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那白熊隆隆地撞向烛九,烛九欲以天镜功挪转力道,可白熊气力超乎寻常,烛九双臂剧痛,胸口喀嚓一声,手臂胸骨竟一齐折断。白熊张开血盆大口,朝烛九咬下。烛九听白雪儿、嫦风齐声尖叫,惶急万分,但她自知性命难保。
突然间,白熊被一团黑雾囊括,白熊痛呼,飞快逃出黑雾,但已是遍体鳞伤,狼狈不堪。它大叫一声,目露凶光,又吐出冰锥,但一道黑光将那冰锥打成碎屑。
烛九见一高大的黑影从她
身后走过,她震惊得无以复加,甚至以为是自己临死前生出幻觉来。
她心想:“魁京他...他为何....他如何.....”
白熊暴怒,全速冲撞,爪子碰撞大地,震的这神庙剧烈晃动,石屑如雨。魁京打出一拳,白熊跌向左方,打了个滚,一道黑雾凝聚在白熊身后,化作镰刀,将它后背一刀剖开,白熊凄厉的大吼,鲜血狂喷。魁京动如鬼魅,恍惚难测,镰刀飘忽不定,神出鬼没,白熊被魁京斩了十刀,鲜血喷上天,化作一场豪雨,又全数融入魁京体内。白熊扑通倒地,成了一具尸体。
烛九看出魁京并无加害之意,心下欣喜而茫然,无可言喻。这时,殿中妖魔并未停手,继续厮杀,而外头仍不停有妖魔援军出现。
烛九急道:“前辈,我求求
五十七 门前巨灵神
烛九又道:“马前辈,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
马炽烈道:“老子欠的债已然两清,不论是不情之请,还是有情之请,老子一概不管。”说罢人影一晃,隐入庙外风雪。
嫦风问道:“侯爷,神观她人呢”
形骸叹道:“她死在我手上。”他仍记得嫦风那噩梦般的恨意,虽已淡化了不少,但思之仍不禁颤栗。
白雪儿道:“可外头妖魔反而更加凶恶了,杀了这女子毫无用处。姐姐....姐姐她还能支撑多久”
形骸垂头丧气,道:“全是我计策失当,我不该带大伙儿来此,险些累得大伙儿全军覆没。”
嫦风闻言反而过意不去,道:“侯爷,这怎能怪你是妖魔太过奸恶,叫人防不胜防。而且若无侯爷到来,咱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形骸暗想:“或许这些全是报应,万年前罪恶的报应。时光掩埋了那场屠杀,却未能将其抹除,那妖界的魔王带来的不单单是灾祸,而是一场报应。”
但嫦风、郭斌、阎安如今的百姓,他们何罪之有他们心善而重义,他们爱民而仁慈。迟来的报应是错误的,是荒谬的,不该由这些无辜的人承受。
当年的嫦楠仙子是罪魁祸首,那就该任由陈若水死么那更是不该,更是毫无道理可言。经历万年时光的沉淀,陈若水纵然是那灵阳仙的转生,她更是毫不知情。
形骸心情沉痛,他厌恶自己身上的活气、人心,若他身为活尸,便不会为此困扰。
这不是逃避么活尸麻木无情,却体会不到人的疾苦悲欢,人却会同情、憎恨、感慨、迷乱,最终收获启发,找到脱困的法子,活尸只是木然行事,冷酷猎杀。
那样就足够了,对,对,杀了荼邪,一切就会结束。血海深仇、宿命轮回都会结束,阎安也受够了苦,代价惨痛,足以弥补许久以前的罪行。历史的前行总会抹去一些人,一些事,就像诸神与巨巫的战争,神龙骑与灵阳仙的战争。
这庙中阴森血腥,邪气浓重,嫦风听郭斌谏言,离开寺庙,赶往一处陆家堡,这陆家堡是潍城中兵民驻扎之处,墙高城坚,也甚是宽敞空裕。
在陆家堡中碰上潍城一位守将,此人召集残兵,收留百姓,成一支千余人的部队,双方相遇,尽皆大喜,聚在大厅中商议今后之事。
嫦风道:“神观、冬泰已死,白袍妖魔死伤不少,黄耳族中叛党也尽数伏诛,敌人群龙无首,咱们境况暂且安全。侯爷,你说咱们该何去何从”
形骸道:“神荼在天机洞内,自当去天机洞,一切前因后果,恩怨灾患,都系于此人一身。”
白雪儿想起这巨巫来,面无血色,心头绝望,道:“侯爷,那魁京与马炽烈不帮你,你独自一人,去了也是送死。”
烛九叹道:“是啊,连那位绝甲剑神都挡不住那巨巫一招,安答纵然了得,又如何能逆天而行”
嫦风忽然神情欣喜,道:“逆天而行逆天而行不错,咱们正应该逆天而行!”
形骸道:“仙子有何主意”
嫦风仙子道:“天机洞!古书记载了一门仪式,我可以去天机洞中做法,撤去这阎安山谷的重重迷障,如此一来,天庭就能察觉到此处异样。天界上神若得知这巨巫作乱,必会下凡,行海侯爷说过,上神有放逐巨巫的法术,只需如此,咱们阎安便能得救。”
烛九等人齐声道:“好办法!”
形骸道:“万万不可!那白衣庙中已有如此厉害的妖魔伏兵,天机洞或许更是凶险无比。”
嫦风仙子摇头道:“天机洞是阎安山谷灵气浓缩之处,除灵大阵效用最强,寻常妖魔绝无法在洞中生存。”
形骸闻言惊喜,道:“真的可那巨巫却据说在天机洞内。”
嫦风仙子沉吟道:“巨巫挟持着嫦楠祖先转世,或许能够闯入,但其余妖魔焉能在天机洞中放肆天机洞看似是最危险的去处,可实则最为安全。”
形骸点头道:“那好,我这就护送仙子过去!”
烛九、白雪儿一齐道:“我也要去!”
形骸叹道:“贤妹,你伤的太重,焉能乱动徒儿,你也是,给我在这儿好好待着。”
白雪儿叫道:“我不依,我要去救若水姐姐。”她情真意切,激动不已,眼中泪光晶莹,但神态很是坚定。
烛九苦笑道:“安答,我去了,那魁京....说不定也会去,他武功与圣莲女皇、绝甲剑神相若,更远在你之上。”
形骸吓了一跳,道:“你不怕那老怪物对你...对你...不怀好意而且那老怪物也绝不敢与神荼作对。”
烛九指了指自己眼睛,摇头道:“他并非对我动情,只是不会任由我受害。若遇上危机,我拼命抗争,魁京绝不会袖手旁观。”
形骸无可奈何,唯有答应。
来到街上,那风雪越来越近似野外雪地,仿佛妖界的国度真逐步取代凡间,风在上,雪在下,风声刺耳,雪花堆积。风送来衰弱与无望,雪夺走热气与活力,大雪没过了膝盖,连雪地里也有腐蚀人心的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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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蚍蜉撼大树
那烟雾徐徐变幻,形态温柔,仿佛向形骸指引前路。形骸更不停留,步入门内。
这洞中居然风景宜人,花草树木皆欣欣向荣,不知从何处照来灯光,看清小桥流水,石亭木屋,一尘不染,不似尘封多年的模样,却又不见神荼与陈若水。
嫦风走到那石亭中,点头道:“就是这儿了,我这就施法散去隐蔽山谷的幻影。”
形骸忽然道:“不可!”
嫦风奇道:“恩公,为何不可”
形骸道:“若撤去迷雾,纵然一时吓退神荼。但这山谷风水神奇,灵气世间罕见,便是上天诸神也会觊觎,而圣莲女皇更不会放过此地。”
嫦风哀声道:“恩公侯爷,宁愿将此处赠予圣莲女皇,也好过被风雪吞没。”
形骸又道:“圣莲女皇身怀一乾坤法宝,能够操纵全天下的鸿钧逝水,且绝不放过任何妖邪。她若得知此地曾受妖界侵袭,定会动用那法宝,将山谷仔细‘清洗’一遍,直至任何可疑之处荡然无存。”
嫦风、白雪儿、烛九皆不禁动容,道:“那可怎么办”
形骸走到一座小瀑布边上,瀑布清澈,倒映着洞中的景物与人,分隔着光明与黑暗,由所知通往未知,凡间的尽头,妖界的起始。
那两个幽灵赠予的烟雾渗透瀑布,瀑布停止,露出另一洞口,洞中有些湿滑。嫦风等满心好奇,又害怕那神荼出现在洞的另一端。
通过这暗道之后,只见一平整的大石壁,高宽皆为十余丈,石壁正中有一门,门中白雪茫茫,风声凄凉尖利,似乎聚集着千万年来的冤魂。在那门的四周,成千上万的紫色花朵争相绽放,交织成奇异的、有序的图案。图案千奇百怪、暗藏玄机,让人脑子混乱,隐隐将要发疯,可又如在觉醒顿悟的边缘,只差轻轻一步,就能得到一切。
嫦风惊讶道:“这是...什么花”
烛九“啊”地一声,颤声道:“断翼鹤诀!”
形骸点头道:“不错,正是这邪门功夫。它本已失传,但天脉法则将其吸引到了这儿的花朵上。”
白雪儿暗暗惊惧,想闭上眼不看,可脑中浮现出那紫花的景象,美得让她沉醉,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她心想:“这就是侯爷说的断翼鹤诀么它让无数人为它如痴如狂,死命追求,引起轩然大波,震荡整个天下。它...如今就在我面前,若我能学会了它,就能胜过魁京、圣莲女皇,甚至那神荼恶鬼,一举将姐姐救出来。”
形骸走向那冰雪的门,道:“你们在此等我。”
白雪儿、烛九齐声问道:“这门通往哪里”
形骸道:“应当是真正的雪界,魉妖身躯之内。神荼与陈若水就在那里。”
白雪儿脸色苍白,道:“你就一个人去侯爷,不成!决计不成!”
嫦风急道:“是啊,你此去唯有送命而已。情愿咱们所有人离开这山谷,也不能任由你犯险。”
烛九见形骸神色冰冷,于是说道:“安答,我随你进去。”
在她心中,若能与安答同生共死,一齐消失在风雪中,这一生也了无遗憾了。
形骸答道:“门外幽灵赐我祝福,唯有我能顺利通过此门,前往妖界而不死。雪界正往凡间蔓延,神荼专心于做法,介于乱序之中,防备必然松懈,我唯一要做的,便是救陈若水出来。”
白雪儿见形骸经受了许许多多的恶战,如今他面临最后的关头,正要前去营救她最亲的亲人,不知怎地,她却忽然觉得形骸已付出了一切,他不欠陈若水,不欠陈白雪,他不欠任何人任何事物,他不必再以命搏命,忍耐折磨。
她哭道:“侯爷,我...我不要你死,我也不要你走,姐姐她......纵然不得救,我也不会怪你。”
形骸拍了拍她的头,白雪儿擦去泪,仰头看着形骸,却见这活尸般的人向她露出笑容。那笑容不伦不类,僵硬怪异,但他无疑已尽力了。
形骸说道:“徒儿,你需牢记为师生平行事:行侠仗义,斩妖除魔,锄强扶弱,拯救世人。只要你记得这十六个字,照此行事,苦练武功,为师便再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为师若不能回来,你可去海法神道教找我的师父袁蕴,她必会抚养你长大。”
白雪儿哽咽道:“你这话...这话说的像是永别一般,侯爷,你是我世上最亲的人啦,而且你....笑得这般难看,你留下来,我教你如何笑得好看些,好不好”
她暗骂自己的理由太过蹩脚,但这样的时候,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
形骸收敛笑容,道:“人的一生,真正因喜悦欢笑,两、三次已然足够。”
嫦风见烛九断魂心碎的模样,拉住烛九的手,道:“侯爷恩公,烛九她也有许多话要对你说!”
烛九大感慌乱,心想:“我....该说的,该做的,都说过做过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能够将他挽回他追寻的是自己的道义,是自己的心愿,我如何能劝得住他”
但烛九突然记起自己从未真正向他表白心意,让他知道自己刻骨铭心的爱,那并非是少女怀春,一时起意的爱,而是用带血的剑刻在心脏,刻在灵魂中的。
她道:“安答,我....”
形骸打断了她,道:“贤妹,我此去心中不能有半点杂念,有些话原不必说,说了徒增烦恼,只令心软而已。”
烛九张着嘴,睁大眼睛,心如刀割,不知该是进是退,更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她眨了眨眼,形骸已融入漠漠的白霜中,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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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天山断雪岭
托钵僧未看出少女眼中的恨,与巨巫相比,她太过渺小,与百万年相比,她太过短暂。托钵僧只是从这灵阳仙身上瞧见了新奇之事,意欲一观全貌。
他离开少女,离开洞穴,继续往山上走,山顶是一座冰雪的城堡,静谧而圣洁,仿佛镇守雪界的巨人。形骸仍然跟着他,觉得托钵僧的旅途甚是悲壮。
托钵僧形体渐变,他变得邋里邋遢,伤痕累累,头发长了,眼神惊惧而迷惑,雪地上留下他的脚印,有浅有深,变化不定,好似飞龙行云时的痕迹。
城堡前坐着那个少女,但她已长大成人,与陈若水隐隐相似。她穿冰雪般蓝白相间的铠甲,手持白袍妖魔们的细长弯刀,刀刃上有水光流淌。她也伤的不轻,但神态透着慨然赴死般的壮绝。
少女见到神荼,站了起来,托钵僧喝道:“够了!我不想杀你,并非不能杀你。你以为学我之能,铸此冰甲,便能杀我神荼你带来的十万觉醒者皆如此穿着,却已全数沦为冻尸。”
少女残忍笑道:“但我还活着,我要为我父亲报仇!”
托钵僧道:“嫦楠,只要雪界仍在,我便不会死,你跟我许久,难道还不明白”
嫦楠道:“这可怪了,那之前死去的巨巫,又是怎么回事”她神色喜悦,那是即将手刃强敌的极乐。
托钵僧愈发不解,但忽然间,他道:“刑天,出来见我!”
话音刚落,另一人现身于嫦楠身侧,此人正是骸骨神的样貌,一副悲悯责备的模样。
托钵僧森然道:“你我才是同类,为何要背叛我等,相助神人”
刑天答曰:“我等共创此世,本就不该过问,尔等奴役神灵,残忍无情,肆意施虐,有违初衷,我因此助神人以正道。”
托钵僧又望向少女,道:“那些神灵无法违背我等巨巫,因此利用尔等觉醒者为先驱,然而兔死狗烹,尔等皆不过是替神而死。”又对刑天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是我等中最具智慧者,为何不明白这道理”
刑天道:“我遵循正道,只求问心无愧,况且神灵良善慈悲,必不负我的教诲与恩情。”
托钵僧哈哈大笑,道:“你天真近愚,无可救药!”
嫦楠道:“莫废话了!”抢上一步,剑上寒气汹涌。
托钵僧呆立不动,世界宛如凝固,当他睁开眼时,已满身染血,白发苍苍,情形凄惨。他跪地道:“我愿臣服,我愿向神灵与凡人宣誓归降!”
嫦楠也几乎丧命,刑天同样遍体鳞伤,刑天说起奇妙的、深奥的、音节繁复,超乎常理的语言,而托钵僧随之说了一遍。密密麻麻的铁链缠住了托钵僧,雪界中风暴遮天,宛如末日,地震剧烈,大地粉碎,天地颠倒,迅速旋转着,形骸认为这雪界被封在巨大的球体中,不停的坠入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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