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鸟与蝴蝶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金枝sh
今天他穿着身修身的夹克衫,虽然看着有些半新不旧,但是款式居然还很新潮,而质地也属上乘,下身一条笔挺的西裤,皮鞋岑岑亮,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整个人看上去给人的感觉甚是干净舒服。
脸也修得极干净,总体而言,一看就是经过一番精心修饰过的。
袁玫知道,他倒不是今天为了来接自己特意修饰,从认识他开始,每每见人他就是这副样子。而且无论他穿的是什么,虽不名贵,也总是能穿出某种考究和精致的味道。而且,举手投足间,依稀还能感觉到当年他尚年轻时的风流韵致。
这和大多数上了岁数的老头开始了随便和邋遢的居家形象,完全不一样。
一个人对自己是否有要求,散漫的日常生活是最能够看出来的。
一个对自己有要求的人,才是真正懂得生活的人。而且,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必然年轻时就是这样,一直坚持不懈,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品格。
袁玫从心里堪称欣赏。
内心啧啧赞叹:这才叫有味道的老头子。人老了,是该这样,可不能破罐子破摔地过日子,那可不成。
看过这样的老头子,别的那一众乌压压的老头,为他提鞋都不配。
和陈柯这样并肩走着,袁玫忽然也多了些许神气,一整天的萎靡顿消,眼下觉得自己简直信心倍增,对生活的信心,对人生那最后一些时光的信心。
怎么叫只是近黄昏其实看那,夕阳正当无限好——
袁玫和陈柯就找了家餐馆坐下吃饭,之前在路上时,陈柯边走边和袁玫说着话,忽然瞥见袁玫手上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包,就说:这个,我帮你拿吧
说着他就主动伸手去接。
袁玫不好意思起来,这一辈子还是第一遭有人这么主动热情地关心体贴自己,当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毕竟不习惯,所以推辞说:哦,不用,不用,反正也不重,自己拿着就行。
陈柯显然决定要帮她拿了,就坚持说:没事,我来。只是,里面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吧
说这话时,不由分说已经一把抢过了行李包,往自己肩膀上一抗。
袁玫感激地看着他,真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胡说了一大堆表示客气的话:看你说的,哪里有什么贵重物品不过是几件替换的衣裳吧了。我自己来提吧,你也太客气了,这么客气,叫我不知道怎么谢谢你才好,你看——
陈柯笑了笑,故意掂了掂肩膀上的行李包,随和地说:一点都不重,没事,举手之劳。没事!走吧!
他走得很快,说话间已经走出了几步远,袁玫立刻跟了上去,说:我请你吃饭。说好了,是我请你吃饭,呆会儿你可别和我客气,不然我可不乐意了。
陈柯忽然停下了脚步,顿了顿,扭头看了眼袁玫,然后说:好吧,我不和你客气。
吃饭时,陈柯果然没有和袁玫再客气,两人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酒,吃完喝完,袁玫豪爽地付了账单,陈柯略有些沉默,不过也没什么多说。吃完两人起身就离开了餐馆,陈柯照旧帮袁玫背着行李包。
从车站到袁玫家走走不过十来分钟的距离,所以就直接走回去了。
路上,袁玫就问起:你刚才说出门时有事是什么事其实,如果真的有事就不用来了,我不介意的。
陈柯闷头走路,听袁玫问,就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女儿的事情耽搁了一下子。真的没事。
袁玫一听,不由勾起了好奇心,说:你女儿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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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小红袍
走走就到了袁玫的家。
这是一片新建的社区,里面现代化的景观设计,乳白色罗马柱的大拱门,喷泉雕塑,笔直的林荫大道,周边是一块块平整的花圃,重重树影间是耸立的高楼,虽错落,但齐整。
走到大门口,陈柯就一愣,失声说了句:原来你住在这里
袁玫随淡然地笑笑说:是啊,其实原先不住在这里,这是后来买的。但是我还是喜欢原先的地方,都是熟人,这里没啥熟人。
陈柯似乎觉察出自己有些失态,忙掩饰了,说:难怪你还是去那里打牌。
袁玫说:是啊,人老了,就有点恋旧。这里也有打牌玩的地方,但是我还是喜欢现在我们打牌的地方。
陈柯也笑笑,说:是啊,人老了,真是容易恋旧。我刚搬过来时,也不适应,感觉一个朋友都没有,好在很快就认识了你们。
袁玫说:是的,以前我在火锅店做的时候,倒是认识不少小姐妹,后来火锅店关门了,地都被人家盘去了,现在成工地了。我的那帮小姐妹也就渐渐少了来往。这些年有些小姐妹走的走,搬离的搬离,感觉身边能说话的人真是越来越少。所以我现在大多数时间在那里打牌,反正呆在家里也没事,倒不如那里还有人说说话。
陈柯似有所感,说:其实我也是,我本来好久也不打牌了,但是太无聊,现在算是重操旧业了,不过打牌散散心而已。
袁玫说:你厉害,我可不行。
陈柯谦虚地笑笑,说:哪里,不过随便玩玩。要不,就到这里吧——
说着就到了袁玫家楼下。
袁玫正一心热和,哪里肯依,说:走吧,来都来到了家门口,去我家坐坐吧。
陈柯似乎有些踌躇,袁玫却很热情,一再邀请。陈柯就说: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
袁玫说:反正我家也没人,你也是我的一个朋友,蹿个门子很正常,上去喝杯茶吧。
进了屋,陈柯似乎是处于礼貌,还是有些矜持,没有立刻进门,而是在门口的地方站住了。袁玫接过了他手上自己的行李包,然后热情地说:进来吧,别客气了,随便坐。我走了这许多日子,要先烧点开水。你就随意吧。
陈柯卸掉了行李包,整了整衣服,然后负着双手轻轻走进客厅。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整栋房子,不由自主地说:袁大姐,你家很漂亮啊。
袁玫不无骄傲地说:哦,是吗是我儿子帮我弄的,我可是啥也不懂。
陈柯不住点头,说:嗯,房子很好,一个人住不嫌大
袁玫在厨房烧水,听见他说,就提着嗓门回答:他一年也回来一次两次,近两年公司的事情太忙,就回来少了,他不回来,我去看他。算是反过来了。
陈柯呵呵笑了,走到阳台移门前,伸头瞅了几眼,双阳台,连着两个卧室,气派的阳台上种着些花,还摆着把阳光椅子。
陈柯不由很羡慕,说:好啊,你儿子很能干。现在年轻人为了事业都忙,这也是没办法的,我们做父母的只有多体谅体谅他们了。袁大姐,你的阳台很漂亮啊,还有阳光椅子可以晒太阳。
袁玫洗了手,出了厨房,也来到他身边,说:我才不坐那椅子,是我儿子他喜欢坐在那里玩手机,喝饮料。他走了,这里没人坐。陈科长,你坐坐吧很舒服的。可以看看远处的风景,从这里可以看到城外的山。
陈柯连忙摆手说:哦,不用,不用。我的腰不行,这椅子看着软软的,肯定不适合我坐。我只能坐那种硬邦邦的椅子。
袁玫关心地问:你的腰怎么了
陈柯说:也没什么,只是不能坐太软的椅子,呵呵,也是命。
袁玫就不再强求。陈柯又负着手,走了一圈,路过两个卧室,就在门口就止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一步。袁玫就陪同着他身边,把整个房子都看了圈。陈柯忽然察觉袁玫一直跟着自己,似乎有些不妥,就干巴巴地笑着说;袁大姐,你看,我要不——
 
第四百七十八章 突然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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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袁玫不断在劝他,但是说着说着,不知何故陈柯眉宇间的神色却变得愈发凝重了。
到后来坐在那里不住的唉声叹气,袁玫听得都揪心了起来,问他到底还有什么不顺意的事情。
他却再三地欲言又止。
袁玫本来性子就火辣,喜欢干脆利落,眼下这陈柯忽地变得优柔寡断,欲言不畅,让袁玫心里不上不下,甚是难受。
茶已经喝了三遍有余了,陈柯忽然说:袁大姐,这本是我自己的事,不管你的事,我要告辞了,我,我可能另外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袁玫诧异了,说:你之前不是说没事怎么忽然又有事了
陈柯都已经站了起来,一副准备走的样子,说:叨扰了你那么久,我也不好意思了。本来是没事,刚才坐着喝茶,才想起来确实还有些事情未处理掉。
袁玫那个急性子,哪里禁得住他这样吞吞吐吐,早就按捺不住了,直接说:陈科长,你这人,看着挺爽快的,怎么说起话来如此拖泥带水,到底什么事情
陈柯瞅了眼她,又沉思了一下,才缓缓说:不瞒你说,我还需得去找人筹些钱。
袁玫一听愣住了,奇怪道:筹钱干什么
陈柯叹了口气,说:我当初卖掉房子的钱早就用掉了,如今女儿每次透析都要花钱,我已经贴补上了所有的钱,但是这些钱又哪里够用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人一生病,花钱简直想都不敢想。这不,我还去动动脑筋为女儿下个月治疗的钱做准备。
袁玫愕了一下,也承认:哦,这事,也是,一生病那就是钱,我上次住院开刀,就开个阑尾炎,就花掉上万。你女儿的病,可是个无底洞了。
陈柯哀怨地说:医生说,唯一治愈的方法就是换肾,可是哪里再有那些钱现在只能这样了。袁大姐,今天也谢谢你了,我得先走了。
他直接向门口走去。袁玫迟愣了一下,忽然叫住了他:陈科长,你等等——
陈柯不解地回望着她,袁玫快步走到了卧室,也不知道她去卧室干什么,不过等她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鼓鼓的信封,然后兴冲冲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塞到他手里,说:别客气,既然是朋友,这点忙总是要帮的。拿着吧!
陈柯似乎完全没想到她竟然来了这一举动,震惊住了,呆呆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袁玫倒是一脸无所谓的笑意说:没事,一点小钱,也许帮得上,也许帮不上。你就别介意。人都有急的时候,你说是吧你看麻将台上,你好几次都是帮着我糊的。我也得感谢你。
陈柯眼睛里闪着感激的神色,沉重地说:袁大姐,我如何感谢你
袁玫有些不好意思接触他的目光,他盯着自己,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得都有些害臊起来,低了下头,说:不用感谢,先治病要紧。
陈柯沉默了半晌,忽然一把抱住了袁玫,伸过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低低说:袁大姐,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了,一开始就喜欢你——
袁玫整个人就直挺挺木在了那里,既没拒绝,也没答应,一动不动,像是瞬间僵硬住了。
她就一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陈柯一副急吼吼的样子,好像完全都不相信这一幕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陈柯亲了她几口,又抱了她一下,然后又激动地抓住她的双手,可能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有些不知所措地忙乱,抓着她的双手,又不知道放哪里,就胡乱这么抓着。
袁玫只感觉到他木板一样的身体硬邦邦贴在自己身上,两只手,滑腻腻的皮肤之下就是棱棱的骨头,坚硬骨感,用力过猛,不免把自己的双手抓得有些痛感。
袁玫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手忙脚乱地表示着亲热,只听他不住说道:我是真的,袁大姐,我说的都是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失踪了
那晚,陈柯握着袁玫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后,就告辞离去了。留下袁玫还沉浸在一片迷乱当中。
她送走了陈柯后,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在反复思索着一个问题:难道是自己真的就给了他那种错觉还是难道说自己真的就喜欢上了这个老头
当了几十年的寡妇,虽说生活不易,日子过得寂寞,但也算是清心静欲,一晃都过了那些年,以为自己早就死水一潭,如今真的就这样微澜了起来
自己左思右想,又觉得这事委实荒唐。怎么和儿子启齿他如今单身一个,连个婚都没结,甚至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自己反倒是有了情人,还主动找上门来表白了。
这算什么
袁玫越想越觉得臊得慌,越想就觉得脸蛋发烫,万一传出去让人家知道,岂不是被人家贻笑老了还没个正经的。
想着,这事不成。
但是,转念忽又想到陈柯那炙热的目光,还有抱着自己时那种动情的样子。真心问自己,的确是有感觉,那感觉还很浓烈,回味一下,自己的确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还很陶醉,那种温情是这么多年守寡生活所不曾体会过的。
就因为不曾体会过,所以特别动心,特别流连难忘,特别情不自禁。
内心不由泛起一片波澜,居然有些魂不守舍起来,真有点控制不住想立刻打电话给他。
好歹算是按捺住了。
一个人又拿起那杯已经冷却的茶水,喝了一大口,让自己此刻混沌的脑子冷静冷静。
之后的几天,袁玫很难熬。既想见到陈柯,又害怕见到他。连每天照例的牌局都有些踟蹰不定起来。
一吃过午饭,人变得焦灼不安,想着去,又不想去。去见到他,又该如何面对万一他来问自己,想好了没自己哪里曾想好了
但是若不去,这一个下午,横竖又是难捱的。真是左右为难,惶惶不定。
接连两天,硬是撑着没去。独自窝在家里,看电视嗑瓜子。哪里有心情看电视,不过是瞅着电视机,心里翻江倒海地胡乱想着:他去了没看到自己没来,会作何想法但是没看到自己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来主动问候问候难道那些话都是屁话
一想到这里,又莫名其妙火了起来。
一个下午漫漫挨过,最后搞得神思困倦,电视看得头晕眼花,瓜子皮嗑了满地都是,连牙都有些隐隐发软,也懒得起来扫一下。两天没心思整理房间,过得甚是慵懒萎靡,房间眨眼就乱成了一团。
第三天,实在是熬不下去了,袁玫心一横,想:管他哪,自己照样打牌去。遇见就遇见呗,也别这样畏手畏脚地搞得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到底怎么个情况,去了不就知道了何必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闷想浑猜的,憋都能活活把人憋出病来。
如此这样一想,好像是自己给自己鼓了鼓勇气,增添了点自信,阴郁的心忽地打开了一扇明亮的窗户,心情都为之大好了。
一想着要去,哪里还能在家里呆得住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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