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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纨绔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贪狼独坐

    毕竟大明不可能每次都从京师出兵,当地的卫所调动镇压又未必能奏效。

    但只要不再进行改土归流,将土官交给土司们家族继承。

    那么很多判断,瞬间就熄灭了。

    这也助长了国朝内文官们的气焰,于是剿不如抚的策略顿时占据了上风。

    “如今我等只要不攻春城,一切都还可以商量。”

    沙定州冷笑的抱着胳膊,望着阮宗坤哼哼着道:“可若是攻了春城,国朝能饶了我们!”

    没打的话他们只是聚众,并没有实质性的造反。

    到时候请黔国公府给国朝上个奏章,自己等人投降归附便是了。

    只要国朝不跟黔州似的改土归流,把某家的寨民、兵卒都收了去,那啥都好说。

    “呵呵呵……诸位大人,难道还认为此番还能回头么!”

    阮宗坤冷笑的望着沙定州,随后抬眼望向了这些个土司们。

    “大明本就已经平定了黔州土司,往滇南来不过是稍等时机罢!”

    沙定州等人不吱声了,其实若非如此他们怎么会同意造反!

    毕竟黔国公府在滇南已经镇守多年了,啥时候造反的不是黔国公府发兵搞定!

    杀的是人头滚滚啊,在滇南这么些年下来黔国公府的威名已经竖起。

    虽然此任黔国公年纪不大,亦无甚战绩可做威慑。

    但前几任黔国公打下的威名还是在的,黔国公控制的土官们亦是不少。

    沙定州他们为何不敢轻易动弹!

    就是不想正面与黔国公府真的打起来,别看他们现在似乎兵马不少。

    可若是真的打起来,他们未必就能取胜。

    再者说,大明在黔州布置的数万新军据说极为厉害。

    都把黔州的杨家、安家、陈家……等四大土司家族,直接吓的交出了兵权。

    更是把智计精深的米鲁,逼得不得不投降了事。

    还有桂西,桂西的狼兵他们亦是知道的。

    那帮子也不是啥善茬儿啊,若是调集狼兵杀来他们可能挡么!

    当然,他们敢造反还有一个原因:

    那些个卫所经过了这许多年,早已经逐渐废弛了。

    很多满员五千余的卫所,实际上人数不足四百。

    逃卒简直不要太多,能打的大约也就黔国公府的那些个军卒。

    还有春城附近的这些卫所、一部分没有彻底废弛的军屯,这些人全数加起来有没有三万都不好说。

    那些卫所的将校们自己腚眼儿也不干净,吞下的屯田不少。

    因为还得靠着他们弹压土官,黔国公府很多时候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国朝似乎要对滇南动手了,这可让他们着急了。

    黔州那帮子傻卵是几乎都叫米鲁杀干净了,死逑了国朝没太追究。

    可自己等人还活着啊,鞭鞑军卒、吞占屯田、私售军械……这些一条条算下来。

    把他们抄家灭族都可以了,能不害怕么!

    土官们造反也有好处,到时候打起来就把军卒往战死上堆。

    当然,他们更愿意看到的是土官们闹腾的足够大。

    最好国朝能够停止对滇南的改土归流,即便是不能他们也好报这些土官们杀散军卒。

    于是,土官们顺利的造反了。

    但沙定州他们也不傻啊,他们是要让国朝退让。

    最好是不要对滇南进行改土归流,哪怕不济也要讨价还价、保留一定的权利。

    他们真不是为了直接跟大明干仗啊,那会死逑的。

    没打起来,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以说一个“妖人蛊惑”,把责任推出去就是了。

    然而他们若是直接进攻春城、进攻黔国公府了,那国朝肯定不谈了。

    哪怕是黔国公府为了自己在滇南的权威,也必然要跟他们不死不休。

    所以在城墙上,那位金铠“公爷”根据他们的动向就判断出来了。

    他们其实不是真的想打,他们是在琢磨如何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小公爷若是在此,必然会说:这尼玛不就是社团模式的“晒马”么!

    某地儿一水儿的各种社团,影视剧里面他们经常打打杀杀抢地盘。

    但实际上很多时候他们不会真的直接上来就刚,这得有个过程。

    过程之一呢,就是“讲数”。

    “讲数”的时候,得把崽子们能凑人头的都喊上、拎刀带棍。

    展现一把自己的兵强马壮,意思是:兄弟我人多!地盘得给我!

    这玩意儿则是叫“晒马”。

    而现在滇南土司们的做法,更像是另一种形式的“晒马”。

    “诸位可得想清楚了,便是此番大明退让又怎保证他们不会再下手!”

    阮宗坤抱着胳膊,冷笑的望着这些个土官们道:“别忘了,黔州的土司是如何交权的。”

    “交权亦比满门抄斩要好罢!你安南置身事外,盼着我等拖住大明你们好施展罢!”

    沙定州毕竟沉不住气了,站出来低声道:“哼!别以为某不知道你所想!”

    “尔等嘴脸,某早已看透了!”

    其实根本就不是他看透了,那完全是李福达告诉他的……

    只是现在沙定州是决计不会承认这点的,毕竟那次的对话只有他与李福达知晓罢了。

    “好说!好说!某亦不瞒住诸位,我主陛下的确有所谋求。”

    阮宗坤似乎极为光棍,直接拱手道:“只是诸位,得拿出一些诚意来!”

    “好处,我安南自然是不会少了的!”




第六百二十七章 细雨飘洒罡风起,裂石断树若刀锋(拾)
    “好处!我等得有命等着安南王的好处,那才叫好处!”

    沙定州抱着胳膊,望着阮宗坤冷哼道:“某是粗人,玩不得那些虚头巴脑!”

    “直说罢!若你们安南的粮秣辎重十日内再无送来,更不曾相助我等……”

    顿了顿,沙定州眼神变得冷厉起来:“那可别怪某不讲道义!”

    若是我等自己则是不能成事的,国朝弹压之下必然溃散之。

    而安南、东吁两地,则是关键。

    此两地一旦起祸,国朝如何还有心思与我等讨价还价!

    到时候再报于国朝,愿率军随国朝出征此二地……

    届时国朝哪儿还有心思与我等纠缠!哪怕是请封个伯、侯,也未必不可罢!

    要知道,黔国公府沐家也就是国公府而已啊!

    当时的李福达就是这么告诉沙定州的,沙定州为何对李福达无比信服!

    那是因为当时他娶万氏,就是李福达给他出的主意。

    且亲自出面、开出条件说服了万氏,这才使得沙定州有了两州之地。

    可惜沙定州到底就是个滇南的小土官,也没学啥四书五经。

    否则的话,他得喊一嗓子:福达,吾之子房也!

    这位沙定州的子房现在却一点儿也不觉着,自己跟留文成侯相似。

    他现在只是很想死。

    “小公爷啊!您如此,根本就是叫‘悔迟’去死啊!”

    春城,见完了王轼、吴鉴后小公爷本准备下榻的是簪缨货殖会滇南会馆。

    然而王轼那老家伙却把小公爷领到了这里,盛情邀请他住入此楼。

    李福达垂首站在他的面前,声音低沉:“此事,几乎无可能完成的!”

    这间屋子几乎贯通了整个二楼,而楼上则可眺望于南明河两岸。

    若是开得窗棂瞧去便生愕然,此楼竟是建在河心之上的!

    金筑城南大溪,王轼至此担任布政使后便将此大溪改名做“南明河”。

    而这南明河中有巨石一座,胯占江心巍峨耸起形似巨鳌。

    此楼建于江心上,更有石拱名曰“浮玉”之廊桥结于两岸间。

    楼曰“甲秀”,取自于“科甲挺秀”之寓意。

    当时推却不过住进来后,小公爷看着这楼的名字就知道了王轼的用心了。

    老家伙这是在告诉自己:小公爷啊,别忘了你可答应过我黔州要开乡试之事呐!

    两岸一侧为“南庵”寺,新造未几年。

    庵内楼阁造型生动、长廊花墙四围,集幽、雄、朴于一体堪称为黔州一景。

    “坐!”

    小公爷并没有搭话,而是摆手点了点身前的椅子。

    李福达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坐在了椅子上。

    他依旧垂首不语,让人看不着他脸上的表情。

    “若是事容易成的话,我还专门让你留下来等我作甚!”

    望着李福达,小公爷认认真真的道:“但,难做你也得做。”

    一摆手,服部小姐姐将一盏茶摆在了李福达的面前。

    躬身谢过之后,李福达缓缓抬起了头。

    “您不是不讲理的人,悔迟需要一个理由。”

    却见他目光炯炯的望着小公爷,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模样。

    玉螭虎并没有回避于他的目光,按着桌面轻声道。

    “悔迟公或许知道,某曾往秦地迎灾民之事宜。”

    李福达点了点头,这事儿他知道。

    当年此事极为轰动,甚至诸家勋贵们的老亲兵都派出去了。

    在晋阳那一战,更是有白莲的人掺和其中。

    只是当时的那一批人,都是在九边上的另一支白莲。

    跟李福达这边不对付的,所以那件事情李福达并没有掺和进去。

    “或许悔迟公不甚信天理循环,但……我信的。”

    玉螭虎说着,缓缓的站起来望着李福达一字一句的道。

    “悔迟先生数代谋逆,期间有多少无辜牵涉其中、死于非命!”

    李福达听得这话,不由得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小公爷却摆了摆手:“我亦不是要以此斥责什么,毕竟我亦非道德完人。”

    缓步走到了服部小姐姐泡茶的矮几旁,拿起茶壶走过来为李福达续茶。

    “然,为人一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放回了茶壶,缓步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玉螭虎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中闪起丝丝的光华,目光炯炯的望着李福达。

    “我欲为者,是我所见、所闻能助者、需助者皆可脱难。”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所求非多,唯善是德。”

    小公爷顿了顿,却见他抬起手来。

    服部家二女便躬身将一枚玉扳指奉上,小公爷拿过来后站起来。

    走到了李福达身边,轻轻的将扳指放在了桌上。

    “内有印纹,是我私钤。所有用度、若需使人皆可凭此,往诸货殖会调度、签单。”

    李福达闻言拿起扳指看了眼,果然见扳指厚薄处细细的篆刻着纹路。

    那些纹路晦涩难懂,想必是其中包含不少暗记。

    古时候篆刻钤章是代表着身份的,所以很多私钤上都会留有暗记。

    这些暗记不明显,只有篆刻者和主人知道。

    暗记少则二三项,多则七八项。

    甚至有如同笔迹一般无法模仿的,为的就是防止有人仿章使坏。

    “你李家所欠之债,终究得还上的。”

    小公爷望着李福达,轻声道:“有功勋,国朝自会计较。”

    “当然,你亦可不做。我不为难你。”

    李福达脸色数变,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着实不易。

    沉默了良久之后,李福达终究是长长一叹。

    “小公爷,某很不想、很不想接下此事。”

    玉螭虎笑了,这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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