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成毓秀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璧月堂
但令人惊奇的是,他们不仅首先响应诏令,更是一步到位,直接搬到了天子脚下的京城。
虽然夏侯家的姑奶奶十多年前已远嫁至京城的安乡伯府,但仅仅凭一个出嫁多年的姑娘,偌大一个家族也很难在京城站稳脚跟。
于是,一贯广施仁义的夏侯家捐出了一大笔军饷,使朝廷得以重建东宫的幼军,专司护卫自多病的太子。
而光远帝投桃报李,不仅准了夏侯家落户京城的请求,还特意颁赐了丹书铁券,顺便让夏侯二老爷捐了个员外郎的闲职。
回忆捋到这,西陵毓忍不住有些担心地瞧了瞧她的“爹”。
刚刚在医馆里一口气直接骂了王爷和未来的军中权贵,这个闲职怕是保不住了吧
这么出神的空当,夏侯衍已经带着她到了惊鸿院,这里正是夏侯家主母莫老夫人的住处。
刚刚进门,迎面一道冷风冲夏侯衍袭来!
西陵毓霎时惊出一身冷汗:这屋里竟有暗器高手。
她刚要掠起去接,忽觉浑身无力——这不中用的身体,连轻功的基本起跳都做不到。
西陵毓急中生智,直接大喊“心”,情急之下冲向夏侯衍抱紧他的大腿,将全身的重量压上去一推,正好把他带倒在地。
暗器扑空落地,“乒乓”一声摔碎。
西陵毓后怕地回头一看,却瞪大眼睛,那暗器是……茶杯盖儿
“斓儿!你可摔疼”夏侯衍回过神来,赶忙先把女儿捞进怀里抱住安抚。
西陵毓回神,冲夏侯衍眨了眨眼,不在意地摇摇头,“爹……我很好,毋须担心。”
夏侯衍呆呆地看了她半天,差点又泪流满面。
女儿的病当真好了,明日他一定要带上叶娘去庙里烧香还愿,再捐上几百两银子当做功德!
西陵毓费力地把夏侯衍从地上扶起来,上首已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三丫头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西陵毓抬眼,台阶上立着一排仆妇,簇拥着中间身着深灰褙子的妇人,正是“夏侯斓”的祖母莫老夫人。
等到看清她的样貌,西陵毓心头猛地一震,瞬间挪不开目光了。
根据记忆,莫老夫人已是花甲之年,然而除去一头银发和一些细碎的皱纹,她精神矍铄面色红润,看起来完全似四十来岁,尤其还没有寻常老妪的发福之态。
此刻,老夫人立在台阶上,手中握着一根色泽深沉重量似也不轻的手杖,模样说不出的威严。
西陵毓心里直打鼓,刚刚的暗器高手,难道就是这位
夏侯衍牵着西陵毓上前,喜气洋洋地道:“娘,三丫头不仅暑气去了,这打的不足之症怕是也好了!您看,儿子什么时候能躲得过您的一手飞碟呀,可这丫头鬼灵精,竟然知道帮儿子避过呢。”
西陵毓乖乖地立在一边不开口,只是一个照面,她就知道莫老夫人是个相当有脾气的主儿,还是少主动撞上去为妙。
莫老夫人将西陵毓打量一番,重新转向夏侯衍,冷笑道:“你躲得了碟子,还能躲得过你老娘的棍子”
说着作势举起手杖要打下来。
“娘诶这可使不得!”夏侯衍色变,赶紧讨饶。
这一根棍子的材质可是上好的百年铁梨木,质地堪比金铁,如今是他老娘最趁手的兵器。
当年夏侯老爷子寻遍天下,也才挑出这么一块琢成了拐杖。
这一棍子要是抡下来,他哪里还能有命在!
西陵毓早在一旁看出这手杖的材质,再看莫老夫人的举动,粗略估计怕是近二十斤,咋舌之余也真心为自家老爹捏了把汗。
&
第五章、有钱任性
夏侯衍愣了愣,但毕竟母子连心,他马上想透了,欢喜地道:“我就说么,娘怎么会真的无动于衷斓儿今日可是为你姑姑出了口恶气,就为这个赏你的呢。”
他郑重地看向西陵毓,“囡囡今天立功,确实该赏,回去了爹掏腰包,给你这个月的月钱加倍!”
出气立功……是说她咬齐王这事
西陵毓目瞪口呆,原来富豪之家的生活是这样的啊,这样的由头都能得赏赐……
真是有钱任性。
回到博源院,厮才进去通报过,立即有两个妇人相携着哭哭啼啼地从屋里走出来,却是“夏侯斓”的母亲欧氏和嫂子俞氏。
不同于大房有一妻一妾,二老爷夏侯衍多年来只得一妻,和欧氏也只育有两子和一女,分别是二公子夏侯巡、三公子夏侯远和三姑娘夏侯斓。
这个俞氏正是二公子夏侯巡的妻子,二人成婚不到两年,五月底刚刚诞下一名男婴,夫妻俩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今天去街上拦人,夏侯衍夫妇只带了些仆妇厮们去造势,就连夏侯斓,原本并没打算带,而是交给了还没出月子留在家中的俞氏照顾。
看到父女俩进来,欧氏大叫一声“我的儿”就扑了过去,抱住西陵毓就嘤嘤哭泣着不撒手了。
欧氏和夏侯斓都在街上中暑,因夏侯斓情况比较严重,又是赫成瑾亲自“保驾护航”送去医馆,方才匆忙之中夏侯衍只来得及派人先将欧氏送回府歇息,自己则亲自留下照顾夏侯斓。
夫妇俩当然没想到,他们的宝贝女儿内里这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西陵毓被欧氏抱了个满怀,只能勉强转头露出脸来透了口气,艰难地道:“娘……您别哭,我已经没事了。”
一般百姓家的父母……都是这么感情外露的吗
西陵毓脑补了一下父王把自己举高高的样子,或是西陵睿抱着自己哭唧唧的样子……
呃,虽然这些情景不曾出现过,但以西陵睿的性子,说不定做得出来,而且还会更撒娇。
听到西陵毓这句安慰的话,欧氏像抱住了大火炉似的瞬间撒手,瞪大眼睛看了她半天,又是一声尖叫“我的儿”,更加用力地又抱了上来大哭不止。
西陵毓:……那么多次打仗都没死的我如今却要闷死在妇人有容乃大的胸怀中了!
“行了,咱回屋再说。”被无视半天的夏侯衍终于爆发了,从地上拽起欧氏,把自家媳妇和闺女一手搂一个往屋里带去。
对于西陵毓此时的情况,夏侯衍只得又向妻子解释一遍。
欧氏喜得快要昏过去,抱起西陵毓坐在自己腿上,向夏侯衍含泪笑道:“二爷,可见咱们那些钱都没白花,吃的那么多药还是有用的。”
夏侯衍故作沉稳地点点头,但脸上的笑容却一点都不曾收敛。
不多时贾嬷嬷当真过来了,送来玉镯并说明是老夫人给三姐的赏物,还顺带拿了些点心,说是三姑娘爱吃的。
等贾嬷嬷一走,西陵毓好奇地悄拿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噫,甜得差点齁了一嗓子。
姑娘都喜欢这种点心
“来,既然是祖母的赏赐,就该坦然收下。”欧氏欢喜地打开那檀木盒子,取出镯子给女儿戴上。
西陵毓默不作声地享受着自家亲娘汹涌澎湃的母爱,并没有不耐烦,心中隐隐有些动容。
她早年丧母,全靠父王和兄长拉扯长大,从记事起就不曾和母妃有过这样的亲昵。
这回……算是占了“夏侯斓”的便宜吧。
边上忽然一道人影晃动,军人的习性令西陵毓立即警惕地转头看去,原来是旁边坐着的嫂子俞氏站了起来,突然向着夏侯衍夫妇跪倒。
“二媳妇,这是做什么”夏侯衍心情正好,见此情景不由愣住。
第六章、互为隐瞒
御书房内一时陷入诡异的静谧。
半晌,还是光远帝喟然道:“眼见送亲队伍就要到京畿,竟然就在眼皮底下的杳平府发生这种事……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也对不起华英郡主的在天之灵啊。”
桓靖佺抿唇,眼底划过一丝嘲弄,开口却是轻声道:“陛下隆恩浩荡,又有太医坐镇,王爷必能逢凶化吉;待得王爷醒来,自然会有更多线索。”
光远帝凝视面前的异母弟,良久才“嗯”了一声。
他还要继续说什么,眼角忽然注意到旁边的赫成瑾竟然也在看着桓靖佺,便问道:“赫镇抚,你是否还有本要奏”
方才大军嘉奖已过,因这次征东之功,加之庆国公的极力推举,赫成瑾擢升正四品天策卫指挥镇抚使,以他的年纪和庶出的身份,实在是来之不易。
赫成瑾看着一脸沉静的桓靖佺,心中情绪复杂。
广阳王府遭遇如此恶劣的事件,他这位发竟放下了,反而去医馆寻夏侯家的人掩盖他嫡兄的丑闻。
在齐王的眼中,区区颜面竟比几十条人命更重么
听到光远帝询问,赫成瑾略一迟疑,忽然桓靖佺向他看了过来,眸中似有请求之色,心中顿生不忍。
他暗自叹息,遂向上拱手道:“启禀陛下,末将此次有幸追随庆国公于东海督战,更与华英郡主多次联手;郡主乃是女中豪杰,既然能将她……将她刺杀,这群刺客必然身手不凡、来头不容觑,末将……恳请陛下彻查此事。”
说到“刺杀”二字,赫成瑾心中不由一痛。
虽然桓靖佺尚未和那位郡主成婚,但在赫成瑾心中,这位郡主不仅是昔日的同袍,更是朋友妻、与自己的友人无异。
而且,经过这一年并肩作战,他更是对其从心底里欣赏和钦佩,此番郡主横死,他实在为之扼腕痛惜。
光远帝的神情似乎有些失望,淡淡道:“那依爱卿之见,会是何人下手”
赫成瑾默立片刻,摇摇头,“微臣只能猜想……是否为倭寇余孽。”
此次倭寇虽然大败,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越也并未渡海过去将其全歼,如果当真是他们怀恨在心而潜入中原为之,也是极有可能的。
光远帝沉吟不语,半晌又转向桓靖佺,“皇弟,既然事关广阳王府,郡主遇袭之事是否交给你调查”
该当如此!赫成瑾满心支持这个决定,下意识地也朝桓靖佺看过去。
但桓靖佺只是腰杆笔直地站在原地,拱手道:“臣以为,此事理当由刑部查问,若事涉倭寇,兵部也当派人从旁协助,臣弟不应僭越;但有任何需要配合之处,臣弟绝无推辞。”
光远帝也不再谦让,当场拟了旨意着二部放手调查,便挥手让他们各自告退而去。
到了宫门外,赫成瑾翻身上马,右臂上仍然隐隐作痛,索性只用左手随意地握着缰绳,任由坐骑信步前行。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赫成瑾正要回头,却听到了熟悉的轻笑声,莫名觉得胸前憋着一口气,干脆连头也不回了。
身后的马蹄声靠近,桓靖佺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传来:“赫镇抚,方才多谢手下留情。”
不提这事便罢,赫成瑾越发生恼,微微侧头拱手,“好说。”
桓靖佺脸上笑意不减,一夹马腹赶上了发并辔而行,压低声音道:“怀玉,可是在为午前夏侯家的事恼我你岂不知表兄与夏侯氏之事本是姨母所托、皇姐先应承我又能如何推辞”
他和沁
第七章、丫鬟的心思
因夏侯斓的身子骨实在太弱,西陵毓晚间洗漱后便觉浑身疲累,倒头一觉就睡到了第二日天亮。
她翻了个身,嘟哝道:“红绡……我要喝水……”
话才一出口,西陵毓忽然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呆呆地看着附近陌生又熟悉的房间布置。
险些忘了,她现在已经是另一个人。
当初和她一同留下来掩护哥哥逃走的人,无论是那些忠心耿耿的王府侍卫,还是她的贴身婢女们,都无一例外地惨死了……
“姑娘,先来喝点温水吧。”一个丫鬟挑了帘子,笑眯眯地端着茶盅进来了。
西陵毓猛地转头,眸中的狠戾迅速收起,微微点头,就着丫鬟的手饮了水。
冷静了片刻,她已经在脑海里找回了现在的记忆,向丫鬟颔首道:“芙儿,伺候我洗漱吧。”
如今她既然顶着夏侯斓的身份,行事最好少露破绽。
若被人知道她还“活着”——无论是对她毫不关心全无情分的齐王,或是那些身份不明手段狠毒的刺客,只怕她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芙儿麻利地端了水盆和脸巾过来。
忽然一阵香风扑鼻,一个笑声从门口传来:“三姑娘,奴婢芳儿伺候您更衣。”紧随其后又进来一个丫鬟,
西陵毓淡淡抬眸。
进来的人也是丫鬟打扮,比神情纯真的芙儿看起来年长,快走几步就抢到了芙儿的前面。
端着水盆的芙儿被后进来的芳儿这么狠狠地挤到一边,溅出来的水几乎洒了她半身。
可面对眼前的始作俑者,芙儿只是敢怒不敢言地看了她一眼,重又低下头去自顾自地放好水盆,绞了帕子递过来。
根据夏侯斓姑娘的记忆,因为欧氏爱花,便将女儿身边的四个丫头以花草命名,两个一等丫头唤作芳、菲,两个二等的则是芙、蕖。
往常都是芳菲二人在跟前伺候,芙、蕖以及其余人却很少进屋来,那为何今日二等丫鬟芙儿也会进屋伺候呢
芳儿已是二八的年纪,模样在四婢中最为标致,往常也总是把自己打扮得极好,今日也不例外。
一身葱绿的衫子,衬得她越发肤白,在夏日里看着也让人心情舒畅。
西陵毓没有开口,透过镜子看着芳儿在后面衣橱前捣腾翻找,磨蹭半天才取出一套粉色的绣花罗衫。
她微微蹙眉,先止住了芙儿端水过来的动作,头也不回地扬声道:“换件白的,头上的花也去了。”
芳儿微愣,一边芙儿抿了抿嘴,这才继续伺候西陵毓净面漱口。
等到西陵毓洗漱过,芳儿的脑筋这才转过弯来,另取了套衣服过来替她穿戴好,开始为她梳头。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