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亭奇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布衣廷尉
他不像李一亭,是刑警出身,在他看来,这个人虽然稍显稚嫩,但态度还是诚恳的,办案也规规矩矩,或许,将来还有仰仗的地方。
毕竟,这里是穷乡僻壤。
所以,当李一亭满脸失望地走回来时,陈天宇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道:“一亭,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让他试一试好了。”
李一亭无奈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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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西没有应承罗明的午餐挽留,说下午再来,便离开了观音庙。
陈天宇和李一亭也没打算多待,见他离去也便回了李村。
两人虽然有些失望,也没太指望秋西真能破了这起盗窃案,但有个拿证的正式警员在村里,以后办事总能方便点。
“好歹是个热心人,不然也不会跑到咱这山沟沟里来。”李一亭最后还是表达了肯定,警察也是人,何况秋西还这么年轻,总要有个成长的过程。
“别要求太高。”陈天宇微微一笑道。
“嗯。”李一亭忽然道,“没想到,天天供在庙里的观音像竟然这么值钱,这些窃贼想来主要是为了谋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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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闹鬼了!
腊月二十九,李起文出殡。
人活着不容易,死却简单。再隆重的葬礼,对死者也没有实际意义,倒是做给活人看的。
李起文的养子李福堂不是穷人,葬礼自然不能太寒酸,但也仅仅是不寒酸而已。据说,李福堂本来是打算弄得再隆重些,却遭到了妻子的反对。
理由更加简单,老头就留了万把块钱的遗产,他心里还有这个儿子吗当然,嘴上说的是另外一套:死得不太光彩,太隆重不符合礼法!
李福堂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同意了简办的方案,所谓简办,无非就是吊唁人员仅限于自家亲戚和本村范围,吹鼓手规模尽量小,墓地不大修大葺,其他程式还是少不了,送葬的一顿好吃好喝也不可能节省。
即便有理有据,背后嚼舌根的还是不少,多是八卦养子李福堂有钱却抠门,不孝子孙等等。
这对李福堂一家子影响不大,他们本来不住李村,以后会不会回来祭扫更是没谱的事。
坏名声算是留下了。
大清早天还未亮,天空有些细微毛毛雨,偶尔飘过人脸,偶感些许清冷。
一串鞭炮声响,李起文的灵柩便浩浩荡荡进山而去,由于路途遥远,除了出门那一会,吹鼓手使劲鼓捣几下,一路上几乎寂静无声,更无人交谈。
招魂幡被风吹得卷在一起,索性便收起来,扛在肩上,罗明拎着铜铃,穿着破旧的道袍,和负责做功德的外乡道士一起(这两天罗明需要守庙,只能把做功德的美差拱手送给别人),边摇着铜铃边赶路,整个送葬队伍就剩下了这重复而清脆的声音。
“叮,叮,叮……”
陈天宇走在送葬队伍之中,这是他主动要求的,没说为什么,李一亭也没问。
他一直默默地走在李一亭身边,任凭细雨在脸上凝结成水珠,然后汇合成水流,最后沿着棱角分明的脸庞慢慢划下。
他的心情异常平静,无喜无悲。
送葬让他想到了很多,耳目也变得超级灵敏,或许特殊的氛围能够最大限度激发这个人的思维力。
这应该就是他积极参加这次送葬的真实原因,他有种奇怪的直觉,以前从未有过。自从进入李村,除了浓浓的乡情温暖着他以外,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情愫在内心深处流动。
他曾经在农村里隐居过五年,按理说,这是不应该有的情绪。
几天来,他一直在想啊想啊,到底李村有什么不同凡响之处
就在刚才,他忽然有了答案:似乎,李村的每个人都有秘密!
首先,李起文的死就是个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但没有一个人脸上有探究的,这怎么解释是麻木,还是大家早已知道前因后果
李福齐虽然活泼开朗,但他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从未有人提起,他自己也从不提及,他的母亲呢
五叔李丘茂家庭有矛盾,那天显然还受了伤,都这种程度了,其他兄弟似乎也无人过问。
还有这个养子李福堂,看上去像个小老板,数年不回李村,对李起文不闻不问,他是怎么做到的大家对于他的抠似乎颇有微词,但对于他长年不回李村只字不提,这又是为什么
还有老大李起泗,沉稳持重,在村中也有权威,但从来不多说半句话,仿佛一切事都看得很淡,兄弟死了,除了在观音庙当着外人发了一次火,他也没有太多的情绪,虽然可以理解为阅历丰富,但何尝不能理解为麻木不仁
即便待人热情的李起淮,宽厚实在,热心奔走,但从不究根问底,看得出来,他跟李起文感情不错,可对于他的自杀只说了一句,老三太倔,仅此而已,这和他的性格其实是不合拍的。
更别说那个老六李丘彬,今天送葬居然都没来!
对于这些疑问,陈天宇从来没主动开口问过李一亭,不是他不信任李一亭,而是他坚信李一亭也不知道答案。
这是不是挺难理解的
不难,因为他发现李一亭也在严格遵守着某种规则——
李村的规则,已经融入李一亭的血液中,他自己都察觉不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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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可以用农村的生存困境来解释,活着不容易,死了反而是解脱。
所以陈天宇也就是想想而已,他不会对任何人讲。有些事,不需要讲出来,更不需要认同。
送葬队伍在一个地势较平坦的地方停下歇息。
村民们四下分散抽烟。
“叮,叮,叮……”
铜铃还继续响着,人可以停下,法器却不能停,罗明表情淡漠地缓慢摇动着。
蓦地,陈天宇猛然从心底里打了个寒颤!
他隐约听见了一个声音:某种角质划过光滑硬物的声音,发出那种酸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频率。
声音在持续,陈天宇张目四望,没有找到这种特殊频率的来源,每个人的神情也没有变化。
最后,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停放在平地中央的棺木上。
凝神,细听——
铜铃有节奏的声响没能掩盖住这种极其细微的摩擦,棺木里有人用指甲在抓挠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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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国家宝藏
刘紫辰和沈明月边磕着瓜子边看电视,年前的活已经基本结束了,一亭母亲坚持让她们休息会。
毕竟是客人,体验生活可以,怎么能让她们事事操劳呢
刘紫辰也就没再坚持。
反倒是旷梭和万永坤,浑身使不完的劲,无论如何也得找些事做,最后只能包揽了劈柴的差事,两人连日来从早劈到晚,不亦乐乎!
母亲看着他们的劳动成果从屋前堆到屋后,然后从地面堆到屋顶,虽无可奈何,心中却也充满喜悦。
儿子有这么一群好朋友,什么事不能干成
她也便任由他们自在。
这几天——
刘紫辰她们正在观看一档子综艺节目,沈明月虽然兴趣不大,但她心大,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贾湖骨笛、云纹铜禁、辛追墓t型帛画、良渚文化玉琮、宁波万工轿、大克鼎、妇好鸮尊、落霞式“彩凤鸣岐”七弦琴、朱克柔缂丝莲塘乳鸭图、杜虎符、曾侯乙编钟、云梦睡虎地秦简、懿德太子墓壁画《阙楼仪仗图》、大报恩寺琉璃塔拱门、石鼓、各种釉彩大瓶、长沙窑青釉褐彩诗文执壶、宋人摹顾恺之《洛神赋图》卷、《坤與万国全图》、王希孟《千里江山图》卷、鎏金木芯马蹬、竹林七贤与荣启期砖画、商鞅方升、皿天全方罍、王羲之一门书翰卷、葡萄花鸟纹银香囊、越王勾践剑!
无聊之余,她们做了个小游戏,每个人选一种特别喜欢的文物,然后画下来做纪念。沈明月最先选择了葡萄花鸟纹银香囊,小巧精致、流光溢彩、时尚前卫、构思清奇正是她的最爱。
刘紫辰正想选,两个大闲人却趁抽烟的空挡来凑热闹,万永坤嚷嚷着要选杜虎符,热血率性、英勇无畏、一往无前、望风披靡是他的愿望。
两位女士都以为旷梭会选一个稀奇古怪的玩意,没想到他一眼就相中了曾侯乙编钟,众人诧异,用怪异的眼光望着他,你懂音乐但很快众人便释然:外表古怪、内心传统、身怀绝技、朴实无华才是他真正的风格。
几人盯着刘紫辰,心里大致认定她必然会选择书画类,毕竟在大家的印象里,刘紫辰最明显的特点是知性和内敛,慧外秀中。
出乎所有人意料,她笑嘻嘻地选择了越王勾践剑……
大家起哄,要她说明理由,正好陈天宇和李一亭进山送葬归来,在家几人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慌忙收敛了玩闹。
刚刚回来的两人心情却并不沉重,所谓入土为安,人难免一死,入土以后凡事不能挽回,便看淡了也接受了。
人的自我疗伤能力不可小觑。
李一亭还没说话,陈天宇先瞥了他一眼,调侃道:“一亭,要不你来说说为什么紫辰会喜欢越王勾践剑”
刘紫辰也饶有兴致地赞同道:“好呀……猜到了的话,我亲自下厨做好吃的。”
李一亭环顾众人的馋像,无奈道:“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肯定是四哥最清楚……”
陈天宇噱笑:“我当然清楚,这不考你嘛”
李一亭只好举手投降,大家可不放过,起哄非要答案,李一亭挠挠头,勉为其难回答。
他着实想了许久,终于道:“如果我记得没错……呃,这把剑还有个名称,叫做……越女剑!”
是啊,外表慧秀、暗藏锋芒、默默牺牲与奉献的越女剑,不正是刘紫辰的真实写照吗
众人抚掌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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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紫辰掩嘴一笑:“一亭真是满腹学问呢!”
李一亭不好意思地笑笑,他解释道:“我也是想到了那段历史佳话,才悟到的。”
陈天宇赞赏道:“你就别谦虚啦,不过,我猜紫辰定有其他深意,在咱们这些人里,文物鉴赏水平最高的,就数她头一份。”
刘紫辰也不谦虚,轻摇皓首:“你们猜得都不对,但我不想告诉你们原因怎么办”
“让他们这些榆木脑袋好好想去……”陈天宇会意地支持她,却突发奇想,“一亭,让你选一样,会是什么呢我真猜不到。”
李一亭回答得很快,快得让大家瞠目结舌。
“说实话,我一样都不会选。”他若无其事地道。
万永坤忍不住道:“为什么”
李一亭不慌不忙地道:“第一,我从来都不喜欢古董。”
“第二,你们有所不知,你们现在在电视上看到的文物,金光闪闪、璀璨夺目、栩栩如生,有着美丽的故事或者传说,惹人遐想……”
这回连旷梭都发出疑问:“难道不是这样吗”
“大多是现代打光技术、工匠修补,后天美化的东西……”李一亭大摇其头:“不怕大家笑话,我从小在古董堆里长大,在我的印象中,古董基本上颜色暗淡、斑驳皲裂、灰尘厚积,散发着浓重的腐朽之气,即便是大家都喜欢的青铜器,也是遍体铜绿、毫无光泽,年代越久越难看,青铜剑也不例外。放在家里那股子怪味,无法形容,更别提那些造假的古董,拿着死狗死猫埋在土里做旧,想想都反胃。”
几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敢相信。
“我跟你们说,在村里对古董研究最深的是我爸,看不出来吧我爸年轻时最喜欢折腾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这些年他却消停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子承父业,这才是行家啊!
陈天宇心中一动,他随口问道:“这么说,庙里的观音像年代久远,肯定也是外形丑陋、遍体斑驳喽……”
李一亭点点头:“平时佛像头戴金冠、身披花红,又有帷帐遮掩、香烟袅袅,唯一露出的脸部若隐若现,表面上看当然庄重而华丽。但如果你给佛像换过衣裳,就会发现真相,满脸黑斑、目光暗淡、遍体鳞伤,根本无法修复……”
“原来是这样……”陈天宇突然又问:“呃,村里也有青铜剑”
“当然,祠堂里就摆着一把,有机会带你们去瞅瞅。真的不堪入目,跟你们想象的完全不同。”李一亭也不隐瞒。
沈明月鼓着小腮帮,疑惑道:“你们这么一个小村子,祠堂里摆着的,或许是非常普通的青铜剑,所以……”
李一亭好笑地瞅了她一眼:“年代久远,绝对正品,童叟无欺!据我大伯说,那可是千古名剑,值得李家代代守护……你们别盯着我,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确实,村里也没几个人相信,何况你们。”
“这是种狂热的迷信,你们大概无从想象那种来自潜意识中的盲目信仰……”李一亭轻叹。
旷梭简明扼要地道:“我能理解,图腾崇拜。”关于图腾,他有发言权。
李一亭点点头,表示基本赞同,他又来了兴致,大方地透露了另外一个信息。
“你们来了这么久,肯定知道,我们村有很多木屋子吧放棺材的……”他问。
看着大家点头,他笑道:“那里面就非常多古董,什么青花瓷盘、紫檀供桌、青铜香炉、前朝书画什么的,这些都是祖辈们日常使用的东西……”
沈明月天真地惊叹道:“哇,那要是卖出去岂不是发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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