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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命劫:不复卿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花街柳少

    这就是她爱了六年的男子。

    为了让他相信自己,她曾放弃尊严,放弃骄傲,跪在钰王府大门外整整一夜,只求他相信自己。

    却换来被他亲手送进刑部大牢,被鞭打,穿琵琶骨,受尽折磨。

    顾卿颜不知道的是,在今后的日子里会有无数个“钰王爷的意思”在等着她。

    没有了顾府大小姐的身份,没有了太后的庇护,还是个杀人犯。

    东皇钰抹杀了顾卿颜曾经的一切,如今的她只是刑部大牢的一名囚犯。

    想通了一切后,那目光凄凉得仿佛是沉沉夜色中掠过了转瞬即逝的流星。

    狱吏走进来直接粗鲁地把她从十字架上解下来,拖着就走。

    她的衣衫已破烂不堪,被鲜血凝在身上,走路的时候踉跄着几乎站不稳,两个狱卒也不管那么多,一直推搡着。

    顾卿颜惨笑着,任霓裳委地,回身一望竟是满目苍凉。

    ——杀人也不过偿命。

    东皇钰,你既然认定我就是凶手,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白色中衣破烂不堪血迹斑斑,她却浑不在意,自顾自地往前走,拖着长长的锁链还有铺陈的血脚印,连呻吟都未哼出一声,就扑倒在肮脏的路上,无力昏死了过去。

    狱吏骂




第六章 重见天日
    重见天日的日子,她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

    了无生念的她原本向往死亡,奈何旁人的死让她又背负上了其他的东西。

    生难死易,面对永无止境的折磨和屈辱,她早就没有不实际的期待了。她甚至没有认为自己竟然真的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被推搡着出来,她稳住身子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猛地抬起瘦骨嶙峋的手臂,遮挡对她而言太过刺目的阳光,冷硬的心让她感到沉重,但是她的嘴角,却是真的弯了起来。

    多么久违的温度!

    被关在寒凉刺骨的死牢整整三百六十五天,她甚至都忘了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竟是如此的暖和。

    缓缓地,她放下了遮挡的手臂,迎着阳光闭上了眼睛。她感到眼眸中有微微的热度与阳光的温度相交融,让她很想放声大哭,然而她的嘴角却逐渐抿成了越来越大的弧度。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顾卿颜,你自由了。”

    坚定地迈开步子,即使没有方向,她也这般迅速地向着前方走去,并不回头去看自己呆了一年的大牢——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瘸了的右腿让她的行走姿势看起来很是怪异,但这并不妨碍她脚步的轻快。

    ——原来这就是自由。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何处,直到她心中的阴霾一点点消散,却在避让马车之际撞到一人。

    “狗奴才!撞了爷了!爷还要去给沈将军贺寿呢,耽搁了你赔得起么”

    一富家公子样的人顶着他油头粉面的脑袋对着摔在地上的顾卿颜破口大骂。

    要不是为了推开那险些被撞的孩子,她也不用撞到这马车。她倒不是怕被撞,而是真的害怕见不远处另一马车上的人。

    那人让她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害怕和恐惧。

    于是,顾卿颜低下头,卑微的跪在地上,直磕头说,“对不起,对不起!小人不是有意惊扰公子的马车!”

    声音沙哑刺耳,仿如六十老妪一样。

    这要是一年前的顾卿颜,怎会下跪,怎会如此卑微屈膝她绝对会直接伸出手就是一拳,非打得那嚣张的富家公子满地找牙不可。

    可是,现在不能了。

    她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有恃无恐了。

    因为,她是一个罪人,一个别人眼中杀死苏怜心的罪人。

    现在就算出来了,也只能是苟延残喘、卑微的活着。

    前方,风掀起窗帘一角,端坐在马车里的东皇钰微一侧目,心道,方才那身影,似有些眼熟……

    这念头也只是一瞬,他随即又摇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

    ——这个声音,不是她。

    他虽然厌恶她,但他知道她有一副好嗓子,她的声音如清泉流淌时撞击在石上所发出时的那般清脆动听。

    再说,她那么张扬骄傲的一个人,又岂会如眼前之人那样卑微。

    想想,她应该出狱了。

    想到这,东皇钰眼神一冷,如果不是沈疏楼,他永远都不会让她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这边闹的时候,东皇钰的马车已经走远。分神儿偷瞥的顾卿颜悄悄松了口气,幸好她刚才一直故意在磕头,他没看到自己的脸。

    那公子哥儿见那穿得乞丐一样的女人朝自己猛磕头求饶,他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你死了没,没死就给我滚开!”

    “对不起,公子,小人这就让开。”

    顾卿颜右手撑地,以左脚为着重点艰难地站了起来,然后拖着瘸了的右腿一拐一拐地往旁边退了去。

    “原来是个瘸子,哼!”

    富家公子见是个瘸子也就算了,冷哼一声,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顾卿颜拍拍身上的灰,看着那远去公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沈将



第七章 将军府
    她躲避着将军府内的下人,凭着记忆中往沈疏楼所居院落而去。

    在经过府内花园的时候,刚好有一个内院的婢女端着盘子经过。

    她灵机一动,或许可以问问她。

    身子偷偷移到她后面,右手直接往前一伸扣住婢女脖子,“不许动!也不许回头看!”

    而那个婢女因被人突然扣住脖子,掐的紧紧的,连呼吸都困难,更别大声喊救命了。

    她吓得手一哆嗦,手中的盘子直接掉到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幸好,这里是内院,再加上今天是将军的寿宴,所有人在前院忙着,故未因声响引来其他人。

    “我不会伤害你,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你走。”顾卿颜粗哑的声音在身后冷冷的响起,“沈疏楼去哪了”

    空气里一片静寂,只有几片落叶在地上翻卷……顾卿颜这才发现是自己掐人家脖子掐得太狠太紧,人家小丫鬟根本就没法回答她。

    深吸了一口气,她直接松了手,另一手四指并拢充作手刀抵在丫鬟腰际,压低声音故作凶狠道:“如果不如实回答,我就一刀捅死你。”

    婢女吓得两腿直哆嗦,惊恐万状。哪能分辨得出顶在自己腰上的是刀还是别的什么,还没喘匀气就磕磕绊绊,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颤抖,“少爷……他……去……边境了。”

    “他不是才凯旋而归吗”

    “少爷心怀天下,又去边境……与西玄国打仗了。”

    良久的沉默。

    小丫鬟唯恐身后之人不信,忙磕磕绊绊地求饶,“奴婢,奴婢不敢骗您。少爷数日前就已经随军出发了。”

    身后似乎没有人的气息,小丫鬟回过头,空荡荡的院落似乎在嘲讽她的胆怯。

    她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盘子碎片,匆匆离了这个在她看来已经不安全的院落,劫后余生的她跑得飞快。

    风过,周身寒凉。

    顾卿颜躲在隐蔽的地方靠着墙壁,眼中亦是一片寒凉。

    怪不得她找了一圈,宴席上不见疏楼哥哥,连他独处的院子里也不见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挟持他院里的粗使丫鬟问明情况,却原来他已经被派去了边境。

    哪儿有这个道理

    她嗤笑一声,两行清泪一落下便被风吹去,心也跟着凉成一片。

    心怀家国天下这种事,也就能骗骗无知的孩子妇儒,但凡是个正常人,谁不想在京城享福偏要去边境受苦一不小心甚至还连性命都不保。

    更何况是那个一向讨厌战争、讨厌杀戮的帝都温润公子沈疏楼。

    她的疏楼哥哥是威名赫赫的沈牧沈将军的义子,却自小爱好文墨,不喜舞刀弄枪。虽在沈将军的调教下练就一身本领,但却从没有过上战场的打算。

    而一年前是什么原因致使他弃笔从戎

    又是什么原因致使竟然都没来得及见自己一面就匆匆忙忙再次披甲上战场

    一个愿意以战功换她自由人,怎么可能不愿见她一面必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致使他匆匆赶赴边境。

    正暗自彷徨,忽地有脚步声踏进院子,她敛了声息紧贴着墙侧身望去。

    大将军沈牧孤身站在沈疏楼的院落里,看那背影却有几分萧瑟。

    她回想起曾经来找疏楼哥哥玩,有时跟沈伯伯舞刀弄枪的那些既满足又简单的日子,心中也是感慨良多。偏偏是这么个杀伐惯了的人,却曾给予过她人间至纯至暖的温情。

    听说,一年前她被东皇钰送入刑部大牢时,沈伯伯有帮她向皇上求情,只是被皇上拒绝了。也许……

    罢了,不提也罢,就连从小最宠爱她的太后在她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刑部大牢时都没有出面保她,就算是沈伯伯替她求情又怎样,凭着东皇钰的权力和手段,怕也是难逆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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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没资格再叫我的名字
    “是啊。颜儿那孩子本性纯良,我也不相信她会做出那种事。却平白得来一场牢狱之灾。况且,颜儿还和那人从小一起长大。他连真相都未查,就直接把颜儿送入刑部大牢,这一关就是一年。疏楼这样做也能理解,毕竟俩孩子自小感情深厚。”

    徐知达摸了摸花白胡子,“想来,颜儿已出狱了,不知道这一年她在牢里过得怎样。我曾有好几次去探望,皆被狱吏拦在门外,说没有那人的令牌不允许任何人探监。”

    “自古皇家皆无情!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刑部大牢,但愿颜儿一切平安。”说到这,沈牧眉头略有忧色。

    听了沈牧和徐知达之间的对话,躲在墙角的顾卿颜眼睛渐渐湿润了。

    在她以为自己被所有人抛弃,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是无辜的,就连她的亲生父母都将她逐出家门断绝关系时,没想到还有人相信她是无辜的,还关心着自己。

    特别是徐太傅,他也只是幼时做过她半年的太傅。

    想起儿时因自己顽皮趁徐太傅睡着时,把他的大长胡子偷偷剪掉时,徐太傅气得抓狂时的神情,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沈伯父,徐太傅,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

    顾卿颜在心里无声的说道。

    “此去凶险,若他存心不让疏楼回来……”

    沈牧担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知达打断了,“吉人自有天相,贤弟你就放宽心吧。相信疏楼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以那人手段之狠绝,若真是动了杀意,又怎么会把人调去边境直接在京城动手,不是更容易么”

    听徐知达这么一说,沈牧终于展颜,“算了,徐兄,不说这些了。先去宴席吧!”

    “好的。沈兄,请。”

    “请。”

    那边的对话结束,脚步声响起又逐渐变小,看来他们是都离开了。

    听了这么久的对话,徐太傅口中的“那人”,不用想,顾卿颜也知道说得是东皇钰。

    不过说到手段狠绝……她背过手去摸了摸身后的琵琶骨,眼神冷了下去。

    她在狱中受尽折磨屈辱,武功尽失。

    一年的牢狱之灾,她过得生不如死。

    别人费尽心思的活着,而她连死都是一种奢求。

    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左腿一蹬手一伸,便开始攀爬墙头,刚爬上去还没稳住就听见一声惊呼。

    “站住,你是谁

    就在她刚攀上墙时,院内传来侍女的惊呼声。

    “扑咚”顾卿颜被惊呼声扰得一不留神就摔了下去。

    这一摔,正好摔在了将军府外的墙头。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她勉强起身,就连摔痛了都没有哼一声,拖着瘸腿一拐一拐就跑。

    在牢中呆了一年,方向感有点不好,顺着墙一路竟是跑到了沈府正门对着的的大街上,正遇上了来参加宴席的人流。

    她回头一看,那些将军府的侍卫早已追了出来,正对上她的视线,忙道:“快追!抓住她!”

    顾卿颜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慌不择路地冲进人群,却撞到一人,她没有道歉径直越过去冷不防被扯住了袖子。

    “你是……小姐”

    对方充满迟疑的声音让顾卿颜抬眸一看,没想到撞到了顾府家眷的轿子,而坐在轿子里的正是她的母亲-——赵湘素。此刻拉着她袖子的是她曾经亲如姐妹的侍女熏衣,正一脸激动又惊喜的看着她。

    坐在轿子里的赵湘素听到熏衣说道‘小姐’两字时,便撩开帘子探头出来看。

    “卿颜,你真的是卿颜!”赵湘素满脸激动。

    “你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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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烟花易冷,人心易凉
    “说吧,你到底跟了我多久”她直起身来,不再靠着墙,淡淡的看向少年,眼中流露出几分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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