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安阳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袭常
安阳轻轻笑了笑,对他的话不知可否,只是伸手请他坐下“宋将军,今日约您的是穆洹,我却出现在这里,宋将军就不觉得奇怪吗”
宋景山早就过了初见她的惊讶,随意地选了一个位子坐下,看着她笑道“郡主说笑了,早知道穆公子对郡主情有独钟,当初在西北已经见识过一番,如今在这里见到郡主自然也并不奇怪。”
当初带走她的人一定就是穆洹,只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追究当初是谁带走的她已经没有意义了,何况如今徐幼容突然死亡,摄政王才是真正的赢家和掌权者,虽然如今在位的是他的大儿子,但是朝中不少人都知道他真正属意的其实是眼前这一位,而对于这一点,摄政王从未可以隐瞒,由此可见,他确实希望这一位坐上面那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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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七章 以牙还牙
穆洹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似乎有些懵了,连忙追上去,走到半路才想起来‘你身上怎么会有宿命”
安阳已经走到了马车前,听到他的问题回头看向他,说到“放心,虽然你父王也是害死我外祖母一家的凶手,但是我不会因此迁怒于你的。”
穆洹一听她这就是误会了,他并不是怕她像上次给他下迷药一样悄无声息地给他下了致命的毒药,他是担心她身上随身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万一哪一天她一时想不开自己喝了。
“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他伸手拉住想要上马车的安阳,在她回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急着想要解释,忽然又觉得自己似乎不该这么说,一时楞在了那里。
安阳看着他攥着自己衣袖的手,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衣服从他手中拽出来,看着他轻声说到‘你想在大街上跟我说什么”
穆洹连忙收回自己的手,跟着她一起进了马车内,找了旁边的位子坐下,看着似乎又在出神的安阳,纠结着自己到底该不该说。
安阳看似没有在看他,其实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自己的眼睛,她一直注意着穆洹的动作,她看得出来他有话想对自己说,已经偷看自己一次又一次了,只是始终都没有开口。
“你方才想说什么”安阳只能自己开口问他。
“啊”穆洹似乎被突如其来的询问搞蒙了,楞了一瞬想了想才说到“我想知道你身上是不是还带着毒药我不是怕你给我下毒,如果你真的想给我下毒,早在西北的时候我就已经没命了,何况,如果你真的想让我死,每时每刻都有机会,我是怕,怕你会想不开,你答应我,一定不能把这些东西用在自己身上好不好”他再也不想经历一遍看着她毫无求生的的样子了。
安阳看着慌张又担心的穆洹,静静地听他说完,轻轻笑了笑,告诉他“放心吧,我不会再寻死了。”虽然徐幼容死了,宋景山此刻也已经回天无力,可是摄政王还活着,何况,彩碧和明玉还在地牢里关着,她不会寻死的,穆洹想多了,只是这些她怎么开口告诉他呢,怎么告诉他自己不会死,是因为他的父亲,自己的仇人还活着
听到她的回答,穆洹总算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你身上是不是还有毒药黄岐怎么能给你这些东西”
“防身而已,何况,这也不都是黄岐给我的。”安阳淡淡说到。
黄岐是神医,救死扶伤才是他的使命,他可以为了保护友人的女儿给她迷药,却绝对不会给她这种致死的毒药,这些,是她找唐安要的,她离开前曾特地去见过唐安,她知道,虽然他也恨自己,但是更恨的是徐幼容,以徐幼容的性命为筹码,他很乐意给自己一点毒药。
虽然宿命用在自己的仇人身上是有点便宜他们了,但是,好就好在此毒无色无味,下在水中很难察觉,就像宋景山,他喝下那杯茶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从茶楼离开后,宋景山目光凌厉起来,她今日忽然找到自己询问侯爷当年死亡的真相,还问得如此详细,虽然他临时应变,似乎将她的怀疑扯到了另外十一个人的身上,但是他也不确定她有没有对自己产生怀疑,尤其是她还故意告诉自己把名单交给昭阳公主,难道说,她们两个暗地里其实有联系
宋景山坐在马车内,始终觉得心神不宁,此刻的他依然没有察觉死神的悄悄降临,还在思索着该如何完美得将嫌疑完全甩到另外十一个人的身上,在安阳派人去查之前,怎么才能做好证据,让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从而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
如今西北军已经于自己产生了矛盾,若是让他们知道当年害死侯爷和两位公子的人其实是自己,恐怕就不是在京城外对峙这么简单了,必定会不顾一切冲进京城要杀了他给侯爷报仇。何况,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和声望,自己的儿子甚至娶了皇室唯一的公主,眼看着自己一家就要飞黄腾达,他绝不允许在此刻出岔子,让一个郡主搅黄了自己十几年的谋划。
他慢慢握紧了拳头,若是不能成功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那十一个人的身上,恐怕,还是斩草除根的好。
安阳虽说给宋景山下了毒,但其实她心中也不知大自己这么做到底对还是不对虽然她已经确认宋景山当年一定参与了暗害自己父亲和兄长的事,他死不足惜,可是她就这样背地里下毒又与当初他在背后下黑手害死父亲有什么区别呢她只能逼着自己不要去细想这件事,多想想父亲和兄长,也许就好一些了。
她并不知道另一边的宋景山也已经对她起了杀心,好在在他付诸行动之前,宿命已经起了作用。
宋景山乘坐马车即将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忽然觉得胸口一闷,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吐出来,喷洒到马车内壁,宋景山抬手擦了擦嘴角,看到了血迹,他有些不敢相信得看着自己面前和手上的血,似乎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外面驾车的人似乎对里面的情况也一无所知,紧接着又是一口血喷出来,宋景山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了,他挣扎着站起来,一把扯开车帘叫外面的人“停车。”
外面赶车的人是他的亲信,看到他满脸是血的从马车内走出来吓了一跳,连忙伸头去看马车内,可是里面没有人影,而且,宋景山身上好像也没有受伤的迹象。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他比宋景山更慌张,将军上马车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才多大一会儿忽然口吐鲜血,这可怎么得了。
“应该是有人给我下毒了,赶快停车,找大夫。”虽然他心中有猜测,应该是方才安阳见他的时候下的毒,可是怎么可能呢,他只在进门后不久喝了一口茶,而且他一直与她面对面坐着,她根本不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下毒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而且自己现在这个症状让他想起来当初侯爷他们死的时候的样子,似乎就是当初他用在侯爷身上的宿命,想到这里,宋景山心中不寒而栗,难道她真的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今日见自己根本不是什么试探,只不过是找一个给自己下毒的机会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时候下的毒如果真的是宿命,那么他也不用找大夫了,因为宿命无解。
宋景山在被人扶着下马车的时候,想到如果真的是宿命,那么他应该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活了,在他过来扶自己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告诉他“是郡主,郡主给我下的毒,如果我活不下来,赶快回将军府,将此事告诉清尘。”
“将军,您先别说话了,前面就是医馆,咱们先找大夫看看。”
宋景山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悄悄抱着一丝希望,只是这头刚点完,一口血又不由自主地从喉咙里涌出来,这让宋景山几乎可以确信自己中的就是无解的宿命。
只是人总是这样的,无论平日里看起来多么英勇,豁达,甚至是看淡生死,在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总是心存侥幸,希望死神这一次能暂时绕过自己,何况是宋景山这种人,即便已经如此明显,他还是对自己的命抱有一丝期望,直到他被扶到医馆,大夫在看过之后摇头告诉他‘是宿命,我解不了。”
不只是他解不了,连神医黄岐也无解。
宋景山这才算是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从椅子上挣扎着要站起来’我要回将军府。”他应该还有时间赶回将军府见清尘最后一面,同时将安阳下毒害他的事亲口告诉清尘。
安阳给他下宿命的时候就想到了,他发觉自己中毒之后至少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这半个时辰足够他回到将军府见到宋清尘和他的亲信了,他也应该早就怀疑是自己下毒害他了,一定会让他们找自己报仇,她不怕他们找自己报仇,只是此刻她不能死,更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所以她从茶楼离开后便直接跟着穆洹回到了那个小院子,她知道,穆洹一定会保护自己,只要有他在,自己就是安全的,有的时候利用是不得已的,希望他不会介意。
宋景山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送他回来的人急忙找来了宋清尘和他身边最信任的人,宋清尘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为何出去一趟就变成了这样,他一只手用力攥着宋景山的手,似乎这样能给他一些力气,让他坚持得更久一些,另一只手时不时的为他擦掉嘴中流出来的血,他看着自己那个曾经英武不可一世的父亲,觉得此刻的他是那么的脆弱和陌生。
“父亲,你这是怎么了”宋清尘的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他虽然是宋景山的儿子,但是对于宋景山的所作所为他一点也不知晓,不知宋景山是出于何种原因,总之他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自己唯一的儿子,甚至任由他与刘成,冯大志他们交好。
只是此刻看着稍显稚嫩和单纯的儿子,宋景山第一次有些怀疑和后悔,自己当初是不是不应该瞒着他
“我今日出去被人下了毒。”宋景山有些艰难得说到。
“下毒是谁”虽然从父亲一进来宋清尘已经从他的症状中看出了不对劲,他虽然是西北守将唯一的儿子,但是一直对刀剑不怎么感兴趣,反而喜欢看书,尤其是医书,所以在看到父亲的症状时,他心中有了一点猜测,却还是不敢相信,毕竟父亲是西北守将,谁敢给他下毒,谁又能在父亲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给他下毒
“是郡主。”
“安阳”这似乎比知道自己的父亲被人下毒了更令宋清尘震惊“为什么”他直接问自己的父亲,因为他完全不明白安阳为什么要下毒害自己的父亲,当初她流亡在外,父亲听到她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带着人赶过去将她接到了西北,自己的父亲是当年侯爷,也就是她的父亲最欣赏和信任的人,她口口声声叫父亲宋叔叔,怎么可能下毒害他,怎么想也没有理由。
看着自己儿子不肯相信的神情,宋景山有瞬间的犹豫,想着要不要将真相告诉他,可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他太清楚,如果自己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他,他一定会无法接受,甚至因此责怪自己,不认自己这个父亲,想了想他还是看着他说到‘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郡主对我有什么误会。”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怎么能下毒害将军我要去找她为将军报仇。”宋清尘还沉浸在震惊中依然不知所措,宋景山手下的亲信已经着急要找安阳报仇了。
闻言,宋清尘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又看向自己的父亲,依然保持怀疑’父亲,这到底怎么回事”虽然他与安阳郡主并无过深的交际,虽说当初他们两个差一点就要成亲,但其实也不过见了几面而已,但是仅凭当初相处的几日他便可以断定,安阳郡主绝对不会是一言不合就下毒害人的人,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他总觉得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公子,她下毒害将军,不论是什么原因,这个仇都不能不报,将军,我这就去找到她为将军报仇。”
宋景山看着这个虽然鲁莽,但是却第一时间冲出去要为自己报仇的亲信和自己身边还拉着自己问为什么的儿子,只能默默叹气,有时候,鲁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现在注定活不了了,只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如此耿直,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时刻,究竟能不能安然无恙得活下来。
“清尘,不用为我报仇,郡主肯定是与我有什么误会,她是个聪明人,等到她想明白了会自己来找你的,我只是担心,你之前从来没有真的掌管过西北军,我突然离世,你能不能担起这个重任。”宋景山看着自己依然懵懂天真的儿子,很快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的死已经是注定的事实,但是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也跟着遭殃,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全,只有他好好得活下去,宋家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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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八章 拯救计划
“父亲。”宋清尘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父亲的死亡,更不知道在父亲去世后自己该如何掌管西北,不要说西北几万人,就是将军府里这几百个亲信他也认不全,一直以来他沉迷于医书,从来没有关心过西北军,父亲似乎也并不急于让自己接手,他并不知道,宋景山之所以不急着把西北军交到他手中,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完全掌控这群人,以宋清尘的能力和声望,自然更加无法服众,他的计划原来是在彻底收服了他们之后再把掌控权交给清尘,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突然得面临死亡。
“不要怕,他们都会帮你的。”宋景山抬手指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开始为宋清尘之后铺路“清尘他还小,有些事情难免不懂,若是做错了什么,你们好好教导他,我就把他交给你们了。”
“将军放心。”方才那喊着要去找安阳报仇的人此刻又是第一个表态“我们一定会好好辅佐公子的。”
宋景山看着宋清尘深深叹了口气,问他‘公主呢”
“父亲要见她我这就派人叫她过来。”宋清尘在他提起昭阳的时候明显慌张了一下,这点慌张根本瞒不过宋景山的眼睛,何况他们朝夕相处,他早已知道昭阳是装傻却帮着她瞒着自己的事情,宋景山早就知道了,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暂时还没有拆穿他们罢了。
“不必了,以后你们两个要相互扶持,彼此照顾。”在他临死之前,自己的儿子也不肯跟自己说实话,宋景山看着他似乎有些失落,却最终还是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父亲放心,我们会的。”
“我死后,送我回西北吧。”虽然当初下手的是他,但是对于定远侯,宋景山的感情十分复杂,有羡慕,嫉妒,也有倾佩,死到临头的时候就会想,大概这就是报应,他害死了侯爷,如今侯爷的女儿又害死自己。
“好。”宋清尘连忙点头答应。
“还有,我屋里有一个黑色的箱子,记得为我陪葬。”宋景山在弥留之际依然惦记着自己屋子里的箱子。
宋清尘连忙点头,却对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产生了好奇,从他记事以来,似乎总能在父亲房间里看到那只黑色的箱子,不大,也不显眼,但是却不会被轻易忽视,尤其是父亲不管去哪里总是会带着它,这次来京城也千里迢迢得将这只箱子带了来,可是他似乎从来没有见父亲打开过,他本来以为里面大概是金银珠宝又或是重要信件,如今父亲竟然要这只箱子与自己陪葬,看来是他猜错了,可是那里面能是什么呢
“清尘”宋景山看着自己的儿子又在出神,忍不住轻轻唤了他一声,心中默默叹息,他似乎总是容易走神和心不在焉,又向来没有什么大的志向,他十分担心自己走后,整个西北再也不是他们宋家的天下了。
宋清尘被这一声呼唤打断了思路,连忙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父亲,宋景山这才看着他说到;”记住我说的话。”
宋清尘连忙点头“是。父亲放心吧。”
宋景山说完一口鲜血吐出来,溅到宋清尘的衣服上,那么爱干净的人,竟然连忙抬起袖子为他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宋景山看着他说出最后一句话“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大概是因为自己曾经就是利用了侯爷对自己的信任害死了他们,所以他这个人警惕性特别高,平日里出门总要在衣服里面套一身软甲,若非安阳这次是下毒,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杀死他,只是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却有诸多的不放心,他似乎总是对人缺乏防备和怀疑,太过优柔和轻信他人,而这很容易害死他。
在宋清尘点头之前,宋景山已经彻底咽了气,只是他大概心有不甘,所以咽气之后眼睛依然睁着,似乎在看着宋清尘,让触及到他的目光的宋清尘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替他合上的双眼。
宋景山突然离世,将军府的人说是安阳郡主所为,有人信,有人不信,京城外刘成他们带领的西北军倒是对此有几分相信,毕竟他们收到的密信上所写,郡主就是被宋景山带走的,郡主毕竟是侯爷的女儿,虽然被他带走,但是机智勇敢,趁其不备要了他的性命也是有可能的,刘成就是这么想的,甚至还觉得有些小骄傲。
自然,也有人不信,不信的人自然是认为安阳郡主早就死了,就葬在皇陵,怎么可能再出来杀死宋将军
无论是信还是不信,宋景山的死在朝廷和百姓之中,终究是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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