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成毓秀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璧月堂
段启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如此谨慎。只是这官场不比战场,你要学的还有很多——不急,来日方长。”
赫成瑾心中有些温暖,拱手诚恳地道:“还请大人赐教。”
段启维摆摆手,“赐教还说不上……啊,说到这个,你自班师回来,似乎就没有去拜会过国公爷啊,他老人家可是有些不满了。www”
他半开玩笑地看了赫成瑾一眼,“他都要怪罪到我头上了,只说是我每日拘着你在衙门,不如过几日来国公府小坐一刻,让他老人家安心些,如何”
赫成瑾一愣,眼睛微热,低头道:“不敢劳烦国公爷惦记……怀玉随传随到,但请国公爷和世子吩咐!”
自得胜归来行封赏后,他确是有意避嫌,没有与国公府深交。
原本东征军副将之职,是因为大嫂极力举荐;他虽出色完成任务归来,但出身摆在那儿,总有闲言碎语中伤,更连带着说全是因为庆国公的纵容。
赫成瑾不愿庆国公一把年纪还为这些琐事烦心,索性自己也不去国公府,只是私底下礼数从未减少。
既然国公爷全无芥蒂、世子更力邀他前去小坐,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段启维很满意他的上道,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策马走了。
知道段启维已经走远,赫成瑾在原地默立片刻,终于也展颜,翻身上马往新“家”而去。
午后天热,虽盛夏已过,人也都依旧懒懒的,幸而各个院子里都分配到了冰,这才好过了些。
回家午休过,西陵毓已经从牵肠挂肚的状态恢复过来。闪舞www
如今她已经见过了哥哥,也大概知道了哥哥的情形,更意外地发现了还活着的敖善,实在已经是意外之喜。
眼下任凭她再怎么着急,哥哥和敖善也不可能眨眼间便能康复,她留在赫成瑾那儿催促又有何用呢
反而将这份焦急的情绪也带给敖善,更让那位替敖善治伤的钦天监副使为难……
手里捏着《梦华纪》,西陵毓的目光却没有落在书上,娥眉微微蹙起。
她当真说不清那份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早已见过这位时副使。
只听得赫成瑾唤他作“长容”,这人的名字却不知。
若是知道名字,她或许还能想办法查一查。
有人轻扣房门,芙儿的声音传来:“姑娘可是醒了”
西陵毓正点头,想起她在门外看不见,便扬声道:“我起了,进来罢。”
芙儿推门进来,手中端着红木漆盘,笑道:“先前白虹姐姐吩咐,将那冰莲子羹取出放半刻钟,如今已经不冰了……”
见西陵毓只胡乱挽了把头发坐在桌案前,芙儿忙将手中红木漆盘放下快步走过去,“姑娘既然起身了,为何不叫奴婢们进来伺候”
西陵毓默然,不敢回声,脸上有些尴尬。
原本她想
第八十章、显摆?!
夏侯府占地不算大,摊到博源院自然更小。
但这“大小”之论,也是与阖府相较,单看一间博源院,夏侯衍并几名子女都有各自的地方,一向互不打扰。
厉氏既然领着那位商姑娘往四面走着看着,却能恰恰好叫西陵毓听到,自然是刻意到她的房门前来说。
西陵毓领着芙儿一出门,果然就看到了她们,甚至还看到了四嫂林氏,并厉氏二人的丫鬟。
经过先前灵堂一事,西陵毓才知道这位四嫂本是个哑巴。
这样一个标致的人儿竟然无法说话,西陵毓心中不免为之惋惜;但看她面色红润身子康健,想来那位庶出的四公子并未因此为难她,也算有些安慰。
反观厉氏,今天脸上的脂粉明显有些厚,或许是为了遮掩什么,但笑容却依旧灿烂,不知有几分真心。
瞧见西陵毓出来,厉氏帕子一甩,上前自责道:“哟,我没曾想三妹妹已经回来了,以为三妹妹还在武定侯府里呢。方才可是吵到妹妹了”
西陵毓也不搭理她,先向一边的林氏点头示意,接着转向旁边的商姑娘。
商姑娘款步上前,二人互相见了礼,又互相打量了一番,西陵毓才道:“商姐姐不用留在星辉院里么”
先前仓促之下没有细看,如今面对面视之,才见这位商姑娘并不十分美丽,鼻头略大、嘴唇略厚,身材也随了“鬼手商”,显得瘦削单薄。
但四目相对之下,才能觉出其眉眼之间的灵气,连带着厚嘴唇也为她添了一分倔强。
听得问话,商姑娘声音平缓温和地道:“家父叮嘱时间紧迫,因此,昨夜小女便连夜忙完了,早上休息了两个时辰,便动笔把昨夜的所见粗略写了些……”
西陵毓心中暗暗称奇,这个小娘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能力似还不错。
听到“忙完”,林氏蓦地想起这位商姑娘的身份,脸色登时变了,有些尴尬又有些惧怕。
厉氏看着眼前这一切,登时不满了。
她听说这对姓商的父女,那老头儿似是莫老夫人年轻时的故交,便决意要好好露个脸,在莫老夫人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恰巧大夫人冷氏先前也的确很是犯难。
算起来,她虽与这商姑娘是同一辈,到底年纪又摆在那,断不能轻率处之。
加之她如今是夏侯氏的管事夫人,若随意陪一个小娘子四处逛着,未免有份。
冷氏膝下两个嫡子,只有长子夏侯进娶了妻,而庶子的新妇偏又是个有口不能言的,着实为难。
而这等差事,冷氏又是一向不愿便宜二房的。
思来想去,冷氏只有冒险,放出厉氏去陪着商家娘子。
但为了保险,冷氏还是把林氏派去,明面上是一同作陪,实则也是看住厉氏,不许其节外生枝。
厉氏好容易得了自由,便在商姑娘面前格外殷勤卖弄,同时在心中暗暗筹谋。
可惜她被关了这两日,出来便与众人脱节,只知商家父女需要好生接待,旁的却不知了。
于是听到了西陵毓和商姑娘之间一番打哑谜似的对话,厉氏心头又嫉又气。
素来都只有她在老太太和太太面前露脸的份儿,何曾有这几个小蹄子显摆的机会
三傻子最近很得老太太欢心,倒还罢了;怎么连林氏这个哑巴都敢凌驾到她头上了
难道趁着这两日她被拘着,林氏便跑到太太面前去献殷勤了
“哟,四弟妹这脸色是怎么了,难道是三妹妹和商姑娘谈到了什么,竟令你如此不快”
第八十一章、对亲娘用美人计
夏侯薇的真正死因,将会是影响夏侯家下一步决策的重要因素。
西陵毓听说,今天一早,夏侯衡和她是前后脚出的门,大约是出去上下打点了。
郡主很有些好奇和兴趣,不知这位夏侯氏当家的突破口在哪
有沁安长公主和齐王在,想要突破顺天府,怕是都有些难度。
商梦桐看了她一眼,声音依然平稳,“绝非中风。但小女见识浅薄,远逊家父,因此只能斗胆猜测……或许更似中毒。”
西陵毓暗道一声“果真如此”,又听商梦桐继续道:“小女观家父,似有意令小女自己解决此事,可这个毒,小女还一筹莫展,找不出线索……”
“哗啦……”
“啊——!!!”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一声重物落地,接着响起了凄厉的尖叫。
西陵毓和商梦桐都被吓了一跳,齐刷刷回头看去。
只见厉氏一跤跌在地上,她的丫鬟捂着脸退到一边,还在兀自叫着。
林氏则被自己的丫鬟挡住。那丫鬟自己虽也吓得脸色煞白,却把林氏挡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她看到地上的东西。
等到看清摔在地上的箱子和散落一地的东西,商梦桐在一瞬间变了脸色,快步走过去以身挡住,仓促地收拾。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西陵毓似乎看到了其中的一些骇人物件。
但幸而她早与各种仵作打过交道,又是见惯生死的武人,那些人头断手之类的也就统统见怪不怪了。
趁着这个当儿,西陵毓转头看向也被吓得不轻的芙儿,低声吩咐了她几句。
芙儿如蒙大赦,悄悄地转身跑走了。
商梦桐飞快地把地上收拾完,等到她站起身,就只看到一个精致的紧闭着的小木箱子。
连刚刚吓倒在地的厉氏主仆,这时也总算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了。
见商梦桐神色平静,二人反而不好意思了,可都不愿承认自己方才的失态。
厉氏高声道:“商姑娘,你那装的是什么东西我可是按你所说去取的,哪知道是——是这么个东西!”
“大少奶奶以为是什么”商梦桐不软不硬地反问道。
厉氏一噎,“我……”
拿东西是她主动要去的,可谁曾想这个看起来温柔娴静的女子竟然会在自己的行囊中放那些东西!
厉氏的心里冷了冷,拉拢之意淡了些,反倒升起了些疑云: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方才那小木箱子里的……难道都是真的东西
她还在胡思乱想着,商梦桐淡淡地道:“多谢大少奶奶热心相助,至于小女这些物件,以后竟不劳大少奶奶费心了。”
厉氏险些气歪了鼻子,回头瞪了一眼身边的丫鬟,越发来气:要不是刚刚这个贱婢把这破木箱给摔了,她们至于这样失态
丫鬟被这么一瞪,心知是自己的错,为求将功补过,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厉声道:“姑娘,方才是奴婢一时手滑,摔了您的东西,您却如此是非不分、还迁怒大少奶奶,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商梦桐愣了愣,自己的东西被摔她自然生气,且又引得其余女眷惊惧,她心中本也有些气愤和委屈,却没想过反而会被一个婢女抢白一番。
她自己不擅长口舌之争,一时竟张口结舌了。
见对方哑口无言,厉氏的丫鬟只当是为自家主子出气了,不禁有些洋洋自得。
忽然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大胆贱婢,竟当着客人的面在院子里大吼大叫,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厉氏一惊,转头看到欧氏和俞氏竟然相携而来,连忙垂头见礼,“二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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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天喜星动
赫成瑾安置完了敖善,又陪时若光喝了点酒,才算把这人给哄得妥当。
饮至微醺,时若光叹了口气,这才抱怨道:“今日休沐,我本有事忙碌,却被你小子给截胡——你若不帮我这个忙,我这就回去……把那个姓敖的药给、给断掉。”
“那我还真得帮忙不可了”赫成瑾笑道,不动声色地又把时若光面前的酒杯满上。
这人一向嘴上不饶人,但若是喝多了,不时会有惊人之句,记下来将来也可作为反击,好好挤兑他一番。
时若光浑若不觉,端起酒杯又和赫成瑾碰了一下,饮了一口后用左手扶住脑袋,似喘息般低声道:“还不是我们家老头子……已走丢两天了。”
“怎么会”赫成瑾惊讶,赶紧摇了摇他的胳膊,也不免焦急了,“都两天了你才和我说兄台,你我之间竟生分如此”
时若光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眼神有些迷离,显然醉意已渐深。
“原以为和过去一样,过一夜也就自己回来了,谁曾想却……我今日特意向上峰告假,原是要去找他的,谁知你这小子——”
他伸出一截白玉般的手指,向赫成瑾脸上胡乱戳了一把,“你说,这个忙你该……不该帮”
二人举动如此亲昵,酒肆中其余人不免看了过来。
一个是白衣翩翩如玉郎君,一个是英姿飒爽潇洒将军,却见那如玉郎君似在撒娇、又似在挑逗,年轻将军并不反抗,甚至有些听之任之……
酒肆众人一阵恶寒,只有卖酒娘看得兴致盎然。
赫成瑾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由着时若光在自己脸上戳戳点点,却觉得一阵臊得慌。
没想到他当真险些误了人家的大事……
他只顾要救敖善、找出谋害华英郡主的真凶,可若因此耽误了去寻找时若光的义父,他无论如何也是过意不去的。
一念及此,赫成瑾一口把剩余的酒全部干完,起身叫了小二来结账。
“干什么”时若光仍然懒懒地趴着,抱着自己的酒杯并不撒手,“酒还没喝完……你付钱做什么”
赫成瑾将手搭上时若光的肩膀,沉声道:“长容兄,我先送你回家,明日便叮嘱卫所的弟兄们帮你留意秋大人的下落。”
他略一用力,将时若光从座椅上扶起,不料这人还真的软绵绵地靠过来,闭着眼全身倚靠着他,嘴里还在喃喃地不知说着什么。
酒肆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赫成瑾:“……站稳了,好好走路!”
时若光哼唧一声,不为所动,赫成瑾只好架起他,狼狈地仓促外出。
戌末时分,天色已极暗,幸而时若光出行从不骑马,随时有马车外在候着,赫成瑾便将他一把塞进车里,向车夫吩咐一番便准备回家。
“怀玉——”
还没上马,赫成瑾听得背后一声喊,只好回头,只见时若光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我观你这些时日,天喜星入迁移宫,怕是会有意外之财,更有美人垂青——怀玉切记,苟富贵,勿相忘啊。”
赫成瑾一愣,“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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