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虽然半醉半醒,脚下虚浮,但精气神却是振奋十足,甚至还哼起小曲。
足见这段时间他过得相当得意。
自从去年机缘巧合撞破武田忍者的阴谋,被打为典型,从“警视厅”里掉到“亲卫众”之后,四世谱代的铃木小兵卫被赐名“秀元”,从此时来运转,官运亨通。
在平手家的核心体系当中,“佑笔众”是一直在主君身边待命,协助处理文书和礼仪、外交政务,“侧近众”就往往是外放,代表中枢临时管理某些敏感重要的部门,“亲卫众”理论上是保安职能,但也经常接到传递消息和监督巡查的活计,会短期出差。
铃木秀元本来并不算个耳聪目明的人,工作能力只能说是平庸。
但偏偏运气爆棚,捡到了加藤虎之助这个精明强干,果敢善断的小老乡,几次任务中表现优异,得到青眼,渐渐委以重任。
临近年底,他们主从二人,又一次从岸和田城出发,带来几个属下,裹着厚厚棉衣,骑马来到京都,检查当年驻军柴薪冬装是否准备妥当的事情。
这当然不是值得大张旗鼓的小任务而已。
谁知刚刚到场,才拜见了留守京都御所的少主义光大人,并与河田、本多、小西三位见了面,出门即被三五个故交老友围住,不由分说簇拥到新开没多久的高档酒屋里,说要“接风洗尘,好好款待”。
加藤虎之助当即附耳提示应该拒绝。
铃木秀元却是俗人心性,十分喜欢出风头,故作矜持犹豫了一会儿,佯装碍不过面子答应了。
请客做东的这几个人,当年都与他一样是中下层军官,要说交情也没有到很深的程度。过往就算是碰到了,找个路边摊就着腌菜同饮两碗浊酒也就是了,何曾到过像样子的场合
看着以前一个个言行粗俗边幅不修的袍泽,今天却是堆满了笑容强着过来陪酒,铃木秀元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不过他心里毕竟还存着一丝理智,没忘记赴宴前加藤虎之助附耳说的“我等为监察而来,彼辈无事献殷勤必有内情”的话。
所以酒是喝了,菜是吃了,小礼品土特产什么的,是坚决没有收,推到怀里的女子,也只上下其手摸了一番,没有提枪上马动真格。
最后趁着自己还没有完全醉倒,毅然地坚决提出离去,丝毫不顾挽留,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外面街角不远处,加藤虎之助早等到不耐烦,终于见上司出来,神色稍缓舒了口气,复又冷着脸上前,肃然道:“您最好只吃了酒没有拿什么东西!否则要是明天查出毛病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铃木秀元作为上司被下属训斥,半点不敢发火,反而嘿嘿一笑摸着脑袋打着圆场:“我也不至于那么糊涂没用吧,诶呵呵……”
加藤虎之助无奈摇头叹息,懒得理他,挑了油灯,转身在前领路,没好气地叮嘱:“我们此行出来到僧院借宿是最好的,清净事端少,所以就别找宿屋了,我已经与附近的妙觉寺僧人都商量好了,现在这就……”
走出百十步,转了两个小弯,话还没交代完,忽而听闻有人大声争吵。
“这个桔梗屋,怎么能拖欠货款呢就算是平手家欠他的钱,那关我什么事”
“别说了,人家也不容易啊,八百贯的款项只收回四分之一,今年算是白干。”
“可是我跟他签的合同,可没说这个情况啊”
“但是现在就算拿刀砍他,也未必能拿到钱周转,能怎么办呢”
“无耻!没想到偌大平手家,居然干这赖账的事!”
“谁说不是呢非说棉衣烂掉了不给钱,明明我亲眼看到是完好的啊,真过分!”
“奇怪,平手刑部大人,不像是赖账的人吧。”
“唉,他老人家就算是大圣人,也免不了下面的恶代官乱搞啊!”
循声望过去,那是一间半露天的下等酒肆,两个年轻商人在昏暗的烛光下大放厥词,老板好像是个中年妇女,过来劝他们不要乱说却被华丽无视。
加藤虎之助见之皱眉若有所思。
铃木秀元却是没多想,他职责所在,听到“棉衣”“赖账”等几个关键词,酒醒了大半,当即迈步过去,张开弥漫着气味的大嘴巴,高声喝道:“本人是平手刑部派下来巡查军纪的武士,你等刚才所说究竟是否属实,快给我细细道来!”
两个年轻商人被吓得一跳,齐齐侧目过来,见此情状俱是呆若木鸡,不知所措。那中年妇女店主更是脸色灰败,身如筛糠,下意识跪下来求饶。
铃木秀元自言自语了一句“在街上审案可不方便”,就不由分说地挥手下令,吩咐把两个年轻商人“请”回去。还有女店主和她充当侍者的女儿也顺便一路。
……
起初两年轻人一者佯作恐慌只叫
五十四章 少主的判断
铃木秀元一介粗人,哪里懂什么刑讯侦缉的手段,仅仅是顺藤摸瓜地逐渐找人问询罢了。然而他所要对付的人也不是什么狡兔三窟的窃国大盗,亦只不过是见钱眼开的裙带贵戚而已,就这么简单的追查了一两天,该知道的就都差不多知道了。
至少表面上如此。
让人欣慰的是,其中并未涉及到平手刑部大人的任何亲属。然而,“剧情”中却出现多位重臣的名字,都是轻易得罪不起的。
这把铃木秀元吓得不轻,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左思右想之后,干脆说自己耐不住天寒地冻,害了重病,闭门不见客,打算不了了之。
他身边的加藤虎之助倒是颇有初生牛犊之气,认为此时“前进一步或许有腾达的机会,后退示弱反而更可能获罪”。表面上,装作茫然混沌束手无策,实则不动声色地准备好了书面材料,找准了机会突然行动,直接递到平手义光面前呈阅。
话说平手义光,现在正是励精图治体力充沛的阶段,毫不犹豫地接过那写了十几页的状纸,而后既怒且惊,下定决心要整治。
加藤虎之助欢呼雀跃,自以为能从此靠上大树,同二代目结下并肩作战的缘法,却被冷静地告知接下来不要声张,耐心等候即可。
只得忐忑不安心怀遗憾地回去了。
数日后时至新春,平手义光大宴宾客,请了朝廷、幕府与远近寺社商贾的要人一道聚集,共庆佳节。随后又极力邀约几位重臣携着亲友到宅邸深处交流感情。
私宴之上,酒过三巡,侍立一旁伺候的某个小姓,忽然哭泣下拜说有冤情要“主持公道”,想要少主帮忙“救救我舅伯这个无辜之人”。
平手义光神色不悦,问是何事。
众目睽睽之下,那小姓声称要检举铃木秀元这位调查军务的“钦差”,说他凭着特殊身份,到处无事生非,胡乱抓人,还从中勒索取利,欺男霸女,简直人神共愤,现在虽然遭到报应生了重病,依然毫不思悔改。
话说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几位重臣的家眷当即忍不住窃窃私语,暗地表示同情。
倒是河田长亲、本多正信、小西行长三人皆不敢轻易发言。
河田长亲皱眉神色严峻,本多正信低头若有所思,小西行长脸上则是跃跃欲试。
思索片刻之后,平手义光询问有无此事。表现得仿佛一无所知一样。
河田长亲理直气壮地推言不知:“鄙人今日忙于与朝廷、幕府、各地大名、僧侣会面,再无闲暇关注旁余的事情。”
小西行长义正辞严地说:“只知实有铃木秀元此人,从岸和田城至此办什么公务,具体做了什么却不得而知。”
本多正信则是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似乎见到此人近来在京都四处抓人问询,至于究竟是否滥用权职可就不敢……”
话没说完,平手义光不知缘何勃然大怒,拍案命令说:“岂有人敢如此无礼不管身患什么恶疾,也要马上拉出来对质!”
当即派了人前去“邀请”。
须臾铃木秀元带到,浑身上下却是全无半点病态。
见之平手义光越发恼火,怒斥道:“如何敢装病敷衍公事若不能给个让我满意的答复,当即斩首!”
铃木秀元一路被强行拖过来,早已两股战战,汗流浃背,此刻一惊吓,更是涕泪交加,屁滚尿流,连连磕头哭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是有意装病耽误敷衍,实在是调查军务之时,发现了许多了不得的事情,迫不得已想出这个避祸的歪点子……”
闻言平手义光更气愤了,破口大骂,命从实招来。
铃木秀元畏缩惶恐,作嗫嚅不敢言状。
接着平手义光按剑而起,以手压柄,杀气腾腾。
铃木秀元进退维谷,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交待说:“有个以质量为由头,吞没商家尾款的奉行,据说是虎哉宗乙大师介绍来的师弟;后面又有自称河田长亲大人族叔的不明人物,招摇撞骗自称手段通天,可是只收钱不办事;还牵扯到山城国地头强迫村民补交赋税,传言身后支持的人是……”
 
五十四章 少主的判断
铃木秀元一介粗人,哪里懂什么刑讯侦缉的手段,仅仅是顺藤摸瓜地逐渐找人问询罢了。然而他所要对付的人也不是什么狡兔三窟的窃国大盗,亦只不过是见钱眼开的裙带贵戚而已,就这么简单的追查了一两天,该知道的就都差不多知道了。
至少表面上如此。
让人欣慰的是,其中并未涉及到平手刑部大人的任何亲属。然而,“剧情”中却出现多位重臣的名字,都是轻易得罪不起的。
这把铃木秀元吓得不轻,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左思右想之后,干脆说自己耐不住天寒地冻,害了重病,闭门不见客,打算不了了之。
他身边的加藤虎之助倒是颇有初生牛犊之气,认为此时“前进一步或许有腾达的机会,后退示弱反而更可能获罪”。表面上,装作茫然混沌束手无策,实则不动声色地准备好了书面材料,找准了机会突然行动,直接递到平手义光面前呈阅。
话说平手义光,现在正是励精图治体力充沛的阶段,毫不犹豫地接过那写了十几页的状纸,而后既怒且惊,下定决心要整治。
加藤虎之助欢呼雀跃,自以为能从此靠上大树,同二代目结下并肩作战的缘法,却被冷静地告知接下来不要声张,耐心等候即可。
只得忐忑不安心怀遗憾地回去了。
数日后时至新春,平手义光大宴宾客,请了朝廷、幕府与远近寺社商贾的要人一道聚集,共庆佳节。随后又极力邀约几位重臣携着亲友到宅邸深处交流感情。
私宴之上,酒过三巡,侍立一旁伺候的某个小姓,忽然哭泣下拜说有冤情要“主持公道”,想要少主帮忙“救救我舅伯这个无辜之人”。
平手义光神色不悦,问是何事。
众目睽睽之下,那小姓声称要检举铃木秀元这位调查军务的“钦差”,说他凭着特殊身份,到处无事生非,胡乱抓人,还从中勒索取利,欺男霸女,简直人神共愤,现在虽然遭到报应生了重病,依然毫不思悔改。
话说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几位重臣的家眷当即忍不住窃窃私语,暗地表示同情。
倒是河田长亲、本多正信、小西行长三人皆不敢轻易发言。
河田长亲皱眉神色严峻,本多正信低头若有所思,小西行长脸上则是跃跃欲试。
思索片刻之后,平手义光询问有无此事。表现得仿佛一无所知一样。
河田长亲理直气壮地推言不知:“鄙人今日忙于与朝廷、幕府、各地大名、僧侣会面,再无闲暇关注旁余的事情。”
小西行长义正辞严地说:“只知实有铃木秀元此人,从岸和田城至此办什么公务,具体做了什么却不得而知。”
本多正信则是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似乎见到此人近来在京都四处抓人问询,至于究竟是否滥用权职可就不敢……”
话没说完,平手义光不知缘何勃然大怒,拍案命令说:“岂有人敢如此无礼不管身患什么恶疾,也要马上拉出来对质!”
当即派了人前去“邀请”。
须臾铃木秀元带到,浑身上下却是全无半点病态。
见之平手义光越发恼火,怒斥道:“如何敢装病敷衍公事若不能给个让我满意的答复,当即斩首!”
铃木秀元一路被强行拖过来,早已两股战战,汗流浃背,此刻一惊吓,更是涕泪交加,屁滚尿流,连连磕头哭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是有意装病耽误敷衍,实在是调查军务之时,发现了许多了不得的事情,迫不得已想出这个避祸的歪点子……”
闻言平手义光更气愤了,破口大骂,命从实招来。
铃木秀元畏缩惶恐,作嗫嚅不敢言状。
接着平手义光按剑而起,以手压柄,杀气腾腾。
铃木秀元进退维谷,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交待说:“有个以质量为由头,吞没商家尾款的奉行,据说是虎哉宗乙大师介绍来的师弟;后面又有自称河田长亲大人族叔的不明人物,招摇撞骗自称手段通天,可是只收钱不办事;还牵扯到山城国地头强迫村民补交赋税,传言身后支持的人是……”
 
五十五章 父与子的试探
和泉国,岸和田城,经过多年发展,已经成为近畿沿海地区仅次于界町、石山,不逊尼崎、兵库的经济重镇。与其他市镇的区别在于,岸和田城下町并非日常民生的贸易为主,而是更接近于政治、军事方面的产业,以及达官贵人的奢侈物消费。
尤其是在平手汎秀取得石川合战胜利,彻底掌握了京都之后,放心大胆地把家眷都接到了此处,其余重臣也纷纷效仿,这更加促进了街道的繁华。
如今岸和田城除了内外三层曲轮之外,又在北和西两个方向增加了出丸,扩大了覆盖面积,与港口连成一片,能容纳更多人居住也更方便船只来往,并且还对城下町进行了整备,构建堀沟和墙垣来隔绝内外,设置役所来应对盗贼、火灾与疫病,秩序和规模都在进一步提升。
时值腊月,天寒地冻,本丸的御馆之中,采取了在墙壁夹层中放置火炉取暖的方式,既保证了效果又能有效避免烟尘,让平手家的一众幼童得以健康成长,唯一的缺点就是花费太大。
按照奉行的计算,主君一家过冬所用的柴火,足足相当于一千七百户普通民户的消费,可谓奢靡。
所幸的是,当地的文化人并不会有太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感慨,尽管这句唐诗他们都背得滚瓜烂熟。
于是咱们爱民如子慈悲为怀的平手刑部大人尚可心安理得地躺在温暖的和室,一边品尝刚煮好的年糕,一边阅读家书。
“……原本在诸位贤良家臣的辅佐下,京都诸般事务井井有条,孩儿不过是垂拱而已。至多需要出席一些场合,却不必为任何庶务而担忧……追查徇私舞弊之举,本是理所当然之事。不料竟然涉及诸位重臣的亲属,实在令我义光不知如何是好。除了恳请父亲大人出面决断之外,再无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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