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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五分之四这个数字,对于足轻们来说稍显严酷了。但刚刚发了财的平手汎秀开出了高额的经济补偿:每日在城里参加完成训练的旗本士卒可以得到二十文的津贴,而随军出征,离开和泉国的时候则升到四十文。综合算下来,这相当于每年额外给予了六至十五贯的俸禄。

    在这金钱的刺激下,政策也没有收到什么怨言。

    训练的事务暂时交给了沼田佑光,让他带着官兵熟悉各种旗语指令和本时代的阵型。这个任务应该不难。

    平手汎秀心下总觉得战术还有很大的改进余地,心里也会想些“鸳鸯阵”“偏厢车”或者是“西班牙方针”之类的东西。然而还没来得及将这些思路投入试验,便先有了用兵的计划,只能抛之脑后。

    这次倒不是织田家的调令,而是幕府一方的求援。据说是伊势贞兴和细川藤孝为首的一些幕臣在山城国推行集权,与当地豪族产生了矛盾,引得西冈地区几个独立性较强的国人众势力大为不满,暗中对抗。

    虽然只是国人势力,但西冈地处交通要地,经济十分发达,趁着乱世,此地的豪族们多年来不显山露水地积攒了不少实力。

    倘若公开讨伐,这些人一定会举兵笼城,以幕府微薄的直属兵力,短时间很可能是无法攻下城池的,到时候事情就成笑话了。所以伊势贞兴和细川藤孝等人以“扫清三好遗毒”的名义,积极联系周边,确保能有众多援军前来,才小心翼翼地颁布了讨伐令。

    自织田上洛拥立足利义昭之后,近畿诸侯基本都名义上回到了幕府麾下,肯拉下脸面求助的话,还是能集合起不少兵力的。

    除了那些自身有战事,无暇分身的势力外,北河内守护三好义继派了一千七百人,南河内和纪伊守护畠山昭高派了两千二百人,和泉的平手汎秀作为织田家的代表,为了彰显这个身份的独特性,亲率四千军势前往,是最大的一路援军。

    这三路“大军”,再加上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势力,与名义上由足利义昭亲率,实则是由细川、伊势、明智等人指挥的幕府军合流,共计一万三千余人。

    而这次要攻打的敌人,西冈地区的物集女家和山本家,也已经如众人所料一般,一边笼城对抗,一边寻找政治上的解决办法。其数量总计估计是八百到一千之间。

    人人都说幕府中兴在望,但收拾掉这么一点势力,便需要兴师动众,大费周折。看似有些荒诞,但也正体现了足利家外强中干的尴尬境地。

    独自拉起四千人的队伍,每日钱粮支应都不在少数,而且现在信长已经不会再给予报销了,因此平手汎秀其实并不想打一场与自己关系不大的合战。

    但出于政治上的考量,他必须出兵,而且数量还不能太少。这既是为了织田家的大义名分,更是为了自己的存在感。

    到了这一步,家臣们都觉得应该速战速决。

    然而平手汎秀带兵到达目的点参加过军议之后,却发现敌人兵力虽微,但城防完备,士气充足,似乎并非急切可下的。反倒是身边的友军,无论是幕府直属还是河内、纪伊的援兵,都更像是乌合之众。

    面对这等情况,速攻是不现实的,只能安营扎寨,徐徐图之了。好在这周边全是平原,没什么险要地形,只要肯下决心正兵强攻,总是能打下来的。

    强攻城塞的合战没什么太多需要指挥的地方,平手汎秀倒也不着急,干脆令河田长亲为阵代指挥全军,本人则轻装来到伊势贞兴的营帐拜访,准备在战场外把损失弥补回




第六十七章 脆弱的敌人和更弱的友军
    深秋的清晨,凉风吹过河边,令成片的芦苇叶沙沙作响。坐在背阳的一面,山坡挡住了初升旭日,更显阴凉。

    平手汎秀慵懒地独自坐在湖边,头戴着斗笠,身披着斗篷,左手搁在大腿上撑着脑袋,右手斜提着一根长长的钓竿,半响没有动静,远远一看,不知是睡是醒。

    周围站了一圈亲卫众,尽皆是披坚持锐,全副武装,煞有介事地侍立,怕惊扰了主君垂钓,不敢发出大的声响。只是河面上的几只水鸟却不解风情,飞来飞去,聒噪不停,刺耳的叫声在山川旷野间回荡,越发显得夸张。

    好在平手汎秀也不是真的想钓鱼。他之所以从温暖的主将大营里跑出来,坐在这铺满露珠的凉飕飕泥巴草地上,只是为了安定军心。

    并不是自己的手下们产生动摇了。平手家的旗本里有一半是老兵,再加上河田长亲为首的一干家臣也是身经百战,还有拜乡家嘉、本多正重这等斗将,气势没那么容易衰落。

    但友军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三好义继的部队基本上只能算是临时拼凑的民兵,畠山昭高那边还要更糟糕好几倍。

    几日之前,在军议上面,指挥官们经过一番商讨,定下了一个平庸至极的进攻计划,那就是每个人负责一个方向,分别带着自己的兵力强攻。平均分散兵力,相互间又没有沟通,看似有点愚蠢,但考虑到对面只是不到一千兵的国人,大家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实力最雄厚的平手部负责的是战线最长的城东。平手汎秀亲自视察过,这一块阵地的防御工事建得不差,而且明显有刚刚翻新过的痕迹,可想而知都很牢固。但另一方面,由于缺乏地势起伏,堀沟又挖得很浅,这些牢固的墙垣对守军的防护作用也是很有限的。

    所以汎秀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命令四个旗本备队两两一组,依次进攻。以撞门强攻的部队为掩饰,而另一队用弓矢和铁炮攻击露头的敌兵。

    经过几日准备之后,平手家以这种保守的战术打了一下午,自然也突破不了防线,但据估计敌我双方均有五十上下的伤亡战损。

    对这个数字汎秀还算满意。这大约是对方总兵力的二十分之一,第一天就能造成如此杀伤,对攻城而言已是不易。

    按照这个节奏,敌人五日之后就很难维持住士气了。所以汎秀在安排好了值夜的人手之后,就安然进入梦乡。

    但没想到这一入睡,就出现了大问题。

    城中的物集女忠重、山本则尚二人,眼见攻方势大,采取了一个激进到极点的战术,当晚就带着三百人趁黑摸出来偷袭。

    这个所谓的“夜袭”,在平手家的宿将们看来只是场滑稽戏。一没有侦查到攻方的主将营地,二没有隐藏行迹和动静的措施,三没有预先放出假情报来迷惑,四没有等待攻击方疲惫,更不曾使用改变军旗、伪装身份之类的高端手段。

    甚至这三百“勇士”里面,有不少人是大咧咧地打着火把,从正门口冲出来的!与其说这是夜袭,倒不如说是明火执仗地进攻吧!

    可不曾想到,就是这样小娃娃过家家程度的夜袭,居然还打了畠山昭高一个措手不及。他带来的南河内军驻扎在城西,遇敌就立即就陷入混乱,四散逃逸,附带着又冲击到了城南的三好义继军,引发连锁反应,一时火光四起,人声大作。

    等东边的平手军和北边的幕府直属军反应过来的时候,局面已经收拾不住了。大量的散兵游勇混杂了一起,畠山的人马与突击的“三百勇士”揉成一个大球,外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饶是无双智将平手汎秀,和幕府的细川、明智这等英杰,也只能先扎稳自家营盘,再派遣人去慢慢查明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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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渔翁之意
    按常识来推断,山城国的桂川里,秋日是很容易钓起常见鱼类的。

    在琵琶湖沿岸的市肆里,一条小臂长的河鲤或草鲩才换得了十个铜板,寻常小杂鱼一文钱足能买五条,渔民吃鱼比吃饭还便宜。

    但平手汎秀坐在河边蹉跎了一个多时辰,却收获极浅,只有三只鲫鱼上了勾,最大那条也才不过三指宽。身边有钓鱼经验的亲卫,都看出来这位殿下的钓技实在生疏。亏得是桂川河里水产丰富,要是换了别的河流江域,说不定连现在这三只小鲫鱼都没有呢。

    只是心下再怎么腹诽,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的。众人一言不发,站得笔直,如临大敌,肃然护卫在周围。

    汎秀自己其实也没太在乎收成。对他而言,钓鱼是个不错的休闲活动,只是这个时代的技法太难掌握了。

    杆子自然不是碳纤维的,而是竹子削成的。浮漂也是空心的细草管制成,插着一支鹅毛,隔远了都看不清。鱼钩更是又粗又沉,用不着铅坠就能沉下去。总而言之比二十一世纪的条件差的太远了,能有三两条的收获,那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啊!

    还好,他并不是职业的渔夫,弄不到鱼产,也饿不着肚子。太阳翻过山头的时候,他便随便唤了个人帮忙看住钓竿,自己从随从手里取出餐盒,拿出了饭团、梅子、鱼干、腌黄瓜组成的便当,席地而坐,开始享用早膳。

    这个时候,汎秀余光看到,营帐那边有位武士,带着十几足轻匆匆赶过来。从家纹和头盔的样式看,不正是伊势贞兴吗

    河里的鱼没有钓到几条,岸上倒有这么一条大鱼上钩。

    平手汎秀三两下将手里的咬了一半的鱼干配饭团塞进嘴里吞下,就着小河洗了洗手,起身准备迎接。

    那边伊势贞兴却等不及了,人未到,话先至,高声喊道:“今日要多谢您了,平手监物大人!”

    汎秀闻言莞尔,迎上去做礼道:“又不曾分两条鱼给您,伊势大人为何言谢”

    伊势贞兴轻叹一声,接着也勉强笑了一下,接着话头道:“也只有您这般举重若轻,处之泰然的人,还能在今天早上想得起过来钓鱼了!”

    说话的时候,他脸上还有些不自觉显露出的尴尬,似乎是在为自己懦弱的主上而感到丢脸。

    汎秀却只当未见对方神色,不慌不忙道:“战事十分顺利,昨夜又截杀地方突围之兵,斩其精锐百余,为何不能来稍作闲暇呢”

    伊势贞兴愣了片刻。

    事实是友军被突袭,双方战损比例约五比一,足利义昭畠山昭高等人都战心动摇了。但经过平手汎秀这么一说,好像还可以理解为本方占优

    难怪,刚才同细川、明智等人好说歹说,反复对公方大人灌输“本方受损甚微,仍足以攻下城塞”的观点,都没什么成果。唯有下人禀报说“平手监物大人一早出门钓鱼去了”,才让公方大人心神大定。

    想到这些,伊势贞兴苦笑着摇摇头,说:“监物大人,您……不愧是监物大人啊!其实我也知道,您今天早上钓的不是鱼,而是公方大人!”

    “岂敢,岂敢。”

    “此处又没有旁人,何必讳言呢我来就是告诉你,公方大人,已经上了您的钩了!”

    “噢是这样吗”

    汎秀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无辜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正是如此。公方大人确实焦急了一整夜,我和细川、明智等人劝阻半天,也不能令他安心。但您晨起钓鱼的事情传过来,公方大人马上就镇定多了,现在已经安心用完了早膳。”

    听闻此言,汎秀微微颔首,却也有些疑惑。

    事情顺利,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不过这么看着,是不是有些过于顺利了原以为还要经过一番夸张的表演,才能把这一套畏敌的情绪打压下去呢。

    仿佛是看到平手汎秀的疑问,伊势贞兴突然凑上前来,在汎秀耳边轻声语道:

    “监物大人可能还不知道,您在公方大人心目中,占据了十分特殊的地位。”

    汎秀听闻此言不禁大惊,也低声回到:“这话从何说起”

    伊势贞兴笑了一下,示意汎秀屏退左右,而后慢条斯理地讲到:“三好家,和三好三人众,是弑杀上代公方的凶手,也是当今公方心里长期以来的梦魇。您也知道他老人家自幼居在寺庙,远离战火,一直不曾受到惊吓,唯有三好斩草除根,追



第六十九章 意料之中的暴乱
    和泉暴乱的消息令伊势贞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平手汎秀带兵离去,这样一来足利义昭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思不免又要动摇,那么这次讨伐战就会不了了之。

    堂堂幕府,如果连两个国人众都拿不下来,伊势贞兴这个主张用兵的新任政所执事,就会成为彻底的笑柄,以及事后的替罪羊。

    好在平手汎秀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微笑了一下,说了一句“正如所料”。

    老家出了变故,却在前线说什么“正如所料”,这个事情如果放在一个籍籍无名的人身上,那会被伊势贞兴看做是故弄玄虚,装腔作势。但平手监物是岂是一般人堂堂无双智将既然都说了“正如所料”,那就一定早想好了后续处理办法,自然是不用担心了。

    接着汎秀便与伊势贞兴一道觐见了公方大人,在军帐中冷静陈词,客观分析了当前的局势。

    足利义昭果然表现出一副信任有加的样子,连连点头称是,最终还拉着汎秀的手臂,反复再三地说:“今日幸好有平手监物在此!”

    其感情流露是如此明显,甚至令细川藤孝的脸色都有点不太自然,明智光秀眼里更是闪过了一丝嫉恨之色。

    他们身为幕府仅有的带兵大将,受到的信任却似乎还不如外人。

    但这也怪不得将军大人,毕竟这两人可没有过东拒今川,西讨三好的这番功业。

    平手汎秀心里的感受也是十分复杂,很不自在的。但表面上他只能肃然下拜,诚挚恳切地表达了为“天下大义”粉身碎骨的壮志雄心。

    然后,合战终于从夜袭引发的闹剧里拉出来,回到正常的节奏。

    各部都采用佯作破门,实则射杀敌兵的战术,连续攻打了五天,让城内守军七成都挂了彩。

    第六日起城头开始出现妇孺老幼的身影。城内请降,原交出半数土地,被拒绝。

    第八日起大半只胳膊还缠着绷带的人也站在一线凑数。城内再请降,愿交出大部分土地,只留三个村子的祖业,仍被拒。

    第九日正午,守城兵终究抵挡不住,纷纷倒戈,将罪魁祸首物集女忠重、山本则尚绑来献出城外,祈求饶恕。

    最终公方大人的处置是:两名首恶拉回京都,在二条城前砍头示众;其他七个骨干分子勒令切腹,不作公开惩治;余者没收土地,降为庶民,但允许保留苗字,以足轻的身份加入幕府军队。

    这一系列裁定决断,是在幕臣们意料当中的。只是足利义昭做决定前,特意问了平手汎秀的看法,而平手汎秀又顺水推舟,建议让伊势贞兴来发言。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在平手汎秀的支持下,伊势贞兴这个“政所执事”的位置,算是坐得四平八稳,难以动摇了。

    临别前伊势贞兴向汎秀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同时又做了个手势,表示“御前试合”的事情,包在他身上。

    ……

    往三日,返三日,攻九日,整备四日。总计十九天时间,平手汎秀率兵回到了和泉国岸和田城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底,快要入冬了。首先他如约向一千五百旗本支付了一千一百四十贯的津贴,接着才招来家臣,装模作样地询问“暴乱”的情况。

    汎秀高居上座,尚属淡定,左右众人却都正襟危坐,肃然不动。

    家臣们大部分都不知道汎秀的心思,也就更不清楚这件事的处理究竟是会涉及到多大的范围。

    “暴乱”,要说这种事情的负面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大可小,就看你怎么去阐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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