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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如果面前这个小西行长,真的如原本历史上一般聪慧的话,想必是不会简单拘泥于问题本身的。

    所以平手汎秀也没有过分苛求,只要这少年能在三者之中任意一个问题上,给出满意的答复,即可通过考验。

    甚至也不需要真的提供什么切实可行解决方案,只要言之有物,思路敏捷,能看出个人的潜力就行了。

    只不过刚才还未听到题面,就夸口说要解出全部三道题的小西行长面色就开始不太好了。

    他起初还是踌躇满志,斗志昂扬的样子,但逐一听完这几段话,神色慢慢严峻起来,皱着眉头作冥思苦想之状。

    小西行长依然是跪坐在原地不动,只是脑门上渐生出汗水,眼里也露出动摇之色。

    这少年确实有些脑子,马上就转过了弯。

    三道题目,加起来不过二百字,要给个纸面上的回答并不难。但背后隐含着对周边外交,对商人,对传统寺社势力的诸多态度,则用意深远。

    平手汎秀观察了小西行长一番,大致评估了一下对方的资质。而后无意间目光一转,只见室内另一个客人,也是类似的表情,若有所思,也略有些犹疑。

    作为织田家的一员,木下小一郎能接触到的信息自然比商人之子小西行长多出许多,他也自然因为汎秀的话语而产生了更多具体的联想。

    好在小一郎向来不以智者自居,而是以“钝学累功”,“笨鸟先飞”的精神来要求自己,在政治上一直是谨小慎微的。

    所以他没有想得太远。

    织田家的方针路线,有信长大殿决断。和泉国的地方行政,则是平手大人担当。木下小一郎关心的,只是如何应对外部环境,帮助自己的哥哥在界町奉行的位子上建立功勋,让木下家之名越来越响亮。

    但另一方面,木下小一郎又是个十分仁厚讲义气的人。既然受了“药屋”小西家公子的恩惠,那就尽力帮这位小公子完成理想。

    担任界町奉行的秀吉,虽然在政务上有不小的权限和影响力,但手下兵力很少,给不出一个足轻大将之类的职位。那么小一郎就拿了哥哥的推荐信,去请求新任的守护代平手监物大人。

    &




第五十五章 三个回答
    平手汎秀对面前送上门来的两个人才十分重视,但也不可能整日盯着这两个家伙,不做别的事情。嘱咐了服部秀安派人监视之后,汎秀就回到了一个守护代应有的节奏。

    平手家善政务的家臣基本都派去了检地,而善军务的家臣则正在从事附近地形的勘查,这两件事都十分重要,马虎不得,汎秀也得定时追踪进度。除此外,与幕府和织田家常规来往的信件需要保持,对其他相关战线的情况也不能不加以关注,杂合众和根来寺在和泉国内的渗透情况也要设法弄清,一时大概只有浅野长吉负责清扫岸和田城的事情是用不着亲自过问的……总而言之是分身乏术。

    至于木下小一郎和小西行长,前者只是其兄的副手,领着二百石的陪臣,堪堪算是踏过了中级武士的门槛;后者更只是界町一个二流商会的后人,而且是无继承权的次子。这两个普通人只要跟家里打好招呼,消失多久都不会引发什么注意。

    初入和泉的平手家虽然规模不大,但风气却颇为勤勉进取。随着文武官员的工作,各项事务忙而不乱,有条不紊地逐渐开展。

    岸和田城慢慢清理干净了,随着军队的入驻和巡查,治安迅速恢复。城下居民也放下戒心和恐惧回到原本的生活当中,藏匿逃隐的人也都出来露面了。几十家国人众各自按法令回到乡土,不管是否心怀不满,总是不会立即就爆发出来的。

    在这平凡而忙碌的步伐中,约定的十日时间,转瞬即逝。

    平手汎秀又一次在相同的地点迎来了相同的客人。

    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花了这些时间得出了什么结论呢想想真是令人期待。

    ……

    “在下木下小一郎拜见平手监物大人!”

    “在下小西行长拜见平手监物大人!”

    明明只经过了旬日,但在汎秀眼里,面前的木下小一郎和小西行长二人的气质却颇有提高,变得更加干练和自信了。

    这让他有些讶然。

    根据服部秀安的回报,这十天里,两个小家伙只是走访了和泉国内的许多商人、僧侣和农人,没有得到什么高人指点,更未经历过任何奇遇。

    可是人的气场,怎么会在如此短期内就发生肉眼可见的改变呢

    只能理解为,这两个颇具潜力的武士(虽然现在还有一个是商人),直到今天以前,一直都未能得到足够的培养和锻炼。恰好这十天功夫,他们又做出了足以自骄的东西。

    上一次见的时候,木下小一郎很沉稳谦逊。但那种“稳”却多少带着一些自卑和惶恐之意。但今天却有点恭而不谄的意思了。

    还有小西行长,他原本就有种少年人初生牛犊的精气神,然而那时候可以说是无知无畏,现在则可以说是知难而上。

    汎秀越发感兴趣,于是也径直就说:

    “我猜尔等也不愿多做寒暄,那便直接进入正题吧。不知道弥九(小西行长通字)你对三个问题,都已想出答案了吗”

    “借您吉言,小人与木下大人苦思冥想十日,终于略有点成果。”

    小西行长立即就回答了。他的脑袋低低沉下去,看不清脸色。但话语中俨然带着胸有成竹的含义。一旁的木下小一郎,也是与有荣焉的样子。

    “既然如此,就讲出来看看吧。”

    “是!”小西膝行两步,从怀中取出折叠的宣纸,展开铺在地上,伏身指向一处地点,说:“监物大人的第一个问题是,在岸和田城南部筑城的合适地点。在下已经找到。”

    汎秀身稍前倾,便看见对方拿出来的是一副手绘地图。图虽有点潦草,但包含了畿内五国和附近地域的山水城町,重点标注了同行道路和贸易据点。看来这应该是界町商人那里流传的地图。

    再一细看,小西行长手指的,乃是岸和田城以南约六十町(大约5km)处的地点。于是汎秀问到:“选这个地点,用意何在”

    小西从容答道:

    “监物大人请容我细细道来。首先这是一条由南至北蔓延的小山脉,名曰二之丞山。形势险要,山路狭窄,居高临下。山的东西两边更是恰好有两条小河,东边那条河是近木川,而西边是见出川。故而十分适宜防守,只要驻扎数百兵卒,便难以攻克。”

    纯粹从军事角度讲,这个选择确实是很合适的。但和泉国内能用做防御的要冲也不只这一个。

    汎秀微微点头,但也没展露太多表情,而是继续问到:

    “还有别的原因吗”

    “有,还有。”小西行长不自觉悄悄转头,与木下小一郎对视一眼,脸上呈现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接着补充道:“另一方面,此山附近尚未有真言宗和一向宗的佛寺,也就是说与根来寺和杂合众暂时没有牵连。只有一座天台宗的寺院在旁边。”

    听闻此言,汎秀方才有了一丝赞赏之意。

    看来,这少年没经过多长时间,就看出,在和泉南部筑城不是为了防御三好家,而是预备与纪伊的根来、杂贺势力纠缠。

    有一定政治经验和地位的人,察觉出这一点来并不困难。但刚成年的商人之子能明白这个,就难能可贵了。

    只是这个答案,平手汎秀却也不算太满意。

    他也没有直言,而是拿起身旁自己的那一副地图向前递过去。

    小西行长连忙上前,俯首双手接过。

    这少年看到的是一副差不多形貌的地图。也在类似的地方画着一个红圈。

    看来双方对筑城地点的选择是不谋而合的。

    小西行长掩不住喜悦,正想将心情分享给身边的朋友。木下小一郎先向平手汎秀使了个礼,待后者点头允许才上前一共观看。

    而后小一郎立即发生了一声“咦”的轻叹。

    他比小西行长年长几岁,也要稳重得



第五十六章 软弱的神佛
    对和泉国人做了安排,周边地势也全部了解,确定了筑城计划之后,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平手汎秀接下来要处理的是寺社之事。

    寺社二字,虽时常一同提起,但实质指的是不同两个东西。寺是佛寺,社是神社。共同点是,宗教组织借助信仰来积攒世俗影响力,最终取得“不输不入”的特权。

    “不输不入”的说法源自律令制时期,本是掌权的高官们以权谋私,为自家庄园争取到的政策。“不输”即不纳赋税,“不入”即不纳入国家政权管理。最终特权滥发,令中央集权衰落,间接导致武士崛起,公卿失势,也算是天理循环。

    佛寺和神社在扶桑历史上,占据了很重要的政治地位,也渐渐获得了“不输不入”的地位,宗教地位和世俗权势开始结合。但凡寺社多少都占据了一定的田产,让佃农或下级僧人耕种。也有的强大寺社占据了交通要道,建起商业性市镇,收取店面租金和赋税来积蓄财力。

    这种情况当然是志在集权的大名所不能容忍的。终究乱世还是靠武力说话,所以如织田、武田、北条等等,都或多或少通过各种借口,否认了一部分寺社的特权,没收了其土地。

    这就引起了宗教势力和世俗政权的争端。

    神社由于结构松散,流派太杂,一般影响力超不出一社一地的范围,倒也罢了。佛寺的组织严明,又有共同理念支撑,潜在的力量极为强大,是令战国大名十分头疼的存在。

    尤其喜好辩论和攻击其他宗派的日莲宗,及擅长发动农民一揆的一向宗,这种攻击性强的宗派,更是令人闻之色变。

    所幸的是,和泉国暂时还没有明面与领主作对的寺社势力,包括与纪伊国杂贺、根来相关的一向宗和真言宗在内,共有七十八位住持和五十三名宫司,都乖乖接受了平手汎秀的邀请,来到岸和田城共同商议寺社产业的具体处理。

    其实领内的寺社还远不止这个数量,但那些只有小猫两三只,没什么权势和影响力,不足以取得特权的小庙,就没资格来这里了。(实际上小庙潜在能量或许更高)

    满屋子的宗教人士,有的管辖着三五百部众,有的只带着二三十徒弟。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和泉国内十万居民精神领域的导师和领袖。平手汎秀看着这百多人全是安然顺服的态度,心下还是略微感到心安。

    至少是个好的开始。

    礼尚往来,所以平手汎秀的开场白也十分客气。他做出急匆匆赶到的姿态,快步走入大厅,还未站定,便躬身道:

    “列位高贤大德,实在辛苦了!按道理鄙人本不该坐在上位颐指气使。但无奈我担负着织田弹正和幕府的重托,必须以守护代的身份来处事,只能委屈诸君了!”

    汎秀自以为做出如此姿态,足以表现善意。孰料场下的僧人和神官们闻言却纷纷显出诚惶诚恐之色,齐称不敢。

    左边下首头一个的黄袍僧人作为代表发言到:“贫僧了净,忝为福德寺主持,常常愧疚自己不能领导僧众走向正道。老衲早听说过,寺里有些僧人狐假虎威,仗着“寺产”的名义侵吞周围农人的土地。只是老衲无甚才具,也无暇监管。这次有幸迎来天下闻名的平手监物大人,便烦请您明刑正典,我福德寺上下唯有感谢,绝不敢阻挡。”

    旁边那穿着白色神职服的中年也立即起身补充:“小人田代,乃大鸟神社三十一届宫司。鄙社内也常有人横行不法,破坏神社的名声,请您也一并处罚了吧!为以儆效尤,我情愿退还三十反(约45亩)非法所得的土地,以示诚意。”

    接着以此二人为首,这一百多位宗教工作者纷纷表达了类似的意愿。

    “僧人中确实有少数败类,有违法度,我等也无法视而不见。只是请您相信,这并非出自我等授意啊。”

    “这些巧取豪夺的地产,我早想退回了,只是以前三好家一手遮天,正义不得声张啊!”

    “只要保留神社原有的农田,鄙社上下就算过得辛苦些,也绝无怨言。”

    ……

    这一番“顺服”的态度,反倒是让平手汎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

    总得来说,寺社的住持和宫司们的共同态度有三条:

    首先,他们认为平手汎秀是来找麻烦的,纷纷主动承认了“罪责”,表示服软的态度。也不知道这种误解是怎么产生的。

    其次,虽然认了罪,但也众口一词宣称,罪魁祸首只是少数反动分子,大部分僧人和神官还是靠得住的。

    而后,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愿意献出一部分田产,来求得一个暂时的和平。当然数量是不会很多的。方才汎秀已经暗自统计过,国内一百多家寺社占据土地大约五万石,而这些人声明愿意交出来的总计是二千五百石,充其量是九牛一毛。

    不过就算只是一毛,那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态度问题。比起那些石山御坊、比叡山延历寺之类的强硬势力,这和泉国的寺社算是软弱可欺的。

    只是平手汎秀本就没怎么看上那点土地。

    一百四十家寺社,总计五万石田产,看似是不少了,但分散下来,每家的数量就微不足道了。就算找各种理由抄没几户,也没什么大用。

    至于一次性全部吃掉所有寺社,更是绝不可能的。那会让领内的民心短时间内沸腾到一个极高的温度,甚至足以揭竿而起。

    倘如织田在尾张那样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方可逐步削弱寺社势力,将土地渐渐收公。但平手汎秀一时半会还没有这个条件。

    当然,诸如勾结“三好逆贼”,侵占土地,欺男霸女之类的罪行,只要肯查证,那绝对是多如牛毛的。只是这已成为寺社的潜规则,法不责众。

    所以他根本也不是为了打板子或者敲竹杠而来,而是真心要建立一套让人省心的宗教管理机构



第五十七章 寺社自治
    原本,和泉国内的住持和宫司们,已经达成协议一齐进退。向织田家稍加让步是没办法的,但对方若狮子大开口,逼得急了,大家就联合举事,号称信徒们起来反对。

    然而新任守护代平手汎秀表示出无意染指寺产社产的态度,这个盟约的存在基础就荡然无存了。

    更进一步,平手汎秀又说出,让大家自行选举出一个机构来,一应管理和泉国内所有寺社。

    这个方案,显然很容易接受。

    甚至不止是容易接受,简直可以说求之不得啊!

    大小寺社这么多家,显然不可能全部平等。强弱的区别,那也是泾渭分明的。一百四十寺社里,有话语权的也无非是十来个,余者都是附庸其上。

    几个实力较强的人物,比如福德寺的了净和尚,大鸟神社的田代神官,心下觉得自己肯定能被选出来做代表,于是纷纷觉得平手汎秀的提议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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