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鬼之证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徐祸
听老古一说,一向饮食清淡的老教授,居然提议去吃烧烤。
两人一拍即合,我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反对。
我精疲力尽的对俩老头说:在火光映照下,我的影子就会出现异状。试想我陪着您二老撸串,我的影子却在一旁张牙舞爪又或翩翩起舞,要是被人看见,我就甭想安生过日子了。
好歹找了家普通饭馆儿,刚点完菜,我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季雅云,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桑岚父亲急切的声音:
你现在哪里是不是还和童老板在一起
我心力交瘁,但也不好跟他说不中听的话,就只说我正在和两位老教授吃饭,童老板的事,容我过后再和他说。
让我没想到的是,电话挂断不到十五分钟,菜也只是刚上齐,一对男女就风风火火走了进来。居然就是桑岚她爸,跟他一起的,是季雅云。
见两人径直来到跟前,我忍不住好奇: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季雅云轻咳了一声: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家就在后头的小区。
我一愣之后只能是苦笑,她还真说对了,我他娘的这一天下来,真是被折腾成迷糊蛋了。
桑岚他们在市里的住所,可不就在这附近嘛。
不过,季雅云在我身边坐下后,却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对我说:
我们一回到家附近,我就感觉到你在周围。姐夫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差不多想到,你可能是在这里了。我姐夫他……他这辈子就只对评弹着迷。他在家里翻来覆去折腾的谁也不能安生,我……我就只好带他过来了。
对于她所说的‘感觉到我的存在’,我并不怎么惊讶。
貌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和我这位先订未娶的‘童养媳’,就有了一种无法形容的特殊感应。
这种感应在我而言并不明显,但在以往的经历中,季雅云只要是想找我,无论她身在何处,情况有多特殊,起码她给我打电话都能打通。
我还记得绿皮火车上下来以后,瞎子就曾含糊的说过,我好像和季雅云有点掰不开了……
见我脸色不怎么好看,季雅云小声问我:你最近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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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
她迟疑了一下,像是还想说什么,但没等开口,桑岚的父亲就抢在前头问我:
下午在电话里,真不是你糊弄我那个唱曲的,真是童小秋你真的见到了她的鬼魂
我忍不住皱眉,看看老古和林教授,再看看桑岚她老子一脸兴奋期待,只能是无语的点了点头。
桑岚的父亲到底是有一定年纪了,也觉出我无心跟他多说,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我见状也有点不好意思,现在我已经得知,桑岚的老爹是真正的评弹爱好者,而且是狂热至极的那种‘铁杆粉丝’。
他进来后,能先和两位老教授互相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才问起他关心的事,已经是很有修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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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重回驿站
老古突然爆粗,桑岚他爹被吓了一跳,季雅云也不自觉往我身边靠了靠,小声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盯着木盒:这应该真是童小秋家的东西。
你肯定桑岚的父亲兴奋道。
林教授阴沉着脸,拿起盒子里的东西看了看,没错,这上面有着‘百年好合’四个字,就是当年我们去童小秋家,林富打开的那间屋子的门锁。
这狗东西,倒是什么都不落下。老古咬牙切齿道。
木盒里的,确然是一把旧时的铜锁,因为之前听两位老人述说过当年的经历,所以一看到这铜锁,我就大致想到了锁的来历。
林富当时不光偷走了南珠,竟把这铜锁也给顺走了。
林家后来暴富,多半是将那南珠变卖所得,铜锁却是由林寒生,送给了桑岚的父亲。
听我说完大致经过,桑岚的父亲表情很有些古怪,像是想说什么,又不大敢说。
见两位老教授睹物思人,神色都不怎么好看,我迟疑了一下,将铜锁拿了过来。
拿在手上,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袭上心头。
我翻来覆去看了一阵,向桑岚的父亲问道:你是苏州当地人,对童小秋了解多少
不等他开口,我就补充说:我指的是她私人方面。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她的夫家是谁
桑岚的父亲道:她根本没有嫁人,哪里来的夫家
没嫁人
对,我查过她的资料,也向许多老年间的人打听过,童小秋由始至终都没有嫁人。至于她的死……
桑岚的父亲露出惋惜的神色,对她的死,坊间流传着两个版本。一是有天夜里,一伙盗贼闯入她家里,不光将其财务洗劫一空,还把她侮辱了。童小秋受辱不过,最后悬梁自尽。
还有一个说法,就是在一次表演的时候,突然刮起台风。茶楼内失了光亮,童小秋因为有严重的眼疾,黑暗中失足从台上摔了下来,摔死了。
据说那场台风十分猛烈,以至于茶楼都塌了。过后童小秋被挖出的时候,尸体千疮百孔,一双眼睛更是插着两截碎裂的木头。
桑岚的父亲吁了口气,关于这些,我都是四处打听到的,至于哪个才更接近真实,实在无从考证了。
不对!
不对!
我几乎是和老古同时说道。
哪里不对桑岚的父亲莫名其妙,难道童小秋的死另有原因
老古摇头,指着我手中铜锁道:
你们看,这上面的四个字可是‘百年好合’!要知道,在古代是很注重一些规矩的。稍有身份地位的人家,若是女子还未出阁,就绝不会使用带有成双成对寓意的事物,包括门锁!
我点头表示赞同。
桑岚父亲道:你们去童小秋家见到这门锁时,已经是解放后了。那时童小秋早已故去,这锁会不会是后来配上去的
说完这话,他自己却先摇起了头,应该不是,应该不是,这把锁,应该是童小秋活着的时候就有的。
听他自相矛盾,我忍不住问:你怎么能确定这锁是童小秋在世时用过的
是感觉吧。桑岚父亲不确定道,第一眼看到这把锁,我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事后还有几次……有几次我赏玩过这把锁后,夜里睡觉,竟都梦到一个面容模糊不清的女子,怀抱琵琶弹唱。
你还真是个资深的戏迷啊。林教授叹道。
桑岚的父亲摇摇头,盯着我说:问题是,白天我在电话里听到那人清唱的时候,发现她的声音唱调,就和我在梦里听到的一模一样!所以,我才能认定,那人就是童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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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听他这么一说,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桑岚父亲怕我们不相信,又急着说道:
你们可能不了解,评弹和其它戏曲是不太一样的。弹、唱、噱、说,并不是完全固定的。不同的人演绎,不仅风格不同,当中很多唱词、说词也都不尽相同。
你是想说,你在梦里,曾听过《赏中秋》这段,今天在电话里听到的,曲调唱词,都和在梦中听到的完全一样我问。
桑岚的父亲用力点头,就是这样,一个字都不差!
林教授虽然同样诧异,但却在这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
我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很晚了。
我对众人说,太晚了,都各自回去休息吧。
老古和林教授到底是年岁大了
第二十章 如意扳指
啊……
王八蛋,你找死!
先后听到一阵尖叫和一声怒骂,我猛然惊醒过来。
一时间,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周围一片昏暗,我人是在床上,怀里竟还抱着一个柔软的躯体。
被我抱着的这人,浑身止不住发颤,这更让我心惊肉跳的同时摸不着头脑。
吧嗒一声,不等我适应昏暗,房里的灯就亮了。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举步冲了进来,然而两人一照面,他却陡然愣住了。
桑叔叔我愕然,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意识中,我就算离开了驿站,也还是在租住的旅馆里。
但是,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房间里的陈设,和宾馆的房间完全不一样。
怎么是你啊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而带着颤栗的声音。
转过头,我眼珠差点没瞪出来,我怀里抱着的,居然是季雅云!
季雅云不再是一袭旗袍,这会儿身上穿的,只是一件普通的棉布睡衣。
小福你怎么来了一个女人从桑岚父亲身后走了进来,赫然是董亚茹。
我完全懵了,可以肯定,我现在不是在驿站里。
就房间里的陈设和眼下的状况,却分明是在季雅云的闺房里!
感觉季雅云微微挣扎了一下,我赶忙松开她,急慌慌翻身下床。
桑岚的父亲阴沉着脸看了我一会儿,将手里一个花瓶重重顿在一旁的桌上,你给我出来!
跟着来到客厅,大灯打开,我更确定,这就是季雅云、桑岚一家在本市的住所。
桑岚的父亲完全没了往日的宽厚,瞪着我两眼冒火道: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的话,我立刻报警!
董亚茹急着劝道:文宇,你先消消气,先听小福……听徐祸解释。
这时,季雅云也套了衣服,匆匆走了出来。
我茫然向她问道:是你带我来的
在我看来,我这么问很正常。
记忆中,我身在驿站的柜台后,像个高位截瘫的病人一样,眼看着小草头仙走向我,随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时季雅云是在场的,我醒来后,不在旅馆,而是在她家,并且还在她的床上抱着她,只能是想到,是季雅云本人把我带来的。
听我这么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季雅云身上。
季雅云脸色泛红,咬了咬嘴唇,不是我带你来的,我是才见过你,但我从晚上回来,一直都没出去过。
她的话,在寻常人听来,都会觉得奇怪。
然而,我却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才见过我,却是以一种不符合常理的方式,在驿站中和我见面,她本人并没有真正离开过家。
我苦笑:那就是真见鬼了,我明明在旅馆睡觉,怎么会到了这儿
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子桑岚的父亲怒道,徐祸,我相信鬼神的存在,可你想拿这个搪塞我,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摇摇头,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们能先跟我说说,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季雅云脸还有些涨红,却是先开口道:现实中,我一直都在睡觉,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有人爬上我的床,一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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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就吓得叫了起来。
桑岚的父亲余怒未消道:我本来是在房间里和亚茹说些事,听到雅云喊,就赶忙出来察看。我以为是进了贼,没想到却是你!你三更半夜偷摸进来,到底想干什么
三更半夜我抬眼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五点一刻。
虽不是三更半夜,可这个时间段,在没被邀请的情况下,我私入别人家里,而且还爬到女眷的床上……那也是够可以的了。
季雅云在我身旁坐下,小心的问我: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进来的
呵,我可没有你家的钥匙,就算是梦游,如果不是你们家的人替我开门,那就是……
我猛地跳起身,冲到大门口,防盗门并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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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木盒的秘密
桑岚的父亲恼道:“胡说,我以前都没见过这东西!”
见季雅云床边丢着我的背包,我过去拿起来,从里头翻出那个装有铜锁的木盒。
“我给你的是锁,不是什么指环钥匙。”
我笑笑,打开木盒,先将铜锁拿了出来,随即将木盒翻转,用两根手指分别捏住木盒两头,轻轻一按。
等我把木盒反过来,再看那木盒之中,竟已然是变了模样。
木盒本身不算精致,甚至外表还有些陈旧,但里头却有着红色丝绒衬里。看大小,很像是为了铜锁量身打造的。
随着我的这个动作,木盒再翻过来时,侧面的丝绒还在,底部却变成了原木色。
非但如此,中间还多出一个环状的凹槽。
我摘下如意扳指,放进去,正好卡在凹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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