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照你这么说的话,和泉国的商贸利润就被他以这种形式抓在手里,国人众也都被慑服,领内已经完全平定下来……”三好长逸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非但如此。我看过不了多久,寺社所领也会被侵吞。”此前筱原长房一直保持着比较客观的叙述态度,对平手汎秀甚至不吝玉美之词。但说到寺社之事,他却呈现出明显的嫌恶之意,表示对平手的宗教政策十分不满。
三好长逸奇道:“和泉离京都很近,自古取得‘不输不入’之权的庙宇和神宫有很多,他要敢伸手的话,可是会得罪背后的许多人啊。”
筱原长房苦笑着摇摇头,回答说:“但若是寺社们自己请求放
第三章若大将安宅冬康
纪伊水道的深,突然传来一阵海浪,震得淡lu水军的船队不约而同地了个zhan栗,仿佛阅兵场上的士兵一齐抬一样。
船体发生了一个大角度的倾斜,瞬间又恢复过来,海面上传来几声闷响,似乎是有几艘小船受到了损伤。
然而自幼就在水里长大的安宅信康,却依然四平八稳地坐在甲板上,轻而易举地在摇中保持住了平衡,左掌上托着的便当盒子里,连一粒米都没有洒出来,还有余力伸出另一只手,帮助边险些摔倒的家臣。同时他甚至还是一脸走神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宅信康乘坐的旗舰,当然是船队里尺寸最大,能最优的那一档次,所以受到的影响是最小的。但他本人也确实久经训练,水娴,绝非无能纨绔。
被主君搀扶了一把的年轻卫兵显得有些羞愧,立马就半跪在甲板上,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片刻之后,就没有这个无名之辈说话的份了,另一位大人物借着跳板登上了这艘船。
“若大将!我估计有十来船只受损,起码要原地整修一个时辰!”
顺着这明干练的话音,走上来的,是个形瘦长,胡须短小的水军首领,看着年龄比方才弱冠的安宅信康大不了几岁。水夫们认出他是船越家的景直大人,自然不会阻拦,而是纷纷弯腰施礼。
安宅信康被拉回到现实当中,展示了一个标准地“外交shi 笑容”,高声回答说:“辛苦兄弟们了!按老规矩,这笔钱我会出的。”
他话中提到的“老规矩”是指统合淡lu的安宅家与豪族们之间的约定:水军出动作zhan时,在近海范围的一切补给由各人自理,离开海岸后的部分则一律给予“报销”。
船越景直轻哼了一声,愤懑道:“你就是太惯着那帮孙子!分明是军心不稳,有人疏于zhan备,才连这点风浪都扛不住,凭什么要出这个钱”
安宅信康保持着程shi 化的表,不为之所动:“无规矩不成方圆。”
船越景直盯着年轻的“若大将”看了半天,终是泄了一口气,躬称了句“遵命!”,接着便摇了摇头,无声念叨了一句什么,踱步而去。
看他的口型,含而未发的无非是“人之仁”四个字罢了。
安宅信康能看出来,船越景直的背影中写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啊,能让桀骜不驯的淡lu海贼们承认自己的地位,勉还听从命令,已经很不容易了。真要算明白账的话,搞得不好就一拍两散了。
别说修船材料费这点小事了,就算是决定淡lu水军去向的决策,安宅信康也没法决断,只能和稀泥。
有三分之一的豪族坚决要继续拥三好,对抗织田,也有四分之一的豪族闪烁其词,做出了改换门庭的度,剩下的表示哪边都行,只要不影响弟兄们的收入。
最终安宅信康的选择,就是不做任何选择。依然向三好称臣,但也不主动招惹织田。总而言之,就是先维持住目前这个乌合之众的空架子。
正因为现在架子还在,安宅信康才能每月从来往的商船和ke船那里收到“船标钱”(保费),才能在三好家的权力结构里占据一个重要位置。
更深层次说,这个“淡lu水军旗头”的份,也会让织田派来劝降的使者,开出更高的价码。
所以,尽管船越景直似乎是好心,但所说的话不能被采纳。
再者——其实安宅信康看这家伙也不怎么顺眼。无论是第二人称的方shi ,还是指手画脚的度,都让年轻的水军旗头十分不,只是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这个“若大将”的称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你在大家心里,并不是令人信服的者,而只是一个厉害人物的儿子罢了。
每念及此,安宅信康就觉得全从头到脚,都好像被一万根针在扎一样,刺骨地疼。
三十年以前,淡lu还是属于细川家的势力范畴,而安宅家只不过是“淡lu十人众”中的普通一员而已,与其他豪族之间并无上下之分。直到三好长庆以下克上,推翻了细川家,又让三弟作为养子入嗣安宅,委以淡lu一之任,这才有了淡lu安宅家的崛起。
三好家上一辈的四兄弟都被称作俊杰,老三安宅冬康有“仁将”之名,最以人望著称,当时淡lu八成豪族都愿归属其下,作为家臣效力,两成死硬分子也影响不了大局。
但这也导致,一的权力体系,全部维系于他一人上。日后三好长庆令人震惊地死了安宅冬康,便令淡lu人心惶惶,法度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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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若大将的觉悟
“辛苦各位了!此zhan的奖励及补偿事项,会在三天之算清,届时请诸君到州本城来自行领取。”
随着安宅信康的这句场面话地,十几位海贼头目也大多都同时一哄而散,各自领兵回家。只有两人没动,似乎是有话要讲。
船越景直本来是一副很急躁的样子,像是一个看到学生不听话的塾师一样。大概是安宅信康又做了什么让他不的举动,所以自以为是个“长者”的船越景直准备去向这个“若大将”传授一点人生经验。
但他迈出之前,眼睛余光却微微扫到侧面,顿时停住了脚步,质问道:“菅达长你这家伙,找若大将有什么事吗”
斥责诘问的语气,充怀疑和警惕的眼神,以及直接了当的称呼对方姓名,他的言行中,一点讲礼貌的意si都没有。
如果是近畿的高门武士,就算面对着杀父仇人,也不至于这么粗鲁。但船越景直只不过是个海贼罢了。“礼法”并不是这个行业所需要的技能。
菅达长双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但瞬间又换成轻蔑的神,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我只是过来提醒一下甚太郎(安宅信康),别被立场不稳的人带上了弯lu!”
如果说“若大将”的称呼听起来只是刺耳,那直接叫名字的行为简直就是诛心,相比之下,前者是可爱得多了。
“你这混账玩意儿,好意si说别人”船越景直冷冷地朝旁啐了一口,“我们的立场坚定得很!倒是你这混蛋,还记得自己是淡lu水军的一员吗”
“我达长对自己是谁,记得很清楚。不像某些人,成天都把‘淡lu水军’挂在嘴边,却不知又将三好家置于何地。”菅达长做出正气凌然的样子,配合上他的魁梧材与浓眉大眼,好像是当真对主家忠心耿耿一般。
“哼!淡lu水军如果散了,你我都没有好结果!至于别的事,暂时恐怕顾不上了!”船越景直的话,已经有点“政治不正确”的嫌疑。当然,在海贼窝里面,也没有人会计较。
安宅信康感觉一lu上的偏头痛又重了几分。
从感上,他很想加入船越景直那边,一起痛骂菅达长。因为他也同意讨厌此人。
但这不是对的。老爹说过,做总大将的人,行事必须有理有据,不能被个人感冲昏头脑。
因此,按道理讲,两个下属之间起了矛盾,作为旗头的人看到了,应该中节,并对他们影响团结的行为加以训斥,乃至罚。
然而……
真要这么做的话,一向以前辈自的船越景直显然会极其不,而菅达长那个阴险的家伙也不会领。
不,不,用“阴险的家伙”来形容,程度太浅了。就算不说是“心狗肺”,起码也应该用“卑鄙小人”,才足以描述此人在安宅信康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菅达长,年三十余,高大健硕,威风凛凛,领有船只三十艘,水夫四百八十人,是淡lu菅氏的现任当主,在岛上实力排在第二,仅次安宅。而论及个人武勇及水上作zhan的本事,则是当前诸豪族的魁首。很多不明真相的年轻小伙子,都受其蒙骗(至少在安宅信康和船越景直看来是蒙骗),听他的号令。
所以,他对这个水军旗头的座位产生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让安宅信康和船越景直所鄙夷痛恨的是,这混账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海贼那样,光明正大地来竞争,而是专门研究“歪门邪道”。
以前安宅冬康在世,甚得人心,菅达长见事不可为,便一心保存实力,隔三差五就称病告休,到了zhan场也消极敌。
直到安宅冬康出人意料地被三好长庆死,淡lu的局势重新得不可估摸,此人心si又活络起来,费尽心si向三好家的高层靠拢,希望得到支持。
不过目前还没有得逞的迹象,说明他抱大的能力,似乎并不怎么高明——虽然表面上,他总是装出一副“得到贵人看重”的姿。
作为一个dao尖上讨生活的悍匪,船越景直是看不惯这家伙的。
而安宅信康呢,虽然貌似被其父育成谦谦君子,但里也是个江洋大盗的子。
这是个很尴尬的局面。
安宅冬康兼二者之长,是个能和卿们对诗,也可与海贼们拼酒的人,他希望儿子也能继承这一点。
结果事与愿违,信康无论是在京都还是在淡lu,都始终感到格格不入,他看不惯朝堂的虚伪,又受不了江湖的粗鄙。
也许这是因为,安宅冬康死得太过突然,那时只有十四岁的信康,还远远没学到髓吧。
最终年轻的“若大将”犹豫再三,无视了船越景直,对着菅达长不冷不热地轻轻颔首,算是示意,继而正说到:“平右卫门(菅达长的通字)未免杞人忧天了,你到来之前,我并没发现边有什么立场不稳的人。”
这种言语中暗藏讥讽的度,如果放在京都,可称得上不卑不亢,但在淡lu岛上,却只显得有些软弱。
菅达长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话里的讽刺,只是莫名地哈哈大笑,大摇大摆地上前道:“我也是担心嘛,毕竟你这么年轻,我这个做长辈的,总是放下不下来呀!”
又是这一谈年龄,谈资历的说辞。
无论是相对比较友好的船越景直,还是一看就是反派的菅达长,全部都是同样的腔!
“这事确实是他不对。但怎么说也是跟随你爸征zhan多年的老人,这次就别计较了,你看这个伤口就是二十年前留下……”
“哈哈,这么行船是不行的,会有侧翻的危险。若大将,还是太年轻了啊,我十五年前也犯过类似的错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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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软文和鸡汤,以及节操
回到家以后,又过了两个时辰,安宅信康才收到了筱原长房的正式信件。信中内容与他已知的一样,要求严格管理海域,阻拦织田家的奸细进入四国。
至于菅达长为什么会提前得到消息,这并不值得关心。
安宅信康深知,如果那个混蛋真的能得到有力的支持,早就按捺不住要图穷匕见了。到现在为止还没什么大动静,只是搞些小动作,正说明并未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至于筱原长房为什么突然送来这封信……这一点,倒还真的需要仔细考虑。
淡路水军不攻击织田方商船的情况已经持续半年了,早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了,为什么今天突然才来追责难道四国的三好家,要改变态度,坚决采取敌对手段对付织田了吗
这可完全说不通!筱原长房之所以与三人众决裂,就是源自他反攻本州岛的很淡,不想跟势头正火的织田家硬碰硬。这也代表了阿波、赞岐两国当地人的普遍想法。
三好长逸正是一心打回京都,犯了众怒,才被逼到隐居幽闭。之所以尚未进一步打倒在地,也不过是因为,从近畿撤回来的那批人,仍是为他马首是瞻。
当初织田挥师上洛时,掌握近畿实权的三人众当中,三好长逸和三好政康虽然表明强硬,却是早就做好了转进四国的打算,唯有岩成友通是真心抵抗,故而完好随他们退回来的,并非想象中的残兵败将,而是成建制的大军。
以三好长逸为首,对此解释说,这不是战败,而是暂时收缩。他的说法得到了四国众的认同,因此三人众的地位也没有受到什么动摇,顺理成章地盖过了筱原长房,接下最高话语权。可怜的三好长治才十四岁,刚刚元服不久,虽然名义上是阿波、赞岐和淡路三国统治者,但完全无法掌握实权。
后来他们被平手汎秀使出计策诱到若江城下,本企图将足利义昭和三好义继一窝端,结果却是自己损兵折将,散失大半,这次能保住性命逃到四国的就只有三千余人了。像松山重治、香西长信这种不太坚定的人,就没有再次跟随转进,而是偷偷离队,最终改旗易帜,通过平手汎秀投入了织田麾下。
从此之后,三好家的人心就大乱了。
原本,四国是要供应一万多士兵的粮饷,但心里头有个反攻京都的盼头,也并不觉得辛苦。但现在的三千客军,每月不多的用度,却让当地人觉得难以忍受。
说白了,欺软怕硬,是根治在人心深处的本能。
现在不急着与织田对抗,才是四国本地人的主流舆论,筱原长房作为家宰,而非主君,是不可能完全逆着人心行事的。
所以安宅信康手里这封“严格管理海域,阻拦织田奸细”的信件,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封信里所说的,看上去不过是一些空话套话罢了,但是筱原长房显然不是那种只会说空话套话的人。
按道理讲,这封信只是个引子,接下来应该还有内容。
比如,再过十来天,就宣布当真捉到织田一方的奸细,从其口中得知对方的残暴野心,激起四国众人的同仇敌忾情绪,为反攻作准备。
但这个思路已经被自己否定了。筱原长房花了这么大功夫夺权就是为了不反攻。
也或许是反其道而行之,把敌人渲染得十分可怕,无孔不入,令家臣们产生恐惧的心理,来给后续的求和行动提供铺垫。
还是说不通,当前的舆论是暂避锋芒,而不是长期退让乃至称臣。毕竟三好也是曾经的“准天下人”,现在虽然是掉价,也不能掉得这么快。
何况三好长逸只是隐居还没治罪,他带回来的那三千人的意见也必须考量。虽然只剩下三千客军了,但这些将士,可都是屡经战败都未投敌或逃亡的死忠分子啊,不能轻忽。
另外一种可能性是,先煞有介事地反复强调下达各种严令,营造出三令五申的气氛,然后再以违反命令为借口,拿下某个不太听话的家臣。
类似手段,安宅信康自己没有经历过,却听先父讲过一次。当时安宅冬康就说了,上位者虽然理论上拥有很多权力,但如果事事违背基层意愿,就一定会很快被架空失去权力。想施行一些激进政策(比如拿下某个重臣,或者改变外交方针),必须先做好舆论方面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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