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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亭奇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布衣廷尉
北亭奇案
作者:布衣廷尉




第一章 观音失窃
    地处东南一隅的小小村落,自古民风淳朴,与世无争。

    村民们相亲相爱、尊老爱幼、邻里和睦。说封建迷信也好,说风土人情也罢,这里的人崇尚佛门道场,尊奉吃斋的三清祖师和吃荤的观世音菩萨(其实观世音是佛教的,但农村往往不会分得这么清楚)。村子里最好最漂亮的建筑便是坐落在河边的观音庙,足见其地位和荣耀。

    观音庙位于行政村中心的平坦地带,四个自然村的交汇处,庙里香火很旺,特别是每逢初一十五,来这里的香客便络绎不绝。整个行政村总人口大概在6000-8000人,大家可能要疑惑了,这么点人还包括老人小孩,怎么叫络绎不绝没错,这里有个古老的传统,那就是无论男女老幼,家家户户都要携家带口过来朝拜观世音。

    观音庙虽然金碧辉煌,但地处山区,因此占地面积不算大,加上院子和水泥外坪仅有800-900平米,人多的时候自然显得有些拥挤和熙熙攘攘。不过观音庙前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溪),名叫落水河,河面上有座古老的石桥,名叫落水桥,可谓依山傍水、风景秀美,那些一时无法进庙的村民便喜欢三三两两在石桥上抽烟闲聊、联络感情,也是其乐融融。

    因此行政村理所当然地名叫落水村,四个自然村则分别叫泰村、源村、岩村和李村,泰村和源村稍微大些,人口大概有2000-3000人,岩村和李村则相对较小,仅有不到1000人。泰村人本分,源村人彪悍,岩村人精明,李村人勤劳务实,基本就是这样的情况。

    观音庙的庙祝姓李,名叫起文,原是李村的村民,今年已经六十多岁,妻子早亡,只有一个养子常年在外,自从当了庙祝,就很少再回李村居住;他带了个徒弟名叫罗明,三十岁不到也是光棍一条,绰号小和尚,按理说,他应该是个实习道士,但大家瞅着他年纪不大却秃顶早谢,也便随口调侃他,更因为这个家伙平日好酒,身材又魁梧,不修边幅常常留着半茬络腮胡子,颇似电视里的花和尚鲁智深,于是这个外号叫着叫着便习惯了。

    李庙祝守了这个肥差也有二三十年,眼看着要安度晚年,所以罗明就成了未来庙祝的唯一人选。即便“业务”不是特别精通,但地位却慢慢在上升,大多数祈福许愿的事,也自然交给年轻力壮的罗明来进行,说起来复杂,其实也就是念念经文,敲敲锣、打打鼓,最多费点劲吹吹锡角,纯属力气活,技术含量不高。

    李庙祝自然乐得轻松,他现在主要的工作就是誊写经文描画符咒、主持重大祭祀活动,体力活重活都由小和尚包办,他平日里呢只是添添香油,换换新烛,很是清闲。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此时的落水村已经临近春节。

    今天一大早起来,李庙祝却有些心绪不宁,也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事,反正心里七上八下。不太守规矩的小和尚昨晚出去喝酒又是彻夜未归,李庙祝拿不准到底有什么不对,所以还是按照惯例,先给供桌上清清香灰,把已经燃尽的香烛取下来,放入门口葫芦状的宝塔内焚烧干净,然后站在水泥坪边上掸掸尘土,打算休息会、练练字。

    几十年如一日,写字这门手艺就成了三乡五里的绝活,也成了李庙祝的压箱底本领,字写得一流,自然没人敢轻易觊觎他这庙祝的位置。

    噢,他忽然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了——

    观音佛像上的插花披红好像有些凌乱,这可不行,对菩萨大不敬啊。

    于是李庙祝诚惶诚恐地从侧殿搬了一把小矮凳,斜倚着硕大的供桌,他身材矮小,踩在矮凳上依旧有些够不着,只好踮起脚尖,用一只手去捋顺那些披红,果然很快便有了些模样。

    金冠似乎也有点歪,他有点不甘心活干一半便草草了事,于是蜷起一条腿跪在供桌边缘,这才离得近些,总算能够用双手扶正了观音佛像上的金冠。

    观音菩萨虽然纹丝不动,此时却对这个年迈的长者产生了一丝鄙夷。

    没错,就是鄙夷!

    李庙祝微微一愣,他虽然伺奉这家庙主人几十年,假戏真做也变得越来越迷信,但他心里自然知道这只是个死物,今天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表情呢

    他揉了揉昏花的老眼,定睛一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接着腿一软,差点翻身跌落下供桌来。

    他战战兢兢地又仔细确认了一遍,随即自己连滚带爬地下了桌。

    天哪,原先那个古色古香的观音金身不见了踪影,现在装模作样蹲在帘帐内的完完全全就是一具劣质的泥胎,而且脸部很是扭曲不堪,仿佛在嘲笑着老庙祝的后知后觉。

    老庙祝顿时感觉头晕目眩,似乎天要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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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客们陆陆续续来到了观音庙,李庙祝不再像以前一样主动出来热情地打招呼,讨喜说吉利话,他鬼鬼祟祟地躲在侧殿内佯装写字,其实什么也没干,他在等人——

    等那个宿醉未归的浪荡子,虽然这个人经常让他暗暗生厌,但此时此刻,还真就只有这么一个靠得住的自己人,金身不见了可是天大的事,村里人一旦知情,肯定不会放过他这个守庙人的,说不定怀疑他监守自盗,非要让他赔一个出来,那他这孤寡老人上哪赔去

    想到这,他嘴里嘟囔着低声咒骂着,这个不长进的玩意,整天就知道喝酒,这次找不回观音金身,看你还喝不喝得上那黄汤。

    &



第二章 听者无心
    陈天宇正在侧殿内若无其事地瞻仰着几尊小神座,这里有个满脸笑呵呵的弥勒佛,身边是两位护法童子,香火也同样旺。在缓慢的踱步中,他有时候还颇为虔诚地拜一拜,顺便用眼睛的余光悄悄打量着李庙祝的一举一动。

    李庙祝正在低头写字,但身子颤颤巍巍。

    大约十几分钟后,陈天宇没看出什么特别的门道来,便打算往外走,说来也巧,就在他刚刚到达侧殿那扇连通门附近时,一位高大威猛的汉子匆匆走进门来,差点跟他撞了个满怀,这人一身隔夜的馊酒气,胡子喇渣,脸孔红通通的(大约常年好酒),动作粗鲁,撞了人嘴里还嘟囔一句什么,陈天宇没有听清,也没打算和他计较。

    不过他意外地发现李庙祝的精神似乎突然亢奋起来,主动迎上来拉着这个魁梧汉子的手臂,仿佛见到救星一样,嘴里却在埋怨:“你说你到底上哪去了,到现在才回来。又是一身酒气,你就不能少喝点这不耽误正事嘛……”

    魁梧汉子当然就是小和尚罗明,闻言不耐烦地道:“唠唠叨叨,今天能有什么正事,就这么个小庙堂,瞧整天把你给紧张的。”他的语气里充满不屑,仿佛这里的工作不是他的生活来源一般。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李庙祝是又气又无奈,他见侧殿里又走进几名香客,不好立即发火,不过他还是扯着罗明的胳膊不松手,“你说我这么大岁数,还能干多久,以后庙里的香火还不得靠你张罗你也要长进些啊……”

    罗明看着李庙祝的可怜样,越发气不打一处来,昨天手气背,输得身无分文,这会正找不到出气的呢,他正想借机发泄发泄,旁边一位面生、不识趣的香客竟然主动凑了上来。

    “这位大哥,能不能请教一个事啊。”香客笑嘻嘻地问。

    罗明转头瞥了他一眼,怒道:“叫谁大哥呢我年纪有你大吗”

    陈天宇微微一笑,这人倒也可爱,他毫不介怀地道:“刚才没看清楚模样,说不定我还真比你年长几岁,既然如此,是否能客气一点”

    罗明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酒嗝,喷出一口隔夜的臭气,冷冷道:“你要上香就上香,不要来惹老子的晦气。”

    李庙祝其实也有些急不可耐,所以今天没像往日那样出来打圆场,他也想尽快把陈天宇打发走,好商量要紧事。

    陈天宇灵机一动,他继续笑着道:“香我已经上完了,不过最近家里有个道场要做,不知道老弟你有没有兴趣啊”

    听到有生意做,再看眼前这人似乎不太穷酸,刚刚手欠的罗明也不由心动,他的语气果然缓和了些。

    “在哪家的道场,做几天红事还是白事”他倒是直接。

    陈天宇略作思索:“李村的。就这几天的事,不过准日子暂时还没定……”

    罗明有些失望,不过也不好发火:“没定你这么急着说什么,哪天定了再来找我吧……”

    陈天宇决定再摸清一下路数,他故意大声道:“我现在就不晓得,到时候应该找这位老先生呢,还是找你所以要问问。”

    罗明急了,他瞅了一眼李庙祝,半天才道:“找谁都一样,我师父到时肯定也是要去的,你有事就联系我吧。”

    李庙祝没吭声,他不想插嘴。

    陈天宇点点头,表示明白,他没话找话也就是试探一下这两人的关系,见状不好再问,便客气两句退出了侧殿。

    不过,他在正殿还是能大致观察到里面的情况,所以他便在附近驻足,在通往侧殿大门最近的长木凳上坐着歇息。

    他的耳朵极其灵敏,侧殿里的对话仍旧逃不过他的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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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好这时侧殿没有人。

    “出大事了……”李庙祝极力压低声音,却因为紧张而喘气。

    罗明不耐地望了他一眼,大声嘟囔道:“谁死了”果然暴脾气。

    李庙祝无奈地道:“小点声,小点声……没死人。”

    罗明端起桌上李庙祝的大茶缸猛吸一口,茶也是隔夜的,有股同样的馊味,他朝地上呸的一声吐出几片茶叶。

    胃里倒是舒服了点:“没死人紧张什么”

    “嘘!……”李庙祝还在控制着情绪,“比死人还严重,活不下去了,咱们活不下去了。”

    罗明斜瞥他一眼,没弄懂老头的意思:“老糊涂了吗你,说明白点。”

    李庙祝也开始生气起来,他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菩萨跑了!你这不知死活的兔崽子……”

    “跑了菩萨……”罗明的酒一下子醒过来了,他可不是真傻,下面的话直接噎在嘴里。

    他猛然压低了声音,但声音依旧不小,至少对于陈天宇来讲清晰可闻。

    “谁把菩萨请走了”罗明一头雾水,心怀侥幸。

    看这个熊徒弟怂了,李庙祝厉声道:“请个屁,被人顺走了!”他咬牙切齿地道。

    罗明也慌了,这可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胆肥了还……村民们不得把这蟊贼劈



第三章 衣锦还乡
    两人沿着劣质水泥路离开了寺庙,走到了黄土主道旁。

    所谓主道,其实也仅有三米多宽,不过这里还有几个人在等着他们。听说李一亭要回家省亲,北亭队友们心思大动,都想来看看地道的山区美景。除了许荆南在警队工作实在走不开,胖盛和小果园不得不留守外,其他人都来凑这个热闹了。

    刘紫辰和沈明月倚在石栏旁欣赏着小桥流水人家,万永坤蹲在田埂旁默默抽烟,瞅着水田里的茬桩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向来内敛的旷梭没来由地到处溜达,说实话,与弯月山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对他着实有吸引力,何况是同样原生态的,倍觉亲切。

    春天还没有到,万物尚未复苏,比起本地的县市,山里的温度还要低四五度,所以稻田里的水局部有些薄冰,在阳光照射下棱角分明、流光溢彩。桥下的落水河倒是流水潺潺,毫无结冰的迹象,或许是活水的缘故吧。

    李一亭首先抬手招呼万永坤:“嘿,别发呆了,回家。”

    万永坤反应很快闻言立即起身,随手将烟头丢入稻田中,发出几乎不可听闻的嗞声,他的表情淡漠,来到这里,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深山中的农民,如果此时给他扣上一顶破草帽,绝对没人能够意识到他会是一名勇猛的侦探。

    北亭就是这样一群人,他们大多来自草根阶层,所以如同蜥蜴一般,能够迅速地融入每一个特殊的环境,并瞬间幻化成这个环境中原本的一分子,他们原本来自底层,所以无需伪装,便自然接地气。

    陈天宇顿时心生感慨:“呃,一亭,你有多少年没有回来了”

    这个问题倒是让李一亭微微一愣,他思索了片刻:“有个六七年了吧,在警局那些年,有假期的话我都回来的,这次时间稍微长了点……不过还好,这里倒是丝毫未变。”

    “你这次算不算衣锦还乡”陈天宇随口开了个玩笑。

    李一亭笑道:“哈哈哈,与其说是衣锦还乡,不如叫打回原形。”

    万永坤刚好走回到两人身旁,闻言也露出些微笑,虽然这里是李一亭的故乡,但他倒是真有些恍惚失神,这些人中,真正“衣锦还乡”的人是他——几年前,他还是个地地道道的猎户,泥腿子。

    “四哥,我觉得应该叫如鱼得水。”他颇为兴奋地接话道。

    陈天宇会意地颔首,他完全能够理解万永坤的心情,所以轻轻地拍了拍这位年轻侦探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一亭忽然提议道:“这次回来,咱们要好好放松放松,啥事也不用管最好,别浪费了难得的假期。”他似乎另有所指,不过这话恐怕只有陈天宇明白。

    其它人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这些常年在外的游子们都明白:回到熟悉的家乡,一种慵懒松弛、锐气消弭的情绪就会悄然滋长,李一亭显然也不例外。

    陈天宇也不点破,他朝旷梭远远地招了招手,旷梭便默默不语地朝他们会合了,几人经过落水桥时,刘紫辰和沈明月还毫无察觉,面朝桥外倚着石栏相谈甚欢,喜形于色。

    女孩子们亲近自然的天性毕露无遗。

    几个大男人走完了大约30多米的落水桥,自顾往小路上走时,两人才回过神来,沈明月急道:“紫辰姐,他们准备把我们俩丢在这不管了。”

    “由他们去,乡村又不是城市,你还怕找不到一亭的家吗”刘紫辰倒是不慌不忙,农村的大路少,看一眼就知道村子在哪。

    沈明月是城里人,她没明白其中的道理,反而觉得路况复杂。

    “咱们也走吧。”沈明月转头瞅了瞅,几个大男人的背影已经有些模糊了,他们即将拐过山脚,消失在她们的视野中。

    刘紫辰恋恋不舍地离开倚靠着的石栏,闻言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们能找到的。”话虽这么说,她还是离开落水桥,与沈明月一起,朝着某个方向进发。

    走完落水桥,是个三叉路口,在大马路旁有一条一米来宽的土路,方向朝上,凭直觉这里便是李村的入口,虽然没有其它标识。

    两人来到这时,不经意间发现在马路旁有一座数米高的两层小土屋,屋门开着,一个年纪在六七十岁的农村妇女正在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两位优雅的女士,虽然两人刻意打扮得朴素些,但天生丽质却无法隐藏。

    刘紫辰善意地朝着老妇微微一笑,老妇却忽然严肃起来,冷冷地望着她们,满脸的皱纹已然昭示了她的年龄和阅历,以及理所当然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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