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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待他再次路过山城国的时候,都快到三月份了。被邀请来参加“年会”的各方势力早就都离京回去了,织田家的众多守将也逐一回到岗位,临时的兴旺气象渐渐平复。

    然而,信长本人却至今还呆在京都。他从岐阜城带过去的直辖军一万五千人,自然也跟在身边护卫。

    足足一万五千人,欢快地领着军饷,在洛外驻扎了两个月功夫,却没有跟任何敌人作战过。时日一长,如此规模却又目的不明的大军,令京都上上下下都开始有些惶恐和怀疑之意了。

    起初汎秀是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的。乃至有家臣不知有意无意地提了几句,他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信长那家伙又要搞什么大型的工程或者阅兵仪式之类。

    直到更高一级的人也来打探口风,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更高一级的人”,包括了山科言继派过来的老仆,界町商人送到跟前的使者,还有走了虎哉宗乙的路子,厚着脸皮凑上门的僧侣。

    这些不同身份的人,都做了同样的举动,说明信长肆无忌惮的强硬行事风格已经深入人心,一万五千人闲置在京都,就让各方面势力都辗转不安了。

    但是,平手汎秀也完全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啊!他只能带着疑问,去织田军的营地拜访了一下。

    反正路过也是路过,就说是来向觐见信长的,总是不会有错。

    于是就这么来到了洛外郊区的军阵当中。

    然后理所当然地,没有见到信长本人,因为他老人家正在京都跟大人物会面。

    临时守大营的是信长的亲生弟弟信治和信兴两人,汎秀跟他们没什么交情,出于避嫌也不可能刻意去打交道,于是说不上两句话就走了出来,连信长到底去了哪里都不清楚。

    不过本来的目标也不是这两个口风严谨的一门众,而是其他喜欢瞎说实话的近侍们。

    比如……

    平手汎秀在军帐里放慢了脚步,同时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没走出几十米远,就有个全副武装的军官发出“咦”的一声惊讶,快步走上前,同时喊到:

    “这不是平手监物大人吗好久没见您了啊!”

    此人身材高大,盔甲华丽,配着名刀,站得笔直,迈着大步,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在穷酸足轻的反衬下,就如鸡群里的孔雀。他正是往日的同僚,前田利家的弟弟,佐协氏养子,一直担任信长近侍十余年的佐协藤八郎良之。

    他虽然表面上比较注重礼仪,行事也不算孟浪,但骨子里却与长谷川桥助、加藤弥三郎差不多,都是完全没有政治敏感性,头脑想法异于常人的那种“实诚人”。所以他也同样至今未得升迁,依旧开开心心地做一个赤母衣众。(见本卷第七十九章)

    汎秀对他微微欠身,算是回礼,接着两人并肩行走,同时闲聊。

    “藤八你这身装饰实在不错,看来是发了笔财”

    “这个吗……”佐协良之嘴角一翘,脸上是竭力遮掩但仍然很明显的得意神情,“虽然在下的才具不及您的万一,但好歹也有多年血汗,总是有些积累的。年初机缘巧合碰上了南蛮的具足商,我也觉得这确实是该花钱的地方……”

    用本人的话说,这是花了好几百贯银钱才买下的“南蛮具足”,不仅美观,实用性也很好,穿了这个以后,一般农兵的竹枪竹箭都可以视若无物了。

    对此汎秀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武士时刻以战斗为先,本是理所当然。可是自从织田上洛以来,人人心思活泛,不知道有多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找到自己面前来,想求个好差事。可这佐协良之,身为母衣众,一年起码有三百天能见着信长本人,却丝毫没起别的心思,仍只顾着考虑战场冲杀方面的事情。

    也许这就是十分难得的“初心”吧。虽然未必在所有场合都值得提倡。

    寒暄了两句之后,汎秀状似无意地打趣道:“话说你随着主公,在这里驻扎了有两个月了吧岐阜城下的姑娘们都开始翘首以盼了吧”

    话虽然是玩笑,却也有点事实依据。佐协良之确实是个美男子,否则以他的出身,根本不会被信长选为亲随的。

    “咳咳……您这话说得……”这位美男子闻言稍有些羞赧,假装咳嗽了几下,而后顺口说到:“没有仗可打,主公又严令在京都不得放肆,日子确实有些无聊。唉,以前还以为那个什么‘公方大人’就是个泥偶呢,没想到竟然这么难啃……”

    听到这里,汎秀眼前一亮,但仍旧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这都是什么话啊怎么还跟公方大人扯上关系你胡说些什么呢!”

    “我可没胡说啊。”佐协良之不觉有他,立即便反驳道,“这个月我已经跟着主公去了四次御所觐见,每次他老人家出来都是一脸怒气的,大家大气都不敢出……还好今天不是我轮值,免去一顿脾气。”

    “……这样子啊,我也是很难想象,公方大人居然敢惹怒主公啊,也不知道他们是在什么问题上争吵了。”

    “说得是啊,我也很好奇两位大人聊了什么,好像与伊势北畠家有关吧,因为主公每次离开御所的时候都会骂他们……啊,就到这了,我就不远送了,祝您在和泉国武运昌隆。”

    “哈哈,佐协大人,你也是一样。”

    ……

    平手汎秀与之告别,走出了营帐,与自己的随员会和。

    既然信长没召见,也就不要主动送上门去挨骂了。反正从佐协良之话里,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内容。

    伊势北畠家,




第九十六章我的海军
    “这是我在远东能找到的,最符合您近海作战要求的船只。长十九间三尺约35米,宽六间一尺约11米,吃水二间二尺约4米,排水五万三千贯约200吨,最少需要水手三十余人操纵。唔用扶桑造船师的习惯说,大概是一千一百石的船。这种船胜在操作灵活,方便运用帆力,无论顺逆风都可以快速航行和转向,但缺点是不耐太大的风浪,所以鄙国商人用于近海的贸易和护航。根据经验,它在扶桑沿海,可以运载六百石货物,或一百五十名士兵及其武装补给,也能装配不超过二十门火炮,用于作战。”

    听着拉斐尔的介绍,平手汎秀目不转睛地盯着停泊在港内的帆船,间或才点点头。

    面前是这个葡萄牙商人新晋添置的商船,同时也兼作展示的样品。

    随行的家臣们,或许意识不到这些“南蛮人”的帆船与日式船舶的区别有多大,但汎秀是清楚知道眼前这种运输工具在人类历史上的地位。

    后世的学者会把十五世纪到十七世纪的历史进程称作“大航海时代”,仅凭这个名字,就该明白远洋帆船的重要性。投过这艘船,仿佛能看到背后的天文、地理、力学、机械、铸造等等众多学科的发展,还有资本主义,殖民主义,民族国家的兴起趋势。

    所以他一时竟有些失神。

    这里是岸和田城西侧的港口。

    出了港,外面就是濑户内海,扶桑的精华所在。

    不管京都的局势究竟如何,平手汎秀暂时只能回到和泉坐视。他最近已经在浅井的事务上动用影响力了,政局上已经没有了余力。何况他本来就在伊势战线上没什么发言权。

    不过葡萄牙商人拉斐尔卡斯特路带来的好消息,冲淡了先前的担心。

    巨大的弧线船体,突起的艏艉楼,迎风飘扬的三角主帆,前后斜桅杆上的辅帆还有更引人注目的,两舷上各有一排四方的炮口,但都是空荡荡的。

    对此汎秀立即发言到:“承蒙您的好意,船的样品我已经见到了。但是在武装起来之前,可不能叫做战舰啊。舰炮的情况,也请一并介绍吧。”

    “关于这个”拉斐尔眨了眨眼睛,露出迷人的微笑,“您也知道,先进的武器总是珍贵的,而扶桑离鄙国又实在太远了,所以火炮的费用需要另算。”

    “没有问题。”汎秀心中暗骂两句,但神色不变,“既然如此,我们先谈谈价格吧。”

    听了这话,拉斐尔毫不掩饰地眉开眼笑,回答到:“那鄙人就直说了,如果您直接购买葡萄牙的造船师和工匠亲自打造的全新船只,每艘是七千两白银。必须承认这个数字远高于正常售价,但请您谅解,输送这种程度的货物是风险很高的事情,需要大量财物来贿赂鄙国的远东官员,我的利润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多。”

    平手汎秀忍不住皱了皱眉,没有答话。自己确实比其他同等级别大名有钱一些,但手头可以动用的,也不过是两万多贯罢了,换成白银不到三万两,花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拉斐尔等了片刻,见客户并不满意,继续说到:“当然,您也可以考虑聘请专家前来,在您的领地内设立造船厂。这样的话,造价估计可以缩减到三千两白银以下,不过,这要求很多前期投入,还需要一些适应时间。”

    对此汎秀依然是摇头不语。扔下至少几万贯钱财,还要等很长时间才能出结果现在显然没有那么多余力。

    而且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上看,也是明显还有未尽之言的嘛。

    果然拉斐尔又说:“此外,还有一个特殊的临时途径。您也知道,这种船对抗风浪的能力有限,所以鄙国某些海军将领正在考虑更新换代,用一种更新式的大船来做战舰。如果您愿意接收一批旧船的话,类似这样的货品,价格在一千两到二千两之间。”

    听到这里,平手汎秀明白过来,前面的话都是铺垫,这一批旧船才是正题。看来这个葡萄牙商人久在东方厮混,做事风格还是稍微婉转了一些。

    在这个信息极度不通畅,商路关卡重重的年代,本来就不能指望买到平价的“洋货”,平手汎秀并没有什么议价能力,毕竟肯来扶桑的欧洲商会,总计也就那么点,泰半在九州,而且都有了固定合作的长期伙伴。

    他大概估算了一下,觉得拉斐尔开出的数字还是大致合理的,至少溢价程度没有高到不能接受。

    然而汎秀更关心的是

    “请恕我冒昧。但是以目前扶桑的情况,我恐怕找不到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来鉴定二手船只的质量,万一以后出了偏差,该由谁来负责任呢”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拉斐尔似乎是早就料到有此一问,立即就做出了回答,“以我在您领地内的产业做抵押,如何倘若日后船只出现了异常损失,我会负责赔偿。当然,哪些情况才算是异常损失,这需要严格的书面鉴定。”

    汎秀闻言不觉生出点兴趣,说到:“这听上去像是保险行业的做法。似乎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拉斐尔惊异了一下,而后欣喜地连连点头:“看来您也听说过意大利和荷兰的保险行业,那交流起来就方便多了。”

    平手汎秀对于推动保险业发展是很有兴趣的,但目前显然不是谈这个的时机。他思索了一下,最终决定道:“如果旧船质量不错的话,当然可以接受。先暂以一万二千两为预算上限,八艘规模类似的战船,可以吗”

    “没有问题。请相信我会在权限范围内,尽量帮您挑最好的。”

    “但自己的船坞也是需要的,至少要有独自保养的能力。一次性投入五千贯的话,能在半年内,让扶桑的工匠自行进行维修吗”

    “我需要询问相关人士,只要求能修而不是能造的话,估计不会差的太远。”

    “教官的问题呢想必您也有解决方案了吧”

    “是的。一百两白银的年薪可以招募到商队的护卫舰船长,二百两白银的年薪可以招募到因故离队的前海军军官。如果肯出五百两以上的话我有信心劝说退役甚至现役的优秀军官来为您效力。”

    “那么就说定五百两这个数字了。但我希望这一项也纳入保险的范畴内。倘若出身造假或训练水平不足的话”

    “好的。具体的人数呢”

    “我的希望是,总计二十到三十名教官,包括五名现役或退隐海军。如何”

    “您的要求可不低,我不保证能做到。其他的呢造船师,工匠,乃



第九十七章 人渣名言与内助之贤
    谈好生意之后,平手汎秀又在几个亲信家臣的簇拥下,亲自登上停泊在港湾中的船只,仔细观赏了一遍。直到太阳落山,才意犹未尽地带队回城。

    岸和田城呈轮郭式结构,里外间隙分明,共有好几层,以城墙和水堀隔开。领着俸禄的职业士兵们,一律安排住在外墙边上的长屋,毗邻着城下町,隔壁就是训练场。组头、队头、番头级别的武士,都能在稍微靠内的位置得到一座独栋小院落,他们居住的地方被称作外丸。

    再往里走有几座物资仓库,以及数十个高级家臣和一门众的居所,还有裁缝、医生、厨师之类“官聘专业人员”的宿舍。这都属于三之丸的范畴,从此开始,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箭橹。

    大部分家臣没得到命令是不能随便再往里走的,只有少数几个得到特许的人可以在二之丸安家,另外还建着一座可以容纳近千人同时出席开会的大场馆,还有一座带小溪的花园在旁边。河田长亲、本多正信、平手秀益跟着走到这里,也要停住脚步。(秀益自己有居城,但在岸和田城也有部屋。)

    本丸自然就是城主起居和日常办公的地点了,前后分为了政务区和家庭区两部分。按照常例,城主在馆时,亲卫们在本丸内轮班驻守,只有井伊直虎贴身护卫着汎秀一起进入御馆,回到了后院。

    经过重重关卡之后,最终平手汎秀和他的妻妾子女居住的,也不过是个三十间(54米)见方的庭院罢了,拢共只有二十余个仆佣,在这个级别的武士当中,已可算是清新寡欲得很了。

    这也不是他一个人故意作态,织田一系升上来的人大多都是如此。因为现在大势正佳,大家前途一片广阔,满心想着如何更上一层楼的事情,暂时顾不上排场。

    这跟那些世袭大片领地的“武二代”是不一样的。自源平时代起,掌权的武士腐化堕落得速度可一点都不比藤原氏的后代们慢,连公卿们沉迷“若众道”的习惯都继承了过来。远的不说,信长就很喜欢召集长相柔美的少年充作小姓,至于夜深人静之后这些小姓们还有没有别的用途,那就不好说了。

    平手汎秀虽然出身正规传统武家门第,但一直无法接受这种“高雅”的兴趣爱好——估计未来也不太可能接受。所以他的后宅里没有安置那种人的存在,就算是万一酒后乱性,最多也就是调戏一下自己侍女,而不至于犯下什么令人尴尬的错误。

    当然,在正常的时候,肯定是不会向貌美的侍女伸手的。汎秀一个月来,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很普通地在正室夫人那里安寝的,也会时常关注言千代丸的情况。分清嫡庶是降低内乱风险的必要举措,而且阿犬还是信长的亲妹妹,更何况彼此感情也不差,汎秀对此并不抵触。侧室和侍妾们就不免要感受一番深宫幽怨了,但这也是早该有心理准备的事情。

    这一日看完了葡萄牙人的大船,平手汎秀也没去寻欢作乐,如常回到卧室,解下外衣,独自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过得片刻,阿犬就带着两个贴身侍女,打了热水过来。但今天她没让侍女们伺候,反是屏退了旁人,亲自帮家主洗漱。

    汎秀也没去想她为何会有这份兴致,仍旧是半睡半醒地任其施为,只是伸出右手,轻轻抚着正妻的后背。

    然后他突然听到一句问询:

    “夫君大人,赤尾家的阿菊小姐也过来好久了,您准备何时纳她入门呢”

    她的言辞显得十分清幽,语调很稳,但其中却包含着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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