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江湖那个人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缺悦
第八十三章:有人正在萌芽,有人正在扼杀
传说中,有一座城里,有一阙出名的草堂,却没有多少人见到过它烟雾缭绕,但所有人都说这是个朦胧的草堂;有一座寺庙敲钟击鼓,会提醒所有人朝醒暮晨,却没有多少人听到过;有人在这里见过夏时积雪,那是一座山上,一片荷花像个阴阳鱼,那场雪来得很突然。
那座城,叫做长安,千年古都。
眺望那个方向,能见到一片黑色城墙突兀的出现在尽头,这片城墙很高很高,仿佛一直延伸到天际,遮住了半边天空,以及那还剩下的淡淡落日余晖,定睛望去,隐约可见空中有几个黑点在不断盘旋,怕是苍鹰吧。
驿站里,唐韵静静地注视着面前这个瘦高的中年男人,一身儒雅的气质,脸颊仿若刀削,只是多了一点沧桑的皱纹,和全天下的读书人一样,都能看到深深地风骨,那是读书人傲骨。
看着马东阳,唐韵就想到了在旗岭驿见到的那个马之白,两人神采多像啊,当时唐韵还忍不住叹了一声,这个年轻人有其父的风范,都是铮铮铁骨,都是正直如盘竹般的人。
可现在,唐韵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或许年轻时候的马东阳也似如今的马之白一样,都有着年轻人不屈傲骨,也会指点江山,粪土万户侯,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礼部尚书,他最大的身份早已经不是读书人,而是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是官啊,多大的官啊,全天下权势最顶尖那一部分人啊,几十年风雨交加,从一袭白衣成为了如今的礼部尚书,早已经不是年轻时那激扬文字的读书人了。
唐韵是公主,从小在政治漩涡里长大的人,她如何不清楚马东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顾青辞,那个风采冠绝天下的年轻人,凭借一己之力平复了鱼龙混杂的长岭县,这是很多人一生都不一定能够得到的功劳,更何况,那立与城墙,一袭白衣尽染血,千军万马护国门的泼天大功!
这等成就,难得,难得到能够让一个寒门子弟从此前途似海,从此鱼跃龙门,从此平步青云,纵然此生再无成就,也能够混到朝廷重臣的地步。
可偏偏,顾青辞只有一个不屈的傲骨。
他那份傲骨,不足以让他保住自己的应得的功劳,因为,他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年轻人罢了。
唐韵的眼神没有情绪,只是冷冰冰的望着马东阳,说道:“马尚书,你想如何做又与本公主有何干系”
马东阳深知唐韵的身份,也知道这是个聪明人,也不想做出太多无意义的掩饰,直接说道:“琅琊郡郡守张志欢在半个月前送来了一份奏表,上书长岭县县尊凭借一己之力平定长岭县的江湖混乱,护得一方百姓平安。”
唐韵只是平淡道:“你说的,本公主都知道。”
马东阳凝神静气,缓缓道:“奏表上,那个县尊叫马之白,是我唯一的儿子。”
唐韵完全明白了,很简单的一件事情,琅琊郡守为了奉承马东阳这个礼部尚书,把顾青辞的功劳直接划给了马之白,这个功劳已经足够让马之白在上次的进士之中脱颖而出,马东阳接受了。
但是,他们都没料到顾青辞之后居然还会做出死守国门的事情,居然还真的成功护住了国家的尊严,这样的功绩,已经足够让人心动了,更何况还有在此之前的那一张奏表,这份功劳,已经让马东阳动心了,他要取来作为自己儿子进阶的路。
唐韵沉默了,她知
第八十四章:世上没有对错,弱小才是原罪
不论是繁华浮世,还是庙堂之上,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东西来得莫名其妙,有时候,一壶浊酒,会让素不相识的两人引为知己,有时在湖畔回眸一笑,会有人被倾城迷念,有时,一次擦肩而过,便会许下前世今生。
不久之前,宁清曾一骑绝尘,出了长安城,他是去迎接三公主的,在长岭县见到了顾青辞,两人一见便是生死相向,然而,那恩怨未了,两人却又背靠背与那半阙城墙上血尽杀敌。
顾青辞说一笑泯恩仇是很难的,宁清只是微微一笑,那时,他们前路生死难料,宁清送了一柄给顾青辞,那是一柄人骨所铸造的剑,在尸横遍野中,染得鲜红刺目,让人心悸。
那个清冷的夜里,顾青辞与宁清面对面,顾青辞握着玉骨剑,说只是借剑,待到雪尽,便会送回,那时,两人或许还拔剑相向,一诉恩仇。但是,宁清离开了,趁顾青辞昏迷时离开,他很欣赏那个敢于直面千军万马,只为了心中一点夙愿,便不论生死,一片冰心的年轻人。
宁清走得很干脆,玉骨剑,也就留下了。
回长安的路上,他偶尔还会想一想等到将来顾青辞入京,他要和顾青辞喝个一醉方休,权当是成全那战场上的默契,战场上生死勿论。
这是唐韵不能理解的,她是公主,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这一生行事都必须步步惊心,所以,在选择时,她放弃了弱势的顾青辞,但,宁清不愿意,他只是一个老人,或许有点愚忠的老人,但他更是一个情感正浓烈的老人。
他也是做官的人,他知道唐韵的想法,所以,他开口劝了。
唐韵也很欣赏顾青辞,但她做事情,却不能随心,她也记得那个敢骂公主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有想过,支持顾青辞,但,终究是不能的。
唐韵看了看宁清,终究没有勇气与宁清对视,只是低下头,淡淡道:“宁老,顾青辞的潜力,我知道,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寒门子弟,我,没时间等他的。”
宁清摇了摇头,说道:“公主,顾大人身后也有人的。”
唐韵眉头一挑,意外道:“宁老,您不会是说七秀坊的青衣姑娘吧”
宁清点了点头,道:“也算吧,青衣姑娘是琴痴的妹妹,琴痴……天下七道谜,的确也能代表七秀坊,但是,琴痴是琴痴,青衣是青衣,更何况,七秀坊的行事风格,对顾大人帮助并不大。”
这一次,唐韵倒是真的疑惑了,抬起头问道:“那,宁老您说的是谁”
“秦可卿!”宁清淡淡道。
“秦姑娘”唐韵疑惑道:“她和顾青辞有什么关系”
宁清开口道:“秦姑娘为了顾青辞,直面一个先天二境的武者。”
“先天二境洞玄武者!”唐韵惊呼。
唐韵虽然不是武者,但作为一国公主,自然对武者很了解,知道一个洞玄武者的恐怖,更知道大修行者之间的差距有多明显,区别有多大。
秦可卿很强,这一点,唐韵很清楚,毋庸置疑,她也知道唐韵虽然只是罩气境武者,但能够匹敌大修行者,这已经让人感到惊恐了,但她却万万没想到,秦可卿居然强到能够直面洞玄境武者。
大修行者,便已经是世俗中宛若仙神的存在,这等武者表示千军万马也能来去自如,但是,其实,大修行者也只是一种称呼,一种陌生的称呼而已,是对先天武者的崇敬,也是因为先天武者的神秘。
其实,大修行者,也是武者,只是已经超脱凡俗了而已,当超越
第八十五章:我有一壶酒,却只能独饮
长安城已经入了春,但远在北方的琅琊郡却依旧是深冬,大雪纷飞的天时虽然已经离去,但漫山遍野的积雪依旧还积淀着,虽然已经开始融化了,但只是让天气变得更冷。
琅琊郡的城门很高,城内那面的出口也很远,看上去就像是个会发亮的小洞,隐约间可以看到那边泛着雪白的光泽,却也映照不了多远便被阴暗潮湿给吞噬。
最近入城的人很多,一条漫长的队伍,离开长岭县之后的马之白就往琅琊郡来了,他还是穿着一身儒衫,在这北方,与这里的人显得格格不入,不过,经历了沙场之后,他脸上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坚毅。
三才跟着马之白随着人群向城里走去,三才吃力的掂了掂身后的包袱,让系带在肩上的位置更舒服一点,抬起头看了看轻轻松松的马之白,嘟囔道:“公子,你的手臂都已经好了,干嘛还让我一个背行礼,你看,我都被压矮了!”
马之白拍了拍三才的脑袋,说道:“谁跟你说你家公子的手好了,我这可是重伤,哪能那么快恢复”
三才挠了挠后脑勺,道:“可是,上官大将军上次给了你灵药啊,他说最多十天就能恢复如初,您现在都差不多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恢复呢”
马之白淡淡一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上官将军记错了吧。”
三才懵了,顿了顿,疑惑的嘀咕道:“像上官大将军那样的人物,也会记错么”
他这一顿足,在抬起头时,马之白已经走远了,喊了一声“公子”,急忙追了上去。
夏国人的穿着打扮尤为朴素,即便是大冬天也是格外的格外利落,偶尔有袖子比较臃肿的,也是剪得比较整齐,是为了方便拔出腰间的长剑,便是马之白,也在腰间挂了一柄剑。
带着兵器行走的人很常见,毕竟江湖人随处可见,有穿着青衫的男子佩剑而行,在风中飘拂,街道上,行人斑驳,偶尔也会一声炮竹炸响,这是年还没过完的象征。
马之白带着三才直接往郡城衙门而去。
单单只是一个县令的身份,马之白或许不是那么容易见到郡守张志欢,但是,他的另一重身份,却值得郡守亲自来接待他进门。
马之白今日是来找麻烦的,一见到张志欢,就立马把那一纸调令取了出来,那是一张调遣马之白前往长岭县当县令的调令,被马之白扔在了张志欢面前。
他没有太多客套话,直接开口道:“郡守大人,我希望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把我调到长岭县,我现在和长岭县县尊顾青辞大人都是同样的新科进士,我们都在御史台的探查之中,你这么做,不好吧”
张志欢眉头一皱,心情有些不悦,毕竟,他是一郡郡守,而马之白严格来说,还是他的下属,这番姿态,已经逾越了,但是,一想到马之白的身份,他只好忍了下来,陪着笑脸,说道:“马公子,你别误会,长岭县会发生战争,我事先也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也不会安排你过去了。”
张志欢误会了,他以为马之白生气的原因是因为他刚让马之白去长岭县结果长岭县就出现了北漠围城的事儿,这位公子哥儿受到惊吓了,所以才来找麻烦。
他根本没考虑有可能是因为他送功绩给马之白,反而惹怒了马之白,毕竟,这个世上,谁不喜欢白捡功劳
可是,他偏偏遇到了一个马之白,一个只读圣贤书的马之白,还真就因为他送功绩给生气了。
马之白盯着张志欢,他的习惯和性格脾气决定了他不可能大吼大闹,但是,语气很坚定道:“张大人,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让我去夺取顾青辞顾县令的功劳,我与你有何冤仇,你要这样害我陷我于不义之地让我去做这等下作之人”
马之白的连翻质问,把张志欢整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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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大年初十,雪停,有风。
湖面依旧结冰,白茫茫的大地正渐渐开始消散,一道白虹从湖心亭掠出,落于湖中,一袭白衣的顾青辞缓缓抽出了玉骨剑。
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据说是之前上官大将军给他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伤口都已经开始结疤了,每次看到胸口旁的箭伤,他都暗叹一声,那真是捡回来了一条命,若是再相差半寸,蒙格那一箭,洞穿的便是他的心脏了,那时,便是陆地神仙也救不了了。
玉骨剑长三尺三,仅重三斤六两,通体宛若白骨,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据说,那剑身,便真是白骨所铸。
宁清曾经告诉顾青辞,这玉骨剑,是三十年前,宁清一位好友所赠,是一个先天境的大修行者临死前将一身精血灌输在两三根骨头里,最后,那骨头落到了一个铸造大师手里,这才有了玉骨剑。
一柄玉骨卷起千层雪。
湖面上只有一袭白影,剑剑凌厉,湖面冰块上浮现出近百道触目惊心的剑痕,磅礴壮阔,被挑起的雪,如影随形,风雪乱人眼。
不远处,湖岸上,熊熊烈火燃烧了起来,几个人站在那大火前,沉默无言,那烈火中,有一具尸体,一袭儒袍,静静地躺在柴火之上,慢慢被大火吞噬。
数十人在送行,虽有大火,寒气却浸入肌肤,这里有庞世龙,有赵典史,有颜伯,衙门的几个人,平日里与马世联接触多一点的,很冷清,没有大办特办。
因为,顾青辞知道,马世联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其实,那些都不重要了。
人都没了,只是那一句承诺还在。
顾青辞舞剑,他想起了当初意气风发,他对马世联说,要给他一世荣华富贵,那时候,他心里挺鄙视马世联的,觉得这人,没骨气,后来,他知道了,马世联比任何人都有骨气。
好半晌,湖面风雪骤停,一柄重新回鞘的剑被抛出,划出一道弧线,插在湖心亭上,这一年,顾青辞失去了这个世上第一个朋友,那个朋友叫马世联,是个读书人。
顾青辞背着手,站在湖心亭,望着那熊熊烈火,鼻子突然一酸,眼前似乎有些朦胧,似乎是雪花,正好有丫鬟看了过来,顾青辞背着手,转过头,蓦然混浊的目光落在一片缓缓飘过来的枯叶上,然后,那片叶子落在他眼角,最后,又落了下来,只是,枯叶上有些湿润。
顾青辞一直背对着众人,微微闭着眼睛,直到庞世龙端着一个骨灰坛送到他面前,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庞世龙看到顾青辞的双眼,很是诧异,道:“大人,您”
“没事儿,”顾青辞微微摇头,接过骨灰坛,轻声道:“刚刚舞剑,风雪迷眼罢了。”
“大人……”庞世龙张了张嘴,最后把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说了一句:“您多多保重身体,下官告退!”
……
冬意很浓,寒意颇深,湖面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冰面断裂,不仅如此,那湖水居然晃荡了起来,隐隐约约有几条锦鲤游了出来。
万籁俱寂,也不知是不是天气严寒的缘故,刚刚还在送行的人,居然全都走了,便是府院里的丫鬟仆人也都不见踪影。
顾青辞轻轻地摩挲着骨灰坛,轻轻叹了一句,道:
“世联,我许你的一世荣华富贵,做不到了,那就换一个吧……”
“嗯,以北漠血,祭你在天之灵,十年之内,我必仗剑入北漠,取北漠小王子蒙格的人头来你墓前,为你清明上香!”
顾青辞拧着剑,慢慢回去了,府院的丫鬟仆人都聚在一起,看到顾青辞时,站了起来,却没人敢开口请安,只是管家给顾青辞倒了一杯酒,也偷偷的招呼着其他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没敢惊扰顾
第八十七章:此去江湖路远人间
年少时,总会遇到轻卷帘幕,芳华如锦的记忆,最后都发现散若云烟无痕。红尘步醉那年那月无诉说一缕幽情和剩下的几分痴,若是轩窗风雅,便会泪水盈颊,轻轻弹起一曲弦音醉尽浮尘天下。
当鬓染霜华,才发现时光流年,一抹流光,片片落红碎影,流连残梦,掬起一缕纤瘦月华,挥毫儒墨,漫卷风絮,落笔成花,就去点起一盏心灯,想起当初的匆匆忙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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