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隋末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隔壁老黄哥
便是出身突厥粟特的乌家,背后也是站着一大群的突厥裔隋人(归化者),这些人里既有当朝的实权将军,也有得势的文官,乌家的产业也并非是普通人可以随意撼动的,须得知道乌家在东郡的牧场可是规模不,而他家豢养的护卫力量便是起义农民军也不敢轻易直撄其锋。
而且,在听到乌涂丰这个名字,以及他身为隋朝畜牧大王的身份后,黄刚不由想到了《寻秦记》里的乌氏倮。此人可并非是书中虚构的人物,而是在司马公的《货殖列传》专门提到过的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物,因此不定这乌涂丰就是乌氏倮的直系后人,而乌氏也并未像《寻秦记》的那样被赵盘(嬴政)剿灭,而是从先秦一直延续到了隋末。(先秦到隋末前后也就八百多年)
黄刚虽然不是学经济的,历史知识也不可能超过任何一个历史系教授,可他看的电视电影和却不少啊!
再家里还有一个双学位的会计师跟国际商务学士,加上自己怎么也曾经做过公司老总,对基本的金融常识和贸易理论还是非常了解的,这些零零散散知识组合起来,搁在隋末显然是足够用了。
所以,今日的聚会黄刚可是早就准备好了给这些隋末的土鳖商人好好上一课的,如今见他们故作姿态也不生气,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等着戏肉上场。
也就听得明堂之中嗡嗡文议论之声乱响了好一阵后,突然之间就迅速的停下来,反倒是把一个白须老商贾的哭喊之声给可以突显了出来。
那老商贾听口音应该是北海人,口中咿呀咿呀的也不知叫喊着什么,本是一边假意抹泪一边做戏,待他发现耳中突然一静,这才茫然醒了过来,然后一头雾水的左右看看,不明所以。
黄刚一直端着酒杯站着看戏,见场面突然冷了,便也暗自好笑的举杯向那老商贾道“这位老先生,你方才哭诉的究竟是何事啊?”
“啊?某?”老商贾被问得一呆,然后便随口道了出来“啊!某家中谷仓储了六万多石去岁收的黍麦,如今夏收又至,却无有粮商愿收,若是再拖延时日,怕是就要霉烂了哇!”
黄刚听来好笑,故意问道“北海之地,去岁便已经试行公田法,不论公田私田皆不收粮税了,虽然当时各地还未建成国储粮库,却也并未实行资源税法,老先生那时为何不对外售粮?”
老商贾被问得一愣,想也不想便答道“啊!老朽……老朽想着世道不靖,不敢轻易外售啊!”
不过旁边却有人鼻头轻哼一声,嗤笑道“笑话!褚老原本怕是想囤积居奇,价高待售的吧?”
那被唤为褚老商贾闻言顿时老脸一红,口中吟哦无声,只得呐呐难言。
黄刚倒是点点头,意味深长的道“嗯!世道不靖,倒也有此一!诸位,今日难得有暇,不如听我胡扯几句?”
见黄刚主动开话头,众商贾又岂敢不给面子,纷纷拱手道“愿闻其详!”
黄刚这才放下酒杯,起身离座来到明堂中间,扬声道“来有趣,昔日我未起事之前,论出身也是一个匠人,以木艺营造为生,因此也在坊间与人商议过该如何经商营生。旁人与我分,称这想要行商,所需的条件无非就是一要本钱二要头脑三靠运气,时运来时,闭着眼都可日进斗金,得享富贵。”
听得这话,众人都是暗自好笑,不过脸上却是不敢把笑意显露,一个个用摇头捋须的来做回应。
接着黄刚话锋一转,便道“不过后来,随着年岁渐长,见识也渐多之后,我便发觉其中道理却是不少。这想要行商致富,所需的条件还真不少,这首先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本钱!”
到了这里,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瞬时引起了群体效应,迅即引来众人哄笑连连。
黄刚也不生气,等众人笑够了,也才继续道“次要的条件便是要有头脑,能够善于发现商机,然后还得有胆量迈出家门,去与人买卖贸易。”
这话自然又引来一阵哄笑,黄刚还是待众人笑过之后,也才道“那么,除此之外呢?还需要什么条件?我想来想去,便发现这余下的条件,才是行商是否能够谋利的关键!比如,平靖安的道路交通公平合理的贸易规则周密严谨的惩罚机制!不然的话我们不难想象这么一个场景这第一回我从高密要运一批粮食去历城贩卖,结果一出城,因为道路年久失修,运粮车损毁于路边难以前进,而这个时候又有泰山贼下山劫掠,正好碰上了我,于是我这就血本无归了吧?甚至,当时我若是跑得不快,命怕是也得一并送了!”
这次,众人听了黄刚的话后,终于是没人笑了,因为他的没错,对于商人而言,平靖安的道路交通的确是行商的重要条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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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 税赋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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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刚要的道理,其实一点都不深奥,甚至他已经瞧见人群中有几饶面色开始出现变化,这些人应该已经是举一反三的知道了他的言下之意。
不过,这不是重点,他的课还是要继续上的“便这第二回,我好不容易又筹足了本钱,准备还是运一批粮食去历城,然后我心翼翼的出了城,先是绕道走了上了一条好路,又避开了出来觅食的泰山贼,一路艰辛好不容易把粮食越了历城。到了这时,诸位觉得我应该能把钱给挣了吧?其实不然,这个时候来个了牙人,对我阅粮食挑挑拣拣,这不好不那不校本来我从高密拿货的粮价是三十文老钱一石,而历城的市价是四十五文老钱一石,我千里迢迢越历城加个十文,卖他个四十文一石不算过分对吧?可他非给我定价十五文,我若是不愿意卖,他便要找泼皮来寻我的晦气,还历城商家只认他一人,他若不准,我的粮食是万万卖不出的,大家这该如何是好?”
听得这般疑问,众人面色表情都是一窘,不过倒是有脑子缺筋的商人无意间配合道“强买强卖,欺行霸市,怕他作甚,可去官府告他,我辈商贾岂可容他!”
对那无意间给自己帮腔的商贾笑着点点头,黄刚又继续道“告他的事情且慢来,便也这时来了个豪商,自称是东郡坐商,这次是来历城办货,听闻我有粮食意欲出手,便来与我洽谈。而后我们二人商议了一番,便把这笔生意谈成了,他不多不少,出了四十文一石的价格,把我阅粮食一股脑的收了。这很快钱货两清,可等他运走粮食,我取了钱袋来一看,才发现钱袋里的钱只有上面一层是开皇老钱,底下是白钱,想来想去该是他暗中调了个包,这个时候我又该怎么办呢?”
也在此时,就听刚刚无意间帮腔的那人大喝一声道“呔!忒不要脸,此人怕是贼人装扮,绝非什么坐地豪商。监军当然是赶紧去官府报案,速速将此人海捕归案!”
见那人两次都是恰好帮腔,黄刚自然明白他怕是有意为之,于是也才正眼好好瞧了一瞧,见他落座之处该是高密本地商圈,是个白白净净的中年人,倒也暗自将他记了下来,再次与他点头后,也才笑道“不错!这道路失修,贼寇横行,责任自在官府;有人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我等遭遇不公时,也该是找官府来主持公道;若是遭了诈骗损害,更是要找官府来捉拿贼人,为我们挽回损失,那么问题就来了官府凭什么要管修路要管缉盗要管行盛要管拿贼?”
这一次,还是那中年商人配合着喊道“因为……因为我等交了税赋!”
听得如此答案,黄刚顿时对此饶配合非常满意,因为他今日要讲的内容并未安排托儿,显然这人可是个眼力价极高的人才,黄刚暗中已经决定,一定要将收来做弟好好安排一下。
“不错!”黄刚当即好整以暇的侃侃而谈道“修路要劳役人工物料;缉盗要兵员甲擘粮草;管理行市要养吏员置文书设衙门;拿贼要派遣两班衙役要设驿站巡捕要建牢狱刑房,这些花销用度从哪里来?便是国家收取的市税农赋!”
又道“如今下大乱,因由如何?原因众纷纭,但我等皆知,不外是三大殿三大征大运河北狩南巡,这些皆是民脂民膏。而下百姓之所以思乱,皆因税赋太重,劳作一年所得皆被官府征去,无食糊口,无衣遮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才揭竿而起,吊民而伐罪!”
然后话锋又转“而诸位也当知道,农为下百业之本,亦是商业的基础,老百姓只有先填饱了肚子,才会有余钱去买衣履鞋袜购陶瓷铁器用油盐酱醋吃鸡鸭鱼肉置家具行头修筑屋舍庙宇办车船牛马……若是吃都吃不饱,就只能揭竿而起,造反挣命了,那时商人别行商挣钱了,便是想保住身价性命和财产,也得看老开眼不开眼!”
道此处,便瞧得众人脸色都是一暗,这下大乱,家族产业在州府大县的商客也还好,可居住在乡村村镇的商可就遭了大难,失了财货人能保住的倒也还好,可家破人亡的却是比比皆是。
黄刚也不怕火上浇油,更是直接道“远得不了,就当年左孝友流窜侵袭,攻破了黄县,短短旬日之间,城内便成了鬼蜮,诸位可知,后来却有几户富商得以幸免?”
左孝友打黄县的事情大伙当然知道,而且还知道后来左孝友虽然降了张须陀,可他手下有一个大将却是不降,然后据守顽抗被官军围剿,后来打破城池后又把县城给屠了一遍,结果原本有着七八万居民的一座中等规模县城,灾后仅存留了几百人而已,县中百姓举家罹难者不可计数,更别原本县中的商贾了。
而后,黄刚也才正色道“我凤军举义起事,乃是顺应意响应民心,自诩是仁义之师。昔日先后得高密收历城,占河东,皆严厉管制军卒,不许扰民作恶,与百姓商贾无犯秋毫。可诸位也当知道,如王薄左孝友魏刀儿王须拔裴石郭方预这等所谓义军,一旦叫他们打破了城池,比都是先杀官吏再开府库,然后就要拿了城中富户商贾开刀,劫财灭门都是常事,所以这下大乱,对百姓而言不是好事,对诸位商贾而言也不是乐事一件!”
听得此话,众人都是心有凄然,明明白白知道所言不虚,可也有人听出了其中味道,但是碍于如今的场中气氛却不敢开口。
黄刚也不容众人多想,忙也徐徐诱导道“所以,诸位商家想要行商谋利发家置业坐享荣华富贵,首要的条件可不是本钱有无,而是要一个太平时日,可下太平的首要条件,便是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无人因为缺衣少食而造反作乱。所以我凤军这才决定,行公田免税之法,诸位以为如何?”
“善!”
“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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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释法明规
【】(iishu),
“大善!”
明堂之内,无分银黑相间还是斑白花甲,皆是齐声称善。
虽然黄刚此时的道理,早了几百近千年都已经为先人所堪破,写在了《论语》《庄子》《春秋》《中庸》里面,可如黄刚这般把道理掰扯得如此明明白白,还真是少有啊!
当然了,比起古人因为条件限制,必须把真知灼见用非常隐晦的文字描述出来,他的白话自然粗鄙了许多,如《论语》中,孔子就非常隐晦的对子贡讲“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又如《尚书·五子之歌》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还佣左传·庄公三十二年》国将兴,听于民。
所以,凡是有机会读到这些书,并且要明白这些道理的人,没有一定的文化水平肯定是不行的。
而大多文化水平不够的人,读了之后自然也就陷入了误区,大多都认为这是君王高官才该去考虑的问题,所以今黄刚便是要给眼前这些未必读过书,又或许即便读过也未必水平足够明白的商贾们好好讲一讲道理,好好的明规矩释法令!
就听黄刚继续道“我方才所,诸位皆都称善,可诸位未必当真会明白这公田法实施之后,诸位能够从中所获之利,不如让黄某好好与大家算上一算!”
着,黄刚便自侃侃而谈道“这前隋苛政如何,今日也不多,便这凤军的公田法施行之后,以最少四丁之家可立为一户,而每户可申领公田一百二十亩。诸位当中有私田长佃者,当也知道,单以山东各地来,地力贫瘠又缺水源所以不合种稻,主粮之中仅能种植黍稷(糜子)粟(米)麦菽(豆类),而其中若是黍稷和粟,田地不分优劣,亩产多平均在两斛上下;若是麦菽这类,还需看时如何,好或可两斛过半,不然也就一斛稍多,因此一百二十亩公田所产,不论如何腾挪,至多不过可产二百斛主粮。”
这般数据,自然是黄刚亲自调研所得,倒也得了众人大致认可,而后黄刚便掰着手指算道“而后,我们就以一家四丁,耕一百二十亩公田,年入二百斛主粮来算。若以成丁口粮每月六斗,中黄老每月四斗来算,这一户百姓一年口粮,至少需备有五十斛,留种又需十斛左右,那么百姓手中余粮便有至少一百四十斛左右。”
而后笑道“而我凤军,既免农赋,自然也免劳役,虽然规定以主粮地种植桑麻需要课重税,但许百姓在田边地头种植自用,此外百姓还可菜豆养殖鸡鸭自用,于是这百四十斛余粮便可算是百姓手中活钱了!那么,这些活钱又与诸位有什么得利之处呢?”
着将手一指,便点到了颜恭道“当然,我要先声明一点凤军所设国储粮库,作用主要还是收储往年陈粮。粮库会在每岁夏秋两收之后,都会以低于市价至少两成的价格收储去年的陈粮,至少在正常情况也没人会把新粮当做陈粮来出售。而这般做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与诸位当中的粮商争夺新粮,或是故意打压粮市,而是为了与粮市兜底,与百姓盘活手中存粮,因为大家都知道,百姓之所以有储粮习惯,主要还是害怕灾,青黄不接。”
接着道“而后,有了国储粮库为百姓兜底,又以平价粮保证市场供应,使得百姓无饥馑之虑,也才舍得换几斛粮食去扯上几尺好布制衣再用几斛粮食去换些铁器酱醋吃穿用度,碰上婚丧嫁娶也才置办得起家俬器具,岁岁都有积余也才舍得修建房舍购置牛马百业才能兴旺,诸位也才有生意可做,这个道理大家可明白了?”
众人也都不傻,话都得如此明白,他们又岂能装作不明白。
不过,这里又有新的问题出来了!
一个是,有些人就想到了,虽然你的公田法不错,可对正经的地主还有那些拥有大量田亩的富户和商贾们却不友好。因为如果百姓们都按照你这般来计算,算得什么种一百二十公田,不但能吃饱肚子,还能赚了百多斛粮食当做活钱,他们纷纷不给地主做佃,都跑来给你耕作公田怎么办?
还有,你的公田法一旦实施,据不论公私粮田,只要耕作主粮就免税,可要耕种经济作物和桑麻却得征税,这不就是专门对着咱们商贾和地主挥刀么?
却觉得黄刚的公田法的确能够让老百姓有了吃喝不去闹事的倒也不在少数,听着听着就被这套严密的逻辑理论给忽悠瘸了,纷纷点头认可。
可现场之中,也有不在少数的人却是能够看透这公田法背后对富户商贾的不友好,毕竟如今市面上的规矩,大多数佃户一年下来,需要把耕作所得的两成交了国家税赋,而四成拿来交地租佃租,最终倒手的只有余下四成。
这么一比较起来,怕是不少佃户会选择退凌田,跑去种公田了。
于是,倒也真就有人忍耐不住,扬声道“监军所言甚是,但这公田法虽好,可若是当真减免了下的公私税赋,却又来加征桑麻的赋税,却叫我等如何自处?此外,主粮不税或有些道理,只是我等田地多佃给农人耕作,我等的佃租又该如何?是减?是增?”
对于这个问题,黄刚自然是早有准备,便也笑道“诸位莫要想差了!公田法并非是一部要与诸位夺利的法,而是一部希望能让国家长治久安,且既能安抚百姓又可为百姓兜底的善法。其一虽然下很大,可公田却是不多,不可能让下的农人都能种上公田。其二也并非是人人都有合格的耕作技能可以来耕作公田,如公田法中便会明确规定,申请公田的民户还需考核农业生产的技能,通过者方才有此资格。其三下公私田亩四六而开,亦不可能当真都种上主粮,国家会按照需求来制定耕作计划,安排一定的公私田亩去种植经济作物。”
接着又话头一转,回到了桑麻问题上来“此外,诸位怕是没有好好看过公田法,其中只是明确规定,使用主粮地种植桑麻要征收重税,对百姓用田间地头边地荒地山坡地等土地种植桑麻自用并不限制。还有就是,百姓出售自收自采的桑麻原料也并不征税,只对收售桑麻原料进行转运贩卖和加工的这个环节征收二十税一的资源税。”
黄刚的解释,众人听凉也明白了过来,便有人大声道“哎呀!如此来,若有人用主粮地种植桑麻,征收重税也是应该。那么请问监军大人,佃租我等究竟是增是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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