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虎符

    “！”荀彧没说话，就那么淡淡的扫了荀攸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荀攸讪讪一笑，静下了心，“冀州、幽州打成一片，新秦在并州益州都有动静，塞外也有东西鲜卑三者互相牵制。青州黄巾、荆州、扬州、整个江东那头小老虎四处捕食，主公形势看似危险，实则稳如泰山。”

    “不过”荀攸此时心已经静了下来，脑中思绪转动的飞快，很快就将天下的形势理顺了过来，当下微微迟疑的说道:“叔叔，话虽如此，然而徐州之事，主公就算再说事出有因，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我们是挡不住这大汉百姓的悠悠之口的，却还是要想个法子动动！”

    “你当真看不出来？”荀彧这一次终于停下了手头正在处理的政务，目光威严的盯着眼前的荀攸。

    “叔叔！”荀攸苦笑一声，他自然知道荀彧指的是什么，不过他和荀彧最大的不同，或者说就在此处，同为荀家子弟，同为世家子弟，如果说荀彧在照顾荀家，世家的同时，始终将大汉放在心里的最高点。那荀攸就是一个当代典型的世家子弟。忠于大汉，忠于主公，更忠于家族和世家。

    “哼！”荀彧没好气的瞪了荀攸一眼，温文尔雅的形象全无。

    虽然说荀彧这一次也被曹操屠杀徐州百姓的情报气了一个半死，更生气的是他身边有戏志才和程昱这两大谋士跟着，却还是作出了这等基本属于脑残作死的行为。

    不过在冷静下来之后，荀彧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其中的疑点，派出人马经过调查后发现，曹操这一次在徐州的行为，从曹嵩身死一直到出兵屠杀，背后都隐藏了不少其他势力的影子，甚至包括自己内部的一些世家势力和人物的尾巴也不是没有。

    可以说，曹操之所以在徐州做出此等事，一则因为曹嵩一家身亡的暴怒，失了智。二则也是被人从头到尾给算计了个透彻，荀彧、荀攸被兖州内部牵扯，戏志才、程昱那边虽然不清楚，但是荀彧想了想也明白，背后那些势力能布出这个明显要整死曹操的局，又岂会不给戏志才和程昱这两个有可能坏事的人物找点事做，牵扯住？

    总之，想来想去，荀彧虽然还是对于曹操冒失且没有人性的屠杀心底有所不满，这也导致了往日郡守府内温文尔雅君子如玉的荀令君，直接变成了现在这个冰若寒霜不苟言笑的荀文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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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总要有些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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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达，汝等的心思我都明白，不过我要告诉你，为人臣者，有些东西总归是要有人去坚守的！”荀彧收起心中思绪，调整了一下脸色，郑重的看着荀攸，轻声说道。

    “叔叔所言甚是，公达受教了！”荀攸心中一叹，面容一肃，同样郑重的向着荀彧拱了拱手，应了下来。

    “嗯”

    眼见荀攸认同，荀彧继续低下头处理起了手头的政务。曹操这一次出昏招造成的后果，长远的尚且不说，就是眼前也基本上算是将他为曹操积攒，准备了良久的底蕴全部搭进去才能平息。

    这样一来，手头上很多原本不算太急的事务，都要尽快的提上日程。否则，一步慢步步慢，再等下去，天下，基本也就没有曹操势力的什么事了。

    室内陷入沉默，荀攸低头发呆，不知所想。

    荀彧则一言不发的低着头，飞快的处理着手中的政务，而关于刚才引起两人谈论的曹操屠杀徐州百姓之事，好像也不重要了，被二人暂时抛之脑后遗忘了一般。

    “唉！”时间流逝，半晌之后，荀彧一声轻叹，处理完手中的最后一件政务，抬头看向荀攸:“公达，如你所言，不管缘由，不论幕后推手如何，这道命令始终是主公自己下达的，执行的人员，终归是我曹军之将士，责任，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要担上了！”

    微微沉吟，荀彧脑中似乎闪过了徐州大地上的场景，迟疑了半晌，方才低声问道:“公达，那你说主公他，可是错了？”

    “可是错了？”荀攸一怔，随即心头同样一松，以他的智商，他并不怕和荀彧正面的交流辩论。他最怕的其实是一言不发的荀彧，那种不知其所想，完全摸不准一丝丝脉络的状态的荀彧，才是他最难以让人捉摸，最让人恐惧的，同样，那种状态下的荀彧，也是最让人无奈乏力的时候。

    但只要荀彧愿意说话，哪怕他还是强的恐怖，但是荀攸自认还是能想到对应的法子和其对弈，不说五五开，起码也能来个三七，四六的状态。当然，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点点有时候就是天差地别。不过

    “还好叔叔是自家人！”荀攸面上不苟言笑，心中思绪翻飞，暗暗嘟囔了一声，随即恭声言道:“主公之所为，若从我大汉崇孝的方面来说，并没有丝毫的问题，纵然因为杀人过多，惹人非议，但是却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从德行，情理方面来说的话，主公的所为的确是非人哉。甚至”

    “嗯。”荀彧轻哼一声，闭目养神，再无声响。

    荀攸静静矗立一旁，默默等候。

    “主择臣，臣亦择主！”沉默良久，荀彧忽然淡淡的开口说道，“主公是不是明主，那就让彧再看的清楚一些吧！”

    “叔叔的意思是？”荀攸睁开双眼，不动声色的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腿。

    “我们派去招揽吕布的人没回来，陈公台和吕奉先的选择已经很明了了，公达，回头把那条消息送过去吧！”荀彧没有回答，继续开口道。

    “嗯？”荀攸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虽然自问能力不俗，但有的时候荀攸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和自己的这个叔叔，的确是还差了不少。自出仕曹操以来，荀彧的布置无不是环环相扣，大局观，眼光简直高的惊人，高到一步三算，深谋远虑都不能形容其能耐的地步。

    荀攸可以说，曹操离了谁，他都还是曹操，曹军也还时曹军，无非就是力量微微削弱些许，但若是曹操离了荀彧，那曹操完蛋不说，曹军倾覆也在片刻之间。

    “公达，汝可曾记着春秋·左丘明《左传·宣公二年》中的那句话？”荀攸点头应承，荀彧微微沉默，方继续开口道。

    “嗯？”荀攸再次一愣，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家叔叔的性子，但是这跳跃性的问题，还是让他思考了片刻，方才明悟过来，神色一怔，随即郑重的应道:“书载: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嗯！”荀彧点头，闭目继续说道:“路已经铺好，且看且行吧！”

    “诺”荀攸仔细想了一下，脑中千思万绪，好像荀彧的布局已经近在眼前，但是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沉吟良久，眼中方才闪过一道异彩，神色震惊且带着佩服的望向荀彧，控制不住的低声叫道:“叔叔！”

    “汝懂了？”荀彧睁开双眸，神色淡然的看着眼前的荀攸，开口问道。

    “懂了！”荀攸点头，微微迟疑，方才开口说道:“公达只是没想到叔叔的眼光竟然如此之高，格局如此之广！“

    “公达啊！”荀彧嘴角带笑的看向荀攸，“汝是想说，没想到我的胆子这么大，手段这么狠吧！”

    “公达不敢！”荀攸连连摇头，虽然心里边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荀家重视尊长，荀彧虽然年纪比他小，但毕竟是自己的叔叔，该有的尊重决不能少。更何况，荀攸此时脑袋里已经被猜到的荀彧的计划给吓到了，哪敢轻易言谈眼前这个一直以来温文尔雅，宛如碧玉的令君美公子。

    “公达，你不敢，那你你其实就还是不懂！”荀彧面色淡然，轻轻的拍了拍荀攸的肩膀道:“主择臣，臣亦择主。既然为我荀彧挑选之主，为我大汉中兴之名臣，那该承担的东西就始终要比别人多上一些，更何况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自己犯的错，总归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叔叔说的是！”荀攸连忙点头，非常从心的乖巧。

    “更何况，其实某之所谋，虽然九死一生，是为考验。但对主公，又未尝不是一个机会。郑公有言，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意。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主公魄力非凡，能人之所不能，是为雄主，但是成为雄主前，该有的磨炼，该有的打击却还是不能免去的。不吃上几次亏，那他永远不能成为雄主，不能成为我荀彧心中那个辅大汉于将倾的明主，名臣。”

    “叔叔，那要是主公没经过考验，输了，败了呢？”微微迟疑，荀攸小心翼翼的看着荀彧，悄声问道。

    “”荀彧淡淡的扫了荀攸一眼。

    “”荀攸心中一抖，闭上了嘴巴，知道自己问了白话。荀彧的意思还不好理解？

    “败了，那只能说我眼光不过尔尔，大汉子民千万，重新布局未尝不可！”荀彧笑了笑，淡淡说道:“好了，去忙吧，这天下的将来，谁又能说的准啊？”

    “诺！”荀攸深深的吸了口气，郑重的应道，转身离去。经过今天和荀彧的谈话之后，荀攸觉得自的三观好像被重新塑造了一遍，那个已经在脑中，在心里边熟悉无比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变化了许多。

    “公达”房内，荀彧望着荀攸远去的背影，淡淡一笑，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了丝丝暖意，轻声自语:“其实是汝等还是对主公，甚至是对我缺乏信心啊！我挑的主公，我相信他会有那份魄力，也会有那份心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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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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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家叔侄两发生在兖州的对话，曹操并不清楚，甚至并不知道自己最为依仗的王佐荀彧，已经布下了一个大局，一个既是机遇也是考验的大局。

    现在的他正被父亲身亡的怒火左右着，带着大军一路杀戮，直奔徐州治所下邳城而去。

    “仲德，想来文若此时应该正在生我们两个的气吧！”下邳城郊三百里，官道之上，戏志才一脸无奈的对着身边的程昱说道。

    程昱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有人在算计主公，主公虽然暴怒下令抵抗者杀无赦，但是在我们的看管下，一切都还处于可控状态。我曹军将士杀的徐州人，除过抵抗的徐州士卒以外，普通百姓绝不过千，但是根据现在的情报，杀得人都快十万了啊！”

    “十万！”戏志才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痛楚，随即咬牙切齿:“仲德，他们该死，既然他们说我们屠杀，那干脆就杀个干净，徐州的这些世家绝对没有一个逃的了干系的！”

    “不可！”程昱深知戏志才出身不好，故此一直以来对于世家都有些许仇恨之心，但是当今天下的形势就是如此，世家的力量绝对不是凭借一个人、两个人就能扭转对抗的了的，“志才，某知你意，然而主公若想拿下天下，此时绝对不能过于得罪世家。世家之力，某相信你知之甚深！此时若大肆屠杀徐州世家，那恐怕主公以后要不容于大汉世家了！”

    “哼！”戏志才撇过头去，他自然知道在当今世家的力量，刚才的话也不过是一时气话，“不过，我们还是要尽快动上一动的，要不然一旦这些人扣在主公头上的恶名成了，那对于主公日后的发展绝对有大不利！”

    “杀！”

    铁蹄铮铮，战马嘶鸣。

    惊天的战鼓声响彻四方，张济得了嬴子戈的命令，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快速整顿麾下铁骑，就向着远处的战场飞奔而去。这一战，不仅是为了张绣，更是为了他自己以及他自己麾下的无数西凉精锐。

    此战过，西凉融大秦。

    其实自投入大秦麾下以后，众多西凉将士的确是忠心耿耿，除了小部分已经被嬴子戈授权玄衣卫、黑冰台和罗网三大机构处理掉的人以外，其他大部分其实都可以说是完全的融入了进来。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生存压力解决了，权力、钱财，酒色就成了这些刀头舔血的西凉将士们所追求的东西。派系之分，无可避免。

    复生老秦人，大秦遗脉，投靠的世家子弟，西凉一脉。大秦看似辉煌无比，其实底下的派系之争并不少见。若非嬴子戈雄才大略，再加上麾下众多英才以及三大机构的监督，将一切争斗都引导向了良性竞争的状态。

    那也就没有了现在如日中天的新秦帝国。

    不过，引导的再好，也是难免会出点问题，比如张济一方，麾下势力雄劲，张绣又是新起之秀，深得嬴子戈的培养和信赖，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就动了一些不该动的心思。这也是嬴子戈为何和张济有了此次交流的目的。

    扫平匈奴，拿下并州是一回事儿，借此机会敲打敲打麾下的各方派系是一回事儿，毕竟水至清则无鱼，派系难免，嬴子戈虽然可以凭借能力和威望强行将派系摧毁，但是未来如何？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就是为下一步计划提前清扫好内部的不同声音，行攘外必先安内之举。

    远处，呼厨泉带着雄兵正在一点一点的压迫着张绣，将张绣以及麾下将士的活动范围一步步的向内缩减。

    “杀！”寒芒升起，血珠飞扬。被无数匈奴精锐从阵列中分割出，死死围在中央的张绣神色中慢慢冰冷下来，同样冰冷的还有他的热血和脑袋。他知道，如果没有其他变故发生，这一战，很可能就会成为自己的最后一战。而原因，不过是因为自己的骄傲自大和自以为是。

    “大丈夫死则死矣，但死之前，某家也要让汝等知道，我西凉健儿的威风！”一咬牙，强忍着体内罡气匮乏带来的虚弱感，张绣金枪一摆，炙热的罡气烈焰冲天而起。绝招百鸟朝凤枪法再度使出。

    刹那间枪影重重，战场上百鸟鸣叫，罡气化形而成的火红烈焰直接席卷了以张绣为中心的十米方圆。

    炽烈的爆炸声响起，无数匈奴精骑尚且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被那狂暴无比的枪势轰飞，碎裂起来。如果有人去检查尸体就会发现，每一具尸体都好似被烈焰彻底焚烧了一般，不仅体内没有了一丝鲜血，就是水分也好像在一瞬间被蒸干一般，化成了干尸一样的东西。

    “谁来送死！”爆发力量一枪覆灭了近百名匈奴精锐的张绣半软在马背上，喘着粗气，狠戾的望着四周被他这一招震慑的四处奔逃的匈奴士卒，心中则在默默的苦笑。“奶奶的，看来这一次小爷我真的要栽在这儿了！”

    “可恶！”远处的呼厨泉怒喝一声，“都给我上，本王要拿他的头颅当酒杯装饰我的大帐，谁能将他的头颅献上，赏牛羊千匹，牧人百户！”

    话音落下，呼厨泉也没等候，匈奴本来就是崇拜强者的民族，呼厨泉能当上右贤王的位子，本身的力量也是整个匈奴部族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当下直接策马扬刀，带着身边的亲卫，组合成一道锋利无匹的箭头，向着张绣的方向快速冲去。

    眼见周围的匈奴士卒皆被自己震慑住了，张绣的强忍着剧痛，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金枪，拼命的调整着自身的状态。而后就听到乐远方的呼厨泉的吼声，以及那队在他带领下直冲而来的匈奴精锐，当即微微眯起双眸，低声呢喃:“领头的来了？！也许，小爷我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张绣双眸紧紧的盯着呼厨泉，握着金枪的右手由于过于用力，已然渗出了点点血迹。

    “给我杀！”呼厨泉跃马向前，眼看就到了张绣的身前，当即大声的吼道。原本被张绣威慑住的大量匈奴士卒当即回过神来。将勇则兵勇，有呼厨泉这个右贤王亲自冲锋，匈奴士卒的士气瞬间回升，上万匈奴士卒直接爆吼起来，散乱的军势再度升腾起来向着张绣以及身后的联军压去。

    匈奴精骑在前，回过神来却失马的士卒在后，前后左右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然后以呼厨泉和他身边的数百亲卫为首，狠狠的向着对面的张绣军杀去。

    “结阵，死战！”

    眼见敌军冲锋，张绣冷静的低喝出声，而他眼睛的视线却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动和转移，死死的盯着冲在最前方的呼厨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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