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其中最重要的一步“断其水路”,就是依靠了村上水军的协助。
当时弱冠未几的村上武吉极是心高气傲,并不愿加入别人麾下,被反复恳求得不耐烦之后,才答应了“一日之内做毛利的盟友”这个条件。
然而就是这个“一日盟友”,率领三百艘战船,一天之内击溃了陶隆房麾下屋代岛水军的五六百艘船,使毛利元就的策略得以比预期更顺利的实施下去。
接下来,这场大战深深影响了西国的格局发展,也让天下世人震惊,被称作“严岛合战”,名声传遍列国,与河越夜战、桶狭间合战等量齐观(后世还有个“战国三大奇袭”的名号)。当事人毛利元就、北条氏康、织田信长被人称道的同时,村上武吉也得以同北条纲成、平手汎秀并列,成为市井故事中的“首功之臣”。
这个水军大将的名字,就是在那时候开始传响的。一向被认为下等人,不受正规武士待见的海贼们,都感到与有荣焉,将其视作同类中的传奇。
至少九鬼嘉隆、安宅信康都对他非常羡慕。他们虽然也屡屡参与了大小合战,但从未被当做是取胜的关键来看待。
又过了两年之后,借着严岛大胜的势头,毛利家彻底扭转局势,反过来围攻大内家的山口城。那时村上武吉又一次受邀出战,狠狠击败了大友家的水军,令孤守的大内义长迟迟得不到援军,最终无奈在城里切腹自刃。
在这之后,毛利家的武运便青云直上,渐渐成为拥有山阴山阳两道八国领土的群雄,而村上水军也最终被吸收,以毛利家臣的身份延续下去,也得到了一定发展。
只是这个发展程度,远远不如村上武吉的预期了。
相比起来,毛利家的地盘扩大了起码十倍,但村上水军的上升幅度却很有限。以前他们就是依靠在能岛、因岛、来岛三地收取商船过路费来获取收入,现在依旧看不到什么新的财源。
山阴山阳两道虽然有一些金山银山,但整体农业和商业都较为贫瘠,油水不多。再加之对北九州富饶地区的争夺不力,故而毛利家一向是无法带领手下们一起发财的,更没什么余财来给补贴,反而经常需要附属势力自带干粮参与作战。
故而村上武吉始终认为自己的功勋没有得到适当回报,对此耿耿于怀。
更令人不快的是,近年小早川隆景一直在暗中尝试对村上家的分支和家臣们进行分化拉拢,虽然做得比较隐蔽,但时间长了苗头终究还是露出来了。
因此在三好、浦上、大友这个“反织田-毛利同盟”找上门的时候,村上武吉表现得是一拍即合。
根据一番商谈约定,只要村上武吉倒戈,大友家会让他参与到博多町的海贸中来分润利益,浦上家将移交儿岛地区的港口和领地做酬谢,三好家则愿付给一笔相当可观的存银,大约价值一万贯。
相比起过去的拮据度日,这些条件当然是很值得心动的。
但其中也包含着很显而易见的风险。
商路、土地和金钱固然诱人,却需要有命才能享受哇!万一这三位新朋友,打不过毛利和织田的同盟怎么办呢只看领地兵员,或许是势均力敌(织田虽大但投入到西线的精力有限),但人的因素不能不考虑进去。
大友义镇和浦上宗景当然不能说是庸才,然而皆与毛利元就、织田信长相去甚远,三好家那边更麻烦,筱原长房和三好长逸究竟谁说了算的问题都尚未解决。落实到前线,小早川隆景和平手汎秀也比浦上、三好的将领们厉害多了。
村上武吉已经年近不惑,不可能再像十三年前以寡破众那样年少轻狂了,所以他犹豫再三,左思右想,琢磨出一个万全之策。
那便是,在大友与毛利交战正酣之时,率领麾下部队,悄悄离开前线,然后奔赴至东线,袭击织田家的水军。
如此一来,既表明了倒戈的态度,对战局也造成了足够影响,却又避免与旧主正面做对抗,不会结下血债。这就留下了一个“叛而复归”的余地,也不妨碍拿到“新朋友”们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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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坚船利炮(下)
“这是什么怪物!”
村上武吉心胆俱裂,平生第一次对海面上的敌人产生惧怕感。
“这是什么怪物!!”
九鬼嘉隆喜出望外,十分庆幸自己能与怪物做队友而非对手。
八艘南蛮样式的战船保持着等距间隔,排成一个纵队,在至少八百步(1440米)以外的距离,侧面对着战场的方向,半帆行驶,朝向敌军那一面的炮口齐声地发出咆哮,将拳头大小的弹丸喷吐出去。
此时的声势,按那些土包子的夸张描述来讲,这时候看到的是“建御雷神怒吼一般的响声!富士山爆发时才有的火光!”
不管这话里有多少水分,其声势的确吓倒了许多敌军,当即就有不少正在作战的士卒忘了举起弓或者投出焙烙,只是睁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盯着威武霸气的“南蛮怪船”犯傻。这当然也不能责备他们少见多怪,没看见村上武吉老大都愣神了吗
虽然第一轮炮击好像没有打中任何人,但没人因此而产生丝毫轻视意思,或者说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件事。大部分“观众”甚至都还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种武器,响声和火光虽然骇住了不少人但暂时没有造成实际的杀伤。
特别是被派去阻挡这些“南蛮怪船”的二十五艘战舰。船上的水夫们可以猜到敌人一定是进行了什么攻击手段,也隐约感受到了弹丸划破长空的动静,但左右看看,又没发现有友军受伤或者船体受损的迹象。
总之就是“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如果不是友军也一道被吓呆,这倒也能算是难得的进攻机会。仅从这方面讲,火炮就算不造成杀伤,出现在战场上仍能起到特殊的作用。
然而平手汎秀花了二万二千两白银,还欠下一万五千两的债务,共分两批,购置了十门16磅炮和八十余门7磅炮,组建扶桑国内第一支用舰炮作战的水军,显然不是只想造一批只能吓人的家伙呀。
过了大约一两分钟时间,众人渐渐大炮的轰鸣之中回过神来,领会到“实际并未受到伤害这一点”,心理上遭受的冲击感大为减轻,于是该干嘛干嘛。
二十五艘分队保持前进,试图攻击八艘横向行驶的“南蛮怪船”;村上水军的主力继续展开队形,包抄迂回,摆出围追堵截不留落网之鱼的态势;九鬼、安宅、菅达长仍在苦苦支撑,竭力与占据数量优势的敌人对射;一群杂兵则依然是在指挥下“疏导交通”,不断地有三五艘一队的船只从乱局中脱离出来,但马上就遭到了火矢和焙烙的攻击。
此时已经有一些前线舰艇受创过大,漏水下沉了。大部分都出现在平手军这一边。最早参战的九鬼家与战斗力相对较弱的安宅家开始出现一艘接一艘的损失,只有菅达长还能应付。战损情况是容易形成滚雪球局面的,而后续添油加入的杂牌众们完全无法阻止。
紧接着——
巨响和火光又重复了一次。有了初次的经验之后,大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反应都小了很多。
但区别在于——好像有人被打中了
这次两军的间隔,大约只有五百五十步(990米)了,瞄准的依然是主动过来进攻的二十五艘别动队。不知道是因为距离缩短,还是因为熟悉了操作,命中率大有提高,射中了两艘敌船。
一艘乘坐着二三十人的关船被从侧面击中船舷,当即便折断成两截,沉入水里,如同被人拿着斧头劈过了一样。船上的水夫连一声叫唤都发不出,就这么消失在友军眼前。
同样不幸的还有一艘装载了近百兵力的安宅船,弹丸从船楼最上层掠过,砸穿了前后两面墙,令一名船大将和两名水夫组头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不知名物体,齐齐滚入水中。
然后这支别动队,就毫无悬念地陷入了比刚才更深的恐惧和惊惶当中。
声音和火光再怎么夸张也只是吓人而已,跟血淋淋的实际战例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敌人可是位于五百步之外,用神秘莫测的武器和迅雷般的大型弹丸,以疾风怒涛不可阻挡的气势,摧毁了一艘容纳二三十的关船。
五百步之外,摧毁了一艘船!
我们是在同什么作战啊
对面真的是人类吗是同我方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吃喝拉撒生老病死的人类吗
怎么看,都是运用了超乎想象的力量吧
是南蛮的阴阳术吗还是什么神灵鬼怪的力量
完全颠覆常识的震撼,让身临其境的士兵无法思考。浆手握不住划浆,射手丢掉了弓箭,甚至一时连逃跑都想不到,只是呆若木鸡地停留在原地,做不出丝毫反应。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久,直到八艘南蛮船转了个方向,用另一侧的舷炮进行了第三轮的射击,别动队的水夫们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开始捡起武器,划动水浆,调整船舵——虽然也不知道做这些人有没有用,但动一动总是能安心一点!
第三轮射击的战果又有所进步,共命中三发,击沉了一艘关船和一艘小早船,还擦伤了一艘安宅船的尾部。
但这次被击中的人就没那么慌了,他们毕竟都是村上水军的精英,又渐渐对此感到适应了一点。再加之总大将的指令也及时送上了。
村上武吉当然也感到惊惧,但他毕竟还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对西方的那一套谈不上非常熟悉,却也多少有点了解。于是他很快就想起来,南蛮人的所谓“火炮”,便是如此作战的。
火炮这个东西,威力凶猛,射距可达千步,一旦命中确实十分可啪,然而也不是没有缺点的,其发射频率极慢,准度也十分低,并不是很稳定的武器。
之所以三轮射击被击中五发,纯粹是因为别动队按照日常习惯,聚集成密集阵型来发动进攻,成了天然的优良靶子。
故而村上武吉连
第三十六章 战报的艺术
烟消云散之后,胜利者开始打扫战场,清点此战的伤亡。
众人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纷纷溜须拍马,称赞平手监物大人眼光独到,建设了一支威武雄壮的直属海军。要不然大家就有可能要成为悬于境外的孤军了。
平手汎秀也觉得庆幸,这次受袭确实是意料之外,幸好炮舰起到了作用。还有一点只有他知道的事情是——船上的铜炮质量并不好,连续射击超过三十次就有炸膛危险。如果村上武吉撑过了三十轮炮击仍然坚持的话,那可就束手无策了。
因此,尽管陆军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一时受惊,仍是不适合按原计划继续进兵。众人得到吩咐,原地休整,重新梳理建制,时刻等待命令。
而他自己首先要搞清楚的问题是——这次攻击究竟是村上武吉的自作主张,还是毛利家整体改变了立场。这将关乎到后续大方向是否需要调整的问题。
中村一氏还在长宗我部元亲那里当客将,所以石川五右卫门被委以重任,授予前往毛利领地,探查实情的任务。
担任“侧近众”的木下秀长则成了信使,他要马上带着汎秀的亲笔信回到和泉,再通知京都和岐阜,了解中枢是否有什么变动。
另外,本多正信是唯一一个被唤到身边来的家臣,汎秀希望借用他的脑子和出使小早川的经历,分析一下可能的情况。
这是个明显的殊荣,不出意外地令其他家臣相当眼红。
本多正信从没立过什么斩将夺旗之类的军功,完全是被凭空拔擢出来的。他既不像河田长亲那样有长年的人脉根基,也不像沼田佑光那样在剑术兵法学问上有显而易见的才具,又不像寺田安大夫、伊奈忠次那样有着政治上的代表意义,更不像岩成友通那样有辉煌的过往履历,甚至不像浅野长吉那样有广为人知的裙带关系。
所以平手汎秀对他的重视和任用引起了相当程度的嫉恨。
同僚的嫉恨当然会给权势带来负面影响。本多正信在主君面前很有发言权,但也停留于此,在任何军政实务环节都伸不上手。
如此情形究竟是偶然,还是有意为之,就没人说得起了。
不过这对谋士的职业生涯来说并不是坏事。缺乏派系支撑,反而显得他足够中立客观,不会成为任何群体的代言人。
对于眼前的这件事情,本多正信给出了三段分析。
首先,根据利益取舍的原则推断,毛利家是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背弃与织田家的盟约的,这对他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对这一点,平手汎秀略一思索,当即表示赞同。
就算毛利要图谋织田目前的地位,那也应该对信长的主力军打主意,为了一支偏师,或者是四国上的一点地盘,而贸然改变大政方针,得罪强大的新盟友,这显然不明智。毛利元就虽老,却绝对不糊涂。
总而言之,毛利家倒戈的可能性不高,更值得怀疑的是村上武吉个人行为。
其次,通过本多正信做使者拜访小早川隆景的经历,村上武吉或许有被权力中心边缘化的嫌疑。小早川家臣乃美宗胜正在不断扩大直属水军的规模,驻地又与村上水军相隔不远,可能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此话令平手汎秀连连点头。这确实是个需要考虑的可能性。
先厚禄笼络,令国人众称臣,再诡计打压,削弱其独立性,岂不正是毛利家最惯用的扩张手段吗而且越是才具出众越容易遭到打压,因为有能力的人往往也有**,**得不到满足忠诚便动摇。
这个问题很大程度是毛利的体制造成的,属于难以克服的“国情”问题。
最后,本多正信提了最关键性的一点:“倘若事情原委恰如所料的话……我家倒也是有办法从中渔利的……而且是同时在多方面渔利……”
听了这番故弄玄虚的话,平手汎秀起初有些惊讶,但转念想了想,又觉恍然。对上本多正信的目光,与之相视一笑。
的确啊,强敌的存在和己方的损失,有时候反而会成为助力呢。夺取淡路已经足够顺利了,顺利到了有可能引起妒忌的程度,恰好需要一些负面消息来做平衡呢。
这一场惨淡的伤亡或许来得正是时候——只是这么说,有点太对不起奋勇作战牺牲的士卒了。
平手汎秀有点感慨,并因此心里暗地自责了长达半秒钟之久,随即他见到河田长亲疾步过来禀报。
统计结果在半个时辰之后出来了。
……
总共五百艘船只,有八十多艘已经沉没或者无法维修了,其中包括四艘大型安宅船。另外还有一百一十余艘遭受重创,需要牵引回去处理。兵员的阵亡数字接近八百,带伤的至少超过一千。
九鬼、安宅两家都折损了四分之一左右的力量,剩下的四分之三也非常虚弱疲惫,很显著地失去了战斗力,恐怕需要至少一两个月的休整。
菅达长所部经过了同样的奋战,但伤亡率不到七分之一;再考虑到,他前两天还在强攻庄田城时大伤元气,其战斗力确实是惊人的。
其他杂兵们情况各异,有的参阵了十几分钟就被打崩,死伤近半,有的一直没来得及参战,基本零损失。但这些人是不能视为中坚力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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