,衣衫未损,却有鲜血迅速溢出。
“小姒!”宁溪捂着肩膀痛呼。
宁三小姐忽然愣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宁思发现她眼中的红色似乎淡了一些。
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试一试了。
宁思当机立断,咬破手指,将指尖血点在宁溪眉心,又抹到她的右手食指指尖。
示意宁溪将染血的指尖点向宁三小姐的眉心,再在她左手手心画下血印。与自己十指交握,掌心相贴,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迅速掐诀念咒。
这可是她有生以来进行的最复杂的灵术操作,给点面子,一定要成功啊!
随着宁溪的手指触到宁三小姐的眉心,像是戳破了某个容器,一束金色光华争先恐后漫溢出来,将两人一灵全部笼罩在温暖的光辉中。
……
“溪儿!”
春水荡漾,杨柳垂堤。正盛的春光里,小女孩儿坐在河岸边,双肩耸动,哭得不能自已。
一对年轻夫妇唤着她的名字,疾步寻来。
丈夫儒雅温润,妻子娉婷袅娜,是宁三小姐记忆中双亲的模样。
妻子怀中抱着金底褐纹的襁褓,襁褓里裹着个安睡的婴孩。
“溪儿,你看,是妹妹!”
丈夫将女儿拉到身前,妻子则蹲下身,将婴孩抱给她看。
小女孩儿脸上挂着泪珠子,映着春光,明亮的像天上的星辰。
稚嫩的小脸上,哀痛并未散去。她吸着鼻子,抽泣着摇头。
“不是妹妹,妹妹被埋进土里,我看到……”
“不,这就是妹妹!”妻子斩钉截铁的打断女儿,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坚定。
“这就是妹妹,溪儿的妹妹。妹妹病好了,又回到我们身边了。”
“妹妹……”
女孩儿伸手点了点婴孩肉嘟嘟的脸蛋儿。
“是小姒”她问。
“嗯,小姒!”母亲回答,眼中有泪光闪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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