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剑修之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谣陌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而是可以颠覆修真界常理,引起轩然大波的大事,秦漓现在身份尴尬,估计就是她说,也没几个人信。
秦漓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喝着酒笑道,“这事若是我来办,徐大哥便洗不白了,只能让在此次正魔大战中风头正盛,还与万剑一宗有过生死交情的人来办。”
问仙怔愣一瞬,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你说天心一剑”
秦漓又是饮尽一杯酒,脸上似是带了醉意,面色微红,笑道,“没错,我在之前已经和他通过信了,聂辰戈在正魔大战期间告诉了他古河汐传承所在,只要把这个公布于众,加上一剑如今在正道的影响力,徐子虚便不难恢复清白。”
“只是万剑一宗难免要受到波及,毕竟是这么大一件丑事,牵扯到的还是昔日昆仑剑圣,恐怕此事的真相一旦昭告天下,万剑一宗便会遭受自立宗以来最有可能灭门的危机,在修真界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说着,她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品着酒味咂咂舌,垂下眼眸漫不经心道,“但这也是他们该偿还徐子虚的,万剑一宗不亏,亏的是无辜弟子。”
“不过有一剑帮衬着,万剑一宗自己也是有骨气有担当的,恢复昔日繁荣,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饮着酒眼带醉意,但心里却看得明明白白,几句话便道出了万剑一宗即将面对的未来。
右手轻轻搭在问仙剑的剑柄上,秦漓稍稍坐正了身子,从衣袖中在掏出一个茶盏来,指尖捏起法决,那茶盏便自动斟满了清冽香甜的茶水。
她将茶盏放到身侧不远处,忽然道,“明日徐子虚的事便会出来结果,一剑办事效率向来很高。”
“等见了结果,便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只是到底父女一场,我若是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未免太过薄情,看了徐季阳的结局以后,我不想你最后落得跟他一样。”
“所以离开之前,有些话,我想和你说明白。”
秦漓话落一顿,笑了笑,微微侧过头看向身后的来人,轻轻唤道——
“你来也是因为有话要和我说吧,老爹。”
。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三清门
秦绝看着面前背对自己而坐的纤弱身影,抱着燕翮的手一紧,缓缓迈开沉稳的步子,走到了秦漓身边放着茶盏的地方,也坐了下来。
他端起茶盏,目光落到清冽的茶水上,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但秦漓知道,他心中并无怨气。
是以她笑了出来,目光中带着一丝怀念,“我忽然想起来,你当初为何要修无情道了。”
秦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喝了口茶,抱剑而坐。
“师伯说你生性温和,注定斩不断红尘情缘,最不适合修无情道,就算你执意入此道,固然可以在剑道上进步飞速,但修到最后舍不去一身的感情,你就无法飞升。”
“师伯说的没错,老爹你终究无法舍弃自己的感情,也就注定无法飞升,就算剑术修炼的在精湛,也只是空有一身本领,却不能得道升仙。”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一旦入了无情道,你就不能飞升,但当年,你还是执意要修无情道。”
秦漓话落一顿,笑了笑,舍了手中的酒壶,也给自己换成了茶盏,缓缓道,“师伯不懂你为何要执意自掘坟墓,我却知道。”
“有人修道为了成仙,有人修道但求长生,有人修道为解惑,有人修道为留名青史,说到底,人各有志。”
“而老爹你,修道为的,是家人。”
“你只是想要一个家。”
秦绝眸色终于动容一瞬,哑声道,“你想说什么”
他隐隐明白,秦漓估计是知道,她并非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也对,能在大墓地中存活下来的婴儿,又怎么真的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不禁自嘲一笑。
辛辛苦苦维持了百年的父女情,怕是在今天,要断了。
秦漓指尖转了转茶盏,那茶水清亮甘冽,映出了秦漓那双没有丝毫迷茫的眼眸。
她笑道,“巧了,我也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
秦绝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面上难得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接着,他便看到秦漓笑着看向自己,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柔和,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灿烂,如山间温暖的风,又如清流的小溪。
他听到她说,“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老爹,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在我心里,你也是我唯一的父亲。”
秦绝手一个不稳,燕翮第一次从他怀中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铮鸣。
他眼眶瞬间通红,嘴唇蠕喏着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胸中梗塞着千言万语,但看到秦漓脸上的笑容时,竟失去了言语。
秦漓鼻头也有些酸涩,她摸了摸鼻尖,眼眸似有皓月映照其中,耀耀生辉,坚定道,“以前你为了照顾我,自断前程入无情道,只为了能快些拥有力量保护好我,现在,该换我来护你一世无忧了。”
“我不能告诉你为何我要入魔,也无法告诉你我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老爹,我想让你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可以和自己重要的人一起,好好的生活在这个自由的世界上。”
“在此之前,我愿意忍耐。”
愿意忍耐世人对她的误解和厌恶,愿意忍耐自己肩上背负的一切。
秦绝眸色动容,眼中若有所思。
他知道,秦漓只是看着懒散,什么都不曾放在心上而已,但实际上,她比谁都看的透彻,比谁都看的长远,比谁都清楚的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不会为了一时痛快而有所行动,却会为了坚持自己的本心而拼上性命。
初看愿做旁观者,转眼已成局中人。
她远不如自己想的那般对这个世界无动于衷。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般,这个世界给了她一个家。
给了她一个不管自己远行到何处,都随时可以回来落脚的地方。
秦绝眼中似有泪光闪烁,他抬手,按照记忆中那样揉了揉秦漓细软的发旋儿,笑的慈祥和蔼,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爹知道了。”
“你想做什么,便尽管放手去做吧。”
“若是哪天坚持不下去了,或是累了,你可以随时回到爹的身边,若是你需要帮手,也要记得来找我,爹就在这里等你。”
“你此行离去,别人估计大多都祝你马到成功或是一路顺风,爹不凑那个热闹,爹只愿你历遍山河,觉得人生值得。”
人的一生终究有太多遗憾。
若是能做到不后悔,自由畅快的在天地间做自己,倒也是一大幸事,不枉来人间走这一遭。
秦绝对秦漓从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厚望,不期待她成仙,不期待她留名青史。
他毕生所求,只有一件事。
她这一生,安乐无忧,潇洒自在,不后悔,不留遗憾,看过山,看过海,看过风。
足矣。
秦漓眸光闪烁,将手缓缓覆到秦绝的手上,拉着他又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发顶,笑的无忧,“好。”
没有做出什么郑重的承诺,也不曾夸下海口。
就一个轻如羽翼的“好”字。
却重比千金。
秦绝看着她,长叹一口气,“傻孩子。”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但愿,他还能等到她回来罢。
秦漓慢慢眨了眨眼,犹豫一瞬,最终还是把压在心底百年的话说出了口,“老爹还在找大墓地吗”
秦绝浑身一僵,连带着抱着燕翮的手都绷起了青筋。
他眸色微暗,哑声道,“你连大墓地都已经知道了吗”
秦漓不免有些心虚,摸着鼻子尴尬的笑了笑,小声道,“要是我说,我一早就知道,还知道怎么去大墓地,你会打我吗”
秦绝,“……”
他抱着燕翮的手臂,青筋明显跳了跳,语气温和的古怪,“怎么会。”
秦漓,“……”
老爹绝对是生气了!!!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刚刚鼓起来的勇气顿时就泄了下去,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秦漓笑的讨好,“那我要是说,我不但知道大墓地在哪,还知道老爹找了许久的三清门在哪,你会把我揍的娘都不认识吗”
秦绝乍一听到“三清门”的名号,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秦漓,“你刚刚说什么”
接着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手臂暴起的青筋又隐忍的跳了跳,语气带上急迫,“阿漓,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三清门”
。
第二百六十二章 沧澜断剑
秦绝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再次看到已经从修真界彻底消失的三清门。
更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次踏上阴娑大墓地的土地。
看着面前整整齐齐,明显被人打理照料的很好的墓园,秦绝心情一时有些复杂震撼。
秦漓抱着问仙剑站在他的身后,轻叹口气,解释道,“一百年前阴娑大墓地从上界降临到下界,正巧落到了三清门上方,将整个三清门吞噬其中,大墓地中的妖兽万年不曾闻到生人的气息,三清门上千名弟子,便成了他们狩猎的目标。”
后面的事,不用秦漓说,秦绝便也明白了。
三清门弟子被妖兽屠尽,他是沾了秦漓的光才从大墓地侥幸逃脱回到现世,后来秦漓心中有愧,觉得三清门灭门一事或多或少与自己有关,便亲手给三清门的每一名弟子收了尸,还立下无名墓碑,在妖兽遍布的大墓地中特意开辟出一块清净的地方让他们长眠。
但秦漓一直不敢将这件事告诉秦绝。
秦绝当年和天心一剑一样是个孤儿,后来有幸被三清门的宗主收留做了入门弟子,认宗主为父,三清门上千弟子为兄弟姐妹,三清门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只是一个宗门而已,更是一个家。
当年因秦漓而降世的阴娑大墓地,对于秦绝来说,吞噬的不是修真界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宗门。
而是他的家人,他的家。
所以秦漓不敢说。
但现在她即将要去上界,若是不说,秦绝还会继续寻找三清门的踪迹和大墓地,久而久之,这迟早会变成他的心魔。
她不得不说。
秦绝听了前因后果,死死握紧了手中的燕翮,唇角抿紧,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也不知是不是在生气。
秦漓顿时觉得有些紧张,就算是面对强劲的敌人,被真龙追杀,她都不曾有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沉默半晌,秦绝终于动了。
他迈开沉重的步子,背脊微僵,握剑的手隐隐有些颤抖,手臂上青筋暴起,一看便是隐忍着强烈的感情。
他来到了一处墓前。
“这是浩觉师兄,他最擅剑术,为人亲和,待我如同亲兄弟一般,这枚玉佩,是他和长阳师姐的定情信物。”
秦绝拿起了墓前已经破损的玉佩,神色淡漠着,轻轻开了口。
他语气平淡没有什么起伏,但秦漓却从中听出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思念和悲痛。
他轻轻放下玉佩,又走到了另一个无名碑前,拿起了放在碑前的一本残卷,“这是林放师弟的日记,他是三清门中最善言辞的小师弟,总喜欢一手拿着书卷,一手执笔写写画画,记录人生百态。”
“是他教会了我为人处世之道。”
接着,他又放下了手中的残卷,目光放到最大的那处墓碑上,目光一滞,快步走上前去,在墓前直接跪了下来,双手颤抖着捧起墓前的断剑,语气哽塞,“这是宗主的佩剑,曾陪他经历了无数性命攸关的危难,也是教会我剑术的名剑,沧澜。”
上千无名碑前的遗物,即便已经过去百年,他依旧可以一眼认出来,如数家珍,故人的相貌音容历历在目。
时光仿佛回到了百年前的三清门,宗内一片祥和,言笑晏晏,他也不是什么天元宗的剑圣,而是三清门中一名小小的弟子,和师兄师弟们一起,切磋剑术,对月长歌。
一滴清泪,自秦绝的眼角缓缓落下。
他握紧了手中断裂的沧澜剑,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跪在墓前,长叹一声,“弟子秦绝,终是不负三清门燕翮之名!”
一旁的燕翮似有所感,发出一声清脆的铮鸣,似悲恸,似哀悼。
秦漓不禁湿了眼眶。
她忽然觉得,自己在临走前将真相告诉秦绝,是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秦绝在墓前跪了许久,秦漓便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大墓地中不知时间流逝,等秦绝站起来时,外面的景色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昏暗压抑。
但秦绝身上的哀伤,却没有刚来时那般明显。
他执着燕翮,目光落到秦漓身上,眸色动容,上前抬手搭到她的肩膀上,哑声道,“这百年里,你一人背负着这一切,着实辛苦了。”
秦漓笑了笑,“你能原谅我善做主张隐瞒下来真相,就不辛苦。”
秦绝看着她,眸光一动,似有不忍,“傻孩子,我怎么会怪你呢。”
“大墓地降生并非你愿,当初你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罢了,又如何能做选择。”
“况且你特意将三清门弟子的尸骸收起来,供奉于此,是我该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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