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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佐佐成政凝视汎秀良久,显然是不满意于如此轻巧的答案,然而最终也只能轻轻一叹。“如此,想必主公也会放心的。”

    汎秀随口应了一句,随即又各怀心思地沉默下来。

    “总之,柴田大人既然要见你一面,想必不会是坏事。”佐佐像是有很多话要讲,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次日傍晚的时候,柴田胜春依然出现在门口等待。

    柴田胜家来到古渡城,自然是先要拜访信长的。汎秀也趁机向同僚们问了问关于柴田家的情况,日后的名将柴田胜家此时年方而立,尚无子嗣,亲族中的成年男子,除了一个庶出的弟弟,就唯有胜春这个刚元服的侄子。根据听来的事情看,柴田胜春似乎并没有继承胜家的武勇,也没有读过什么书,但为人宽和细谨,与尾张诸氏的后辈关系良好,也算是柴田家的一大助力。

    宽和昨日已经体会过,今日的行动则足见细谨。

    “今日又劳驾胜春殿,真是感激不尽。”无论如何,面子上的功力总是要做足的。

    “这是在下的荣幸。”柴田胜春也连忙回礼,“汎秀殿若是不见外,就喊我五右(卫门)吧。”

    “如此,您也当直呼我甚左便是。”

    “这……”

    “看来见外的不是我,而是柴田君啊。”

    ……

    寒暄了几句,胜春神色稍谨,谈起了正事:“叔父大人已经在家中等候了,甚左不如即刻起身吧。”

    “能够晋见柴田大人,还真是让我忐忑不安呢。”汎秀依然是笑容可掬,丝毫看不出不安的神色,“有劳五右引荐了。”

    “不敢当……”

    ……

    古渡城没有多大,几百步的路程,不过是顷刻之间。

    柴田胜家临时的住所,就在天守阁东边一点,带过来的两百足轻,也明目张胆地站在靠近内城的位置,似乎随时准备冲入城中。

    “原来两边的争斗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汎秀暗自心惊,神态却愈发恭谨,跟着胜春亦步亦趋地走了进去。

    踏入玄关,却正好见到柴田胜家从大厅里迎出来。

    以柴田胜家的身份,迎到这里已经是做足了礼数,汎秀也只能忙不迭地回礼。

    数年前,织田信秀四十大寿的时候,汎秀也是见过柴田胜家的。四五年过去,这位武将并没有什么变化,广额阔面,虎背熊腰,脸上是一圈浓密的络腮胡子。虽然是在笑,但眼中却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也许这就是所谓上过战场的人的“杀气”了。

    大概因为不常居住的关系,这间宅子中并没有什么摆设或是家具,显得很宽敞。木制的地板和墙壁都相当整齐和华丽,质地比起平手家在那古野的房子要好上很多。

    四下落座,接着免不了一阵寒暄,内容无外乎是缅怀平手监物殿昔日的威名,再表达一下对“那件事情”的痛惜,而汎秀身为人子,也自然陪着唏嘘几句,作出一副几欲涕零的样子。

    这样的程序,已经重复过许多次,纵然一开始不乏真情流露,最后也变成应付差事。

    柴田胜家与平手政秀平时交情甚浅,此时的感慨却不似作伪。汎秀正要回应,他却大手一挥:“罢了,死者已矣,生者自当勉之。整日伤怀,岂是我等男儿的做派。”

    “柴田大人所言极是。”汎秀拱手道。

    “算起来,我也有数年未见到甚左了。”柴田捋须道。

    “大人的关怀,汎秀皆感念于心。”

    “嗯。”柴田直视前方,沉思了片刻。“记得当时是先殿寿筵,尾张武士聚集,那些孩子就只会夸夸其谈,争得面红耳赤,唯有你甚左淡然自若,一言不发,当时我就不由感叹,监物殿的家承,果然不同凡响。”

    “是。”汎秀应了一句。心理年龄超过二十岁的人,跟一群七八岁的孩子自然没有什么好谈的。不过柴田胜家居然能够注意到这些细微末节,的确不容易。

    “如今你即已是织田家的武士,




第五章 贵“客”
    秋日的午后,天空阴沉无日。林中的秋蝉吱吱作响,更平添了几分沉抑。清州的城门之外,无关庶民早已被赶向别处,站岗的足轻却多了三倍。数十名武士站在路旁两侧,神态恭谨但神色中却无半点恭敬。走在当中的华服青年满目笑容,然而却眉目间颇有些不自觉的紧张。侧后半步,身着青衫的年轻武士首领躬身引路,虽是身居次位,但神色自如,一副主人姿态。身后的几个侍卫,也是紧紧跟着后面的青年武士,反倒显得最前面那个华服青年突兀极了。

    此间的主人,自然是清州城主,上总介织田信长。而被迎入的青年,则是身份更为显赫的尾张守护,斯波义银。

    尾张斯波第十四代当主,治部大辅义统,于清州城为守护代织田信友拥立。后又因与信长联合而被信友所弑,其子义银仓皇逃至信长羽翼之下。这对于信长的清州攻略,乃是送上门的礼物。

    信长一向喜欢热闹,或者说好大喜功,故而动员了清州城所有的中上级武士,摆下了隆重的排场。然而家臣对此却想法各异。应仁之乱后,幕府的威望一落千丈,连带着幕府册封的各级守护也逐渐失去权势。况且斯波家暗弱已久,远离管领的位置多年,在尾张早已沦为笑话。是以众臣虽然严阵以待,但并没有太看得起这位名义上该是“主人”的客人。

    斯波义银与信长年纪相仿,但站在一起却显得消瘦许多。白净无须的脸上,始终是挂着怯懦而僵直的笑容,虽然未曾敷粉涂齿,言行之中已是有些公卿的做派。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大部分失势的武家名门都会把兴趣放在艺术而不是兵法上面。

    仿佛是为了对尊贵的“客人”表示敬意,今日信长也没有佩戴任何的刀剑。青衫纸扇虽然也是一派贵公子气,却俨然比义银的衣着略逊一筹,给足了对方面子。然而言语之间,自然流露的“热情”,却让武卫公子不时战栗。

    或许是为了刻意维持守护的威严,信长与义银走得很慢,正好让胆大的家臣窃窃私语,评头论足。信长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居然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制止。而义银更是什么也不敢说了。

    “这就是斯波家的公子也不怎么样吗……”眼见客人走远,从最远离城门的位置飘出一句轻声抱怨。

    “那是当然!比咱们主公可差远了!当年斯波家是什么四国守护!四个国啊,全被他们给败光了!沦落到今天……”旁边高瘦的武士,看上去只是足轻的打扮,但说出来的“厥词”,却是织田家的家老也未必敢胡说的。

    “那主公把这个废物迎过来干嘛我们拼死拼活还不如这个小白脸”

    “你懂什么这叫挟天子以令诸侯!”另外一边的武士也上来插嘴。

    ……

    当值站在信长侧后的汎秀莞尔一笑,只作未闻,转身跟进城去了。对于只掌握小半个尾张的信长而言,此时斯波义银勉强算个天子,而犬山信清、岩仓信贤也的确能称为诸侯。然而若知道日后信长扶植足利义昭对抗朝仓、浅井、本愿寺对抗,面前的这位管领后裔哪里算得上一个人物!

    信长随义银并列踏入大厅,延请对方先入主席之后,才坐到身侧。余者也纷纷来到预定的位置。

    “上总大人!”甫一落座,义银又忙不迭起身施礼,或许是感受到了部分织田家臣的不满,他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下位,“织田信友为乱,家父不幸殉国,然四目之内,惟上总大人主持正义……”言未几,这位守护居然声泪俱下,形色凄然,这份伤心倒真不像是装的。

    “信长惶恐!”信长先是眯着眼微笑了一下,才终于“记起来”还要躬身还礼,“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职责所在,岂敢当武卫公谬赞!”

    “这……”义银有些紧张地看了看神色如常的信长,又扫视了一眼席下的众臣,“上总殿实在过于谦逊了!自先父蒙难,义银颠沛流离,每每思及奸党横暴,至于夜不能寐。青天当倾之际,唯上总殿首义以当天下先,靖难之恩,义银没齿不忘!”

    微微一顿,未及信长有所表示,义银又道:“首恶虽已伏诛,然则宵小之徒犹不思悔改,今后也只能拜托上总殿守护此间正义了!”

    “武卫公言重了。”信长终于又答了一句,“除魔卫道之事,信长自然义不容辞。”

     



第六章 受伤
    不管尾张局势如何混乱,古渡城始终是自家的大本营,在这个地方“保护”斯波义银,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件高难度的工作,更何况,敌对的势力也未必有兴趣来打扰一个全无实权的守护。

    身为衰落名门之后,还能够在仇人眼前生存下来,本身就能说明他是一个没什么野心近似于懦弱的人。不过身为名门之后,多少有一点文化水平,腹有诗书气自华,倒也不是想象中那般猥琐,而是更贴近文弱书生的形象。汎秀生性是喜静不喜动的人,在尾张这种地方见惯了武夫,难得遇上一位知识分子,不免要礼遇几分。

    而这几分不经意的礼遇,却令见惯的假意奉承和冷嘲热讽的义银颇为受用。这位公子从出生开始,就从没有见到有人用这种淡然的态度对他的血脉和身份——当然,这种态度跟后世的所谓平等思想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完全只是见多识广之后的不以为意。

    信长对这个名义上的上官极为慷慨,一挥手就批下三百贯的年奉,相当于六个平手汎秀的价钱。

    既然是乱世,武士的俸禄要用来招募农兵,购买兵器,供养家臣,再多也是不够用的。而斯波义银却没有这个想法(即使有也不敢做出来),于是只能纵情酒色了。

    然则古渡城并非商户交道要道,出售“酒色”的地方并不多见,放眼城下,最豪华的地方也就是那座名为“千岛樱”的酒屋,几天前汎秀刚到城中,还在那里被当做登徒子挨了一板砖。

    美酒虽好,不过堂堂管领大人,流连酒肆,似乎不大成体统。

    于是汎秀和暂属他管辖的十几名侍卫就成了酒屋的常客,不过不是酒客,而是搬运工。

    如此数日,刚刚习惯了这种清闲而又无聊的生活,却又迎来了新的节目。织田信长突然召集一众家臣亲族,祭拜被织田信友篡杀的斯波义统(义银之父)。

    然而,义统是在清州城被弑杀,灵柩自然也在清州,信长进不了清州城,于是就在古渡城郊寻了一处僻静的寺庙,写了一块牌位,就算作是义统的墓室。此外,义统死于天文二十三年七月十二日,而今却是四月份。如此的祭拜,实在不符合自古以来的任何一种祭法。

    是故信长此言一出,家中的反对派不免又有了指责他漠视法理,肆意妄为的说辞,即使拥护信长的一方也是暗自摇头。不过反对归反对,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外人的身后之事公然与他对抗。

    不过这都是上层的事情,与汎秀没有什么关系,他唯一注意的是,这样的活动,义银不可能不去参加。既然要出城,那么保护斯波义银的难度就大大提高了。

    于是,斯波义统遇害整整九个月之后,他的嫡长子就亲身经历了这样一场不伦不类的祭奠。

    ……

    弘治元年四月十二日,一支举着木瓜旗的队伍就突然降临到古渡城北一座无人问津的寺庙里。几十个家臣按照安排依次进场,而最前面则是织田信长和斯波义银。

    虽然战时一切从简,但一国守护的祭礼,显然与农民还是有所不同的——尤其是在出场人物的等级上。美中不足的是,小寺中的和尚被一群武夫吓得胆战心惊,连经文都念不利索。最后信长招来了织田家的“御用”僧人,才解决问题。

    织田家的大部分人根本就没见过这个所谓的守护,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轮次参拜也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连一个悲痛的表情都不屑于装出来,有人私下闲聊嬉戏,信长也不阻止。唯一真心参拜的恐怕只有斯波义银,他跪在一个空空的牌位面前,痛苦流涕。

    在这个时代,哭泣被视为懦弱的代名词,所以这个举动也是最符合织田众家臣心意的。

    过了半晌,信长终于忍耐不住,催促义银离去,而义银却少有的“反抗”了一次,恳求在此多呆一会儿。信长未加思索就批准了他的要求,带着大队人马返回了古渡城,而留下作护卫的依然是平手汎秀——时代,小人物没有反驳权。

    汎秀的耐性比信长好上许多,一直等到斯波义银流干了眼泪一同返回。一路之上,义银不停感慨,言及自己堕了先祖威名云云,而汎秀站在织田家的立场,既不能反驳又不能鼓励,只能倾耳相听。

    这样的状态,自然是走得不快。

    眼前落日已降,一点余晖也渐渐消散,而此处离城尚有近十里的路程,汎秀不免急切起来。所幸手下皆是堪用之人,不用吩咐,自然知道将义银围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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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一个家臣
    泛秀完全清醒过来,已是第二日的午时了。

    睁开眼睛,眼前所看到的一个人是……(当然不会是美女)高大的身影,青色的吴服,赤色的衣带……

    “与佐……啊”

    泛秀猛地抬起头,却引来胸口一阵剧痛。

    “还是先别乱动吧,刀刃上涂了毒药,虽然不足致命,但是脏腑的损伤恐怕不小,至少要修养十几天。”

    “武卫先生没事吧”如果受了伤还没完成任务,就太不值了。

    “忍者急于逃命无暇他顾,受伤的只有你一人而已。”成政悠然踱步上前,将手中的饭团和酱黄瓜递到泛秀手里,面上了无半点忧色。

    “那你还这么自在真是缺乏同情心啊。”泛秀放下心来,开始与成政斗嘴。

    “本来我的确是有写担心,但是一想到能够正大光明地教训秀千代,这样的成就感,实在让人无暇他顾啊。”成政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坏好意的轻笑。

    “教训”

    “然也。”成政忽作肃然状,“乱波虽然行踪莫测,但也并不鲜见,秀千代如何能够如此轻忽”

    “……”

    “具体的经过我已听侍卫说过了。”成政的话音稍稍缓了一缓,“三处枪伤,一般人等自然失去了行动能力,然而乱波长期训练,忍受伤痛的能力远胜常人。”

    “忍者众的衣带和袖口都有夹层,检查的时候绝不该错过这两处位置。”

    “要判断人是否昏迷,从心跳、脉搏、呼吸上都是不难的,莫非秀千代居然一无所知”

    ……

    成政一边喝茶,一边慢条斯理地点出泛秀失误之处,而泛秀侧耳作服帖装。一方面道理的确在对方那边,另一方面,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实在也没劲争辩。

    如此良久,成政才意犹未尽地放下茶杯,接着毫无风度地大笑起来。

    “秀千代啊,你可知道,面对一个比自己年幼七岁,但行事却毫无差错的家伙,那种不能作为前辈教训后来者的怨念,真是难以言状啊。”

    言毕,成政才恢复了平常的表情,泛秀瞪了他几眼,却又自己笑了出来。

    “只不过是皮藓小伤,能够缴获一支铁炮倒也不错啊。虽然工艺粗糙了些,但是至少值上三十贯吧——对了,那支铁炮总不会充公了吧”泛秀突然有些担心,不禁暗自腹诽起来,虽然是这个时代没有缴获归公的说法,但万一信长那厮见猎心喜,你还能跟他讲道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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