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成毓秀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璧月堂
一边说着,还一边看赫成瑾,希望能从他那儿获得一些帮助。
——好歹都是安乡伯府的人,总会想法把自家的颜面守住罢!
易泽如此想着。
夏侯衍挑眉,这是要装傻糊弄过去
夏侯衡面色波澜不惊,定定地看着堂上,“大人,幕后主使为安乡伯世子赫成禄,下令拿人。”
从方才的算盘冲击回过神的围观百姓们,总算听完了这一大段的推论,而今也只记得最后那句结语,便有人跟着起哄道:“抓安乡伯世子!抓安乡伯世子!”
易泽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昏过去一次。
但看到身边虎视眈眈还捏着银针的顾大夫,易泽欲哭无泪,抬手往衙差中随便指了指,声音越发虚弱:“去……把安乡伯世子请来。”
一队衙差领命而去。
赫成瑾竟也有些激动和兴奋起来。
事情一旦牵扯到赫成禄,夏侯家想查证的自然不仅是这起闹事,还有大嫂夏侯薇之死!
他为自己这份兴奋感到诧异,这样一副十足的旁观者心态,即便并非一母所出的兄弟,是否也太淡漠了些
西陵毓也不禁期待地看着大门边,忽然见夏侯衡向身边的小厮吩咐了几句,那小厮便也匆匆走了。
她心中正好奇着,忽然面前出现一个身影挡住她的视线,夏侯衍俯下身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关切而担忧地道:“斓儿,方才可吓到了”
西陵毓轻轻摇头,冲他一笑,指向他怀中还抱着的翡翠算盘,“爹爹好厉害。”
夏侯衍也不由笑了,索性将算盘塞给她,“斓儿拿去玩罢,家中还有许多,若是喜欢,你就都拿去。”
西陵毓:……
捧起还带着余温的翡翠算盘,郡主觉得自己好像被钱闪到了眼睛,有点疼。
忽然外面传来一串脚步声,众人齐齐看去,却发现不是衙差,而是一个背着木箱的瘦小少女。
只是这少女着实算不上漂亮,大鼻头和厚嘴唇让人不想再多看。
她匆匆跑到跟前,先向夏侯衡低声说了几句话,夏侯衡便微微点了头。
“来者何人”易泽看到一张生面孔,马上振作精神大声叱问。
来人自然是商梦桐。
她也拜了一拜,恭敬地道:“启禀大人,小女乃是仵作,方查出了这名死者程文师的死因,特来禀报大人!”
易泽一愣,这才想起他还没派仵作去验尸,脸上险些儿挂不住。
还好文书在旁边悄悄说了几句,易泽咳嗽一声,用袖子半掩了面,“去叫老黄头出来,若是这小丫头信口雌黄,便把她即时丢出去!”
商梦桐抬起头,微微扬起下巴。
不一会儿,同样一名干瘦的老者进到大堂,看到地上
第九十三章、一击致命
“你——你竟敢——”
赫成禄捂住心口。
但他还没来得及质问夏侯衡,忽然被人用东西迎面砸了个正着,鼻尖嗅到一股腐烂的臭气。
“砸死这个杀人犯!”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接着噼里啪啦飞过来一大堆菜叶子鸡蛋壳。
“……肃静!肃静!”易泽后知后觉地大声呵斥起来,拍惊堂木拍得手腕都麻木了,好容易才把场面控制住。
夏侯衡已经将那片长命锁收回袖中,脸上神情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恢复了冷酷的模样。
在身边自家小厮的帮助下,赫成禄狼狈地把头顶和肩膀上的秽物清除,委屈地看着上座的顺天府尹,只得跪下道:“大人,我是冤枉的呀——”
易泽已经没力气再为他找借口。
现在就算安乡伯府给再多的钱,沁安长公主施加再多的压力,他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赫成禄看到他这副表情,心里已经凉了大半,待要再挣扎几句,身后忽然传来赫成瑾的声音:
“芙蓉苑后的小苗圃里,果真种的是荆花”
衙差们表示,今天审的这个案子实在是职业生涯中最难捱的。
不断的有证人出现,不断的有案犯出现,他们得不停地转头又转回来,摇摆如墙头草。
一身禁卫服饰的青年长身玉立,手中却提着一只小竹篮,其中躺着一大簇鲜绿的草叶,几朵粉色的花儿点缀其中,却已经有些蔫了。
赫成禄恼羞成怒,几乎要站起身向这个吃里扒外的兄弟扑过去,“你这个混蛋——”
即将扑出去的身形,却在看到青年身边娇小的身影时滞住。
赫安茜含泪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小手抓着赫成瑾的衣角,贝齿死死咬着唇,已经渗出淡淡的血渍。
“茜儿,到舅舅和表妹这儿来。”夏侯衍强忍愤怒,向赫安茜怜爱地招手道。
赫成瑾把少女牵了过去,用陌生的视线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兄长,将手中竹篮递给了一边的商梦桐和仵作老黄头。
商梦桐看过,肯定地道:“这就是荆花,与小女在夏侯三姑奶奶腹中找到的一样——小女也在她腹中找到了尚未消化的鱼肉……”
“呕——”旁边的赫安茜脸色遽变,忽然呕吐了出来,直接吐到了西陵毓的裙摆上。
但这时西陵毓也不计较,忙和夏侯衍一起将这小娘子扶住,让她靠着自己坐在了地上。
“这是从……世子的住处后院找到的,他单独开辟了一块小苗圃,种植的正是荆花。”
赫成瑾的声音有些疲惫,但还是坚持继续说了下去,“末将也能证明,犯妇熊氏,其丈夫之表兄正是安乡伯府的管家。”
赫成禄重新跪倒在地,他很想再争辩几句,但他至今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和母亲精心设计的这一切,却在正式行动起来之后,这么快就土崩瓦解
他缓缓抬起头转向一边的夏侯衡,夏侯衡仍然目视前方,袖中偶有银光一闪而过。
赫成禄垂下头,目眦尽裂。
那把长命锁……是他在婧娘的孩子出生时特地命匠人打造了送去的,绝无仅有的样式,他绝对不会认错。
他根本不知道,这片长命锁是如何到了夏侯衡的手中;
但他很清楚,夏侯衡现在就是在赤果果地威胁他……
夏侯家,在用他如今最珍视的东西,对他进行致命一击!
“是……是我做的。”
虽然声音轻如蚊蚋,却足以令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刚刚从呕吐中缓过来的赫安茜,听到这四个字,泪水却忽然止住了,漠然看着前方那个几乎瘫软在地的男人。
她的母亲,当真是死在父亲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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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不如带走他吧
一众女眷无不闻声抹泪。
唯一没落泪的,倒只剩西陵毓和赫安颜。
因在顺天府衙门受了刺激,赫安茜至今仍在屋内昏睡,这情形也让夏侯衡暗暗庆幸,幸亏只让茜娘去了衙门,将颜娘留在家中。
赫安颜年纪尚幼,只知真凶伏法,母亲可以安息,心里自然欢喜,可见大人们都是脸色凝重甚至悲伤的模样,又不敢把欢喜表现出来。
见身边西陵毓有些出神,赫安颜悄悄向她问道:“三表姐,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为什么都不高兴”
西陵毓随意接道:“都高兴啊,抓住真凶了。”
赫安颜颇为委屈,她当然也知道抓住真凶啦,可是她也看到了,大家并不开心呐。
静默半晌,还是夏侯衡开口道:“而今家中可能会有些艰难,还望大家齐心,共渡难关。”
说完,他举起手中酒盏。
“为了三妹,我们也喝一盏罢!”
这番话,只除了夏侯迁和赫安颜还有些迷糊,其余众人都体会到了几分含义。
因此,即使是女眷们,也都以茶代酒,凝重地随着夏侯衡饮下此杯。
回到博源院,西陵毓照例在屋里打了一套拳练手,思绪却久久不能平。
夏侯家为夏侯薇讨回了公道,却一下得罪了安乡伯府和其背后的平原侯兰氏、沁安长公主,甚至还有齐王。
当真是多事之秋……他们能挺过去这一遭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夏侯斓的这具身体越发有了些力道,西陵毓的粉拳也挥出了呼呼风声。
但打着拳,她却莫名想起了赫成瑾。
赫成瑾说过,他帮助夏侯家,是为了向夏侯薇报恩;可如今看来,他为夏侯家做的这些,或许已经远远超过了夏侯薇当初为他做的。
如此“大义灭亲”,他的嫡母兰氏定是容不下他了,其生父安乡伯是否还会容他留在府中,也是不得而知。
停下操练,擦了把汗,郡主披衣坐在桌边,难得开始为一个外人陷入沉思。
或许是因为夏侯家这番众志成城的态度感染了她,西陵毓对于襄助夏侯家的赫成瑾也不由另眼相看了几分。
京城勋贵们都是以圈互分,得罪了平原侯和长公主,赫二这个傻子将来只怕很难立足。
这人倒是个难得的真汉子……
他还为了敖善的病特意请人来看呢。
西陵毓随手拨弄了桌上的翡翠算盘,心中渐渐形成一个主意:
将来等哥哥康复,不如她和哥哥就带着赫二一起回广阳府罢。
天下之大,总有这帮尸位素餐者鞭长莫及之处,以赫二的才干,或许将来会成为抗倭的中流砥柱也不一定呢。
同样也是这一夜,安乡伯府里却没有传言中的翻了天。
当众揭穿了赫成禄,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赫成瑾早已在心中有了准备。
早上自顺天府衙门出来,他仍旧如常地去了风灯胡同的天策卫衙门,先因晚到而向段启维请了罪,随后恪尽职守地工作。
一个下午,风灯胡同竟仿佛世外桃源一般,平静得仿佛没有一丝风声传进来。
直到下衙的时候,向段启维辞行时,段启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只重重叹了口气,挥手打发他走了。
段启维如今是知情者了,将来看待他的态度或许就会变化——但赫成瑾反而有些如释重负了。
若是因此丢了天策卫的官职,倒也是还了庆国公的情分,这份心头的重压也能卸下了。
走出胡同口,天色已经较为黯淡,赫成瑾拢了拢衣襟,却看到一架再熟悉不过的马车停在不远处,车中点着灯,将一个熟悉的影子映在了车窗帘上。
他不由失笑
第九十五章、田螺车夫
但任凭他如何拍门,里面的老丁头似乎也拿定了主意不开门。
赫成瑾无法,只得继续喊道:“老丁头,姨娘——姨娘她怎么样了”
过了片刻,里面才传出老丁头的声音:“您就放心吧,姨娘还是伯府的人,伯爷怎么……怎么会让她受委屈呢”
赫成瑾抿唇,缓缓放下了手,转身走下了台阶。
直到方才,他才猛地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将他逐出家门没什么,断绝关系也没什么,但是生他养他的姨娘,或许会因此受到牵连!
有了老丁头这样的传话,赫成瑾也不好再细问什么,只能走下台阶面对堆积着的箱箧,微微苦笑。
时若光也下了车走到跟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折扇,笑吟吟地晃着,“去我那儿暂住几天”
赫成瑾摇头,“幸而买了间宅院,只是如今天色已晚,也不知去哪找车夫来搬运这些。”
时若光往身后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天上的星斗,喃喃道:“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何愁不会柳暗花明”
一门之隔的安乡伯府里,安乡伯和兰氏正并肩站在门内,老丁头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狗奴才,竟然还给他开门”兰氏的声音冰冷无情,眼圈儿仍是通红的。
老丁头只拼命磕头,不敢答话。
安乡伯的声音则格外疲惫:“罢了,已经将他逐了出去,还想怎的”
兰氏猛地转过头盯住他,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赫德宏,你如今是要断子绝孙了,还能说出如此的风凉话,还顾及那个贱人,你——”
她气得捂住胸口倒退一步,幸有旁边的侍女扶住才不至于摔在地上,但仍是大口大口喘气,愤恨地瞪着安乡伯。
安乡伯看着那条门缝,没有接话。
赫成瑾走下台阶后,他便让老丁头悄悄把门缝开大了些,正看到赫成瑾与那白衣青年在亲昵地说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即便是被逐出伯府又能如何
这个孩子,将来一定是有大造化的。
而这个“将来”,或许当真是与伯府无缘了……
“明日我再进宫去见陛下。”
兰氏渐渐缓过气来,嘲讽地笑道:“就凭你一个养马的,竟有这样大的口气”
安乡伯涨红了脸,手握成拳头,生生忍住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但他知道,今日光远帝可是连沁安长公主都没有见,不见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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